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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哲学和哲学家

话说哲学和哲学家

 

作者:袁江

 

  眼下每当说起哲学家,可能不少人的第一反映便多是某种可有可无的没轻没重了,有的甚至在言谈中还会多多少少流露出一些言语上的不屑来。因为今天让我时常遭遇到的境况是,很多人对哲学对哲学家的存在,说白了就是一种不可想象的遥远和陌生,这让人尴尬甚而更让人蒙羞的事,在当下实在是太普遍了。哲学,在很多场合差不多成了难以启齿的好像不好意思去谈及的话题了。这儿说句笑人点的话,哲学家今天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其形象大抵就是指那些或多或少有点迂腐的人而已。

 

  我在想,在很多今天思维早已固化了的人看来,哲学,压根儿就和我们常人和我们常人的生活八杆子不沾边的几乎是多余的事。哲学家今天正在进行的高大上的所谓研究,顶大点说,在不少人的眼里,无非就是他们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圈子里的一帮闲人在那儿相互弄着玩的无聊的事罢了。对我们对我们常人的生活是不会有太多的用的,又咋可能跟我们凡人的生活扯得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呢。

 

  其实这是一个让人震惊的天大的谬误。今天哲学和哲学家在我读来,如果把话说得直白点,看似高深莫测的哲学,殊不知与我们常人的生活却有着我们肉眼直接看不见的那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哲学家和我们凡人之间的关系呢,夸张点无疑更是鱼和水似的共荣共存息息相关了。因为从最本质的意义上说,哲学家,就是时时刻刻在塑造着我们人类整个文明存在的样式,并直接在决定着我们人类文明前行的路径和最终走向的人。

 

  如果把人类文明历史进程想象成是去建造一条路,那毫无疑问,哲学家就是行走在整个人类最前面的那为数极少的去冒险探路的人。源于此,哲学家堪称是人类文明进程最重要的设计师和最深度的参与者,而绝不是今天我们很多人眼中可有可无的配角和无关痛痒的旁观者的身份。把他们称之为人类文明史上一群最伟大的人也一点都不为过。如果把话说得形象点,大凡历史上的哲学家,毋庸置疑,他们就是一群时时在帮助我们芸芸众生去破译着握在上天手中的那些神奇密码的人。

 

  从上天创造这天地的那一刻,即决定了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是一个被奥秘弥漫笼罩着的神奇的世界。打个比方,如果人是一条鱼,那这个神奇奥秘的世界就犹如是鱼一刻也离不开的水了。因为这个世界说到底,是我们人去说说不清去道更道不明的一种无限的神秘。换种说法,这个世界如果从本质而论,就是一本我们人类永永远远也读不完同时更悟不透的永恒的大书。也就意味着每个人从来到这世上的那一刻起,注定了我们这一生将从始至终都生活在一个神奇时时弥漫笼罩着的无限奥妙的世界中了。用另外一种表达,这个世界对我们人类而言,无疑就是一个时刻充满着无限神奇和无穷奥妙之所在。

 

  这便是为什么卑微如尘土的我,今天时不时的就会在心头突兀而莫名地涌出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的全部根由。每当遇到这种时候,作为一个人,我是幸福的,同时却又是痛苦的。幸福是那些总带着神秘意味的东西给了我很多真真切切而又无比高妙的享受。这种时候,用妙不可言这个词来形容什么真的是太贴切不过的了。虽然很多时候我不能对那种很玄很玄的妙说出它个清清楚楚的一二三来,但那不可言说的妙不时让我悟觉到的,却是像大海似的无法穷尽的意蕴。这一切于我,无疑就是一种真实而最高的自由和幸福了。只不过今天略为有点遗憾的是,更多的时候由于自己受文字功力上的限制,我不能用文字将心头感受到的那些无尽的玄和无穷的妙给活灵灵地显明出来,无法同更多的人去分享。但对我,这是一种活生生的天大的自由和幸福,这,却一点都不假。源于此,今天在我的心头,时不时的就会冒出哑巴吃蜂蜜似的甜蜜,而自己却又无法将它形象地描述出来的那种莫名的幸福。

