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底片（组诗）

 

作者：北城

 

远山，分行。

鸡犬炊烟，被山岚染色。

露结尘埃，山里的对话坚硬，

不屈的目光里，一双手伸向天空。

 

分册，困在时间里。

挪动叹息的音量和长短。

原地徘徊，无法趁着夜色伪装，

绝尘而去。

醉，无需烈酒。

夜睡熟了，孤独还醒着。

 

期待，搁在乡下的承诺

长成你要的答案。

期待，走走停停的打拼

都各自背负使命。

期待，入木三分的描摹，

正一步步靠近根和山脉。

蓦然回首，一枚闲章

印在春风斟酌一夜的脚步声里。

 

●单行道

 

那年，雨落西街，

记忆挑着沉重的扁担，沿街叫卖。

声音锋利，割伤我的一生。

从此，弱小的自己在顽强的词典里展开羽翼，

飞往兀立荒原的那棵树。

 

如今，在中年的镜子里，

天空清晰得令人绝望。

头顶白发多于锦绣，

在一片余晖里，

用储藏的时光找回

丢失的曾经。

 

站在楼顶俯瞰，自己

在浅草丛生处举着火把追猎。

揭下面具，

在公共空间里如实叙事。

独白拒绝任何修辞，

落在时光的锋刃上，

往事一截截落下。

 

●把仰望留给身后的孩子

 

拿起笤帚打扫一地撕碎的日子，

却无处安放。

在夕阳落下的瞬间，凝视这座废园，

凝视一本越撕越薄的日历。

 

草木间行走，

尖尖的叶片从未失去锐性。

伤在沉思中得以慰藉，

生命在垦荒中长大。

 

低温改变不了盛开，

刚好让长途跋涉的风歇歇脚。

躬行，让心靠近泥土，还原大地的辽阔。

踏实地修一条心路，

把仰望留给身后的孩子。

 

●春深处

 

生命，不因迟到的春天而停止生长。

伸手向空中借一把鸟鸣和一盏上午的时光，

凭一株草的标本

洞见一片江山。

 

春深，拽住每一缕阳光生长，

风吹落花，心乱如麻。

大河的涟漪泛起怀念，

入海口，皱纹和色斑阻挡不了一艘船起航。

 

踏碎月光，

把独坐的背影留给迟到的挽歌。

夜风对抗庸俗，

从海上归来的人们，凭一根独桨重塑自己。

 

下一秒，

把素与简精心打磨过的石头，放在书架上，

为回忆留下伏笔。

还会邂逅一场乡下的雪、童年和更加明媚的春天。

 

●父亲的葬礼

 

一页悼词，比一生长。

念着父亲，读着自己，

诀别

左手递给右手。

 

雨，一直下。

被噩耗掏空的生命，

瞬间凋落。孤岛上，

念着一生的教诲，奋力撑起整片天。

 

被带走的家，

黄昏染成怀念。

崩溃，已咳出血来。

送走了父亲，也送走了自己。

 

　　【作者简介】郭海：笔名，北城。在《诗刊》《民族文学》《星星诗刊》《草原》《人民日报》等国内外报刊杂志上发表诗歌、散文诗、评论等作品，并多次获奖。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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