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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甄西同

 

 

夜已深了,秀在床上辗转难侧怎么也睡不着。

秀曾用数数法来加速入眠。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倒数到一,反反复复。往常这个法很有效。可今天是咋了……?

秀伸手打开床头上的灯,柔和的灯光瞬间照亮房间,除靠墙两节装有衣服橱柜外,就是身下躺着的这张实木床。床实在大,占据整个房间,床上只有她一人。

秀望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已是凌晨一点多。她躺下,坐起。又躺下,又坐起。翻来覆去。

这是怎么回事?秀自言自语,索性穿上衣服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打开壁灯,走到装有酒的柜前,拿起一个高脚杯斟满了一杯白酒。

睡在客厅沙发上的丈夫鼾声时高时低,嘴里时不时嘟囔什么?秀端起酒杯仰起脖子喝下去。这是她难已入睡的第二个方法。

一杯白酒喝下去,秀又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极力避开哪些理不清,剪不断的往事。

秀又开始数数。

然而这次又失败,秀浑身变得燥热,竟没一点睡意。酒在她身上像毛毛虫满身蛹动,怪痒痒。一种女人本能地欲望占据整个大脑,她变得不安起来。

秀又走出卧室来到客厅。来到丈夫睡身边,望着熟睡中的丈夫她伏下身子,伸手触摸丈夫的脸。突然她愣住了,继而把手又抽了回来。

秀想清醒自己,推开大门来到院子里。

这是一座标准的坐北朝南四合院。

院子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东西配房和院里树木依稀可见。院墙东南角饲养的鸡、鸭、鹅发出一阵阵骚动声。西房旁一棵不知多少年的枣树已经发芽,嫩嫩的芽尖散发出清香的味道,沁入心扉,她深深吸了口。树上一对栖息的鸟儿相互依偎着,被惊醒扑棱棱飞走了,倾刻间消失在茫茫夜空里。

秀抬起头望了望无际的天空,天空中灰蒙蒙,原天空上挂着的几颗星星不见了,躲进浓厚的云层里。

秀抖抖身上衣服,有些凉意,虽然到了谷雨时节,早晚还是有些寒意,特别是到了深夜。

秀转身回到客厅,沙发上的丈夫不时发出梦呓声。她叹口气,又转身回到庭院。找了个凳子,坐在庭院中央,周围死一般寂静。这时东院墙外传来一阵猫叫声,这声音打破宁静的夜,穿透天幕传得很远很远。随之又传来“扑通”“扑通”声,像又有另外一只猫在和刚才那只猫相互追逐着、撕咬着。秀知道那是她家饲养的一只花母猫,一次上下班回家路上捡到的流浪猫。她喜欢小动物,特别是猫,温顺乖巧。

每次下班回家,猫总是在秀身边转来转去,她也把好吃的东西留给猫。渐渐她和猫彼此间有了感情。有时候星期天逛商场,她会买些火腿肠之类的食物给猫吃。

晚上秀无聊,总把猫抱在怀里抚摸着它身上的毛,手一触毛像水、像缎那么柔软、光滑。有时她会把猫放进被窝,长长的毛撩在她光滑的肌肤上,痒痒的。

秀有时会附在猫耳朵前说着俏俏话。猫似乎看懂女主人心思。她高兴,猫会撒着欢在她身边跳来跳去。她不高兴,猫会趴在一旁用它那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瞧着她。

又一阵“喵、喵”的猫叫声,惊醒屋檐下栖息的麻雀,扑楞楞飞走了。

秀知道现在正是春暖花开季节,也是各种动物发情交配时节。这是她喂养的那只猫在叫春。她希望猫怀上孕,生一大堆小猫,肉嘟嘟像孩子一样拉扯。

猫撕心裂肺地叫声,刺激秀身上每一根神经。她回到客厅想把丈夫叫醒陪她说说话,可又能说什么?整整六年,白天与丈夫各忙各的,晚上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这叫过得什么日子?

老天爷太能捉弄人,她才三十六岁。

三十多岁对每位女性来说至关重要,三十六岁也是人生中多彩绚丽的时候。在四季轮回中,经过春的浪漫,秋的成熟,夏的火热,冬的冷峻。

可这几年对秀来说总感觉自己是在冬的冷峻中度过。然而这个冬季又是那么漫长而又无限。

秀坐在凳子上,双手抱肩,蜷缩着身子。抬头向着灰蒙蒙的天空仰望。一个凉凉的东西砸在脸上,她打了激灵,是露水?不对,下雨了。她记起来,昨晚在看完电视新闻联播后天气预报说后半夜有雨。

春节过后,很长时间没下过雨。要是能下场透雨该多好。她默默的祈祷。

是啊,这是一场及时雨。俗话说春雨贵如油。

人世间万物生灵需要老天爷您老人家恩赐。久旱的土地需要雨水的滋润。

秀用手擦了下脸,一滴两滴怎么越擦越多?一会院里起风了,她多么希望丈夫醒来抱抱她,那怕喊一声:“快进屋,别着凉也行。”

但没有,秀像只无助的孤雁在漆黑的夜里找不到回家路,发出凄惨的声。她哭了,太委屈了。泪水和雨水相融交织一起随着她清秀的脸夹流下来。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两只手不停在身上来回搓动。她想大哭,怕惊动四邻。天哪。这就是命吗?

 

 

二十年前,十六的秀初中毕业怀揣一颗少女美好的打工梦,带着满脸羞涩来到北京。

秀和她同学约好,去北京找她同学一个表姐打工挣钱并发誓,不在北京混出个样,不回家。

来北京头天晚上,老实巴脚的父亲蹲在地上一声不吭,一直抽着烟。劣质的烟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昏暗的灯光下母亲流着泪说:“孩子别去了,你还小在家好好上学,爸妈不需要你出去挣钱,我和你爸能养的起。”

然而,早被外面精彩的世界所迷恋的秀,怎能听进母亲的话?她头一摇:“不,我非去,将来不光在北京打工,找对象也在北京?”话音刚落“拍”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她脸上。浑身发抖的父亲吼道:“小小年纪不知羞耻,张嘴闭嘴找对象。”接着又抡起巴掌,瘦弱的母亲见状急忙挡了过去,重重的巴掌落在母亲身上。母亲被打了个趔趄,倒退两步,随之母亲“扑通”跪在她面前。像着魔似的她不顾母亲哀求,反而与父亲大声嚷道:“去,非得去,打死我也去。”

父亲被气昏了头脑,拿起身旁一个凳子,母亲慌忙站起来,双手紧紧抱住父亲的胳膊大声喊道:“快走。”

“走。”秀夺门而去。

身后传来母亲沙哑地哭声和父亲怒吼般声“走吧,走远远的,我没你这个闺女,这辈子别回来。”

一到北京,秀被北京繁华的景像所迷恋。宽宽的马路上人来人往,车川流不息,高架桥、立交桥,数不胜数。路两旁高楼一座挨着一座。幸亏有人接,要不她连个东西南北分不清。

走出火车站,秀简直不敢走,望着干净能映出人影的马路,生怕从家来时鞋上的泥土会踩脏马路。

秀去公共厕所小便,发现这里的墙和地到处人影幢幢,羞的她连小便也解不出。

秀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在北京好好工作,给自己争口气。将来在北京买房子,等父母年龄大了接到北京好好享福。

这是秀从小就有的梦。

秀在上小学三年级时,一次班主任在课堂上提问大家:“同学们你们长大后,理想是什么?”同学们个个踊跃回答。有当解放军,有当医生,有当科学家。老师问秀,她竟脱口而出:“我要去北京。”话音刚落,引起同学们哄堂大笑。问你将来干什么?“去北京,就是去北京。”“去北京干什么?”“干什么,挣钱啊,将来挣钱在北京买房子,找个对象嫁在那里。”同学们又一次哄堂大笑。

放学回家路上,同伴说:“不害臊,这么小年纪就想出嫁。”秀望着同伴,不但没生气,反而把头一摇:“哼,等着瞧。”

回到家,秀把班里一些事说给父母听。并给父母说自己将来要干什么。父母听后只是笑笑。

晚上秀做了梦,梦见自己真的到了北京,在那里买了房,安了家。她笑醒了。

然而命运却与秀开了一个天大地玩笑。

经同学表姐介绍,秀来到一家大型商场在洗化区做理货员。

理货员每天除负责销售区域内商品,还要做好商品摆放、清点、登记等一些工作。

为做好这项工作,秀要每天熟记商品价格、生产日期、保质期限及用途。还要熟记每天来这里的顾客。

三个月后,秀被商场部门经理任命为洗化区负责人。

秀天资聪明,勤奋好学。她购买《营销和管理技巧》等一些书籍。渐渐的商场里每项工作都能极为娴熟。她成为商场里标兵,员工学习榜样。深受老板喜爱和员工认可。

每天前来洗化区购物的人们络绎不绝,有怀里抱着猫啊、狗啊的贵夫人,也有刚结婚的年轻夫妇,还有上学的少男少女。总之每天这里熙熙攘攘。

秀要求员工熟记顾客每一张脸,了解顾客内心需求。与顾客进行沟通时,一举一动,要给顾客留下深刻印象,吸引不少回头老客户。

第一季度各班组业务考核中,洗化组业务销售量第一,比前季度翻了几倍。她第一次拿到奖金,而且奖金全商场她拿最多。

当秀从财会人员那里领到奖金时。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多钱,这是父母在乡下辛苦一年也赚不到的钱。