 

  痛苦呢,是每当那些若隐若现的神秘突地就在我的心际空间惊现时。我虽然每次都很努力地去睁大了自己的那双心灵的眼睛,渴望去窥探个它的究竟,至少是很想一睹它的尊容。但它常常给我的,往往都是稍纵即逝的一晃而过,时常是连一个模糊的背景也没有给我留下,自己更不要说是去看见什么有形有象的啥了。每当遇到这种时候,便是作为一个人,我沮丧痛苦的时候了。就像一个人明明去看到了那个汹涌澎湃的大海,自己却只能在那儿满是望洋兴叹的遗憾一样。

 

  殊不知在这无尽的遗憾里,我同时却又享受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虽然我不能将我心头感受到的那一切玄和妙用文字给活灵活现地显明出来,但那无限的玄和无穷的妙给我的意蕴却不时像大海一样在我的心头汹涌浩荡。对于我,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高妙的幸福。每当我在那浩渺无垠的大海上奋力翱翔时,我明白,此时此刻的我享受到的,便是作为人最高的自由和幸福了。

 

  这时我突然醒悟,这世上不太可能有没有一丝幸福的痛苦也不太可能有没有一丝痛苦的幸福。细细一想我们便啥都明白了,人在这世上的一生,难道不是时时都生活在幸福和痛苦这两者之间的不断交替中,而常常的情况是幸福和痛苦深度交融且并行不悖。正是从这个意义上,一个人,如果到这世间来只想着渴望的是全部的幸福和全部的美满,那这个人的心理说白了便是不健康的,同时也注定只能是一个懦弱者。论其本质,是他身上缺了一个人的生命存在原本该有的那不可或缺的坚强和坚韧啊。

 

  我经常在想这个问题,源于哲学家所做的工作,是文字并经由文字,为我们芸芸众生去创设一种全新的伟大的思想。为此,哲学家文字的运行,说形象点,就像一个在不断剥离着粗陋坚硬的竹笋的壳的过程。哲学家文字的书写,就是在为我们一层一层的剥离着那些粗陋而坚硬的竹笋壳。正是如此,决定了这个过程在刚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其文字的描述往往大多是无趣的甚而更是无聊的,就像是在一层一层地剥离着竹笋的壳似的无趣无聊。但哲学家自己心头再明白不过了,是他心中已经快孕育成形并开始胎动的那个新崭崭的生命,时时刻刻在召唤着他时时刻刻在激励着他。他知道他得独自一个人熬过那无趣更无聊的孤独求索的过程,他得独自一个人将那些粗陋而坚硬的竹笋壳给一层一层地剥离下来。惟有如此,他心中的那个全新而伟大的生命,犹如白玉一般鲜嫩嫩的竹笋心才会最终显现出来。

 

  我相信,哲学家的创造,是凭着自己心中那全新思想所发出的一种若隐若现的光的牵引,是凭着自身的灵魂生命,并仰仗那全新思想所演绎而形成的一种强大的内在逻辑思辨力,哲学家才得以一步步走过那看似无聊无趣的创设一种新语境的思想不断在生长的过程,并最终完成了只属于他自己的更自成体系的全新思想的建构。因为这过程说形象点,是在一个原本就没有路的地方硬生生地去踩出一条新崭崭的路来。为此,哲学家在文字运行的整个过程中,他们必须去不断劈开着什么不断填充着什么,就像修建一条新路要逢山穿洞遇水架桥一样。这过程对一个哲学家的心力智力和意志力,时刻都是某种不断逼近生命存在极限的天大的挑战。试想,如果没有其强大心力智力意志力的支撑,那拓荒似的文字运行是万万不可能走到最后的。因为拓荒的过程中所消耗的,是一种超乎我们常人想象的巨大的生命能量啊。

