两游宿迁：别有情趣（下篇）

 

作者：安玉琦

 

　　在车里，

　　c导神秘地说，

　　下面有个新项目，

　　咱们去体验一回，

　　也叫“工业旅游促销”，

　　人家给咱们发红包，

　　咱们给家人作宣传，

　　这叫有偿作广告……

　　我心里叽咕：忽悠购物吧？

 

（一）

 

　　接下来的大半天，都呆在“三仪生物集团”和“国河酒庄”，即便割舍了“骆马湖”景区，回到家也时近晚间10点。

 

　　从窑湾古镇到三仪生物集团，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在车里，c导神秘地说，下面有个新项目，咱们去体验一回，也叫“工业旅游促销”，人家给咱们发红包，咱们给家人作宣传，这叫有偿作广告。我心里叽咕：忽悠购物吧？

 

　　来到厂里，早有引导员等候，微笑着讲解着把我们领进6号听讲室。我躲在后排坐着，见势不妙，也好溜号。不一会儿，上来一位高挑美女，自我介绍：姓陈，名馨然，头衔营销经理，说是河北人，跟山东可是近邻哟！——我心里又叽咕：这个开场白，就是拉近乎。

 

　　下面，我给叔叔阿姨们（多数老年人）介绍什么叫“工业旅游促销”：原先我们集团每年投入电视、报刊广告费两千多万元，但近几年效果不理想，都怪不良广告把明星企业产品拐带坏了，因此我们改变经营策略，每年拿出一千万作为旅游促销，让利于游客，也就是说，我们发红包，让游客为我们宣传产品。这两年效果不错，尤其上海老年团来的最多，贡献自然更大。

 

　　说至此，馨然招呼后面的女服务员，挨个儿分发一块“三七多肽皂”。然后介说它的诸多好处，最妙用的是女同胞洗内裤，任何细菌全部秒杀！听到这儿，我把肽皂递给旁边的c导，她却笑着不要；她这一笑，令我狐疑：身为导游，大概知情，不会那么神奇吧？（回到车上，我特地看了“三七多肽皂”说明书：有效去除各种病菌，预防疾病；去除异味，洁净清爽；强力去除汗渍、奶渍、血渍。特别提示：健康呵护！）

 

　　分发肽皂，只是由头。馨然从桌面上拿起一盒药膏，介绍说，这叫“冰蚕止痒”中药软膏，主要去除各种病菌，尤其各种瘙痒，无所不能，屡试不爽。奇妙得让你跃跃欲试，谁人没个皮糙肉痒呢？

 

　　区区小药膏，外销价50元一盒，出厂价也要30元，今天在座的只需10元，另外还发红包。馨然举起一个小红包，招摇着说，里面的钱不会少于药膏价钱。但我们要走个程序，想要药膏的得先付10块钱买下，然后再发您红包。要买的请举手，前5名的再奖一块肽皂……

 

　　我毫不犹豫就举手了，因为脚后跟有皴裂，走路就痛，很不好受，正好试一试。即便不济，权当丢了10块钱，无所谓的。回家涂抹几次，果然灵验。于是推荐给友人，据称网购的不少。买了一盒药膏，又得一个红包，敞开一看：崭新的10元钞。顿时，室内情绪亢奋起来！

 

　　馨然抓住时机，举起一筒“葛根粉”，悉数好处，简直于健康无所不能！尤其听说它还能解酒和醒酒，令我按捺不住了，不管多贵也得买筒试试；因为我好喝“伙计”酒，喜欢凑场子，又不撑劝酒，弄弄就喝多了，翻肠倒胃很不好受，想必有了“葛根粉”，可助老夫“感情深，一口闷”而不醉酒也！

 

　　馨然报出价格：外销300元，内销200元，今天在座的只需100元，还发红包——50元、100元，最少也不止10元……

 

　　话音未落，举手一片！尽管我不假思索举起手来，但仍没挣过前10名——给块肽皂以资鼓励。但我依然心甘情愿拿出百元伟人钞，抢先买下葛根粉。跟着服务员送来红包，敞开一看，喜出望外——两张50元新钞！白得葛根粉——莫非天上真的掉馅饼啦！