回到住处,秀趴在床上哭了。是激动?还是高兴?她认为自己选择是对的。当初父母哀求自己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秀要努力去挣钱,挣更多钱。

来到北京整整半年,秀没有和家里通过一次电话,父母也没给她打过。她知道父母还在生自己气,但她不恨父母,知道父母阻拦自己来北京。是担心自己年龄小,怕上别人当。可怜天下父母心。

秀想把钱除留给自己生活外全部寄给父母。又一想,还是自己存着,等赚到更多钱,在北京买套房。然后把父母接过来。时间一长父母也就不怪自己。想到这里,她反而笑了。

由于商场工作的特殊性,秀很注重自己形象。

秀爱美,她喜欢穿各式各样的衣服。无论衣服贵贱,在她身上都是那样的合身、贴体。让人看了舒服。紧致的衣服将她身体勾勒出美妙的曲线。虽说是一个乡下妹子敢于北京女子相媲美。往哪里一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明星胚子。

秀没了来北京之前的那种羞涩,变得落落大方。

秀漂亮,苗条的身材,高挑个头,还有微黑的皮肤,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和俊俏,反而增添几分秀色。她眼睛是那样好看,黑亮亮的眼珠像两粒闪闪发光的黑珍珠。像一对黑玻璃球㓎在清水里显得那么灵动俏媚,乌黑的头发梳成一束“马尾”,一晃一晃像只燕子在飞舞。

由于秀出色表现,三年后被商场老板任命为经理助理,负责商场管理和后勤工作。

进入腊月,商场每天人如潮水,商场各部门进货、出货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秀作为商场负责人常常忙到深夜。

北京的冬天特别寒冷。一次秀忙到深夜十一点。走出商场大门,呼啸而又刺骨的寒风夹着飘落的雪花,在她身上和周围肆意拍打,她打了个寒颤,本想结伴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她失望了,因为在二个月前她从商场集体宿舍搬出来,租赁新的住处,她没有向任何同事说起。一个要好的姐妹在一月前回老家结婚了。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像刀子。风中带音,像老人哭泣发出“呜呜”声,又像牧童悠闲地吹哨声。

秀裹裹身上衣服,望着灰蒙蒙天空,想起母亲,与母亲每一次通话中絮絮叨叨的声又在耳边响起:“孩子,快二十岁人了,该找个婆家,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容易,好歹有个照应,咱村像你一般大的出嫁好几个了。”

“妈,不着急。”当时秀还为母亲那种没完没了地唠叨感到好笑  

是啊,二十岁人,到了出嫁年龄,该找一个,在一起知热知冷多好,况且商场里又有几位姐妹都已结婚。是自己没意中人?还是自己太冷傲,不,不是。秀是一个很容易接近的女子,她善良、温柔,善解人意,只是要强一些。

这几年是自己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她不想因为过早地找男朋友而耽搁自己前程。

秀要实现心中一个梦。

走着走着,从临街房屋窜出一个人来,是个男人。那人跌跌撞撞嘴里不停地喊着一个名字,是个女人名字“娟,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伤害你,不该那样对你。”随后男人跌倒在秀面前。

秀吓了一跳,立即愣在那里。

接着又跑过来一人,一位上年纪的妇女走到秀面前:“孩子吓着你了?别怕,这是我儿子,喝多了,处几年对象和他分手了,心里头难受。”

秀愣了下,心中掠过一丝愁怅。

商场离秀住 的地方共三站,公交车运营时间为早上6点到晚上11点。

每次秀下班总坐公交车,几分钟就到。可今天公交车运营时间早就过去,她该找一辆出租车,不吝啬那几十元出租费,在这恶劣天气里,出租车也早已回家。她后悔。不该一个人走回来。

风比刚才小些。雪也渐渐停下来,一切好像又恢复平静,远远望去,整条大街没有人影,除了白皑皑的大雪外,只有路灯笔直站立着,用它那贼亮贼亮的眼睛,窥视着路上所发生的一切。

当秀跨进自己租住房屋时,长长舒口气。

秀躺在床上,刚才那男人声嘶力竭地喊叫声浮现在眼前。

秀失眠了。

原打算今年回家过春节的秀又放弃这个念头。只是草率的和父母通个电话。

这已经是秀来北京第四个年头。

腊月三十下午商场放假。秀购买一些东西回到住处,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她打开电视,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正在播出,她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着刚买来的水果,一边欣赏着电视节目。

渐渐一团困意袭来,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啪、啪、啪”一阵敲门声把她惊醒。

“这是谁?”秀侧身转脸瞧瞧墙上钟表,已经十点多钟。

“啪、啪”又是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是谁?”秀心中一惊。

当时搬到这个地方,秀没向任何人说起过。

“难到是坏人?”想到这里秀把心提到嗓子眼。

“谁啊?”秀怯怯问了声

“我,老乡。”

“老乡?”秀一脸疑惑。

“我叫帅。”

“噢,是帅哥。”秀想起来了。

“干嘛?哥,这么晚了。”秀反问道。

“你开门,进屋再说,外面好冷。”外面人说道

秀起身开门,一个裹着满身寒气的人进了屋。

他叫帅,秀认识他。

他在商场负责货物调配。

秀和帅是在一次商场为自己举办生日晚餐上认识的。他自称来自山东鲁南某个乡村,和她老家相隔不远。所以帅与她每次见面总是老乡长老乡短打着招呼。时间一长,她尊重帅,因帅比自己年长十岁。她叫帅哥。

帅长的帅,人如其名,一米八几的个。就是在那次生日晚餐中,帅频频向秀敬酒,碍于老乡面子,她多喝了几杯。是帅扶着回到宿舍。也就是从那时起,她遇到这个高大、帅气的老乡,心里高兴、踏实。

有时候帅有事没事总找秀说说话。一些风言风语传出来。可是她是不理会这些,因为她把帅当做哥哥。人们愿意说啥就说啥。毕竟帅比她大整整十岁。

秀在外面租房,本想告诉帅。由于忙于商场秀又把这事忘了。

帅进屋放下手中东西,从挎包里掏出一瓶酒说:“妹,哥知道你今年也不回家过年,一个人孤单,巧的是我也没回家,过年了,哥过来陪你说说话。”

秀顿时身上一股暖意。是啊,在这个偌大北京城里,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特别在除夕之夜正是全家团圆的时候而自己正承受着孤独,寂寞的令人窒息。秀太想家了。可商场腊月三十才放假。

秀躺在沙发上本想给父母打电话,怎奈自己太累,竟然睡着了。

“谢谢哥,吃饭了吗?”秀问。

“也算吃过了。”帅说。

“下班后,本该早过来,碰巧有位老乡,家是咱们老家那边的,在一块简单吃点饭,来的路上出租车又被堵一个多小时,这不到现在才赶过来。”帅说。

“这么晚,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帅问。

“不,没有打扰我。”秀说。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秀问。

“噢,小妹真是健忘,商场里大红人。”帅顿了顿说。

“上次在商场对面一中介公司碰到你,虽然没说什么,就能猜想到,你是来中介租房,怎么样,果不其然。”

“后来我又去那家中介公司,打听到你现在的住处。”说完帅有些得意。

秀暗暗为眼前这位老乡大哥的心细而由衷佩服。

秀怔了怔,擦擦饭桌。抬起头说:“哥,你不是没吃饱吗?我再给你做饭去。”

“不,不用,妹,你歇着,我自己来。”帅制止秀。

“好吧,厨房里有菜,想吃什么做什么。”

帅确实饿了。与那位老乡吃饭时,只是草率的敷衍坐坐而已。

秀也真得很累,从进入腊月商场每天加班加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要不是帅来,应该早进入梦乡。

不一会工夫,两凉两热荤素搭配的菜做好了。

秀回到沙发上,倦意袭上来,真该好好睡一觉。

窗外的北京,流光溢彩。北京的夜是不眠的,北京的夜景是诱人的。推窗望去,近处和远处各种各样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点亮整个北京夜空。有的像盛开的朵朵鲜花,有的像嫩绿的柳树枝条,有的像仙女的飘飘长发,还有的像从夜空划过的颗颗流星,浩翰缤纷,美轮美奂。

当秀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大年初一)中午。昨天自己原本睡在客厅沙发上,现在怎么在床上呢?突然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变得紧张起来,难道帅?她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穿的衣服。她笑了,是自己自作多情。

秀起身来到客厅、厨房。整个客厅、厨房收拾干干净净。沙发上凌乱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妹,好好休息,我走了,不打扰,客厅和厨房都打扫干净,厨房柜子里放着我从商场买来的水饺,是三鲜馅的,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秀后悔,后悔自己睡得太死。帅什么时间走的,全然不知。秀清楚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是在客厅沙发上睡的,怎么回到床上呢?难道是帅抱过来的。如果真是帅——。一种幸福的愉悦涌上心头。在这茫茫人海中,她为自己遇上这位老乡哥感到欣慰。

“不害臊,长这么大还没有男人抱过呢。” 想着想着秀笑了。猛然间她心房中有只小兔子不停来回撞荡,撞的她神魂颠倒,瞬间脸上爬满彩霞。

 

 

雨不紧不慢、淅淅沥沥下着,大地和天空水雾蒙蒙。

雨水已把秀身上衣服打湿。几只叫不上来名字的鸟儿“嘎、嘎”  地叫着从院子上空飞过。

秀回到客厅,脱去身上潮湿衣服。

丈夫的头埋在沙发里,酣声比原来大,间隔时间也长,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嘴和鼻孔给堵上,丈夫随时都有窒息危险。