 

  这种对生命能量无比巨大的消耗,当然这儿的生命能量包含了心力智力意志力的全部。可以说大到早已超过我们一般意义上的度量器所能度量的量级了。如果我们想要对这种生命能量的消耗去说它个一二,惟有仰仗无限无穷之类的词才能去进行。就像一件珠宝,其价值大到我们人无法用一个准确的数字去度量的时候,我们也就只能用无价之宝这四个字来描述了。哲学家在文字的运行中所承受的体能上的极限挑战,也同样是我们一般意义上的度量器所不能度量的,更大大超乎我们常人的想象。说大点,甚至就是对我们常人的思维模式的一种颠覆了。这儿不说太多,只谈一点,因为至少这点是肯定的。即哲学家今天的存在当之无愧是这星球上最伟大的存在,其思和想时所付出的心力智力意志力,也远比科学家要高出很多倍啊。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哲学家需要仰仗两个至为重要的法宝,才可能完成对一种全新思想的建构。一是其生命自身要有其强大的内在逻辑思辨力。因为文学类的文字,我们尚可用故事情节用人物形象的塑造去展开言说。而哲学家靠什么去推动自己的文字不断朝前运行呢,一句话,惟有靠哲学家一直向着自己心中快要孕育成形的那新崭崭的思想这个真理内核的不懈的追寻和求索啊。当然,这最终仰仗的是上天的召唤这最终仰仗的是真理所发出的那神圣的光的牵引,从而让哲学家自身的生命最后形成一种强大的内在逻辑思辨力。正是这不可想象的力量的牵引,哲学家们才最终完成了堪称是这世上人类最伟大的精神创造。舍此,哲学家文字朝前的那种拓荒似的运行便不可能完成,当然也就不可能引领我们芸芸众生最后去看见那鲜嫩嫩的如白玉一般的新思想了。其二是哲学家身上要有一种特别的生命强悍。我这儿的强悍不是指肉身意义上的,而是指哲学家必须得拥有一个强悍的心灵。也就是其心力意志力的超乎寻常。哲学家在经由文字去创设一种全新思想的过程中,他们在享受着最高生命喜悦的同时,也要耐得住常人不太可能扛得住的那漫长的生命孤独。因为关乎一种新思想的诞生,无疑是这人世间最高的精神创造。决定了其整个过程注定是一种知音难寻的孤独哦,在这漫长的过程中惟一能陪伴哲学家的,便是一种最高的生命喜悦和难以想象的孤独了。一个人如果没有强悍的心灵力意志力的不断加持,是很难独自一个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行走到最后的。

 

  而一种全新思想的形成,无疑就是在不断拓荒。拓荒说白了便是在前人从没有踩过的地方去硬踩出一条新崭崭的路来。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只要是从哲学家心头流出来的文字,是不可能让人在阅读时产生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的。试想,拓荒似的书写咋可能会似曾相识?这世上又咋会有似曾相识的拓荒?哲学家有时为了自己全新思想表达的需要,说不准还会生造一些在我们看来是怪癖甚而是不可理解的新词来才能完成,这是他在思辨过程中因为表达全新思想的需要而不得不做出的万不得已的行为。这种行为跟今天这世上有些人的装腔装调的故弄玄虚故作高深比起来,却是本质上截然不同的两码事。一种称得上是一个人生命存在最高级别的率性率真,堪称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一种生命存在佳美的样式。一种却是丑陋的甚而是丑上加丑的荒谬了。从本质而论,哲学家们用文字去表达的过程,便注定是他们的生命最率真且诗意浩荡的过程,更是人类在这个星球上所能抵达的最高意义的生命自由。哲学家身上一旦缺了率真这种自由自在的生命样式,一旦缺了人活着最高的生命真诚。也就是说,如果他身上压根儿就没有一种通透澄明的灵魂样式的存在,那哲学思想一类的文字从一个人的灵魂深处汹涌而出的这种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我固执地以为,若论起文字的率性和真诚,哲学家们所书写的文字,毫无疑问,便是这世上最率性最真诚的文字了。如果缺了一个人生命中最高贵的率性和真诚,人又如何能奢望对那些若隐若现的犹如星星一般存在的真理去进行一种不懈的求索和探究?哲学,其本质就是求真就是去追寻和求证真理。所以关乎哲学类的文字,我们径直就可以称其为真理的文字抑或是真理文字存在的最佳美的样式了。这,也正是哲学哲学家在推动人类文明历史进程中所具有的不可替代的伟大意义。

