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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面具的列车


戴面具的列车

作者:王闷闷

一.

车站的人,永远那么多。火车站,人生,总是要上一趟,然后下去;接着再上去,然后再下去。坐多少次没有限定,只是看你能活多少岁而已。怎么是好,坐多了是幸运还是坐少了是?多的幸运是:你在奔波,活着,有意义,生命在于运动么。最起码能说明,你是一个活物。尽管这样的理由比较牵强和狭窄。少的幸运是:生活安逸,不用每天车马劳顿的,大概是成功人士,或者是一个富商老板,每天就是度度假,玩乐之间就把工作做了。我最害怕在车过山洞的时候,感觉呼吸都困难,一种马上就要窒息的感觉,似乎就是一列永远都到不了站的列车。

因为大学,他选择了远方,同时也固定了几列车,带着他来回穿行,家和学校,熟悉的山村和陌生的城市。

热闹是怎么来的,此刻的他似乎明白了,在车站,很好的诠释了:又热(七月)又闹(挤满人)。

一锅沸腾了的大烩菜,有纯天然的乡村洋芋,有嫁接到城市的野草,有纯粹的城市香肠,有四处跳窜的粉条,有掌控味道的调料,有香浓的芝麻酱,有随意染指的肉块,有清高的生菜,有洞察一切的汤汁,有……说到底就是一锅烩。

泡面味,脚气味,汗水味,厕所味,发霉味,腐烂味,香肠味,鸭脖子味……香臭搅和,到底是香还是臭?自己定夺。

他早已熟悉了这样的环境,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在意料之中。出乎意料的才称得上是惊讶,全部猜到了,就不会大惊小怪了,只会呆滞麻木的接受。三年了,来来去去,不多也六七八九次了。没有坐,站着,挎着包。里面是电脑和小说。他是大学生,中文系的,爱好写作。自然别人问他,你的梦想是什么,他就会毫不犹豫的顺水推舟心满意足的说:当个作家。

广播上嘶喊了:乘坐xx列车乘客注意了,现在开始检票,请有序上车。石破天惊的一声,已然准备好的人们,早就自觉的排好队,大包小包的扛上肩,准备一场拥挤的冲锋。我没懂,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人性。明明差不多每个人都有座位,却为什么还要拥挤着争先恐后冲锋陷阵般的上车。难道谁早上去谁的座位就好?不晓得,因为他也在人群众挤来挤去,颠簸的像是在烙烧饼。

上去,最终都会上去的。安静下来,浑身上下在流汗,七月的特征,加上刚刚拼命的运动。自然现象。急促呼吸着喘气,看着玻璃外的列车动起来,丢掉了车站。
 
二.

是晚上,十点多。不出意外的话在明天早上的七点多到站,说的是他。有好些目的地,不同的地方,到站的时间也不一样。凉快下来了,他旁边坐的人,三十多岁,一副眼镜他就猜得八九不离十,身体散发出的那种文质彬彬的儒雅味道,是教师,他的大脑思维对他说。
我没有丝毫的睡意,在想,如何能写出一篇好文章。要写什么,怎么写。不由得眼睛钻出车窗的玻璃,黑漆漆的浓墨眼睛染上了。什么都没有,就是呼呼的黑色,叫得七上八下不知所云。

噼噼啪啪,什么打玻璃的声音,会流动。下雨了,车上的人们大部分都迷迷糊糊的,睡意蹑手蹑脚的如约而至。都觉得,晚上最应该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睡觉。所以人们就安心的眠。

车里的灯光暗下来,要让睡意聚集,浓到迷倒所有人才肯罢休。他死盯着它,反抗,争吵,睁大眼睛,清醒的头脑,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不是它的俘虏。

他在把车厢,不晓得是几车厢的一个人,从身边走过,手里拿着杯子。穿得很讲究,西装革履的,头发也亮闪闪,白白胖胖的脑袋,身体肯定也是。和座椅檫身而过。有声音,卡带的。过道里有人,坐在小凳凳上,报纸上的屁股也不少。站着的也比比皆是,手扶座椅。

