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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

枕头

 

作者:李冲

 

我上初高中的几年,是跟爷爷在一起过的。

爷爷以织布为生,记得奶奶在的时候,每天早上四点多钟,我便可以听到织布机的声了,那时我和父母亲还住在爷爷奶奶的院子里,后来我家搬迁到50公里以外住了。

上初高中的时候,父母把我放在爷爷身边。

爷爷虽然我奶奶不在了,但有我的陪伴,爷爷倒是非常的开心。

所以,每天早上我总能在半醒的梦里听到爷爷的织布机声。

这也许就是我从小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了。

后来爷爷四个儿子给他做了一间估算只有十六七个平方的单间房,放一个织布机也得三四平方,剩下的支了一个土灶,再剩下来就是一米多宽的床了。

爷爷总是笑着跟我说,别看爷爷的床小,可睡着祖孙俩呢。

对于我和爷爷睡的床,他一直不含糊,总是打理得非常干净,因为床和灶台不远,油烟是免不了的,爷爷总是经常洗床单晒被子,印象中我总是睡得稳稳的暖暖的。

因为房间小,床就很短了,和爷爷各睡一头,我的脚就到他的头顶了。

因为那时候我才十来岁,爷爷知道我长身体,骨骼生长很重要,爷爷总是想着让我有个帎头,但床这么短,爷爷自己几件衣服叠成一个帎头,对我却不含糊,总把做好的一匹布让我做枕头睡觉。

可知道这一匹圆圆的布,要爷爷织一两天的功夫,而且卖给人家只赚一元钱。

为了有个好的卖相,爷爷晚上让我做帎头的时候总是说,千万不得受凉流鼻涕,也不要半夜出鼻血,如果有了,布就不好卖了。

但我又喜欢搂着爷爷的腿睡觉,流鼻涕出鼻血的时候总是有的。

但爷爷从来没有责怪我,说我在学校是运动员,在县里是短跑第一名,出鼻血是正常的,卖不出去的布,就染染给我做衣服了。

于是我经常可以穿到爷爷给我做的他织的布的衣服。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非常内疚,总想着不用爷爷织的布匹做枕头。

我好想好想有一个自己的帎头啊。

这个愿望不远就实现了,高中毕业我应征入伍到部队了。

有了自己宽大而长的床和军用帎头了,但总是常会习惯性的摸摸枕边还有没有爷爷的腿脚。

记得入伍去部队的前晚,爷爷与我睡在一张床上,爷爷搂着我的脚,说你到部队想爷爷的时候就好好干,干好了爷爷也就高兴了,那晚,我还睡在爷爷的腿上当帎头。

入伍第二年我考上了军校,没有想到爷爷那一年永远离开了我。

得知爷爷离去的消息后,我抱着我的军用帎头,哭湿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还是湿的。

忘不了爷爷,

爷爷是我人生的帎头。

 

作者介绍:李冲,出生江苏南通,新闻专业高级职称,现在南京报业传媒集团工作。

同时兼任中国紫砂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江苏省收藏家协会紫砂鉴赏委员会主任。

在海峡之声广播电台、《福建日报》工作期间多次参加全国“两会”采访;先后采访了胡锦涛、李鹏、刘华清、贾庆林、习近平、阿沛阿旺晋美、马万祺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采访胡锦涛、阿沛阿旺晋美的《究竟是谁践踏了西藏人权?又是谁保护了西藏人权?》、采访李鹏的《农民向总理表心声》、采访马万祺的《今年心情不错》获得地方和部队各项新闻奖,撰写的报告文学《江山如此多娇》被三联书店出版社收录庆祝建国60周年《60个瞬间》文选,《江山如此多娇》还被选入湘教版第11册语文课本。因新闻工作成绩突出,荣立三等功,被授予“九五期间福建对外宣传先进个人”称号,2021年11月,获得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授予“从事新闻工作三十年"荣誉证书和荣誉证章。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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