秀随手拉了丈夫一下,丈夫也随势翻了个身扭头又呼呼睡去。

 

 

进入五月,正值秀休假。秀和帅及几位要好姐妹一起到长城游玩。

五月,气候宜人,正是嫩枝舒展,新叶舞动,雏燕扎翅,彩蝶双飞,一年中最清爽、最生机、最美丽的季节。

五月的北京到处是鲜花,一簇簇一丛丛。五月是浪漫的,浪漫的五月能营造出绚丽多姿的色彩。

五月又是劳动者的节日,节日里的北京打扮的分外娇娆。

这是来北京第一次到长城游玩。这里人山人海。

.初次登上长城,伫立在宽阔的城垣上,心旷神怡。周围充满了自然气息。极目远望,在广阔的天宇下,崇山峻岭,绿树环抱。古老的城墙随着群山万壑绵延伸展,跌岩起伏。

秀身穿一身紧致的运动服,脚蹬一双白色的旅游鞋。修长的身材,高高的“马尾”左右摆动。走起路来特别引人注目。一举一动浑身上下是那么的青春靓丽,阳光可爱。她时而张开双臂,拥抱自然,时而还会小鸟依人。各式各样地动作,甚是好看。跟随着的帅用相机拍下了一个又一个倩影。

夕阳下去,秀和姐妹们才走下长城。

夜幕降临,秀和帅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好在帅心细在回来路上从熟食店买了些吃的东西。

秀和帅边吃边谈。由于两人白天登长城的兴致意犹未尽,帅提出要喝些酒。她欣然答应。

秀本来是不喝酒的。帅告诉她登长城有些累喝酒可以促进入眠。她相信。帅给她斟满了一杯红酒。她喝下去。

渐渐秀和帅无话不谈,从小时候的梦想到怎样来北京,又聊到了对方家庭以及个人婚姻问题。

一提到婚姻这个敏感的字眼,秀耳边总想起母亲那个永远不变的话题,“你也该考虑考虑,年龄也不算小了”。

望着面前的帅,秀的心砰砰跳起来。酒精在她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满脸桃花开得通红。她有些醉意,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迷离缥缈,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来整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褪去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反而加上了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更想靠近她。

帅的老家在鲁西南地区一个小山村,二十年代初这里经济还不算发达,农民日子不算富裕。生活在这里人们还是过着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仅靠几亩山地维持生活。

帅有个姐姐,兄妹两人。二十岁那年跟随一远房亲戚到北京。由于他长的帅,且很会说话,很快被老板看中。原从商场一名搬运工提拔为货物调配员。且一干就是十年。

不知过多久,秀有些口渴。醒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且浑身上下赤裸裸的。身边竟然躺着帅。

秀惊呆了,后悔不该与帅喝酒。

秀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她恨帅,打他、骂他,想一脚把他踹下床。望着熟睡中的帅她心软了。从认识帅那天起,帅总是在细心照顾自己,况且帅在她心目中,是信赖的,是值得托付的。帅那么体贴人、关心人,难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只是年龄有些悬殊,可这与俩人心心相印又有什么关系呢?

秀原就有个想法,如果找对象,不能嫁给帅的话,也要找像帅一样高大、帅气的。

想到这里,秀不光不后悔还庆幸自己,认为每次与帅的相遇都是老天爷安排的。

那一夜,秀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和帅随着一首婚礼进行曲手牵着手迈步走向舞台,脸上挂满着幸福的微笑。

婚礼在一家豪华酒店举行,大厅金碧辉煌,华丽的灯光照射在婚礼现场,把地板映的熠熠生辉。主席台的墙上,挂起一块彩色屏幕,上面一对新人照片剪刻成爱心形,一颗小爱心又被拼成一颗大爱心形。旁边围着一圈小彩灯,一闪一闪地召唤你,十分美丽。

秀穿着雪白的婚纱,帅穿着笔直的黑色西装,白白的衬衣配上一个红色领带。她和帅手挽手站在舞台中央。主持婚礼的司仪拿着话筒在帅的旁边大声问道:“你爱她吗?”

帅回答:“我爱。”

司仪又问:“今生今世。”

“今生今世。”帅回答。

“永不后悔。”

“永不后悔。”

“海枯石烂。”

“海枯石烂。”

.........

最后帅双手捧起秀粉粉的脸庞吻了起来。

秀笑了,笑醒了。

秀和帅住在一起。

秀不想过早要孩子,她对每一次房事即高兴又害怕,她害怕每一次避孕失败,她尝试过各种避孕方法。然而令她不想的,还是姗姗来迟。

秀本想把她和帅的事告诉父母,让父母高兴高兴,也了却父母一桩心愿。

但秀没有告诉父母,她和帅商量好,再努力几年,多挣些钱在北京买套房结婚。到时给父母个大大地惊喜。

秀每天和帅一起进商场,一起回住处。她下班晚了,帅等秀。帅下班晚了,她等帅,俨然是一对夫妻,引来同事们各种目光,妒忌、羡慕。然而她全然不顾。她们爱咋说就咋说。

困了,累了,哪儿有些不舒服,甚至自己来例假的时候,都是帅精心呵护她、照顾她。她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仲夏的一个傍晚,正值周末。秀和帅应一位朋友邀请去一家饭店吃饭。期间帅多喝了几杯。在回住处的路上,本来是坐公交车或打出租车回去,但帅没让。帅说“这么好的夜景,还真没有正儿八经的领略过,趁着今天酒意,要好好欣赏欣赏这北京的夜景。”秀同意了。

从饭店到自己住的地方大约有五公里。可她们俩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高大、威猛的帅在秀面前竟然像个孩子,又蹦又跳、手舞足蹈。是高兴,还是酒在他身上得已发挥。反正引的她哈哈大笑。

晚上的风是凉爽的,北京的夜景是迷人的,多么令人陶醉。

风儿吹散了秀飘逸的长发,风儿从她那连衣裙底下钻进来肆意地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来回蹭动。她站在那里任风儿抚摸着。正当她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突然“砰”的一声,把她从梦中拉回。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情发生了。刺耳的急刹车声在耳边响起。

“帅,帅呢?”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秀面前倒下。她紧走几步弯腰抱住了帅。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离自己住的地方仅有一步之遥。

血随着帅的脸部流下来。秀慌忙拿起手机拨打了120.

路两边的路灯好像突然暗下来,可恨的肇事车辆趁机仓慌逃走。

经医院诊断,帅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小腿骨折,将来是否留下残疾,还要看帅的配合。

秀懵了,感觉天像塌了下来,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秀想给父母打电话,怕父母抱怨。

秀向帅的父母打电话,帅不让。帅的父母年龄大了,怕经不住打击。

没办法,秀只好向商场老板提出辞职。好在她这几年手里有些积蓄,专心在医院侍候着帅。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这一百天又该怎样度过秀从住处搬进医院。

为帅早日康复,她想着法子给帅买好吃的。

就在帅住进医院没多久。一天秀感觉自己身体有些不适,原来每月很准的例假 已过去好多天没来。她有些紧张、害怕。偷偷瞒着帅去做了个检查,自己竟然怀孕了。

秀想告诉帅,又怕帅埋怨。现在帅住院需要钱,自己怀孕也需要增加营养。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安慰自己。

随着时间的流逝,秀的妊辰反应越来越强烈。有时吃的东西就会吐出来。在帅的逼问下,她说出了实情。

帅不但没抱怨秀反而高兴起来。督促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将来生出孩子健康。

帅该出院了,秀的肚子也渐渐鼓起来。

秀和帅已经商量好。等帅完全康复,孩子生下来长到二、三岁时,她俩还继续回到北京

 

 

雨下的小些,没刚才那么急促。天空似乎比原来亮多了,偶尔有几颗星拼了命的从厚厚云层里往外挤,窥视着大地。

 

 

就这样,秀和帅来到了帅的老家。

这是怎样的一个村庄,不算太高的半山腰散落几十户人家。每户人家相隔几十米远。村庄被三面光秃秃的山包围着,通往村庄的小路曲曲弯弯。帅的家就在这里,一个破旧的院落在一棵又高又粗的古老槐树掩映下显的那么安静、自然。这算四合院吧,四间堂屋坐北朝南,东西各有一间配房。东房住着帅的父母。听说帅要回家,父母特意把堂屋腾出来,并进行打扫,房屋虽破,但房内还算干净。院落的围墙是用石块砌成的,好像风一吹就有倒塌的可能。姐姐已经出嫁,母亲偏瘫常年卧床不起,靠帅的父亲支撑这个家。

秀责怪帅,说帅骗了她。

帅曾经告诉秀,在老家县城与城乡结合部有一套房子。可现在房子哪?

这几年帅在北京也没少挣钱,她可从来没花过帅的钱。

帅说:“这几年挣的钱除了自己开支外,都给母亲看病了。”

帅之所以给秀说谎,是怕她看不上他。

听着帅的诉说,秀反觉得帅是个孝顺人。父母这么大年龄,换着谁都该这么做。帅给自己撒慌,不就是怕得不到自己吗?怕失去自己,这更加表明帅是真心爱自己,自己不也是爱着帅吗?一个女人图的是什么,不就是知冷知热、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能在一起过日子吗?