“来,借过。”“哎,师傅您让一下。”“不好意思,姑娘让一下。”“大姐,让一下。”推推,要不就是善意的咳嗽一声,拍拍,亲和的声音。很配衣服,一样的光鲜亮丽。

“哎呀,几点了,孩子妈。”一个沙哑的声音,关节叭叭的响,睡梦的声音,“老汉子,早着了,才一点多了。”一阵响亮的塑料摩擦声。沙哑的声音:“我有些饿了,晚上那会走得急,饭也没顾上吃,我泡的吃包方便面,你吃不?”女人说:“不吃,你快吃,我吃得饱着了。”他在靠近过道坐着,简单的就寻找到声音的源头。

一包康师傅方便面,干瘪哆嗦的手在撕扯包装袋,几次,尝试着。倔强的封口紧紧的咬着,换一个封口,开了。圆圆的面饼放在了黄色瓷碗里,一根火腿肠,牙齿咬开封口,一点一点的挤进碗里。腿麻木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迫不及待的向开水的方向走去。女人说:“你给我接一杯水来,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唉,胃病,老毛病了,最近怎么感觉厉害了。”沙哑的声音说:“好的。”饱经沧桑的杯子被一起带走了。

他在担心,心里也在同情。担心他能不能拿得住,要是有一点点的小颠簸,滚烫的热水就会倒出来。两种可能,一种是倒在自己身上,另一种是倒在别人身上。伤自己还是伤别人,他会选择伤害自己。夏天不会让人们穿很多的衣裳,烫伤就会雪上加霜的严重。“哎呀,烫死我了,你他妈的眼瞎了,还是不会走路,看给老子身上倒上这么多,烫死老子了。”“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消消气,怎么赔偿,你说了算,我给你赔偿。”“好的,拿来五千块钱。”“这个,这个,有点太多了,我浑身上下也就拿那么四千多,还是我这半年来的收入,家里等着用了,您就大人大量,来少点点。”“怎么,还讨价还价是不,没得商量,被烫的疼痛你是不知道,又没有烫着你。”女人剥开人群,走进来,恰巧听到了这句话,说:“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烫伤了就可以抵消你的伤害,不再和我们追究了?”受害者是刚过去的大胖子,头发不再亮丽,开水给烫乱了,起了卷,怒气汹汹的一副吃人的样子说:“你想得美,让你也烫伤,看你烫哪里了,我要你烫伤喉咙我才解气,你敢吗?”得理不饶人的小人得志。他旁边的人厌恶气愤的说了一句:“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真的是流氓恶霸。”他沉默着。一阵唏嘘惊讶,“哎呀,真的喝啊,可不能这样啊,喉咙怎么能受得了”,女人端起熟悉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灰土扑扑的衣裳,花白的头发,一根干枯的辫子,方口布鞋,滚烫的开水在廋弱的身体里肆意穿行。男人大喊:“孩他娘,你这是做什么。”女人喝完了,把杯子倒在空中,一滴水从杯壁流淌下来,落在了地上。“可以吗?”声音在颤抖,烫伤的,从没有听过这样坚强的音质。受害者一个摆手,不屑一顾的说:“没文化的土包子,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了,算了,去吧。”众人散去,女人在其中,男人一只手端着方便面,一只手扶着女人,回到过道的报纸上。

男人一皱眉头,愣怔了一瞬,继续前进。水给了女人,“这个是凉开水,你快喝点,小心烫。”他蹲在列车洗手间旁边的角落里,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咝咝咝咝,他相信有很多是疼痛制造的。