 

  而眼下令人尴尬的现实是,哲学,作为人类文明文化系统中最大最重要的一门科学,今天已经因为晦涩难懂而倍受冷落而只能曲高和寡了。这儿说句笑话,哲学,今天无非是比文学圈子都更小了很多倍的最小圈子里才会谈论的事情。哲学在不少人的心目中,好像只是对那些在专门做着研究的人才会多多少少有点用。至于我们常人吗,大抵是不需要什么哲学哲学思维这种高大上的东西的。这就是今天我遭遇到的尴尬,这尴尬时时让我有挥之不去的一种隐隐的痛。

 

  我时常在想,如果这世上没有哲学家们在先前的那拓荒似的思想的开拓和伸展,今天人类所取得的科学上的一切伟大成就还能不能产生?因为一种全新思想的诞生,往往都能为我们人类在思和想上提供活生生的更为广阔更为高远的视野。而科学上的成就说白了,首先必须仰仗的是我们人类之前在思和想上的一次次伟大的突破。也可以这样表达,如果没有先前在思和想上的一次次的拓荒,如果没有先前在思和想上的先导性的引领,我们人类的思索便会被我们之前在思和想上的逼仄视野所受限了禁锢了,还可能有什么科学上那些奇迹般的伟大成就?我们该明白,正是哲学家们之前在思和想上的那不懈的拓荒,才为我们人类的思想开阔了无限广大的视野。没有人类认识这个世界的视野的一步步的拓展拓宽,人类的文明是万万不可能走到今天让我们人类自己都在那儿仰慕的高度的。

 

  这一切,是毋庸置疑的铁的事实。殊不知今天我们很多人,对这逻辑上顺理成章的事实竟毫无觉知更没有一种清晰的认识。以至于把那些为人类不断在做着思想上的拓荒的哲学家们给大大看低了看轻了,反而把为我们直接创造了科学成就的科学家给大大高看了。今天科学家们在这个星球上受到的礼遇是让人羡慕的。说起科学家,诸如爱因斯坦什么的,今天的知名度很高很高崇拜者也很多很多。没曾想如果没有仰仗先前哲学家们所做的那种在思和想上的堪称是伟大的拓荒,我们今天崇拜至极的大科学家们能不能得以诞生,都是一件很值得怀疑的事情。这,就是今天让我读到的令人蒙羞的某种深深的荒谬。

 

  而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从这种荒谬的认知模式中走出来,真正读懂哲学家们今天所进行的在人文科学探究上的价值和意义,明白哲学家们今天在这世上的拓荒是人类最伟大的一种行走。眼下发生的这一切,只能证明今天我们缺了我们非得去认真补上的一堂关于启蒙的大课啊。2015年我到西方七国一游,当我亲眼看了法国巴黎的先贤祠里敬奉着的那些为数不多的伟大的灵魂,便证实了我之前心中所坚信的,毋庸置疑是一个千真万确的真理。那就是法兰西民族,他们所敬奉的伟大灵魂,即是今天我们这个族群所恰恰轻看了的在玩着思想型文字的哲学家啊!其实这想起来无疑是极其荒谬的,我们为什么轻看了一群去为我们人类去做着在思和想上拓荒的哲学家,却高看了在一片已耕作过的土地上耕作而生产出我们肉眼直接看得到的包谷麦子一类的专家科学家呢。这种荒谬的产生,我今天压根儿就没读懂它何以如此茂盛蓬勃的源由。

