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渡赤水出奇兵之“奇”
作者:郭松
著名作家魏巍把中央红军长征比作“地球的红飘带”,而四渡赤水战役是中央红军长征中,军事上由被动变主动的转折点。我的老家四川省古蔺县,是中央红军长征入川的第一县,也是全程见证四渡赤水的唯一县;在太平、二郎、白沙、龙山、鱼化、观文等地,保存着不可移动文物46处,可移动文物226件。太平渡、二郎滩是中央红军二渡、四渡赤水的重要渡口。
一渡的时间和地点是:1935年1月29日,从贵州的元厚、土城西渡赤水河,往四川的古蔺和叙永行进。二渡的时间和地点是:1935年2月18日至20日,从古蔺的太平渡、二郎滩东渡赤水河,往贵州的桐梓、温水行进。三渡的时间和地点是:1935年3月16日至17日,从贵州的茅台及附近西渡赤水河,往古蔺和叙永行进。四渡的时间和地点是:1935年3月21日至22日,从古蔺的二郎滩、太平渡东渡赤水河,进入黔北寻机南渡乌江。
参加过中央红军长征,时任红一军团二师政委,后任总政治部主任的萧华作词的《长征组歌》,第四乐章叫《四渡赤水出奇兵》,在毛泽东本人的心目中,四渡赤水也有独特的分量。他在回忆自己的军事生涯时多次谈及此事。1960年5月27日,来华访问的英国陆军元帅、二战名将蒙哥马利与毛泽东交谈时说:“您指挥的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可以与世界上任何伟大的战役相媲美。”毛泽东却出人意料地回答说:“三大战役没有什么,四渡赤水才是我的得意之笔。”
毫无疑问,四渡赤水战役是中央红军长征中最精彩、最惊心动魄的战役,是中国战争史上的奇观。然而,四渡赤水战役到底“奇”在哪里?
一渡赤水,顺势之奇。遵义会议后,中央红军为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也为摆脱从四面包围而来的敌军,于1935年1月19日撤离遵义,准备渡过赤水河从泸州至宜宾段北渡长江。27日,红军往土城行进时,毛泽东提议利用有利地形歼灭追敌川军一个师,但由于情报有误、判断有误,激战数小时未能解决战斗。1月29日拂晓前,川军以8个旅的兵力分路向红军追截,并以4个旅封锁长江,堵住红军北进。国民党中央军薛岳兵团和黔军分路追击,滇军3个旅向毕节、镇雄急进,妄图围截红军。前有敌军沿岸设防,后有追兵在路上。面对危急战况,毛泽东当机立断,一渡赤水剑指国民党军设防空虛的川黔滇交界地区扎西,暂缓北渡长江;旨在保存势力,待机歼敌或机动。尽管遭遇困局危局,毛泽东镇定自若、顺势决策,跳出思维困囿,适时改变既定计划;既能把握有利战机,使红军顺利摆脱敌人,又能细研敌我优劣,快速拟出有利的方案,争取战场上的主动。
二渡赤水,逆思之奇。红军集结扎西后,国民党军判断红军行动方向仍是北渡长江,与红四方面军会合,故调集主力,妄图围歼红军于长江以南。毛泽东认真分析形势后认为,敌军对红军包围最薄弱的是位于黔北的贵州军阀王家烈部,遂利用敌人判断上的错觉,逆向而行、挥师东进,乘敌虚再返贵州。2月11日,面对敌军进击扎西,毛泽东出其不意地指挥红军挥戈东进,重入贵州。贵州军阀王家烈闻訊,急忙调兵向赤水河急进,企图堵击红军东渡。红军先头部队于18日快敌一步赶到赤水河,在二郎滩背水迎战;18日至20日,红军从太平渡、二郎滩二渡赤水,把身后追击的敌军甩开,使其堵击、合围的企图落空。渡过赤水河后,红军兼程急进,乘桐梓、遵义地区守敌薄弱,发起遵义之战。24日占领桐梓,25日一举突破娄山关,28日再占遵义。遵义之战的胜利,体现了逆向思维的优势。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作战不同于其他行动,许多情况下并没有可以遵循的先例,只有出奇方能制胜。面对国民党军精心构筑的包围,毛泽东并非执著于北渡长江,而是换个角度分析敌之薄弱环节,不进反退,贏得了长征以来最大一次胜利。
三渡赤水,谋势之奇。红军获得遵义大捷后,蒋介石急忙飞到重庆“督战”,并把进攻苏区的堡垒政策又搬了出来,妄图以堡垒主义与重点进攻结合的战法,实行南北夹击,压迫红军于遵义、鸭溪狭窄地区。蒋还电令:“川黔各军不得擅自进退。”毛泽东洞察秋毫、将计就计,故意在遵义地区徘徊寻敌,佯装进攻,以诱使更多敌人前来围集,为摆脱敌人埋下伏笔。3月5日起,红军以一部兵力依托桐梓、遵义一线有利地形,吸引川军向东,而主力由遵义地区西进白腊坎、长干山等寻求歼敌之机。当敌人重新逼近时,为了进一步迷惑敌人,在运动中寻求歼敌机会,毛泽东率红军于3月16日,突然经茅台第三次渡过赤水河,向古蔺和叙永方向行进,佯作北渡长江姿态。蒋介石以为红军又要北渡长江,急令川、黔、湘等军阀部队及中央军向红军发起追击,又调滇军从毕节截击,企图再次对红军形成包围。红军较之国民党军悬殊极大,毛泽东积极谋划营造态势,指挥红军通过持续运动的方式,巧妙地穿插于国民党军重兵之间,或声东击西、或释放烟幕、或派出佯兵,不断地制造虛假状况,并利用电台适时掌握敌情变化,让红军知己知彼,让敌军陷入迷雾,再度贏得主动。
四渡赤水,调敌之奇。三渡赤水后,红军再次进入川南,敌军仍然判断红军要北渡长江,各路敌军再向川南进击。毛泽东当机立断,决定乘敌不备,折而向东,以一个团伪装成红军主力佯攻古蔺等地,诱敌向西。各路国民党军抓紧时间汇聚,准备在古蔺等地包围红军,不料红军已秘密神速行动,回师东进。红军于3月21日晚至22日,分別从二郎滩、九溪口、太平渡第四次渡过赤水河,调头南下,与北上之敌相背而行,于28日突破鸭溪至白腊坎间封锁线,31日南渡乌江,直指贵阳,把追敌远远甩在身后。作战决策,不仅需要主动谋划营造态势,更需要在各方面调动敌人,让敌之态势利于我行动。红军在北渡受阻后,可谓是进退两难,前面是川军在泸州、宜宾一段布置的“铁桶阵”,后面是国民党中央军、黔军、滇军等布置的“口袋阵”。毛泽东充分把握敌我态势变化、川黔滇战场环境实情,既不冒险北渡长江,也不消极后退,而是因势利导,把敌人调到设想的位置,如同四两拨千斤一般,在进退两难中找出最适合的道路。
作者简介:郭松,四川古蔺人,川大本科生,贵大研究生,从军23年,从检16年,在《散文选刊》《散文百家》《边疆文学》《检察日报》《云南日报》《春城晚报》等发文120余篇,获中国散文年会“十佳散文奖”,4篇散文被选为初高中语文试题。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