列车一个猛然的振动,他清醒了自己。女人的水早已喝完,男人的泡面在享受般的喝着烫,咕噜噜的。黑了,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车厢里声音四起,嘶喊、惊恐、尖叫,“谁踏着我了,就没有感觉隔得慌吗?”“下流,谁摸我的屁股”,“别动,谁动我的箱子”,“乘务长了,怎么回事?”,“对,怎么回事?这黑了吧唧的,还让不让人活了。”“是啊,黑呼呼的,太不安全了,别让有些人有机可趁,把我们的东西抢偷了。”“这话说的,把人家想的都和你一样,小人之心,哼。”“哎呀,谁是这样的人谁心里清楚,你着什么急,我又没有说你,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觉得你说话太刻薄,都在一个列车上,用的着这样吗?”“怎么用不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都别说了,什么时候了还胡吵吵。”…………
车厢里的等亮了起来,不一样的是亮得有些昏暗,乘务长出现在了车厢内,站在座位上等待着众人安静下来。四十几岁男人沉稳的声音,说:“各位乘客,大家不要惊慌,我们的列车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但是,我相信马上就会好起来的,请大家相信我。”一个声音:“小麻烦?什么麻烦?”两个声音:“我看不是小麻烦,是大麻烦,按我的预感。”三个声音:“我们现在在哪里?外面怎么那么黑,现在都四点多了,夏天么,按道理说都快亮了。”四个声音:“就是啊,怎么回事,请告诉我们实情,我们想知道实情。”五个声音:“说吧。”列车长走下来,站在过道里,重新拿起手中的喇叭,说:“是的,你们说的没错,我们遇到的不是小麻烦,我们的火车被困在隧道了,隧道的一处塌方了,具体的原因还不知道。我们的火车有十八个车厢,后面的十个车厢被掩埋,里面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幸运的,第八个车厢,我来就是告诉大家,不要惊慌,我们要镇定,不要乱了自己的阵脚。说不准你们的一个轻举妄动就会给现在活着的人带来生命危险,所以,为了我们共同的生命,我们一定要互相体谅和理解。我们各方面的资源都不足,比如食物、电、水。这都是最重要的,我们都得节约。”一个声音说:“那后面十节车厢里的人,我们就不管了?说不准也里面还有活着的人,我们也见死不救吗?”列车长说:“救是要救,但是塌陷的情况复杂,用不了多久外面就会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国家一定会大力营救我们。这个时间外面肯定知道了,因为这条路已经被堵了。至于我们自己的营救,还是放一放,还是前面说过的,弄不好会害死活的人,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声音说:“那我们从前面下车,慢慢的走出去。”列车长说:“走不出去,前面也塌了,很大一部分的土堵在洞口,不知道有多厚,也不能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坚持到救援队伍的到来,活下去。”有了哭叫声,大喊大叫的要冲向后面被掩埋的车厢。去救援,用手刨棍子挖。被列车员给拦着。

列车长安慰的说:“你们不要这样,我知道后面的车厢里有你们的朋友亲人,都一样,我们的列车员都在。大家稍安勿躁,多为活着的人想一想,不要冲动,首先我们的任务是确保现在活着的人的安全。”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管不顾的哭天喊地,就要往前冲,向着被埋的车厢,“你们都是狼心狗肺,怎么就不管后面车厢里的人的死活,自私,你们不去,怕死我自己去,不要你们管,请你们放开我,不要拉着我。”“拉住,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要闹了,要理智,失去亲人朋友,我们都很痛心。我不能让事故继续扩大了,对不起了。我们保存体力,留下力气看怎么活下去,不要白白的浪费。拦住,谁也不能去后面车厢。”列车长大声的严厉的说。走开了。

车厢里的人都呆住了,死人一样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他也是,死亡就要来临了。突如其来,在上车的时候,谁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不准将会一去不复返。活下去,怎么活,小小的空间里,无形中的憋屈。一种绝望的感觉,经常在火车上想象的事情如愿的发生了。进退两难,前不得前,后不得后,停留在中间。死亡的前夕,他看着包里的两瓶矿泉水,现在的此刻,这是无价之宝,就是花再多的钱也不会买,留着。不吃饭还可以,不喝水怎么行。
 