有句古话“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秀认为自己选择帅是对的。再说了穷怕什么,只要肯努力付出没有过不去的坎。等孩子生下来,再和帅去北京拼上几年,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秀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秀没有怨恨帅,反而安慰自己,只要帅在身边,她什么都可以忍受。

每天秀拖着笨重的身子,除照顾婆婆外还有给帅做好吃的。并叫公公买来鸡、鸭、鹅等进行饲养。鸡、鸭、鹅下的蛋除叫公公去集市上换些钱外还用来给老人、帅、自己增添一些营养。

孩子降生了,是儿子。一家人高兴坏了。帅每天围着儿子手舞足蹈。

帅的身体也恢复的健健康康。

一天晚上秀和帅一番云雨后。她对帅说:“你身体也恢复好了,孩子也几个月大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去?”

帅说:“不着急。”

秀说:“咱俩不能在家都闲着,在北京挣的那些钱可是越花越少。”

帅说:“是啊,孩子小,父母年纪大往后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呢。”

秀说:“要不,你去县城或镇上找个零活干,能挣多少是多少,白天去上班,晚上回来还可以照顾父母和孩子。”

帅笑着说:“行,找个离家近的,每天都回来,要不我还不放心你哪。”

“去你的?”秀嗔怪的用手指戳了下帅的额头。

帅很快在镇上找了个木材加工厂的零活。虽说苦点、累点,但工资还算丰厚,除每天一日三餐厂子里免费吃喝,晚上加班还有加班费。

帅不愿意加班,不愿意多挣那些额外的收入。他每天早早回家,一是回家后照顾孩子,二是一天不见秀心里像少了些什么。

秀知道帅这种想法,没有责怪帅。她太爱帅啦,一天见不到帅心里头怪不是滋味。有这些她就心满意足了。

孩子一天天长大,粉嘟嘟的脸蛋刹是好看。已经会叫爸妈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一天,帅上班去了,秀伺候好婆婆后,孩子也入睡了。闲来无事的她拿起手机给父母打个电话。她想回家,想父母亲。

自从认识帅到帅出事,再到有孩子,秀都没向父母提起过。总是给父母说,自己在北京好好地,不要父母挂念。越是到假期、节日商场越忙。

整整五年没回过家。一次又一次骗着父母。

电话接通了,母亲接的。

“妈,您还好吗?”秀问道。

“好,你这闺女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给妈打个电话,叫妈好担心,叫你爸打,你爸他不打,你也知道你爸那驴脾气,别怪你爸。”

秀不怪爸,她知道当初父亲的心情,自己现在不也是为人之母吗?。

当秀听到母亲声音时,不知咋的,她哭了,像个久违的孩子见到日夜思念的妈妈一样,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感情闸门瞬间像黄河决堤的口子一下子倾泻下来。这一切一切都瞒着父母,她怕父母担心,怕父母抱怨。

“孩子你怎么了,说话呀,是谁欺负你?”母亲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道。

“没,没有。”秀哽咽着说不出话。努力控制住自己。她的委屈不想让母亲知道。

“没有就好,你啥时候能回家一趟,你弟弟下个月定亲。”

“噢,弟弟该定亲了。弟弟长大了。”听到母亲的话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些安慰。

“傻闺女你也不考虑考虑你的婚事,你今年多大啦?现在你弟弟都已经订婚了。”母亲责怪地说道。

“好吧,妈,最近我请个假回家一趟。”说完秀就关掉电话。她怕母亲问这问那。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那一夜,秀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帅问秀:“怎么了?”

“没咋地,就是睡不着。”秀说。

“噢,我前天夜里做了个梦,梦见我妈妈得病住进医院,你请个假,照顾一下孩子,我回趟娘家。”

“行,还用我去吗?”帅说。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再说咱们俩的事父母还不知道呢?”

是的,秀不愿意叫帅去。因为她不知道父母啥意思,是否能接受帅?

周末的一天,帅请了个假,没去上班,在家照顾孩子。秀只身一人回到父母家。

到父母家的时候已掌灯时分,不是路途太远,而是她怕碰到熟人问及自己。

一到家全家人格外高兴。母亲还嗔怪她来的太晚。做好的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

吃饭期间,父亲问道:“怎么样,在北京还好吗?”

“一句还好吗?”触痛了秀的心。秀强忍着泪水扭头走进里屋。

细心的母亲看出来,急促父亲快吃:“孩子坐了一天车都坐累了,吃完饭好好休息,明天不能再说吗?”

吃完饭父亲进了他的房间,弟弟出去和他女朋友约会去。

只有秀和母亲在一起。

那一夜,母亲和秀睡在一起。夜深人静,当母亲问及秀这几年怎么样,咋这么瘦时?秀再也忍不住了,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趴在母亲怀里大哭起来。

从认识帅,到帅出事,再到回帅老家生孩子,秀一一向母亲诉说。

母亲流泪了,怎么没想到闺女这几年的日子是这样过来的。母亲没有责怪女儿,反而不断安慰秀“孩子,就这个命,任命吧。回去和帅好好过日子,再说都有孩子了。”

母亲一边说着,一边哭着:“有时间把帅和外孙带来,让姥姥、姥爷瞧瞧。”

母亲一番话,多少给她在心里上带来一些慰藉。

秀知道母亲不会埋汰她,自己的孩子,能怪谁呢?既然自己孩子都快一周岁了,好好的过日子就是对父母的安慰。

出于对孩子挂念,第二天秀就回到帅的家。

日子就像山涧水静静的流淌着。

由于秀没白没黑操持这个家,原来俊俏的模样已失去原有的光泽。皮肤变的粗糙起来,脸儿黑了,身材也不那么苗条。走起路来,也没那么好看,面部有些微黄,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在北京用的那些化妆品现在对秀来说是渴望不可及,她没有那个闲钱,有时甚至一、二天才洗一次脸,她变得邋遢,不再那么爱干净、爱打扮,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女人。

然而这些对秀来说不重要,她心里装着只有儿子和帅,她把全部精力倾注在帅和儿子身上,盼望儿子快快长大,她和帅继续外出。

初夏的一个晚上天空下着雨,秀伺候好公婆外,搂着儿子睡在床上,不一会儿子睡着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帅已经两天没回来。 她给帅打电话没人接,她再打帅说忙。

半夜儿子身上发烫,秀知道儿子发烧了,再打电话给帅,帅已经关机,没办法,她起床翻箱倒柜找了些颗粒感冒胶囊给儿子,好在儿子服后没多长时间就退烧了,要是在以前这些事都是帅去做。可现在帅不在。

第三天晚上,帅回来了,且回来的很晚。

躺在床上的秀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帅说:“工厂里订单多,需要加班。”

秀说:“你天天加班啊?你的手机从来没关过机,昨天夜里儿子发烧给你打电话,你怎么关机哪?”

“是吗?可能手机没电了。”帅的话语伦无次。

“儿子小,父母年龄大,你不回来,夜里万一有事,叫我一个妇道人家咋办?”秀说道。

“噢,我记着哪。”帅说。

细心的秀突然好像感觉到什么?

于是秀用身子试探帅,她把熟睡的儿子放在一边,紧偎着帅。当她把赤裸裸身子靠近帅时,帅像被蜂蛰了下忙说:“这几天我太累了,需要休息。”

“这几天太累了?你哪天不累?”秀生气了。

自从帅恢复身体后,他每天像个永远吃不饱的孩子,天一黑就扎进被窝,天天黏着秀,她曾劝过帅不要这么贪,会伤身体,可帅总是说:“没事,我身体棒,有的是精力。”

每一次帅总是把秀折磨的死去活来。可她高兴,愿意。她总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是幸福的,有时她怕帅的身体吃不消,还专门找些营养的东西给他补。

可今天这是咋了?那股劲哪去了?

女人的第直觉告诉秀,帅一定有事。

是的,帅一连几天没回家,秀打帅电话,帅不是不接,就是说工厂忙。

一次秀的婆婆咳喘厉害,没办法,她托人给帅捎信,帅这才回家,那一夜是秀硬硬的留住了帅。

秀问帅,帅不说。

最后秀以死相逼,帅才说出。

其实秀是吓唬帅的,她不希望帅所说的是真的。

秀甚至希望帅能坚持坚持,死不承认。

秀怀疑过帅,有时候自己太寂寞,只是在心里头有过一些想法。她总认为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几年来她是那么爱着帅,帅又是那么爱着她。

秀有时想,帅只所以每天在外面加班是为多挣些钱,为了自己和孩子,为这个家。

秀曾这样安慰自己,别胡思乱想,谁叫帅长得这么帅呢?

帅在外面也难免遇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花花世界,男女在一起打情骂俏也很正常。如今社会物质丰富了,不就是缺乏精神上的吗?她一次又一次推翻自己的想法。

然而秀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帅说:“他和一个叫红的女人好上了,且已同居半年。”

如晴天霹雳,秀惊呆了,大哭起来,她捶胸顿足,自己把自己的脸给挠破了,她后悔为什么不早早提醒帅?为什么叫他去镇上打工挣钱?为什么?为什么?

