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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旧事

老院旧事

 

作者:言煦

 

离城市不远,村子坐落在城的边缘。

村中有一个这样的院子,北面低矮的土房依着一间稍高一点的砖房,房后有四棵李子树,从左往右数的第三棵嫁接出了小棵的樱桃树,环绕着它们的,是整齐的小菜畦和一些无端的杂草。连通房前屋后的是一条窄窄的、不平整的小路,路上立着一扇带着插孔的门,门上还有些许随意涂鸦的图画印记。正对着这扇门的,是狗的房间。这个用砖砌起的“屋子”和老院一样,换了几代主人了。挨着狗窝的,是一排背靠栅栏的玉米地。玉米地的对面站着一间由瓦板支起的仓房,一年四季左侧都堆着整齐的木头,到了冬天多出许多大块的黑色的煤,右侧停着姥爷的心头肉——陪伴他十几年的小红车。整个屯子都知道,那个干净的小车是老程的。与仓房毗邻的,是另一间置放杂物的砖房。

姥爷是木匠,家中的橱柜、衣柜、抽匣、碗架子,甚至桌子、凳子等都出自姥爷的手。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小床已无法匹配我的身材了,60多岁的姥爷用了不到10天为他心爱的大孙子制作了一张加大的单人床,多少年过去了,这场床依旧还在。

所以“前屋”置放的多是姥爷做木匠活的各种器械和工具,大型的是锯木机,还有成堆排好的十字花的、扁头的等各种大小的螺丝刀、电刨等电焊工具。姥爷一生对车情有独钟,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三轮车、手推车……家里还有给车补漆的油、汽油,各种修理工具。对于车出现的一些小问题,姥爷更是可以亲力解决。每次到仓房和前屋我都忍不住要多吸几口气,因为喜欢弥漫的木头味和汽油味。前屋房顶在十多年之前挂着一颗饱满的青绿色的大葫芦。曾经好奇问过姥爷,这葫芦挂着到底有什么用?多年以后,青绿的葫芦变成了棕黄的颜色,还沾着些房顶落下的吊灰蛛丝,用手指尖或弯曲的食指中指去叩,还会发出“咚咚”的响声。它也终于到了“有用”的那天。

老院的格局大致如此。这样的,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院子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几间房,见证了我和母亲的童年、姥爷的一生和许多人深刻的岁月。

院子的东北角,坐落着一间老屋。

在我长大的路上,老屋也在“一去不复返”地变矮。而如今我再回去时,也不得不像秋天的长成的葵花那般低着头进去了。我知道,再怎么桀骜不驯的人也总要在岁月前低头的。

这些年老屋的变化很大,因为姥爷不在了。不在的,还有屋后那几颗能结紫红大李子的树,那小棵结没指甲盖大的小酸红樱桃的树,还有一排绿色的白菜地和黄绿相间的苞米地……不在的,好像太多了。

每回忆起往事,就像穿着一条阔腿长裤路过一片长着各种杂草的地。走过之后,残留的枯碎的小树叶,抖落抖落就掉了。还有拉拉秧、鸡了苟子这些,就在裤腿上挂着,想要拿下去,首先小心划破了皮肤;手去摸,它马上扎你一下,手就会疼,若是扎狠了,那是连着心的疼。

但是总有些东西还在。

雪是什么颜色呢?当我想起和老院相关的那些旧事,心里总会下起粉红色的雪。

那些回忆告诉我,该回家看看了。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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