三、

一小时后……
“来,我们所有人都靠近第四车厢开个会。”列车长挨着走过每个车厢通知。
“还开什么会啊,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么,官僚风起,都什么时候了还开会,有什么好开的。”第一个声音。
“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想活下去,怎么能不制定规矩,乱混混的只会让我们更快的接近死亡的脚步。”第二个声音。
第三个声音:“赞同,我们这些人,一定要团结协作,只要这样我们才能等到救援队伍的到来。”
第四个声音:“好的,我看能开个什么会。”
…………

人们尽量的往四号车厢围聚,容不下,就靠近五号六号的车厢里。列车长拿起高音喇叭说:“我们现在开始开会,尽量的长话短说。第一,我们工作人员做了个统计,现在八个车厢里总共人数是二百八十五个人。里面有老人十几个,年纪比较大了,都在六十岁往上;有小孩子五个,都是三岁往下;所以我们在以后的生活中,要尽量的先让他们享受到优惠。第二,是个很坏的消息,我们的餐车也被掩埋了,是第十车厢。好的是,水还有一些。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们要和大家商量一个事情,看能不能把大家身上带的所有吃的,全部收起来,然后我们计划着每餐统一发放。大家现在就商量,看怎么样?”

这个事情是要商量商量,要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充公然后再发放,这个……大家就开始了议论,乃至争论,有理不在声高,控制不住,说着说着就激动了,音量不由自主的就到最大。一对农民夫妻,是去走亲戚的,拿好多土特产,有花生、煮熟的玉米、瓜子、洋芋、红薯……还有两包绿豆,大概能称一百多二百斤,这么多啊,还盘算等卖了钱,给家里的几个娃娃买几身新衣裳。男人没五十也四十大几了,女人也是差不多。穿的裤子都褪色,分不清了是什么颜色,没有适合的词语来形容。身上的短袖是哪个搞活动送的那种,上面字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是一种颜色,秋天已过接近冬天的萧瑟的淡黄。头发就是枯茅草,呲的扎的,女人还像是精心的梳理了,一个干嗖嗖的辫子,长长的耷拉在脊背上。女人担心的说:“老张啊,这么多东西我们要全交出去吗?”男人说:“老婆子啊,不交怎么办?人家都说了,要交的。”女人说:“可是我们的多啊,这么多,别人都那么少,不公平的。”男人说:“公平不公平就那样,天下哪有那么公道的事情,不管怎么先活下来再说,就这么些东西都是自家种的,只要能活着出去,明年我们再种么。”女人不情愿的又没办法反驳,点点头说:“好吧,受苦人么,不在乎这么点东西,都是自家种的,没什么的。吃亏又吃不死人。”