哭闹声惊动公婆和孩子。

公婆在得知自己儿子出事后,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把帅骂了一顿。但对帅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刚刚懵懂的儿子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嚎啕大哭。

帅走啦。

整个院子又恢复原有的平静。

由于公婆忧虑过度,不到一个月时间里相继死去。

作为儿媳,无论发生什么,秀都要履行完自己的职责。

秀积极配合帅,把两位老人风风光光送走了。

丧事完后,帅要回到镇上去。

临走帅对秀说:“我走了,这个院子是你的。”

“我的?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院子,人都没了,还要什么院子?”秀这次没有哭,因为她已经没有眼泪了。

秀站在院子里,一句话没说,只到帅走远。

帅是一辆红色轿车接走的,走时头也不回。

秀伤心透了,彻底的死心了,一个爱她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就这样走了。

帅是在镇上最大一家木材加工厂上班。

帅原来在车间给工人师傅做板子拉木皮子,这活又脏又累,还是个出力不讨好的活。但由于他长得帅,且能说会道,没多久被老板调到销售部门当销售员,这个工作即潇洒又体面,工资也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帅没把这事告诉秀,领的工资总是偷偷攒着,是因为他想给秀一个惊喜,等钱攒够了,即使去不了北京,也能在镇上或县城购买一套房子,还有将来儿子上学也得找个好学校。

帅和红的认识是在一次与镇上领导喝酒认识的。

一次厂里老板宴请镇上领导。

晚上帅和老板一起来到镇上最豪华的饭店“至尊酒店”。

走进宴客厅,红红的地毯从客厅一直延伸到大门外,整个大厅装饰豪华,大厅门旁礼仪小姐一声“欢迎光临”,说的客人心里暖哄哄,桔黄色灯光柔和地撒满整个房间,缓缓的轻音乐令人陶醉。

帅和老板来到一个叫“荷塘月色”包厢间,刚落座不久,镇上两位领导也来到,一男一女,经介绍那男子是镇企业负责人,那女子是镇上分管工业副镇长的妹妹,哥哥去县政府开会,是那位负责人代邀而来的。

女子叫红,三十余岁,在镇上经营一家养生会所。

红有着1.68米的个,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嫰欲滴。

红身着白色紧身露背连衣裙,飒爽冷艳的妆容搭配魅惑的眼神,彰显其独特的熟女气质。

帅第一眼看到红时惊呆了,这是一个大美人,他脑海里突然出现秀的影子,是秀在北京的样子。不是现在的秀,不是现在的黄脸婆。

“斟满,斟满,把酒斟满。”老板督促着帅。

“好好,这就斟满。”帅起身准备给客人斟酒。并随口问道:“这位小姐?”

“什么小姐,叫老板。这是咱镇上养生会所的刘老板。”老板有些不高兴。

“我叫红,看哥你比我大,就叫我妹妹吧。”那女子并没有生气,反而向帅递来一个微笑。

“好好,就叫妹吧。”老板赶快换了个口气。

“妹,是喝红酒还是喝白酒,还是果汁呢?”帅接着问。

“什么都可以。”红说。

“喝红酒吧,养颜的。”坐着一边的男子说。

“好,斟红酒。”老板接过红酒瓶亲自为红斟满了第一杯红酒。

席间当然红是主角,老板和帅及那男子都颇颇向红敬酒。

好大的酒量,喝这么多竟然没看出来红的一点醉意。敬多少喝多少,来者不拒。

渐渐的两瓶红酒喝完。帅这才发现红有些醉意,白里透红的脸上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更加妩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男子和老板都已喝得烂醉如泥,是饭店老板派人把他们各自送回家。看来这些人与饭店老板是很熟的。

帅没有喝酒,因为在这样的场合上没有他喝酒的份,只有他斟酒的份。他清楚自己身份。

房间里只有帅和红。

红说:“哥哥,你今天晚上没喝,现在只有咱们两人了,陪妹妹喝一杯。”

帅说:“我不能喝,今天太晚了,改日有缘再和妹妹喝。”

红从一进包厢就被帅的外形吸引住了,帅高大、威猛,激情四射,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对女性来说很有杀伤力,在这个充满浪漫的时刻,红焉能放过这个美男子?

“不喝,也得喝。”红站起来,随手拿起酒瓶欲给帅斟酒。

帅有些受宠若惊,忙站起来:“妹妹我确实不能喝。”

“不能喝,也得喝。看不起妹妹。”红坐下又站起来。

“今天如果你不陪妹喝酒,明天叫我哥打电话给你老板把你开除?”红有些生气。

帅吓坏了,本来好不容易能混到这个份上,要是真叫老板开除怎么办。

帅诺诺地连声说道:“我喝,我喝。”

本来一句玩笑,竟把帅吓成那样,红暗暗高兴起来。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帅已经醉了,感觉怀里好像有一个人软软的,帅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像黏在一起,他觉得怀里抱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那个秀。

第二天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厂宿舍里,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回到宿舍的,脑袋胀得很痛很痛。

帅没把这事告诉老板,怕老板知道后开除他。直到有一天老板把帅叫到办公室对他说:“你那天表现得很好,把领导陪得都满意,从今天起你不用去销售部了,在办公室负责厂里接待。”

怎么陪领导喝酒竟然陪出了个重用?帅想不通。

“想不通,就想不通吧。”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老板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不让下车间就行。

一天下班后,帅走出工厂大门,一辆红色的轿车停在他面前,从车上下来一女子,虽然现在还没进入夏季,但天气已经很热了。

女子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眼中有神,眼眉之间点着一抹金调点,撩人心弦,真是一位绝色佳人。

帅认出来是红。

“你好,帅哥哥。”红先问道。

“噢,是红妹妹。”帅答到。

“你来干什么?”帅反问道。

“我来找你。”红说。

“找我干什么?”帅问。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高升也该请客了。”红笑盈盈说道。

帅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进办公室是怎么回事了,赶忙说道:“妹妹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啊?”

“今天晚上你陪我去见一位贵客。”红说道。

“客人?什么贵重客人?”帅问。

“别多说了,快上车。”红认真地说。

“可我得回家啊,我已经好多天没回家了。”帅说。

“再说家里孩子还小,秀一个人忙不过来。”

“那我今天确实约了客户,是个很重要的客人。”红说。

“好,好,去,可我这身的衣服也该换一下。”说完帅转身准备回宿舍换衣服。

“不用去,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衣服放在我那里。”红说完拉着帅进了车。

去就去,反正又没干什么?即便秀知道今天不回家。回去给她说明原因,她也不会怪自己,帅这么想。

“这个女子可不简单,有一个在镇上当官的哥哥,如果将来能攀上,自己以后的前途还有什么可说的?”帅不敢往下想。

“有多少人想攀还攀不上呢?自己的老板见到这个女子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总是姐长姐短地喊着。”

帅跟着车来到红的住处。

这是一个豪华的养生会所,经营足道、推拿、汉蒸、洗浴等保健服务。

天一黑,这里人员已经爆满,大都是当地有名的老板和官场上一些人。有的大腹便便,有的西装革履,在他们的身后总跟着一些妖曳女子。

帅跟红来到二楼居住的房间。

红叫来服务员送来一套西服和内衣内裤,说道:“快去卫生间冲个凉水澡换上衣服,我在客厅等你。”

帅转身走进浴室间。

当帅脱去全身衣服时,红一双贪婪的眼睛正透过微型摄像孔窥视着他呢。这是红专门在浴室里安装的针孔摄像头。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遂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杨着高贵与优雅,这哪里是人?这就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

这些帅全然不知道。就在帅冲洗完澡,正准备穿衣服时,浴室门被推开了,帅吓了一跳,开门的正是红。

红穿一身粉红色的丝绸浴袍,亭亭玉立,婀柔多姿的站在门前,很是性感。

帅很是吃惊,随手扯下浴巾紧紧的裹住下半身。

然而红像一只饥饿很久的饿狼,扯下帅身上的浴巾,扑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帅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红早就被帅的容貌和伟岸的体魄所征服。从“至尊酒店”那次酒会上认识后,帅的影子无不时时出现在她脑海里,红坐寝不安。帅从厂里供销部门到厂办公室负责接待,这都是红给操作的。今天帅的到来,也是红设计的一个骗局。因为红太喜欢帅了。

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肌肤之后,就像染上大烟是上瘾的。

每天帅一下班,红就会开车去接,并留帅过夜。有时在养生会所,有时红会带着帅去县城一所高档房屋去住。

红在县城有一套高档房屋,住在县城富人区,是前任丈夫留给红的。房子宽敞、高大,装修精致、豪华。帅每次跟着红来,就像进了豪华宾馆似的。

红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

红的丈夫原是做木材生意,常年去南方,有时一、二个月不回家,红常常是独守空房。有一次丈夫半年没回来,红和丈夫联系不上,只身去南方,令自己想不到的是丈夫已经有了女人且还在南方买了房子,悲痛欲绝的红苦苦哀求丈夫,她的眼泪不但没能换回丈夫回心转意,反而遭来一阵羞辱和谩骂,临走丈夫抛给她一句:“咱们离婚吧,县城的那套房子给你。”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无可奈何的红只好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就这样红回来了,想到了死。

好在红的哥哥在镇上当领导,她借助哥哥的影响做起了生意,开一家养生会所,且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天快亮了,但是蒙蒙的夜空好像又暗了下来。这是不是人们常说黎明前的黑暗,浩瀚的夜空突然增加了不少星星,眼睛一眨一眨的俯视着大地。

 

 

帅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秀的心凉透了,不为自己也该为孩子回来一趟吧。

秀决定带着孩子去镇上找帅。

初冬的早上天气已经很冷。

秀搭坐一辆公交车来到镇上。

虽然小镇与秀居住的村子相隔不是太远,但差异却很大。

镇上的发展如日中天,源于小镇有两个知名煤矿,加上小镇东临著名京杭大运河,南北贯通的347国道从镇上穿过,水陆两栖,交通运输条件优厚。

这里生产的煤炭,煤质上等,在全省乃至全国享有名声,每天这里的优质煤源源不断运往全国各地。

煤碳的生意带动镇经济的快速发展,镇道两旁各种商店、写字楼、美发美容院、洗浴城、KTV、大型超市如雨后春笋比比皆是。

可以这样说大都市有的在这个小镇也都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上的夜生活更是五彩缤纷,漫步在街头霓虹灯下,伴着从路旁KTV放出的轻音乐,很是一种享受。

秀和孩子来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该吃午饭的时候,她打电话给帅,帅已停机。

秀怕孩子饿,坐在路旁沿石上喂了儿子,来到一家面食馆草草吃过,去帅上班的地方。

秀抱着孩子来到帅上班的厂大门前,豪华的电动大门紧闭着,她把孩子放下,往厂里望了望,里面静悄悄的,也许是不该到上班时间,大门旁值班室窗户里探出一个蹭光瓦亮的脑袋问道:“你找谁呀?”