 

  我在想,是不是我们一直以来被一种粗陋的思和想的思维模式给害了。因为我们这个族群,往往以看得到摸得着作为评判一切价值的所谓标准。眼见为实这种词能得以产生,便意味着它一定有其深厚肥沃的土壤。直接去看见什么我们才会认这个帐也才会最后买这个帐,中间是万万不能转哪怕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弯的,不然,他们便是彻彻底底的不相信更不认帐了。因为今天他们在思和想的维度上已经大大受限了更固化了,他们咋可能转得了哪个不大也不算小的弯呢?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对今天正在书写着思想型文字的人,我们族群该给他们,这世上比大熊猫更大熊猫的稀罕货以最低的生命尊严和尊重。当然话又说回来,哲学家们今天所做的,全是源于他们生命存在的率真和率性全是源于上天的召唤。因为他们对他们身外的一切,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们更不可能以他人是不是认可甚而他人的奖励作为他们前行的动力和所谓的标准。他们的动力来自于上天来自于他自身的生命存在那超乎寻常的无穷内蕴,跟其他无关更跟眼前的花花绿绿无关。他只虔诚地听从上天冥冥中的召唤他只忠实于他自己那高贵而澄明的内心。除此之外,在他眼里便多是些没轻没重的东西了。一个人,也惟有让自己的生命进到诸天之上的翱翔了,才可能去完成这世上最纯粹意义上的生命行走,因为那是近乎于使命一般的伟大的召唤啊。

 

  为此,关乎哲学,关乎为我们提供思索的方法和求索真理的如同去打开人类文明那道门的钥匙的哲学,我们今天太需要去好好补上一堂类似于是启蒙性质的课了。因为太多的人对哲学和哲学思维,还处于连边都没摸着的一种遥远的陌生。眼下很多人距哲学真的太远了,犹如是距星空中的星星一样的遥远。今天我们这个族群的创造创新能力的某种意义上的滞后,如果我们要从本质上去追问,就是哲学,这个引领我们去窥探宇宙奥秘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在人们大脑中的稀罕稀缺啊。而哲学,就是人类身上原创力活灵活现的最生动的体现。而关乎哲学上的成就呢,无疑就是一个国家一个族群在精神层面所能取得的最高的成就了。还可以这样去表达,今天在哲学上的某种不好言说的尴尬,从我们这个族群在创造创新力上的诸多表现,便能看到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哦。

 

  对哲学家所书写的文字,在我浅陋的阅读过程中,有一个感觉却是很真切的。就是哲学家常常会用那种绵密细腻的描述,让我们芸芸众生去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不断在剥离着竹笋壳的思辨的过程。其中我最大的感受是,虽然文字刚开始读起来往往是无趣的甚而是无聊的,但只要我们始终坚信,哲学家一定是不厌其烦地在做着这件事,即帮着我们芸芸众生在剥着竹笋心外面的那一层层的竹笋壳哦。这个道理太容易让人去理解了,这剥竹笋壳的过程看似无聊无趣,殊不知竹笋壳一旦剥完的那一刹那,猛然在我们眼前显现的,却是让人兴奋不已甚至是令人欣喜若狂的嫩鲜鲜的如白玉一般的竹笋心啊。也正是如此,哲学类文字的书写与文学类文字的书写比起来,对一个人文字天赋的要求更高。因为哲学文字的运行,必须仰仗一种内在逻辑思辨力所开启的那一层层的推动,这不正对应着那一层层由外向内的竹笋的壳被剥离的过程?没有这层层递进的严密的逻辑思辨,其文字是绝不可能在拓荒似的途中得以顺利朝前推进的。而哲学家文字的书写,其最终是为了让芸芸众生去看见之前我们人类从未看见过的一种全新的思想。而思想的文字其本质,就是让我们人类得以去不断抵近真理。换个说法,哲学家是为我们人类不停地去拓着荒,并以此拓展着人类在思和想的视野上的疆界。人类文明的每一步向前,最终都得仰仗人类思想疆域在一尺一丈上的永不停息的拓展。不然,人类文明前行的脚步最终便会慢慢停息了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一切关乎思想类的文字,往往跟人一种晦涩高冷也很难去读懂的深层次原因。因为思想本身,是凭我们人的肉眼去看看不见用我们的手去摸摸不着的玄妙的存在。而对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无象的思想的描摹,也就是一种纯粹形而上的描摹。对一个人大脑细胞的鲜度活度和灵度的要求更高。我们不谈别的,这儿只论数量,人类历史以来,文学家比哲学家多了很多很多。这其中不是其他的任何别的原因,而恰恰是因为哲学家的门槛更高的一种真实写照。曾听到过这样的说法,真正意义的作家出现的概率大约是千万分之一,而哲学家出现的概率呢,据说是五千万分之一啊。

