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星的光芒

 

作者：黄冰

 

《人类的群星闪耀时》是英国作家茨威格的一部杰作，书写了人类历史上十余位英雄人物在民族存亡与人类命运的关键时刻、这些杰出之人仿佛受到神秘召唤挺身而出，犹如一颗颗异常闪耀璀璨的星辰，刹那之间照亮历史上那些至暗的时刻，引导民众步向光明。他们如不同时代里的丰碑，值得后人永久敬仰。

犹如天空中不止光芒万丈的巨星闪烁，人群之中也更多平凡普通之人，他们也不乏闪光点，在一个相对浮躁轻浮的时代，他们始终坚守良善、坚守底线，于人生旅途为人处世方面频现平凡的光彩。这正是他们作为“凡星”的光芒、价值所在。

我写的以下这几位正是如此，让我们在这里记录下他们的名字吧：娄伟、魏大伟、刘宝琪、霍小波。他们都是普通平凡之人，都有值得称道之处。也都与我出入在同一职场江湖～百年沧桑的陕西延长石油，又恰好都是天下名州、古时闻名遐迩被称为“旱码头”的绥德汉子。我们身上都传承着绥德男儿豪爽大气的遗传基因。

同事兼老乡，又都有可贵的凡星的光芒。当然值得赞美一番。

将旭日阳刚那句话略改一下，正合我此时此刻的心境。

 

“老乡见老乡，两眼放光芒”

“一口家乡话，句句诉衷肠”

“一壶家乡酒，滴滴暖胸膛”

“老乡呀老乡，美文何时就”

“扬我绥德汉，耿直又实诚”

“嘱托记心间，拙作供一哂”

 

长期的工作生活接触相处中，这四位两同（同事同乡）给我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他们个个情感充沛个性鲜明。

 

魏大伟给我的感觉性格比较豪气干云、豪情壮志、豪放不羁，满脸的大胡子使人情不自禁想起古时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侠客形象。而一副眼镜，又使他于豪爽之中多了几份儒雅斯文的气质。

 

娄伟，一年四季总是穿戴的干干净净，给人清爽干练纯净的感觉。他帅气的外形，脸上时常绽放春天般的清澈微笑，令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干净的外表与他同样一尘不染的心灵世界内外兼修表里如一。干净的人物、干净的灵魂，与龌龊之人、龌龊之事形同水火势不两立。

 

常常是人未到，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过来，惊起不远山崖上蹲伏的山斑鸠。大家都知道这是刘宝琪到了。笑可以化解一切不快，更可感染别人同喜同乐。人生苦短世界平凡，应该快乐生活每一天。何况经常笑逐颜开笑容可掬笑声不断，可缓解压力、美容养颜、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霍晓波，典型的陕北式大胡子，满面沧桑写尽风尘岁月。纵横四海归来还是一颗真挚的少年心。他给我的感觉是说一不二、斩钉截铁、爱憎分明、疾恶如仇，眼里容不得半点沙粒。可以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是个快人快语、心直口快的直爽汉子。

 

……

初夏艳阳高照的一天中午，也是周末～全世界劳动者休闲驿站的前夕。这几位老乡同事再次相约～回归距山上约莫百余公里的家乡天下名州、古上郡绥德。古云小别胜新婚，这句话也可以用来形容对家乡家人的思念之情。职场是生存之本，家庭系宁静港湾，两头兼顾而两全其美。父母、妻子、儿女浓浓的亲情总会百练钢为柔指绕，也是这样的使人牵肠挂肚魂牵梦绕。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名字有美玉寓意的刘宝琪娴熟地驾驶着汽车沿蜿蜒盘旋的山路急速而下，旁边还有碧波荡漾的鱼溏，虽然是由上而下，也不由想起“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茏四百旋”之句。驾轻就熟谈笑风生的刘宝琪和几个人在车内吞云吐雾，话题如袅袅的烟雾一样源源不断。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应该是此时此刻大家共同的心境。总感觉与急速变化的县城光景相比，山中岁月竟然如是的缓慢。无论快与慢、不管山上山下，都应该珍惜光阴、珍惜当下，适应与赶上现代化生活进程。

说话间，汽车早已下了山，行驶在各种叫卖声此起彼落人头攒动的乡村小镇。汽车左支右绌在密集的人群车流中缓慢前行，间或还有脖系铃铛的驴拉车，赶车的老乡坐在车头，手起鞭落，一声清脆的鞭声响过，似乎整个街道都在微微抖动。