“噢,我找帅”秀说。

“找帅,什么帅?”那亮脑袋眼瞪得像铃铛。

“就是孩子他爸。”秀指了指儿子。

“我不知道谁是孩子他爸?”那个亮脑袋有些不耐烦。

秀看了一眼那人,见有些岁数,忙说道:“大爷,行行好,孩子他爸叫帅,在这个厂子上班。”

“噢,我才来没几天,我也不认识,要不你们娘俩在门口等着。”显然那亮脑袋说话的语气软和了一些。

“我们娘俩能进去吗?找个地方坐坐,打老远来到这里有些累,再说怀里还抱着孩子。”秀说。

“不行,厂里有规定,生人是不准进的,要想等就在大门旁等。”亮脑袋说。

“我想找口水喝给孩子”秀说。

“没有。”“砰”一声窗户被关上。

秀只好在大门一侧,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等着帅,不一会孩子趴在秀怀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秀感觉有些凉意,她把孩子往怀里揽了揽,抱的更紧一些。她有些困了,母子俩相互依偎着。

突然一阵刺耳的小轿车喇叭声惊醒了秀,电动大门缓缓打开,小轿车“嗖”地一下驶了进去。

“红色轿车?”秀想起来,就是这辆红色轿车在公婆下葬的那天,把帅接走的。

秀抱着孩子站起来,想往里去,被刚才那个亮脑袋拦住 了。

秀忙对他说:“刚才那个轿车里坐的就是帅,是孩子他爸爸,是我的丈夫,行行好,让我进去。”秀哀求道。

“不行,不能进,如果是你丈夫,你怎么不拦住那辆车?”

说完按下了那红色按钮。

电动大门又无情被关上。

秀使劲往里张望着,红色轿车停在一幢办公楼前,从车里下来一对男女,那高大的背影难道不是帅吗?秀认出来了,看背影就能认出来,是她的帅,是她要找的帅。

秀再也控制不住 了,发疯似地想冲进去,可无情的大门紧紧地挡住了她。

秀尖叫一声:“帅。”

男子回过头来,怔了怔,又转身过去。

男子走路有些踉跄像喝醉酒,东一脚西一脚,身旁那女子紧紧依偎着他,一只手扶着男人肩膀,另一只手揽着男子的腰,缓缓地向那幢办公楼里走去。

秀傻眼了,这不正是她苦苦等的帅吗?

望着走进楼里两个背影,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随着秀憔悴的脸庞流下来。

秀把孩子往怀里抱了抱,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开。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上小镇又开始沸腾起来了,秀无瑕顾及小镇的存在,又累又恨的她和儿子在厂附近找了一家比较便宜的小旅馆住下来,她决定明天再去找帅。

第二天一早,虽是初冬,但暖暖的太阳还是把温暖撒向大地,使人感觉到身上暖哄哄。

秀喂饱儿子草草吃了饭,又来到工厂大门前,还是那个紧闭的大门,还是昨天的那个亮脑袋。

“你怎么又来了?”亮脑袋问。

“我没有见到他,孩子想他爸爸了。”秀说。

“你打他手机不行吗?”亮脑袋说。

“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停机状态,打不通。”秀说。

一天,两天,秀和孩子天天待在这里等帅。

结果帅没有等来,反而遭到亮脑袋地训斥,秀并不在意亮脑袋的态度,更加坚定秀找帅的决心,她要等帅,要帅给她句话。

为节省开支,秀和儿子在工厂附近租了间房子,以便于秀每天来工厂等帅。

一天深夜,秀和儿子刚入睡,突然一阵急促敲门声把她给惊醒。她披衣下床打开房门,黑暗中几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只听一个恶狠狠地声音:“从明天起,你们母子俩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完来人把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扔在她面前。

秀被吓坏了,浑身发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想这是咋的?我们娘俩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得罪谁了?她想不明白,是不是他们找错人了?就这样她坐在儿子旁边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秀和儿子又去工厂等帅。

傍晚,秀和儿子回到住处,刚进房间,被房东追上说:“从明天起,你们娘俩赶紧走吧。”

秀满脸雾水:“怎么房东也叫我走?我不欠房租,是不是哪儿得罪房东?”在她地逼问下,房东对她说:“今天下午,有个女子来这里找到她,甩手给她2000元钱,说,在你这儿住的母子俩叫她们走,秀租住的房子那女子要了,并预定一年的房租。”

“这是哪个女子,这么不讲道理。”房屋是我先租的,她凭什么赶我走?”秀生气地问道。

“我知道是你先租的,可咱得罪不起那女的,有钱有势,听说那女的哥哥在镇上当官。”房东说。

“哪女子?”秀问

“就是那个女子,叫什么红?”房东说。

“她挺有钱的,开着一辆红色轿车过来的。”房东说。

又是那辆红色轿车,又是那女子,秀心里立刻明白了。她告诉房东,她不能走,到哪里去?就是帅不要她们母子俩,也得给她娘俩一个说法。

随后秀一五一十把自己遭遇告诉房东,房东同情秀。

秀这些遭遇,没向父母提起过,自从上次回娘家她再也没回去过。偶尔和父母通电话,会说自己过得很好,不让父母担心。

秀是一个孝顺的女子,不想让自己父母多操心,情愿自己受再大委屈也要默默承担。

上次秀答应过父母,带着帅和儿子回去,让父母瞧瞧,看来这种想法是不可能了。

秀和房东商量好,自己多给房东一些租金,在平时要房东多照顾一下自己和儿子,并叫房东找来一些手工活,挣些加工费,维持母子俩生活。

一天夜里,秀把孩子哄睡,自己坐在床旁编织着车垫。突然又是一阵敲门声“这又是谁?”早被半夜敲门声吓破胆的她哆哆嗦嗦打开房门,一个高大的影子站在她面前,她揉揉眼睛,是帅,没错,就是她日想夜盼的帅,她猛地扑过去,委屈的泪水再次涌出来,可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挡了回来,是男子的手挡住了她的身体,她惊愕。帅身后站着一女子,又是那女子,只听女子说:“你们娘俩走吧,帅是我的,明天你们去办离婚手续。”说完女子掏出一沓钞票扔在床上,站在一边一声不吭的帅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张离婚协议书,要秀签字。

秀再次扑向帅,可那只有力的大手牢牢卡住她身子,秀动得不了。

秀大声责问帅:“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抛弃我们娘俩?”帅没有回答。

秀再次问道:“究竟是为什么?”

帅还是没有回答。

女子说:“别在问了,现在帅已经是我的人,我和他同居半年,已经怀孕了。”

“什么?都已经怀孕了?”秀不相信。

“知趣的话,赶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要想在这里住下,以后别再去找帅。”女子说道。

秀想不明白,一向善于言谈的帅此事竟一言不发,任凭那女子说。

秀不甘心,还是不断责问帅:“这到底究竟是为什么?”

吵闹声把儿子吵醒,嚎啕大哭,两只小手不停在空中舞动着。

天哪,秀大声长叹一声,晕了过去。

不知过多长时间,秀被儿子哭闹声惊醒。

儿子哭地满脸胀得通红,秀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床上地上撒满了纸币,门外死一般寂静,秀想哭,想大哭,无拘无束痛哭一场,可已经没有泪了。

渐渐懂事的儿子似乎懂得了妈妈,不一会停止哭声,用嫩嫩的小手抚摸着母亲的脸。

秀想到死,本来对帅还抱有一线希望的她彻底绝望了。

秀把儿子抱起放下,放下又抱起,亲了又亲。懂事的儿子没在吵闹,乖巧地躺在床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秀。

秀站起身子,收拾好房间凌乱的东西,坐在床沿上,从桌子抽屉里拿起那把水果刀向左手腕划去。

秀想到了帅,自从在北京认识帅后的那种快乐,她是记忆犹新。当帅强行把一个少女的初次占有时,秀不但没埋怨他,反而暗自庆幸自己拥有一个高大、威猛,细心、体贴的帅,是苍天赐给的。秀忘不了帅对她的好,秀也忘不了她对帅的那份炽热,那时的秀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想不到帅竟然变了,变得那么快,令人措手不及。秀怀疑帅的出轨,但又无数次否定,可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

秀像一艘在深夜茫茫大海中行驶的孤帆遇到暴风雨,巨大的海浪把孤舟吞噬了,她掉进大海,绝望,她大声呼救,茫茫大海,除了暴风雨声就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咆哮声,她无力挣扎,身子慢慢沉了下去。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秀沉下去的身子,慢慢地浮上来,她醒了,是房东摇醒了她,叫来120救护车,把她送进医院。

原来不知咋的,正在熟睡中的儿子突然大哭起来,持续地哭闹声惊动了房东。

秀不该命绝,是儿子救了秀,是房东救了她。

躺在医院病床的秀欲哭无泪,望着入睡的儿子,她思绪万千,这一切一切究竟怨谁呢?她想不明白,也许这是天意,也许这就是母亲所说的命运。

秀也曾决定要与命运抗争一下,可是抗争来抗争去,伤害不还是自己吗?自己的伤害不单纯自己要承担而且还要波及到孩子和父母。妥协吧,让自己快快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自己还不到三十岁,以后的路还很长,恍惚中秀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走进一片森林,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它们像是在欢迎久别重逢的好友一样,仔细闻一闻那新鲜的空气中散发着松脂的清香,隐约还流露出森林特有的气味,那是一种淡淡的令人神清气爽的甜味。

举目远望 ,绿色的大森林像海洋一样连成一片,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散发着舒心的凉爽。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草地上。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野花。不时发出诱人的芳香。林中的鸟雀在欢快地飞翔着鸣叫着,伴着潺潺地流水声在微风中久久地回荡着。这迷人的景色多么令人心醉啊!