“我带了好多吃的啊,都是熟食,有烤肉花生豆还有啤酒,看来没办法一个人消受了,要和大家分享了。”前面去接水的那个人,西装革履,头发明晃晃的,在灯光下都能出油,腻得人恶心。一个人正嘟囔着说:“早知道这样,我上车不久那会就吃了,还没舍得吃,准备在睡醒后慢慢的品尝。”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大概就是二十七八岁,瞪着高跟鞋不慌不忙的走过来,看了一眼正在不舍的翻看着自己美食的男人,就笑着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说:“哎呀,这是在做什么?在悼念即将要逝去的美食吗?”她趁他转身看她时顺手就拿了一包。他看着眼前的人,两眼就放光了,美女啊,绝对的漂亮,身材,没得说,模特般的身材,白白的皮肤,上身穿着若隐若现的纱绸衣裳,没有袖子,披着一般,下身就是一条显身材的短裤,批发。二十七八岁,不是水灵灵的年龄,也走开的不远,有着女人的味道,少妇般的诱人。此刻他的眼睛再也不在乎美食了,眼前的人才是最好的美食,看到了她拿了一包,也就装作没看到,乐呵呵的说:“哪里来的美女啊,在这里胡乱搭讪,是不是也惦记上我的吃的了。”美女弯下腰凑到他的耳边说:“大老板还在乎这个,美食?你看我怎么样?想吃吗?”他明显的一抖,顿时哑巴了,眼睛在她硕大的胸上游走,心里在想:这是走什么桃花运了,在这种生死关头还能有这样的艳遇,以前谈生意时也遇到过美女,可是都没有眼前的这个美、风骚、多姿,在死之前能痛快的爽一把也不枉来此一遭,下面的那里有了反应。好半天才收回眼睛,说:“你带的吃的多吗?”女人撒娇的坐在了他旁边,嘟着嘴说:“人家没有,就几包方便面,你能不能分我点,我……”泪花在眼眶直闪烁。男人的心被融化了,像乖哄小孩子说:“哦,别哭的,我这里有,你随便拿,怎么也要充公的。要是在外面的话,你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哪怕就是一个超市的也可以,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女人感激的说:“谢谢你,大哥,你真好。患难见真情,我一个人在这里,我看你也是一个人,我们能不能搭个伴吗?两个人也能互相照顾。”男人毫不犹豫的一口就答应了说:“好的啊,有什么不好的,再好不过了。”两个人就腻腻歪歪的坐在了一起。

可怜的人啊,他拿的也不多,也不算少,怎么也够两个人的份,本来一同学说一起走的,却说临时有事来不了,只能说没事的,你先忙。一个人的旅途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人生太多的事情和时候都是一个人。孤独是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就看你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和孤独。他站着,没有坐,准备好了,也没什么行李,食物就那么多,大家怎么处理他就怎么,为活下去么。只要是对大伙生存有利的,他作为一个大学生,怎么也是高素质人才,绝对不能拖后退。

灵活自如的穿行者,在人群中。一个空塑料袋,一声接一声的借过,走一趟下来就是满满的一大袋。特异功能?不太像。有七十二变,那也不是孙悟空啊,长的是人的模样。一只手,那个人的,年轻人的,伸向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人的口袋里和食物袋里。要什么没有,人家的也是他的,没有什么找不到。最后一个,年轻人的手伸进了一个黄色的大布袋,圆丢丢滑溜溜的,不会是夜明珠之类的宝石珠宝吧!估计不是,珠宝这么贵重的东西,装在一个破布袋里?怎么可能?也许是为了低调,掩人耳目,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考虑猜测思考纠结之际,一个老沉的声音:“年轻人,还是收手吧,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上苍给了你一双健全的手,不是让你用它来做这个的,而是要是凭着它创造幸福,真实踏实的。老衲是出家人,没有多少东西,你要是想要,可以直接和老衲说,老衲自会当面奉上,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阿弥托佛,善哉善哉。”遇上高手了,被发现已经是不言而喻了,有台阶就下吧!年轻人笑嘻嘻的走到老头面前,是的,和尚,老和尚,不由的就想到了秃驴老秃驴,嘴角泛起了微笑的浪花。老和尚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手里不停的搓动佛珠,一个手在膝盖上放着,说:“小施主,你笑什么?可以告诉老衲吗?”他想,你管我笑什么,管得还真多,不乐意的说:“没笑什么,老头,你旁边的座位有人没?”“没有,施主想坐就坐吧!”依旧语气平和的说。一大包吃的往小桌板上一扔,他就说:“老和尚,一会交东西的时候,我可以分你一半,看你也一个人孤零零的,蛮可怜的。你说你都老成这样了,还四处闲逛什么,就好好的在寺庙里呆着,没事吃吃斋念念佛,多么优美惬意的生活。”老和尚睁开眼睛,没有看身边坐着的人,说:“年轻人,看你还有善念,是个好人,可以改正的,以后好好做人。”他拿出手机,无聊的翻看着,说:“老和尚,不要以为我给你分点东西就觉得我善良,我是看你可怜才分你。现在我改变想法了,不分你了。活都活不了,还以后,没有以后了,及时行乐才是真。”老和尚笑了起来,说:“分也罢,不分也罢,都无所谓。生死,上天早已注定,不强求也不懈怠,该生生该死死,没有什么及时行乐的说法。一辈子都一样,每天如此,每时每刻如此,就像此刻。相信世间还是存有善念的人多,人之初性本善。”手机的屏幕亮着,外面的天还是黑乎乎的,不会亮起来的,在封闭的黑暗里,都是黑色,阳光怎么照进来,幸亏前面的塌方里有那么一点点小口,碗口大小,不过不能动,一动就会被彻底的被堵上。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呼吸困难,不久就会窒息而死。跳出一张照片,是年轻人在家的父母,是去年回家呆的几天里外甥女胡玩他手机拍到的。二十九岁,不小了,村里的一般人家,他这个年龄早就成家了,娃娃都满世界跑了。家里的老妈妈就常说他:“二娃,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安安稳稳的成个家,我和你爸也不要求你怎么样,咱就行个婆姨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回什么,想回也回不去了,对不起家里的老爸老妈,说什么都迟了。要是能活着出去,肯定不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了,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过日月,让他们也抱孙子。