 

　　赚了便宜还卖怪。我觉着再疑问就不厚道了。不妨快看看葛根粉筒面上的广告语：“每天喝一点，健康到永远”！而且还有中国太平洋保险公司作承保呢！

 

　　后来，有酒局相邀，我就照着葛根粉说明要求：挖三匙，温水冲开，慢慢喝下，喝起酒来便有了底气，再没有酩酊大醉不说人话——我记着葛根粉的好啦！

 

　　因为葛根粉，弄得满室热闹，就像涌来抢购潮——三筒五筒的买个不够，忙得服务员措手不及。

 

（二）

 

　　馨然见大家心满意足了，便指着桌上一个大件说，这个空气清新机，标价5600元，不信，你扫二维码看看；内销价3000元；今天在座的为我们作广告，只买1600元，当然还有大红包，里面都是百元伟人钞，不会少于10张，但到底多少，我也不知道。这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没有举手的。

　　只发一个红包哟？

　　大家还在犹豫中。

 

　　她表情有点神秘，说起机器的好处，不仅清新空气，还特别防癌等等，而后举着大红包说，里面肯定不会少于机器的数额。机会难得，仅此一台！

 

　　这回有举手的了，不过一眼就数的过来。她指定跟前一位女士，叫她上台领红包。问她红包没钱也买吗？回答干脆：买！问：千万别后悔。答：决不后悔！俺刚装完新房，很需要它。那好，你先付款吧。她拉开坤包，抽出一沓钱，让馨然数：1600元。然后，馨然把红包给她，叫她打开红包，一张一张地数：也是1600元。白得一台空气清新机。只是，几个一块举手的有点沮丧。

 

　　陈馨然不愧营销高手，先请服务员挨个送上一瓶农夫山泉，而后安慰大家说，不要在意清新机，下面还有更大的红包（说是相当于“养老保险”）。她举起来一看，有B5纸大小，着实亮人眼目。

 

　　接着她拿一筒“益生菌片”（也叫双岐因子），绘声绘色介说着，那些好处啊，无所不包，不仅抵抗病菌，而且增强性功能，还给出一个公式：9×岁数=总数的那个位数，就是月性功能的次数。她问前排那个男爷们：您高寿？答：70。她转身在黑板上写出公式：9×70=63；63取其个位数，就是3，那么这位大叔月性功能就是3次。嗬！她翘起大拇指点赞道，大叔的身体很棒哟！说得“老汉”低下头，也使在座的一时无语。

 

　　馨然举着益生菌开导说，像这位大叔如果不到3次，那就身体欠佳了，就得补了，最好的补是什么呢？首选的就是益生菌。像这位尚且“达标”的大叔，如果坚持服用益生菌，定能宝刀不老到百岁！

 

　　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她却认真起来：“你们别不信，上海的老年人一年到头邮购不断。三筒益生菌1600元，半年一个疗程，如果效果不太明显，再加一个疗程，效果肯定会显现出来。我说的意思，不是让您一回买两个疗程的，你先买一个疗程的试试，后面还有赠品。而且，这个大红包还相当于‘养老保险’，买的人都有。”

 

　　说到这里，她随手拿起一只银质水杯，猛然摔到地上，“砰”地一声，吓得大家一愣！她捡起杯子，展示着让大家看，没有一点损伤吧。这种杯子是专门定制的，成本就有1000元，是专门赠送购买益生菌的。

 

　　紧接着，她示意让服务员打开一只高筒纸箱，拿出一台碎骨机（什么猪骨、羊骨、牛骨都能打成胶质，不留一点渣滓，骨髓都在里面，营养成分一点不流失），说是他们老总夫人酷爱这款机器，2600元一台，集团定制了不少，特地赠送购买益生菌的——有买的请举手！

 

　　大家迟疑着，没有举手的。馨然也有点急了，便解释说，这些东西都是从“工业旅游”1000万专项经费里支出的，让利于游客，以自身体验为我们集团作广告——有卖的请举手！

 

　　这回那个买空气清新机的女士举手了。果然，赠送了银质水杯（1000元）、碎骨机（2600元）、赠送三筒益生菌（1600元，又一个疗程）后面还有大红包（？）——还有买的请举手！