车内几个绥德老乡看着车窗外涌动的人潮，想到古老与新生、沦落和崭新都鲜活在生活的亘古的驿道上。有喜悦、快慰，也自然有失落、遗憾。外界千变万化，唯有心态好才能应对。又顺势联想起山上职场里匪夷所思的一些事情，再仔细一想又很快释然，“凡存在的都是合理的”。

此时汽车已经驶上了青银高速公路靖边至子洲段，两边窗外风声怒吼、山川河流不住地向后退却。桥下常年波澜不惊的自然是陕北人民的母亲河无定河，连绵的群山却大多无以名状，只能统称为峁湾岔梁之类。车上这几位绥德老乡就是在这样独特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陕北的茂茂群山不是正好象征须眉男儿的刚强、坚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肝义胆行侠仗义，也正是绥德男儿自古迄今一脉相承的侠义精神。

“来，哥几个再抽一支吧”，精神抖擞、开车/聊天/抽烟三不误的刘宝琪又给大家散发了香烟。

“旅途漫漫，何以解闷？当然不能喝酒。那就听一曲吧”，说着宝琪启动了车载音乐，刹那间，随着一阵轻快的前奏曲的响起，上世纪九十年代翁素英演唱的风靡一时的电视剧《人在旅途》主题曲又在小小的移动空间弥漫，并溢出窗外响彻云霄。。

“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错了我也不悔过”……。

车行路上犹似人在旅途。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默想，想起了已经走过的人生旅途邂逅的那些人、遇到的那些事。有的曾在宝塔山下栖息生活、有的于陕北三边之地耕耘、有的曾于岭南边地锤炼。往昔生命旅程中的一段又一段，酸甜苦辣是非成败皆已成为过去。足可欣慰的是始终问心无愧。

不知不觉中，多少岁月已经悄然逝去，时过境迁青春的芳华渐渐凋零，作为浩浩人群之中普通一员，这几位绥德老乡亦如天上平凡而不显眼的星辰，持久闪烁着可敬的人性与道德之光。

各人的思绪随风驰电掣的汽车在过去、现在、未来三点一线之间穿梭。这时宝琪忽然停下了车，他敏锐地看到前面不远处，由于几天前暴雨倾盆、山洪瀑发，道路被山石积土阻挡了去路。霍晓波二话不说立刻打开后备箱拿出随车铁锨清理起来，其它几位绥德老乡也如法炮制。是啊，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人生之旅总会遇到断路歧途、悬崖峭壁之类，事先作好必要的准备，才能尽快逾越，事先有了前瞻性与预见性，到时候才不至于惊惶失措去意彷徨。

不多时，汽车继续奔驰在通往家乡绥德的路上。

在即将到达距离子洲十余公里的巡检寺时（明清时期地方治安管理机构称为巡检司），忽然路边有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在摆手示意停车，眼疾手快的娄伟反应迅速，打开车门将老人家扶上了车，又拿出一瓶水让他消干渴解暑气。

“老人家，准备到那里去？”魏大伟问道。鼻音较重的地道的陕北话也只有陕北人才能听懂。

“去前面镇子上买点吃的喝的。唉，人生一世吃穿二字”。

“老人家高寿？”，刘宝琪扭头道。

“痴活了八十有二”。

“这么大岁数，还要自己去采买。儿孙们不管么？”，霍晓波奇道。

“都去大地方赚钱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人手了”。

几个绥德人闻言不由一起望向车窗外，只见满山遍野的野草野树，山鸟在其上蹦蹦跳跳，四顾难觅人影。

一溜烟的工夫，汽车就到了不远处热闹的镇子上。娄伟又扶着老人下了车，目送他慢慢走远。

适才提到吃喝二字，这四个绥德老乡从山上至此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也是饥渴难耐了。

“走，斜对面烟酒店后面有个糊饽小店，味道还可以，我们去吃吧”，刘宝琪提议道。

几个人于是坐在糊饽店里间的椅子上，等待品尝这道陕北特色小吃。十几分钟后，一一端上来了，大家不约而同呼噜噜吃起来。糊饽实际上与烩饼差不多，糊指粥，饽是块状面食，把事先煮的肉类切块再下锅小炒，之后加入肉汤煮熟，再把烙制好的烫面饼切细丝下锅烩煮即成，此为羊肉糊饽，但这几个绥德人吃的应该不是这个，而是“内容”不太一样的素糊饽。

