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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龙昂首欲飞天

 “此地曾传龙化去,祗今遗迹剩龙池。”这是清朝光绪年间诗人金家骅《重过龙池山》中的诗句,令人遗憾的是如今遗迹也消失了。由于开采矿石,昔日的龙池被挖去,成了一个巨形的深坑。龙池只存在于上了年纪人的回忆里或一些地方志的书籍里了。
 深秋的正午,太阳有气无力地挂在中天,斜着眼看我走进龙池山。西风哀号,山坡裸露着身子,瘦骨嶙峋,一阵紧一阵的痛苦呻吟在山谷回响,我的心也随之颤抖流血。路边的野草枯黄,一条黄土路蜿蜒地通向山顶,一起见证龙池山的演变。顺着一位樵夫的指点,我来到一个黄泥坑边,沙石混杂着泥巴的坑壁被雨水冲刷成一道道或浅或深的沟壑,如老人脸上饱经沧桑的皱纹。石子含有多种矿物质,闪着星星般的光芒,宛若一位老农脸上的汗珠晶莹透亮,一摇头散落一地。坑中心是一汪泥水,有旧时龙池的模样,长久的沉淀,也变得清澈见底,蓝天白云和周围的树木钻进它的怀抱,重温昔日温馨。龙池虽去,龙池的灵魂依然不灭。我随手捡起小石块,用力甩过去,石子溅起泥浆,也溅起了久远的传说。
 “谁道龙池一叶轻,许多胜迹自天成。我来绝顶凭虚望,疑是金龙背上行。”龙池山要数龙池最为神奇,龙池是团圆形,像一面天镜。仙女们晨起梳妆,对镜贴花黄、描黛眉、涂丹唇、匀粉面,红红的朝阳照在姑娘的脸上,绯红的脸颊泛起桃花般的云霞,一串银铃般的浅笑坠落池面,漾起涟漪。一年四季,一池碧波,不漫不溢,清粼粼、蓝湛湛,即使赤地千里,也不干涸。关于龙池的由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的说是二郎神赶山填海时预留的海门;有的说是远古时期,一次龙卷风,龙尾巴卷出的一口池塘;也有的说是三国魏军炼铁开采出的巨大石坑。但老百姓更倾向于神话传说,把龙池美称为天池,40几米宽,无论你有多大臂力,投掷石子也甩不到对岸,个中原因,无法解释,这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
 与龙池媲美的,就是马蹄井、仙人洞和卧龙松。
 继续向东行进,翻越几个山岭,一个马蹄印深深地镶嵌在石块上,那是仙人耙山时马蹄突然陷进山石造成的。马失前蹄,一声长啸,声犹在耳,马蹄窝成了马石井,一泓清泉,一匹马影。我一脚踩空,山石'轰隆隆"滚落,极似仙人洞上方铿锵的石鼓敲响。仙人洞也称云隐洞,吕公洞,位于龙池山的北坡,洞虚云作幔,石老藓为衣,多么浪漫的仙境!八仙之一的吕洞宾曾来此小憩,并留诗二首:《书龙池》和《再书龙池》,让当地人津津乐道。  洞口有大簸箕那么大,一石猪匍匐在门前,膘肥体壮,酣然入睡,一睡千年,我跺几脚也没有惊醒它。洞门中立一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爬上石头,顺着石壁滑下,豁然开朗,一个石桌,四周有石凳排列。据说这里是神仙开会、下棋的地方,为了此山的植树造林,仙人们各抒己见,献计献策,最终由于土壤含矿物质过多不适合种树而白费心血。业余时间,众仙在楚河汉界捉对厮杀,棋逢对手,难分伯仲,累了就在石床休息,饿了有石碗喝茶吃饭。洞里冬暖夏凉,是天然的空调,有许多岔道(传说通江达海)曲折幽静,过去小放牛经常在捉迷藏、玩游戏、打扑克,是他们理想的游乐场。环顾左右,石笋形态各异,惟妙惟肖,幽暗的环境可以看到光柱斜射下来,斑驳的影子森森然,此是瑶台,不是我等凡夫俗子的久留之地。
 出洞,在一棵松树下小憩,只见松干犹如盘龙,褐色龙鳞错落有致,松针有序排列,像龙王女儿的梳子,每天捋捋额头的刘海,笑吟吟地与山花野草致意。卧龙松经霜沐雨,得道升天,寻它不着,满山的松树是它的子孙,有它的基因和气质。
 龙池山虽海拔不足200米,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时候的曹魏军队在此挖石炼铁,宋代的焦赞和孟良曾在此安营扎寨。“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朱元璋和陈友谅更是在此进行了拉锯战,最终凭借刘伯温的谋略占得先机。
 返回山巅,极目眺望,铁脚山和下砾山清晰可见,白湖近在咫尺,巢湖也相距不远,山的南北是一望无际的稻浪和散落如珍珠的村庄。龙池山腹地被开采矿石,已经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的青山和黄土沙石的矿区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令人欣慰的是,当地政府部门已经意识到自然环境保护的重要性,着手规划实施绿化荒山的计划。
 相信数十年,龙池山治愈创伤,恢复元气,一条绿龙蜿蜒盘旋,昂首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