 

　　这次举手的真不少，可是忙坏了服务人员，屋内的物品发完了，又到仓库里去提，一时间场面红火起来。

 

　　最后的惊喜是大红包：一套10联号的伍角钱币集册（因为有望不断增值，所以相当于“养老保险”），属于珍藏版，只制定了2000套，发完为止。

 

　　陈馨然宣讲了将近两个小时，但没有一个溜号的。以往我最怕这种地方，说的你脑袋昏沉沉的，弄不好还会遭白眼。这次真教馨然折服了。

 

（三）

 

　　下一个“工业旅游”项目是“国河酒庄”。进入洋河镇，景景物物都离不开“酒字”：街头广场设有酒圣、沽酒、饮酒等等雕塑；宾馆则有酒仙楼、酒香阁、酒养屋等等；饭店更加豪气，如醉不倒、千杯少、一口闷等等；更有帝王加持，相传乾隆皇帝酷爱喝酒，一次来到洋河镇，饮过洋河大曲之后，题下一幅楹联：酒气冲天，飞鸟闻香化凤；糟糠落地，游鱼得味成龙。据说，洋河地下酒窖，始建于乾隆年间，距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是目前洋河镇最古老并且保存最完好的古建筑。

 

　　洋河镇，我头一回来，但对这里的“洋河大曲”却情有独钟。那时我在宁波当兵，在连队逢年过节也喝不上洋河大曲，最多是绍兴老酒、女儿红，再就当地高前镇出的散装啤酒。后来，调到舰队机关，才有机会喝到洋河大曲（那会系十大名酒之一），虽然品不出啥滋味，但恍如觉着涨了身价。后来，我能喝点白酒、烈酒，就是洋河大曲培养的。这次来到洋河镇，有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在一个储酒大仓库里（显然是删繁就简，就地搭台唱戏），一位中年男子早就站在台上，见游客到齐了，便让服务员关上大铁门，开始解说“国河酒庄”的古往今来和国河酒系列的品质味道，但他不如陈馨然让人喜欢。因为下面议论声大了一点，便自称老师：“那有学生不好好听老师讲课的？”此话一出，激怒了后面几个“硬汉”，干脆退场了。老师又说急话了：“凡是出大门的，不赠送国河老酒。”一时间，场面冷落。

 

　　沉静一会儿，他吩咐服务员斟酒，用托盘端着到游客中间，让大家品尝。我品尝了三种酒，也没辨出“子午”，但身上热乎乎的，坐下去不会害冷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到最后，老师推荐了三种酒，只是出厂价的三分之一：第一种“国河老酒”，12瓶装，买者再送一瓶100元的高档酒；第二种“酒之仙”，也是12瓶装，买者再送200元一瓶的高档酒；第三种“梦之仙”，8瓶装，买者再送一瓶300元的高档酒。看来“好酒之徒”真不少，买卖不亦乐乎，但多数人喜欢“国河老酒”，因为最便宜。

 

　　老师见交易收获不错，又变了“卖法”。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0元伟人钞，指着编号说，凡带有两个9数的（不连在一起也中），可以买两瓶“九尊礼盒”高档酒，原价每瓶1000元，还赠送一瓶“国河老酒”带着5只酒盅。太诱惑人啦！

 

　　大家赶紧看钞票，但带两个9数的不多。我看了10张100元伟人钞，只有一张带一个9数的，我试着去问老师，回答很坚定：不合格！买不着！原先被辣烈烈的酒激得浑身热乎乎的，此刻却被老师回绝得内心凉哇哇的。

 

　　再后来，带一个9数的也可以买了；又后来，不带9数的也能买。我在心里叫好：幸亏没有两个9数的伟人钞，不然100块钱也花的冤枉。看来，这位自称“老师”的宣导功夫，比之陈馨然女士差得远呢！

 

　　还好，凡听完宣导者，皆赠送“国河老酒45°”一提4瓶。不枉一坐，足矣！

 

　　此次出游，总的算下来，不光零消费，还有盈余。皆大欢喜！自此，“家天下”赢得“驴友”信赖。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