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棱两可的祭祀

 

作者：刘国明

 

风吹起了一片片零碎的纸屑，一片一片地落，落尽了，又飞起了，无尽似的。

妻说：爸爸妈妈来不来，我咕咕哝哝的说给自己听：大约会来，要么不来，总之想象中的一切是如此地逼真，就确乎他们会来。

岳母念念有词，好像有点兴奋，像级了懂行的古董贩，从远及近地讲了来由，又颇有兴致地讲了今年收成，相当然地大声地祷告着。我好像在她们家族的祭祀活动中没有看见过岳母的身影，今天却如此地熟稔，规矩范十足。我们一家三口也就默默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头磕得也十分标准。我突然觉得她并不是有意在规范我们一家三口的祭祀活动；我女儿似乎觉察到了这微妙的破绽，也佯佯地祷告着。我好笑但没有出声，这时出声是不对的，我深知。我只是听着女儿的祷告，有些新句子，比岳母的悦耳。岳母已经祷告到为我着想时，我还面有悦色的，岳母发现了我的敷衍，责备似的又好像埋冤天那头的挨千刀的不保佑，落得如此的景地。我微微一欠身，也有些似是而非的歉疚——天那头的他们对我们一家三口的垂怜保佑而出了力。是的，我目前尚且活在世上是本真的实事，更不能亏枉了岳母诚挚的祝福。

风又吹起了，我们四个人望着纸屑，若有所思的，岳母这时如愿以偿地默念了几句，示意我们一家三口后退，她也退下来了。小山包上欢乐的气氛是纸屑在飞。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