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是凸显记忆的美好方式
作者:郭松
文学是以语言文字为工具,形象化地反映客观现实、表达作家内心世界的艺术,包括诗歌、小说、散文、剧本、寓言、童话等;而散文恐怕是形式最自由、语言最生动、情感最真挚的方式。
现实中多数人一生混沌,如传说中只有七秒钟记忆的金鱼,七秒后就记不得过往的事了;而作家忘不了也不会忘,对记忆一次次打捞,一次次引申,一次次注释。记忆是牵心挂肠,记忆是念兹在兹。岁月已逝,而作家靠写作再现记忆;让时间静止,让生命中珍贵的瞬间再现。
作家大脑中的记忆库,是庞大的、深邃的、智慧的,他们的大脑中存储着数以万计的记忆信息,尽管没有刻意也顾不上认真梳理并加以分类,但这些记忆信息还是以非常清晰的逻辑关系分布在储存的区域,随时等候“出征”,等候主人的调遣。
记忆的储存量和侧重点因人而异,各自都有自己的储存方式和逻辑顺序,有人注重宏观,有人注重微观;有人感性,有人理性;有人细腻,有人粗心;有人不丢大事,有人不漏细节。各自的记忆都带有鲜明的个性。这种个性,移植或反映在散文里,便是所说的写作风格或散文风格。
这些记忆信息是作家生活经历和阅历的总和,这个总和通常与作家的年龄和积累成正比,也与作家的生活经验和历练成正比,更与作家的秉性、良知、性情成正比。没有这个总和或缺少这个总和,一切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这些记忆来自生活的点点滴滴,如实记录那个时代或年代发生的事情,作家在写作中会不断地翻腾这些记忆,整理这些记忆,调用这些记忆,即使没有写作时,也会咀嚼储存在大脑中的记忆信息,一条一条一遍一遍地召唤、亲近它们,不能让这些记忆凝固得太久,太久就会坨在一起,还会衰减,会流失。
作家的记忆与常人不一样,他们会以文字的形式复原并展现给读者。这些记忆不管储存多久,都会从他们的大脑中跳出来,仿佛是随时要孕育的胚胎,在头脑中排列着、准备着,当需要其中一个时就会调出来,然后着床、发育、直至形成一篇散文。
作家的记忆力之所以好,是因为他们有细腻的知觉和情感,任何事情只要经过他们的脑子,都有可能长一点时间的停留,不会轻易溜走,而后引起他们的琢磨、提炼。作家大多有耿直的性格,是他们不想折扣心中那份真切的记忆,是黑白分明、客观公正、让人信服地表达出来的。
作家在写作时,记忆的提取不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而是根据题材或体裁的需要决定谁先出来的。有的记忆在写作中多次提取,反复提取,有的记忆却很少涉及,甚至永远不会触及,这取决于作家的人生观、价值观。作家人之所以活得有滋有味、有情有调,是他们丰富人生积累的记忆散发出来的。
常人到花甲之年的时候,似乎身上的所有知觉都迟钝了,都不再那么敏感,那么富于激情,仿佛一切都顺其自然了,唯有作家的记忆,特别是童年或年轻时的记忆,到了这个年纪还极其活跃,极不安分,极不老实,有时蜂拥而至,有时势不可当,长时间不能平静,一次次被文字召唤出来,以极平和的心态表达开去。
散文的字里行间珍藏着记忆的影子,记忆只有在作家的大脑里才可以找到归宿,也才能最大限度地还原记忆所承载的原貌,因为作家比常人相对有较强的文字表达能力。
作家的记忆是需要激活的,不能长时间甚至无限的搁置。它需要旺盛的人气来守护,就像房间里不能长期没有人。即使在没写作的时候,也要经常撩拨撩拨它们,使其处于随时可能被调用的状态。激活那些珍贵的记忆,靠对文学的执着,靠文化自觉,靠写作冲动,靠文学情怀与梦想。
散文创作的本分和老实,源于作家的真诚与厚道。记忆尚未与人分享或与人交流,散文的创作应是不受外在干扰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文字要还原记忆的真实性,不错位,不走样,体现自我写作的鲜明个性。散文写作不可罔顾真实,制造新奇,无视记忆,偏离记忆。
如果将大脑早年存储的记忆叫深记忆,那发生在近年的事被大脑采集后形成的记忆就叫浅记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有些事情得用笔头记下来,免得事后出现偏差,致使信息不完整。比如在采风中,去一个地方,要了解地域特色、风土民情等,在准备写什么时,就需要“烂笔头”跟上。只要与此有关联的信息,采集挖掘得越多越好;有些信息遗漏后,就不容易补上了。
记忆,是个有意思的东西;散文,是个美好的东西。记忆孕育的散文,总是那么鲜活,水灵灵的,活蹦乱跳的;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不酶、也不变,味儿如老酒。记忆是散文的种子,散文是记忆的果实,有它们人间就春意盎然,充满生机;记忆能帮助作家凸显更多、更美、更耐人寻味的散文。
作者简介:郭松,四川古蔺人,川大本科生,贵大研究生,从军23年,从检16年,在《散文选刊》《散文百家》《边疆文学》《检察日报》《云南日报》《春城晚报》等发文120余篇,获中国散文年会“十佳散文奖”,4篇散文被选为初高中语文试题。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