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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梨膏

    晋北的方林镇有一位老中医,姓游。祖传的秘方,专治咳嗽哮喘。一日,正是春光明媚的好天气,他去几十里外的青龙山寻草药,带足了干粮和水。走了大半天才到了青龙山脚下。看看红日西坠,他便赶紧寻一处村庄栖身。翻过一道小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但见满坡满沟梨花如雪如絮,开的正盛。游先生大喜,一路朝梨树林狂奔。他倚靠在一株大梨树树干上,长长吁了一口气。他左右仔细打量,这漫山遍野的梨树,老干虬枝,都是上百年的树龄。他想,居住在这个地方的山民,一定很少有人咳嗽,秋梨有清肺止咳的功效,这么多的秋梨树,一年四季都有梨吃啊。
    游先生来到一户农家,一老翁迎见。老翁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游先生问:“老人家,此处叫何村庄?”
    老翁答:“这里叫梨树沟。村不大,只有30户人家,可我们是祖祖辈辈住在这里的。”
    游先生笑了:“这我知道。一看这百年老梨树,就知道是先人留下的宝贝。”
    老翁说:“说这梨树是宝贝不假。你瞧我,都90了,啥毛病没有,全得益于那些甜脆可口的大秋梨啊!”老翁说罢,去屋外的地窖里取出了几个金黄的大秋梨递给游先生说:“你尝尝,又脆又甜。”游先生尝了一口,见其皮薄如纸,瓤白如雪,汁液饱满,口味极佳。游先生暗忖:我这秘方,就缺少这等上好的秋梨做主料啊。
    游先生临走时,跟老翁告别说:“秋后,我还要来讨扰。”
    秋梨下树之际,游先生果然如期而至。他借住在老翁家,用那刚刚下树的秋梨,加上桔梗等几味中草药,熬制出了一种秋梨止咳膏。这膏又好吃又止咳,功效神奇无比。游先生知道:梨树沟的水好,梨树沟的土好,梨树才能结出这么好的秋梨来,用梨树沟的秋梨做的秋梨止咳膏,比用别处秋梨做的效果要好上许多倍。
    梨树沟出产一种神奇的秋梨止咳膏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来梨树沟买秋梨止咳膏的人络绎不绝。
    却说方林镇驻扎着一小队鬼子,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百姓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这天,住在炮楼里的鬼子不知道怎么了,个个咳嗽不止,不但咳嗽,还憋气,上气不接下气的,气喘如牛,把脸憋得青紫青紫。鬼子小队长山冈焦急万分,命令翻译官黄大秋赶紧想办法。黄大秋不敢怠慢,跑遍了方林镇所有的药铺,让鬼子吃了许多丹丸,却无济于事。眼看着小鬼子鼻青脸肿,奄奄一息了,有人报告说梨树沟有专治咳嗽的特效药秋梨止咳膏。山冈队长即刻带着黄翻译赶往梨树沟。
    游先生见了山冈队长和黄翻译,神情淡漠,专心致志调拌他的秋梨膏。
    山冈叽哩哇啦对着游先生说了一大通。
    黄翻译说:“太君说,他的部下得了咳嗽病,听说你这里有专治咳嗽气喘的药,请你速速给弄些来,为皇军治病。”
   游先生想了想说:“我现在手里已经没有秋梨膏了,得等我配制出来。”
    山冈又哇啦了一阵。黄翻译说:“太君允许你配制。不过,配制的整个过程太君要亲自监督。”
    游先生眉毛一扬:“那我就不伺候了!”
    山冈唰地一下抽出了指挥刀,厉声说:“死啦死啦的!”
    黄翻译赶紧陪着笑脸对山冈说:“太君,游先生说了,他愿意为太君服务!”
    山冈这才把刀插进刀鞘里。
    游先生狠狠地瞪了一眼黄翻译。
    黄翻译小声跟游先生说:“您就依照他得了。不过,您自己的秘方,别人怎么能知道?”
    游先生不说什么了。
    游先生在配制秋梨膏时,每用一种草药,山冈都要黄翻译给解释清楚,这药叫什么名字,起什么作用,还要游先生亲口尝一尝。
仅半天的工夫,20罐秋梨膏便配制好了。
    山冈对黄翻译严厉地说了几句话。
    黄翻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黄翻译跟游先生说:“他让我每个罐子都要亲口尝一口。”
    游先生说:“不用你尝,我亲口来尝!”
    黄翻译有些急:“那您?”
    游先生用眼神示意黄翻译不要往下说了。
    游先生当着山冈和黄翻译的面,用大碗从一个盆子里舀了水,含在嘴里,慢慢咽了下去,后来又一连气把半碗水都喝了。而后,游先生用一羹匙分别在20罐秋梨膏里舀了一点放进口中,咋么良久,方才咽下。山冈满意地点点头,黄翻译面如土色,用颤抖的手,把20罐秋梨膏装在摩托车翻斗里,看着游先生,眼里泪花闪闪。
    第二天,从方林镇传来消息:那20多个鬼子兵,吃了游先生配制的秋梨膏后,先是止住了咳嗽,而后却突然七窍出血而亡。只有鬼子小队长幸免,却被黄翻译给杀了。
    游先生听后,仰天长叹:“大秋吾儿真英雄也!”
    原来,黄大秋黄翻译,就是游先生的亲儿子。他参加了国民党军队,曾留学日本,回国后积极抗战,奉命打进鬼子内部,为国军搜集情报,杀死山冈后,他连夜赶往梨树沟,见老爸安然无恙,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那天游先生亲自为鬼子配制秋梨膏,他从黄大秋的眼神里就看出了问题。他在选用中草药时,特意加了一味剧毒草药“半步倒”,作为他的儿子,黄大秋当然知道这药的厉害。当他听说山冈队长让他亲口尝时,他迟疑了一下。游先生立即晓得了儿子的难处,他便替儿子来尝秋梨膏。他当然知道,用什么办法能解秋梨膏里的毒。那盆水里,他早就加了解药。因此,他尽管尝了不少毒性很大的秋梨膏,却啥事也没有。
    后来,黄大秋回到部队,参加抗战,英勇牺牲在淞沪抗战中。
    游先生和他在梨树沟研制的秋梨膏闻名天下。
    曾有来阳县志记载:“1939年秋,国民党79军181师上尉连长黄大秋父子利用祖传秘方秋梨膏毒死方林镇鬼子兵20人,杀1人,成为来阳抗战以来最辉煌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