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失落的爱

 

作者：孔春山

 

　　他从来都没有进过牢房，他从来都是母亲的骄子，母亲哪儿去了呢？哥哥哪儿去了呢？他痛苦地流着泪，心中掠过一阵阵伤感。

　　雨声大了起来，夜晚的世界变得一片漆黑且无限漫长。他无力地靠在墙上开始回忆起几天前的一件事。他出生在一个较好的家庭，哥哥是教师，父母都是有能力的人，他从来都不缺钱花。

　　事情可能就生在这里，一些社会青年看到他有钱便邀他去赌博。他去了，和几个咬着“烟蒂”的青年较量了一番，结果输得个精光。他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这样差，一念之下鬼也似地跑到家中偷走了母亲伍仟元存折取出钱，结果一会功夫又全都输了。输了钱，他无家可归，又在几个青年的诱惑下去抢劫并将他人打伤。就这样关进来了，就这样……

　　“她在哪里？”他想到了她。

　　她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读书，一起走过家乡的田埂、家乡的河堤，一起相约于绿茵茵的草坪晨读、一起朗诵诗词、一起吹起牧笛、唱过优美动听的牧歌和家乡的的民歌、一起跑步，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向往大都市的繁华和美丽……他和她有着较深的感情。

　　她的学习是班上的尖子，而她家里穷，读到高二就辍学了。他当时没有拿钱帮助她复学，而将钱拿去赌搏。他清楚地记得她辍学后做农活做工，每次遇见他就关心他的学习，支持鼓励他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大学。

　　“天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他力竭声嘶地叫了起来。

　　人世间的美好生活不会因为他的过失和他犯下的错而停止前进。他被关进了监狱，他在监狱中度过了一个春秋，两个春秋。

　　白天，他在管教人员的监视下劳作，每当累了时，他就发呆地望着远处的山峦，望着家乡的方向，他想念她，想念他们的童年。

　　“你在想什么？”管教人员关切地问。

　　“我……”他欲言又止，而又默而不语。

　　管教人员开始注意他的情绪了，找他谈心，而他却闭口不语。

　　终于有一天，管教人员看见了他写给她而没有寄出去的信，终于找到开锁的钥匙。

　　有一天管教人员通知他到接待室。

　　看望他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她穿着一套的确良布料女式军装很规矩地坐在长排椅上。是她，他的心“咯噔”一下血液全都停止了流动。

　　“你好吗？”她声音直打颤。她首先关心问候她。

　　“还好！”眼泪已明显地从他脸上流了下来。“你还想读书吗？”

　　“想。”她淡淡地回答。

　　“从前我对不起你！”

　　“还说这些干什么？”她昂起头脸正好对着他。

　　他发觉她的眼角有一滴水珠，她哭了。

　　他走近她，突然她猛地握住他的手投进他的怀抱。

　　“高洁，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改造，早日回到社会，做优秀的人，我盼望你争取早些出来啊，我永远等你……”她哭得很凶，哭声一声接一声。管教干部不知所措，忙站开了。

　　自从她到狱中看望他一次后，他坚定了劳动改造早日出狱的信心，白天他和很多犯人在狱警的监管下劳动，晚上他自学一些课程知识。学习资料是她出钱帮他订来由狱警交给他的。他盼望光阴岁月真的似箭如梭，他盼望监狱改造时光早点过去，他盼望早点出狱获得自由光明的新生活，盼望早日见到她。

　　监狱的每天每天，他都和犯人们一起在狱警的监护下到一个很大的农场参加劳动。犯人中有当官的干部犯人、知识犯人、有商人犯人、工人犯人、有群众犯人；有老年犯人、有中青年犯人、有少年犯人。每个犯人必须服从狱警的监管，认真劳动改造。农场有耕牛和农具，他和犯人们一起耕田耕地，种庄稼、种稻谷、种玉米、种小麦、种花生和红薯等。几百亩的农场田地在犯人们的耕种下、各种碧绿的庄稼长势旺盛，庄稼生长随着时光一天一天过去，随着太阳光一日一日的照耀，很快就要接近收获的季节。他和犯人白天劳动，晚上在狱警的安排下学习一会儿法律知识。