秀妥协了,她在离婚协议书签了字。为不让儿子过早失去母爱,儿子小时候归秀抚养至到小学毕业,长大后儿子归帅,但帅不能赶她走,她也不再找帅。

这期间为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秀和儿子又搬到小镇另一个地方。每天除照顾好儿子外,就是在家里做一些加工活。

秀拼命挣钱,为了儿子好一些,她把全部的母爱倾注在儿子身上。

儿子懂事,有时秀有个头疼发热或身体那儿不适,儿子总是一手拿着药片,一手端着水杯站在面前,她那颗破碎的心又慢慢复活了,-因为儿子她有了盼头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秀经人介绍在离租住处很近的一家实木家具厂做出纳。由于工作不是紧张,她常常带儿子到厂里。

儿子该上小学了。

秀每天早早起床煮好饭,把儿子送到学校,自己再去上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在母子俩相依相偎中度过着。

秀的事被同事们知道,同情她、可怜她。

 

 

一天下班后,同事找到秀,给她说明来意,要她想开些趁着现在年龄不算大再寻找一个,不能孤身一人,秀婉言谢绝。秀已经叫帅伤透了心,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使她遍体鳞伤,原本一颗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心已经死掉,她曾暗暗发过誓,从今以后不会再嫁人,觉得现在这样过的挺好,除了每天上下班,晚上和儿子一起读书学习,有儿子陪伴左右觉得这样就很幸福,每到星期天还和儿子一起逛商场、游乐园。

有儿子在身旁秀什么都不想,除做好本职工作外,天天陪伴儿子。

儿子的每一次笑对秀都是一种莫大安慰,儿子有个头痛发热,她焦急万分,生怕儿子有闪失,怕儿子生病,总希望儿子的病发生在自己身上,儿子一切的痛都要替儿子扛。

每天晚上临睡前秀总与儿子说不完的话,叫儿子长大后怎样去做人,怎样去好好读书?懂事的儿子总扬起那红彤彤的脸蛋望着妈妈不住地点头。儿子知道妈妈受的苦遭的罪,是爸爸抛弃了妈妈,儿子不止一遍对妈妈说:“我一定要好好读书,长大后好好孝敬妈妈。”每当听儿子说这些话,她总泪流满面,望着渐渐长大的儿子,脸上扬起欣慰的笑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儿子长大了。

秀和帅在离婚协议上有个约定,在儿子小学毕业后她要离开这座城市,但她有随时看望儿子的权力。

回到家后有了母亲的陪伴,全家人的温馨,儿时的伙伴,秀变的开朗多了,言语也多了起来,但她每周去学校看望儿子一次都没有耽误过。

 

 

一天晚上,秀洗漱完准备入睡,母亲走进她房间,望着母亲有些苍老的脸和满头青丝中有几缕白发时,她的心颤抖一下,母亲年龄越来越大,走起路来也不像以前那样,有些站不稳,是过度操劳而所致。

母亲坐在床边用粗糙的手抚摸着秀的头说道:“孩子,母亲也老了,你弟弟也结过婚了,现在我和你爸唯一的心事就是你,你今年都三十了。”

秀知道母亲想说什么,想制止母亲,可母亲并不等她开口,继续接着说:“孩子,你不懂,哪有闺女在娘家待一辈子的?会被世人耻笑的,再说咱又不是嫁不出去,找个好婆家嫁出去吧,不是当爹娘的赶你,人啊,就是这样。”

“不,我不嫁,我伺侯娘一辈子”秀执拗地说。

“我不用你伺侯,等我和你爸老了有你弟弟,你如果有孝心的话,嫁个离娘近的地方,时常过来看看娘就行,你要不嫁当娘就算老了也不瞑目,再说将来爹娘都走了,你咋办?”

突然一颗豆大泪珠滴在秀脸上,秀知道母亲是为自己好,自己也为人母了,能理解当娘的心。

秀把母亲抱得更紧,生怕母亲离开。

那一夜秀失眠了。

自从秀回到家后,不少亲朋好友来到她家给介绍对象,可她都一一回绝,她明白这些亲戚的好意,可她心里始终走不出那道坎。

母亲哀求的目光,闺蜜急切的眼神常常使她魂不守舍。

特别是在晚上自己一人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是啊,父母年龄越来越大,毕竟有老的那一天,父母走后自己怎么办?这里的风俗她懂,闺女是不能留在娘家一辈子,必须要出嫁,将来老了,死后连祖坟都不能去,秀的那颗心又变得活了起来。

 

十一

 

没多久,秀在县城找了一份工作,被一家大型超市聘为店长。渐渐的秀变得爱说爱笑,穿着上也讲究许多,虽然三十岁,打扮起来还是那么漂亮、好看。

一个国庆长假,秀应同事邀请去本市著名旅游区游玩,晚上回来聚餐时突然间多了一位男士,三十岁左右,男士长相憨厚,一看就知道是个本份男人。经介绍男士在政府部门上班,是同事的一位表亲。她没多想,席间与同事谈笑风声很是开心,直到夜深人静,饭店的老板催了又催,她和同事们才慢慢离去。

假后上班第一天,那位要好同事找到秀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秀一脸茫然。

“就是那天在一起吃饭的男士怎么样?”同事问。

“挺好,挺老实”。

“那就成”。同事说。

“什么哪就成?”秀愕然。

“就是你对那男士的印象。”同事说。

“是啊,不错。”秀说道“那又怎么样?”

“就这么定了。”同事高兴地手舞足蹈。

“怎么定了?”同事越说秀越一头雾水。

“这么说吧,那天是我特意安排的,我想撮合你俩”同事说。

秀这才明白,竟对着同事大声嚷道:“你真坏。”

初夏的一天,秀和他来到市风景区小北湖,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湖,湖水清清,湖面上露出小荷尖尖,湖里杂草丛生,依稀可见。各种鱼儿游来游去,静静的湖面上微风吹过,层层涟起。湖四周棵棵柳树长长的柳枝垂落着,像少女的长发一样抚摸着来这里游玩的人们。

秀和他买了门票,租了个小船,划船来到湖心,轻轻地划,慢慢地摇,秀和他诉说着自己的过去,憧憬着未来。

经了解,他叫涛,今年三十岁,刚好和秀同岁。涛在一镇政府部门上班,涛也有着一段不幸的婚姻。

涛的对象是做服装生意,在县商贸城租了间门市,每天起早贪黑很是辛苦,涛时常去帮忙,但涛是上班族时间有限,由于生意越做越红火,涛就给他对象找了个帮手,时间久而久之妻子竟然瞒着涛和那个帮手好上了,以至于后来涛离婚。

涛是这样说的。

望着眼前这位男士,秀同情涛,心里大骂那个女人。

秀心里暗暗想也许涛就是自己将来的归宿。

秀也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涛,并向涛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如果他们结婚后,她要不定期去看望儿子,涛同意。

秀知道自己又遇到了知音,遇到一个能理解自己的男人,虽然涛长的没帅长的那么帅,可又能怎样呢?只要能本份在一起过日子,对自己和孩子知冷知热就可以了,秀是这样想的。

晚上回家来,秀走到母亲旁边,把对涛的了解和印像说给了母亲听。

父母听后很高兴。

晚上秀做了个梦,梦见和自己心仪的男人手挽着手,穿着婚纱走进婚姻殿堂。涛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双手举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秀伸出了右手,涛轻轻将戒指戴在她手上。舞台周围挤满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爸妈坐在舞台中央,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脸上溢满着幸福的笑容。主持婚礼的男士手持话筒,对着新朗重复着永不恒变的话题“你爱秀吗?”