相传糊饽为北宋著名文学家司马光首创，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当年司马光在编纂《资治通鉴》时，也是和周末休假回家的他们一样是盛夏。天气炎热人自然没有食欲，也即陕北土话“食口不开”。司马光看到厨房有早上剩下的烙饼与小菜，灵机一动吩咐仆人再加些肉与粉条，照此做成后，司马光一尝肉嫩饼筋回味悠长，不由食指大动连吃三碗，之后精神饱满的他又开始了巨著资治通鉴的创作。糊饽也由此逐渐流传开来。看来名称不雅的糊饽功不可没，否则，饿肚子事小，思路因此而被打断，实在是中国历史文化的重大损失。

吃完糊饽后，几个人争抢着去会钞，最后还是坐席靠近柜台的刘宝琪“近水楼台”式的结了帐。

“哐啷”、“噼里啪啦”，他们刚刚走出糊饽店，隔壁的小酒馆就传出了这样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不停歇的陕北方言“国骂“。原来是喝醉酒的两帮人之间因为话不投机发生了冲突，眼看事态有进一步恶化的可能，魏大伟一个箭步跨入小酒馆。

小酒馆内相邻的两三个人，站立着互相对骂，甚至推推搡搡，桌上地下狼籍一片。老板急得团团转。

“大家稍安勿躁。人在江湖不容易，都是为了生活，为一点小事大动肝火实在不值得，影响也不好”。魏大伟在小酒馆中间站定，如渊渟岳峙，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地说。

“何况万一打起来，赢者进班房培训，输的住院治疗，两败俱伤对谁都很不好”。

紧随其后的霍晓波转身在外面买了几瓶冰镇饮料，一一递给在场之人。

“来，人人有份，天气闷热，心浮气躁，容易发火冲动，大家喝上一瓶冰水，消消气、压压火。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最应该抱团取暖，而不是同室操戈”。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有情有义，一场风波就此烟消云散。能化干戈为玉帛，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步出店门，临上车时，魏大伟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把刚才打碎的杯盘碟碗给人家抵价赔偿了，也用不了多少费用。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闻过则喜、知错能改”。

言毕上车启动疾驰而去。很快过子洲、穿隧道、经大理桥转上千狮桥，桥两边白玉石护栏上一千多个大小神态姿势各异的狮子似在集体欢迎小别的游子，周围各色人等各种车辆川流不息。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每个人都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尽管如此，凡人如凡星都有其闪光之处，而尽己所能给需要者施以援手，送人玫瑰手有余香、燃烧自己照亮别人，这不正是生命的价值所在？

汽车驶进千狮桥左下侧久已无人问津的新华书店巷道里十字路口、几个绥德老乡时常互为道别的那个老地方时。

刘宝琪看着路边忽道“前面有个生啤馆，我们小坐片刻？”

“不了，回去还要陪夫人回娘家省亲，等下次吧”，娄伟说。

其它两个人也都表示家里有事不能耽误。

人生在世人在旅途，“多少事，从来急”。唯有真情永在、友谊长存。

这几位绥德老乡就此别过、期待后会有期了。

 

……

 

作者简介：黄冰，男，汉族。民歌与石雕故里陕北绥德人。供职于陕西延长石油。

信奉“万卷古今消永昼，一窗昏晓送流年”、“不以无聊之事、何遣有涯之年”等名句。故常将所思所悟倾注笔端。有两部文学专著《月迷津渡》和《思想的羽毛》全国公开出版发行。

散文《病中情绪》荣获青年文学家杂志社2018年至2020年文学大奖赛散文组特别奖、诗歌《她凝视着我》荣获青年文学家杂志社首届七夕杯爱情诗大赛优秀奖、抒情散文《净化厂里的青年近卫军》荣获文学家杂志社2020年首届中华龙杯文学作品大奖赛一等奖。另获青年文学家杂志社2023年度优秀作家荣誉称号。

在《诗潮》、《叁花》、《文学家》、《星星》、《诗歌报》、《作家报》、《山西文学》、《九州作家》、《安徽文学》、《陕西日报》、《北方文学》、《文学世界》、《天津散文》、《时代作家》、《青年文学家》、《文化艺术报》、《陕西终南文化研究》、《西部散文选刊》等省级以上报刊杂志及文学平台

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剧本等各类文学作品共约60多万文字。并有作品入选《岭南作家2021年度优秀诗歌作品选》、《全国青年作家优秀作品选》等选本、

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四川省散文诗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中国作家在线驻站作家、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文学家杂志社、作家故事杂志专栏作家、陕西精短小说、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山东《望月文学》2021年10月份封面人物、广东《作家故事》2022年第一期封面人物、黑龙江省《青年文学家》杂志社陕西榆林分会主席。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