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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守的皂荚树

公元2013年春天到来时,嘉陵江最大支流——西河上新建的西华体育公园终于渐露它迷人的风姿了:造型别致的人行拱桥和笔直宽阔的机动车大桥并向傲立于大河上,相衔公园的东西两面。南北纵向而立的大道边,栽满高贵大气的银杏树,又被中间艳丽的鲜花带分割出许多独立的小园子,或是羽毛球场,或是篮球场……
假如你是一个外地人,袭一身风衣伫立于拱桥,凝望那或远或近的景,遥想那或远或近的事时,你能想象出什么来?你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足下的西河曾经碧波荡漾,滋养着两岸的青山与田野,哺育着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我本来也是一个外地人。2002年春天,我从故乡重庆随夫转业安身川东北的这个重要城市——南充。我把家栖息在美丽的西河边。
总爱在夕阳西下的傍晚,和夫挽手,沐一身暖晖,出得家门,踩过西河上原来窄小的石桥,来到如今公园所在地的山上眺望远方。山势绵长,但不高。山这边是城市,有我的家;山那边是一所在建的大学校园——西华师范大学,工地上正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我不喜欢那尘土飞扬的工地,便满心欢喜地扑进山上的麦田中,采一把野花,摘几片桑叶,掐几苗野菜,仿佛觉得就把春天带回了家里,根植进了心底。
山顶上有棵古老的皂荚树,总在春天来临时爆芽,吐绿。夫说:小时候,春天来临时,他经常邀约伙伴们到皂荚树下,一起躲猫、打弹弓;盛夏,皂荚树宛如慈爱的老妈妈,张开枝繁叶茂的臂膀,把一群刚从西河洗完澡的光屁股蛋们揽在怀里,为他们遮阴避凉;而秋天,老公就攀爬上树,摘来墨黑的皂荚,给妈妈洗衣服。冬去春来,皂荚树一如亲人般,盛满了老公童年的记忆,也牵引了我这个外乡人的心怀。她就是一位老人,以慈爱的面容,面对青山岿然而立,娓娓而言,给大地一份踏实敦厚的承诺。
时间推进到公园2010年秋,上山的西河老石桥被改建拓宽,笔直一条公路穿过山中间,直接连通竣工的西华师范大学。在城市与校园之间的山之巅,远远地,就看见一株落叶尽褪的皂荚树,迎风伫立在山尖。树叶没了,那突兀的苍老枝桠与光秃秃的山尖构成一幅冷清的画面,让我很心疼。
之后,市政府在公路两侧规划了建设用地。这里,将建立起一座豪华漂亮的体育公园,据说市民们冬天可以在温室里游泳,夏天可以在鲜花中拍球……再之后,重型机械入场,工人们开始了紧张的忙碌工作,山间又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个城市其实一直在发展和变化,修桥,修路,修公园,修房子……老公是地道的南充人,可现在回家开车总是要导航仪帮忙。他说市中心所处地的北湖公园就是他小时候经常去抓鱼的地方,而现在北湖公园已经成了南充的一张名片了。也许不久的将来,皂荚树伫立的地方,也是城市的繁华之地,也会成为城市的中心。
山很快被推平了,皂荚树被移栽到建设用地的中央。每次从修葺一新的西河大桥上经过,我都会看到她落寞的身影。2012年春天来临的时候,她不再爆芽,也不再吐绿!她在回想吗?脚下曾是一座青青的山峦,有鸟飞过,有山花摇曳……可眼前的这棵皂荚树呢?她是那么的孤独!鸟儿不再飞过,山花不再摇曳,。
西华体育公园一期工程竣工,人们欣欣然地从四面八方涌进园子。这当中也有我的身影。然而皂荚树呢?我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她会在无望的守候中寂寥而终吗?!
光阴荏苒。公元2014年春天,西华体育公园全部竣工,且已更名为“西河体育公园”,公园之间的西河上又飞架起第三座笔直宽敞的大桥,桥岸鲜花盛开,桥中的隔离带上海棠花树只待含苞欲放。正月十六下午黄昏,我踽踽独行于公园的堤岸,却欣喜地发现视野的末梢出现一幅让我欣喜不已的画面:魂牵我心灵的皂荚树就屹立在公园的中心!虽然它干枯的枝叶还飘零在偌大的树干外,但是那黎青色的枝干和枝桠间分明有春芽正待发,无不昭示着春天的色泽和生命力;树之外草坪地间有细小的泉流在淌,缠绕着一排排焕然一新的椅子,情人们偎依在上面低声呢喃,老人们在花间竹下悠闲舒适地散着步,毗邻的游乐园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好像突然惊醒了正要归林的倦鸟,潺潺而过的西河上顷刻就翩然飞起两只白鹭,羽翼扫描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和近处井然有序的住宅区和休闲地,韵化出公园无限的风情和魅力。
  2014年春天来临的时候,西河体育公园的那棵皂荚树开始爆芽,开始吐绿!她有过回想:脚下曾是一座青青的山峦,有鸟飞过,有山花摇曳……但如今的皂荚树不再孤独,看眼前的城市和乡村紧紧相衔,身旁有鸟儿飞过,有鲜花摇曳……更多的则是人们的欢声和笑语带来的快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