当秀和涛来到父亲跟前,望着父母溢满幸福的脸,她陶醉了。父母也了确了一件大心事。自己对未来充满幸福和期待。

正当秀和涛挽着胳膊走向台前,向着前来贺喜的人们致谢时,突然舞台摇晃一下,她想紧紧抓住涛,可涛不见了,倾刻之间一片漆黑,她像坠落在深深的谷底,父母不见了,前来贺喜的客人不见了,这是咋回事?她像被人用手扼住喉咙,憋的喘不过来气,挣扎着,大声呼救,可浑身动弹不得,喉咙里像塞进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猛地打了个激灵,醒过来,浑身上下湿透了,惊魂未定的她一直坐到天亮。

第二天,秀将昨晚上的梦说给母亲听,母亲听后劝道:“孩子,梦总是反的,不要害怕,你再了解了解,如果他不嫌弃你的过去,能让你去看望孩子就行了,年龄都不小了,合得来就商量个日子结婚吧。”听母亲一番话,她心里多些安慰,是啊,都是过来人,相互需要照顾,如果婚后要孩子的话,年龄到了高龄阶段,不能再拖下去。

就这样,秀和涛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彼此之间相互进行了解,并确定结婚的日期。

 

十二

 

夏末的一个夜晚,晚风习习,月光如水。秀和涛来到县惠河公园。

惠河原是一条废旧河道,在这座城市的西部。早些年这里是垃圾场,每到夏天臭气熏天,这里的居民怨声载道。随着这几年国家对环境治理的不断加大投入,加上当地党委政府高度重视,几年间把原来的废旧河改造成全县人们休闲娱乐的地方,也成了这座城市的一个重要形象标志,公园占地面积百余亩,公园内各种花草树木数不胜数,正值初夏,一些植被绿叶丛丛,各种花儿竞相开放。走进公园深处,花儿散发出的清香沁人心扉,各种花砖铺成的行人小路曲曲幽幽伸向远处,高大的法桐树用它那茂密的枝叶向人们支撑着一把把遮荫的伞,人们尽情的在公园游玩,粗壮的柳树垂下细细枝儿,被风儿轻轻一吹,左右摆动,像少女长长的发际抚摸着游玩人们身上,脸上,所触之处柔柔的痒痒的。

公园里无数个小亭子建在河面上,是人们在游玩后休息闲聊的地方。

公园中央一座高数米代表着这座城市历史和发展又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的闵子骞铜像矗立在那里。

天还没黑,公园里各种路灯和草坪里发出的各种灯光相互交错,与浩瀚的天空中那明如水的月光相辉映,一下把这座城市彰显的那么迷人,那么有魅力。

在这美妙的夜色中,人们漫步在幽幽的小路上,呼吸着这座新型城市所带来的清新气息,欣赏着夜景,欣赏着这座城市带来的一切。一种幸福感油然而起。

在公园的西南角,一处茂密的小树林里,几排木凳上坐着几十对年轻人,继尔窃窃私语,继尔笑声不断。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是年轻人相亲约会的地方,这些男女们是有媒人和同事介绍而来的,趁着这美好的夜晚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规划着美好的未来,并相互赠送些心爱的礼物,偶尔也有一些领着孩子的夫妇来到这里,或许是羡慕现在年轻人的浪漫,偶尔个别上了岁数的老年人也来这里手牵着手,虽没有年轻人的那种浪漫和激情,但也会借着这美好的夜色轻轻的来个拥抱,很叫年轻人羡慕,但他们的这个举动往往是在年轻人走后才完成的。

秀和涛就在这美好的夜晚,手挽着手坐着长凳上说着悄悄话。

秀深情地望着涛。

涛也深情地看着秀。

涛说:“咱们的婚礼要在全县最好的饭店举行。”

秀点点头。

涛说:“我要把你以往失去的全部补偿给你。’

秀又点点头。

涛说:“结婚后,我对你的儿子会像亲生的一样待,他将来上学工作,我们一起共同承担,我不会再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秀猛地扑到涛的怀里流着眼泪望着涛,突然她感觉到那种久违的幸福又回来了。

秀用双手紧紧揽住了涛。

涛也紧紧抱住了秀。

夜深了,四周静悄悄,只有身边几只叫不上名的虫儿不停地鸣叫着,为这对幸福的恋人欢呼着、吟唱着。

月亮升到了天空,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撒在大地上,斑斑点点。风儿微微吹起。

公园里路灯散发出的光是那么柔和、温馨。高大的法桐树上蹲在树枝上歇息的几只鸟儿静静的看着他们,不知被前来凑热闹的小动物给惊了,扑愣愣飞走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秀感觉到有些凉意,缓缓站起身来对涛说:“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要不父母会担心。”涛点了点头。

秀回到家后,母亲已经入睡,她悄悄地走到自己房间,坐在床前对着梳妆镜注视着自己,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笑了,笑的是那么甜,自己还是那么俊俏一点也没有变,脸颊上的两朵桃花到现在都没有褪去,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好烫啊!

涛的家在县城南,临近南关是一套四合院,属于县城开发地段。

涛有一姐,已出嫁,父母都是退休教师。

秀和涛的婚期定在国庆节长假里。

婚期的前一个月,秀和涛都在单位请了假,去市里挑了一家最好的婚纱摄影楼。

这一天,秀回家的时候,天已很晚,涛开车把她送到家门口。

当秀要下车时,她多么希望涛能拥抱一下,亲吻一下,可涛说,这几天太累了,回家早点休息。

秀理解涛,因为秀善良,善解人意,这几天也确实太劳累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涛开车慢点,回家好好休息。

一连几天秀和涛又去了几家高档家具店挑选各种家具。

婚礼如期举行,是在全县一家最豪华酒店举行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四合院被五彩缤纷的灯光所笼罩。

客人散尽,秀和涛来到自己的房间,偌大的婚床上铺着绣有双喜的床罩,一对绣着鸳鸯的枕头摆放在一起,房间内彩灯发出的灯光柔柔的,特别浪漫温馨。

秀陶醉了,躺在床上,她要好好享受一个女人本该享受的快乐。

秀闭上双眼等待着涛。

夜深了,墙上的时钟整整敲了十二下。

房间的灯依旧在亮,窗外大地一片寂静,偶尔有只馋猫在院里来回折腾几下。

秀醒了,床上除了两床蚕丝被,没有涛。

秀起身来到客厅,发现涛竟然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秀有些生气,可又一想,这几天涛也确实太累,她来到涛身边想叫醒涛去房间睡,可望着涛那熟睡的样子,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秀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转身从房间抱出一床被子来到涛面前,给他盖上,自己则坐在沙发旁自言自语道:“涛已经是自己人了,还非得今天......

秀甜甜地笑了,红晕早已爬满脸,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涛的脸,沉浸在幸福之中。

涛醒了,望着秀。

秀说:“是我不小心碰醒你?起来,走,咱们一块去房间睡。”

此时涛还没等秀把话说完竟然头摇得像拨浪鼓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你去睡吧,今晚我在这里睡就行了。”

“怎么?”秀不解的望着涛。

涛说:“这几天太累了,身体不太舒服。”

“可今天是咱俩的洞房花烛之夜,大喜之日。”秀说。

“是的,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能不能休息几天再......”涛说。

看到涛的语气是那么坚定,秀心软了。

“是啊,前几天涛不是说他身体有些不舒服吗?唉,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秀回到房间。

第二天,涛叫醒秀,洗漱后,两人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一连几天,涛白天与秀在一起有说有笑,每到夜晚,涛还是睡在客厅沙发上。秀不解。

一天晚上,秀洗涮后坐在沙发和涛一块看电视,公婆都已入睡。

秀问涛:“如果真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去医院啊。”

涛说:“再等等吧。”

秀说:“什么都可以等,病可以等吗?”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秀一脸茫然。

涛吞吞吐吐说道:“就是身体上有些毛病。”

“身体上有毛病?”一种不祥预感袭上了秀的心头。

“有什么病不可以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还有不能治疗好的病?”秀发疯似的责问涛。

“我......”涛竟像卡了壳回答不上来。

秀站在涛面前:“你说呀,我能挺得住,不管你得什么病,砸锅卖铁也得给你看,我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不能再让我受伤害了。”

涛双膝跪在秀面前,泪流满面地说:“我对不起你,我该死,我不该隐瞒自己的病情,你走吧,离开我吧。”

“怎么?”“我那个方面不行。”

“啊?”秀听后如雷灌顶,瞬间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秀醒过来时候,涛坐在秀面前,满脸悔意。

涛望着秀,抓起她的手向自己脸上抽去。

秀使劲挣脱涛的手。

秀问涛:“你以前那个对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给你离婚的吧?”

“对。”

“你怎么说是她出轨,你和她离的?”

“是我骗你。”涛说完狠狠用手抽打着自己的脸。

秀长叹一声。

难道这就是人所说的命?

秀想不明白。

涛说:“自从咱俩认识,就喜欢上你,不敢给你说出实情,更不敢面对结婚,你是个善良的女人,我怕失去你,是我对不起你,你如果要是真心爱我,咱俩就做个兄妹吧。”

“做兄妹?我与你结婚就是为让你叫我一声姐或一声妹吗?”秀悲痛欲绝,觉得整个世界在抛弃她,把她抛的远远的。

涛从小就患有先天性性功能障碍。

秀和涛曾去过北京、上海大中医院,中药、西药吃了无数。但经医生诊断,他已错失治疗的最佳时机。

一些要好的姐妹问起秀,她总笑着说:“再等一年,拉扯孩子够操心的,这样也挺好。”

双方父母催秀,她笑着说:“涛身体有点毛病,这个期间要孩子不合适,再等等吧。”

就这样一等就是六年,秀和涛白天是夫妻,晚上像兄妹,各睡各的。

秀曾想过离婚,但又一想,再找一个能是啥样的?再说了,涛除了那方面不行,其它方面都挺照顾自己。

秀和涛曾想抱养个孩子,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秀想想也是,人一辈子能遇到个知冷知热伴你走完一生的人也是挺幸福的。

秀是这样想。

 

十三

 

太阳升起来了,秀整整一宿没有合眼,脸有些浮肿,她简单的洗漱后叫醒睡在沙发的丈夫,催促该上班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

 

作者简介:甄西同,山东省鱼台县人,济宁市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小小说会员,中国诗歌作家网认证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202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在国家级、省市级,中国作家网、作家网、江山文学网等文学网站发表小说散文诗歌200余篇(首)。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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