　　秋天来了，日光暴晒，农场犯人们种的各种庄稼都已结岀了沉甸甸的果实。秋日炎炎照数日，大地干旱千百里，鸟雀远飞寻湿地、树林凉处留路人。秋日再怎么干旱，已影响不到农场几百亩他和犯人们种的大片庄稼丰收。庄稼果实成熟了、稻谷梗干了，黄豆杆、玉米杆等都干得没有水份了，只等着收割。而恰恰就在这个丰收的关键时刻，一个犯人干完活，偷偷抽亲人探监送进给的香烟，随意将带火的烟蒂扔进正待收割的干稻谷草丛里引发了大火，瞬间大片庄稼在燃烧，火光冲天，火势漫延。几个狱警开始上前用湿树技扑灭火苗，并命令犯人扑灭火。很多犯人退缩不敢向前。他顾不得许多，心中第一想到的是快速扑灭大火，庄稼才能不受损失。他将囚服外衣放在水中几秒钟浸湿，拿在手上，冲进稻田中、冲进火中、奋力扑打火苗，扑灭一块田地火苗，又迅速跑到有火的地方扑。扑火的衣服烧烂了，他又拿着湿树技挥动着手臂奋力扑灭火苗。他和狱警及少数犯人只顾着扑灭火苗，火烧伤了他的背部，烧伤了他的胳膊疼痛难忍，他只能咬紧牙关忍着，继续扑灭火苗。终于大火被扑灭了，大火只烧了农场的少片庄稼，农场几百亩大片庄稼的丰收果实保住了。那个扔烟蒂引发大火的犯人受到了法律惩罚。

　　他被火烧伤了背部和胳膊在狱警的看护下住进了医院。

　　不久，他提前出狱了，原因很简单，由于他改造有功，在农场扑灭火灾事故中他奋不顾身、勇敢向前扑灭大火挽救了集体的财产，减刑一年半。他出狱的那天正是冬天，而他走出监狱的那刻感到无比高兴，他已获得自由了，他发誓要好好奋斗，重塑一个优秀的自己，创造美好的人生。他出狱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

　　冬天雪花纷纷扬扬，他并不感到有丝毫的寒冷，他踏雪走在冬天的雪地，心中怀着希望的信念去找她。他在雪中找到了她的家门。一个老太太开了门，陌生地打量他。

　　“奶奶，我是高洁啊！”

　　“高洁？”老太太沉吟着象在回忆一件被遗忘而远久的故事，突然她眼睛一亮。“是找丽芬吧？”老太太认出了他。

　　“是的，奶奶，她在家吗？”

　　“她呀！已经结婚了，那男的也和你长得一样，他们就在前面摆摊做生意。”老太太指着前面一排屋。

　　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力地转身朝那排屋慢慢走去。

　　他看见了她，她在缝纫机旁，一个很像他的男青年站在她身旁的小卖部中。

　　他上前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元钱放在柜台上，男青年问他要买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就默默走开了。男青年给搞糊涂了，大声地喊他。

　　她听见喊声抬起头，突然她眼睛定格住了。

　　“高洁——”她撕心裂肺地呼喊，抛开手上的衣服踉跄地奔了过去。

　　他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

　　白莹莹的雪地上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顺着他们曾走过的树林向前延伸，一直伸向遥远……

 

　　注：《寻找失落的爱》小小说原选载于《午夜梦》小说散文诗歌集(全国各省各地近两百名作者作品合集、文学友谊合集)，一九九一年由时代出版社出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诗人、《安徽文学》编辑组长、《诗歌报》执行编委兼编辑部主任、安徽文学院院长、中国民主同盟盟员刘祖慈老师为《午夜梦》书集撰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希望》杂志编辑部副主任、《旅游生活》常务副主编、当代艺术院常务副院长鲁胜宝任《午夜梦》书集主编。可参注孔夫子旧书网、及图书网。

 

　　作者简介：孔春山，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宣传媒体平台受邀撰稿人，湖北省咸宁市赤壁市官塘驿镇人。在全国省、地、市报刊文艺、新闻媒体发表文学作品和纪实文学作品，中篇作品、连载作品、有作品入集，有多篇作品荣获全国性文学竞赛奖。在作家网、华语作家网、北国网（辽宁日报网）、东北作家网、中国公安文学精选网、中国散文网、善天下传媒网、故事屋阅读网、咸宁新闻网、咸宁网等平台发表文学作品。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