 

  再说,什么人才能被我们称为哲学家呢,是指能独自建构起一种思想体系的人了。对我们常人而言,这难度就犹如登天一般。我在想,要成就一个哲学家,至少应具备以下这几点特别卓异的生命潜质,一是其思和想属于原创意义的拓荒,抵达人类之前从未曾抵达过的疆域;二是拥有极高的逻辑思辨,并能形成强大的内在逻辑思辨力;三是形而上的想象力非凡,能到星际空间去自由翱翔;四是惊人的驾驭文字的天赋,不出意外,这是一道很高的门槛;五是有超乎常人的生命执着与专注。我只能说到这些,作为这世上最稀罕的比大熊猫还珍贵百倍千倍的生命存在,当然还有很多的我没能说到,这里我只不过是在抛砖引玉而已。

 

  可能有人读了我上面的文字,会提出这个问题,明明今天在为我们人类不断解开这宇宙世界秘码的,是历史上的那些大科学家啊。哪是什么你在这儿宣称的好像无限荣耀的哲学家呢?哪个哲学家能给我们人类去认识这个宇宙世界的那些让我们今天信服的公式或定理?譬如像大科学家爱因斯坦为我们解开宇宙奥秘的著名的质能方程什么的。就不要再在这儿忽悠和糊弄我们了。可以说,眼下还停留在这种认知上的人有很多很多,这也正是人文科学家(哲学家)今天仍旧是遭遇冷落的本质原因。如果我们不从这种认识的泥淖里得以走出来,那我们这个族群要向着更高的文明不断前行的具有原创型的伟大动力,就会一点一点地慢慢枯萎并最终枯竭了。

 

  我们人类去认识这个世界并经由认识世界进而遵循规律去改造这个世界,其核心要义是我们人去不断认识真理的求索过程。粗一看,的确是科学家们时时在为我们人类去发现宇宙世界的真理,这样的例子太多了,诸如爱因斯坦的质能公式,麦克斯韦方程式,牛顿第一第二第三定律等等等等。这是毋庸我们置疑的事实。但如果我们的思和想的维度朝前再迈上一大步,去追问追问这个问题,这些大名鼎鼎的科学家是仰仗什么思和想的路径去求索去发现这些真理的?换个说法,我们人类这之前去认识并最终得以一步步去抵近真理,所走的是一条怎样的思索路径才取得了最后的成功?这,才是比发现科学真理这件事本身更重要千倍万倍的事哦。因为没有之前这思和想的路径上的导引,人类就犹如处于黑灯瞎火的环境中,是绝不可能走到去求索真理的那条路上的。不难想象,就像没有那条可供人行走的路径,我们又咋可能一步步去抵近真理,并最终看见真理那荣耀无限的真身?这想起来无疑是荒谬的。殊不知今天我们看见的科学家们所取得的一切成就,全仰仗的是哲学家之前那近乎拓荒似的思和想所踩出来的那条求索真理的新崭崭的路啊!而这,恰恰就是今天没被我们很多人读懂的哲学家在这世上存在的伟大意义。

 

  回到先前的话题上来。哲学家所写的书被我们称之为思想作品。哲学家的言说,哲学家对那个神奇奥妙的宇宙世界的言说,无非是在为我们去提供一种思和想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也就是作为一种高贵的生命存在,我们人如何去展开我们自己的思索?我们人的思索要遵循一条什么样的路径我们的思索才可能是有意义的?哲学家的作品,就是为我们人类提供一种活生生的思和想的样式,抑或是经由阅读哲学家的著作,让我们人懂得如何去展开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原创性质的那种思和想。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哲学,是推动人类文明进程的终极性的伟大力量。也就是说,一个没有强大哲学思想支撑的族群,是不可能一步步向着更高的文明迈进的,当然也就更不可能成为去引领人类文明不断朝前的那汩强劲的潮头了。

 

  正如此,哲学家所写的文字常常晦涩难懂,读起来给人的感觉往往是玄之又玄妙之又妙。一句话,要弄明白可不是一件轻容易就能做到的事。为此,今天很多人不愿去碰更不愿去读,看到哲学作品,差不多的人都会绕道走。说白了就是不想去劳心更不愿去费神。殊不知我们这种对哲学家对哲学作品的态度,早已让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即我们的创造创新能力总处于滞后的某种尴尬的位置,说白了今天和我们人口第一大国的身份是极不相称的。

 

  哲学家所写的文字为什么读起来如此难呢?道理很简单,难就难在其文字具有的那拓荒性的特质上。试想,拓荒当然比在熟土熟地上去耕作什么要难上很多倍了。同理,我们便能很好地理解为什么哲学家所写的文字如此晦涩难啃了。有了这个阅读前不可或缺的思想准备,我们就会在阅读时葆有一个很好的心态,绝不奢望一次就能读懂就能弄明白。于是,一次读不懂就自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次反反复复的阅读。最后呢,奇迹,那种让我们无法想象的天大的奇迹便硬生生地发生了。这天大的奇迹是什么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哲学家常常是让我们在猛然间,便神奇地看见了一片我们之前从没有看见过的新崭崭的天和新崭崭的地哦。

 

  曾有人对我谈起读哲学的痛苦,不好啃啊。我的回答很简单,只去读一加一等于二的文字,只在阅读舒适区呆着的,除消磨了时间外,往往是没多大意义的。一种文字读起来难自然有它难的价值和意义。就像我们去行走,平路不劳心也不费力,可最后的结果呢,我们的生命没有发生任何高度上的变化。陡峭的山路走起来劳心费力,而恰恰是我们最不愿的劳心费力,在时刻改变着我们生命存在的高度,而高度的改变才能让我们看得更高更远。这道理实在太简单了,殊不知这太简单的道理,我们很多人今天却始终在那儿回避着,总在用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在蒙混着什么并最后稀里糊涂地就原谅了自己。让自己还是去走那条安逸平坦的路吧,走起来是多么的舒适啊。没曾想舒适是舒适了安逸是安逸了,而自己的生命存在的高度呢,能让我们看得更高更远的境界呢。全因为我们去贪图舒适和安逸,这一切却早已被我们自己给活活断送了。于是,作为人,我们这辈子隔深刻很远很远,而隔深刻很远很远便注定了我们在这世上的活着隔真理已经很远很远了,就像隔天上那些遥不可及的星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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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袁江,19632月生,贵州习水人。之前一直从事教育工作,现已退休。喜欢阅读喜欢思索,更喜欢独自一个人在文字这充满灵性的丛林中穿行。20167月出版思想随笔《心与灵的碎片》。

2 

作者:袁江 来源:夜郎诗歌

https://mp.weixin.qq.com/s/CBbqN_z2BJLC8uzKY4RF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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