时间差不多了,列车长冲着喇叭喊:“商量的怎么样了?我刚才忘记了一点,你们上交的东西,我门都会登记,出去以后我们会如数的还给大家。所以说大家不必担心。”人群里有了声音:“还什么还,都不晓得能不能活着,我看还是各吃各的。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何必要充公大家享用。”“怎么有这样的人,这种关头还能说这样的话。”“就是,找打。”“要是这样,你就一个人去别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就是,隔离出去。”“就是,就是。”…………“自私,你一个人活下来你就能出去吗?妄想,只会死的更快。”“自私?我就想笑了,谁不自私,人的本性而已,谁不怕死,我就是说实话而已,都是老好人,充当大公无私默默无闻奉献者。”列车长看关键的问题不在这,就呼吁的说:“大家不要这样,要团结,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就开始上交。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我们所有的乘务工作人员绝对会公正公平,不会徇私,请你们相信我们。现在是八个车厢,我们准备给每个车厢安排一个人作为管理者,你们是愿意直接派我们的人过去还是从你们之中当选?”几分钟后,大家异口同声的说:“你们派。相信你们。”“好的,我们先开始上交东西,完了我们接着下面一项项的工作。”

所有的食物放在了火车的司机室里,有列车长亲自看管,为了公开公正,上两把锁,一把钥匙列车长拿着,另一把挂在第四车厢,众目睽睽下谁也不能徇私舞弊。个自都固定找好位置,不要随意挪动,发放东西都按固定的位置编号发放。座位坐不下的,就在过道里,车上有一些闲着的垫子,铺上也不凉,可以休息可以坐。

四、

他在猜想外界现在是什么反应,肯定是:媒体在跟踪报道,各方的人员围在隧道前,商量准备着救援行动,看用什么方案。国家领导人肯定会发布讲话,不惜一切的代价要救被困人员,不能放弃,哪怕就是有一丝的希望。会得救的,国家会尽最大的努力营救,坚持得活着。

他也进行的转移,放弃了原来的座位,换到了其他的座位上。好了,一切都算是稳定下来了,也没事做,看看书。本来是准备回去看的,现在有时间就现在看。灯光很昏暗,看字还马马虎虎的可以。坐三人,身边坐两个,他在最里面,中间的那个年纪应该是三十一二的样子,边上的是四十多五十岁的样子,他是二十一岁,一个无形的阶梯状浮现在空气中。中间的那个看着他手里的书说:“小伙子,你看得是什么书?”他把封皮呈现在他面前,是《平凡的世界》,他说:“好书,一部不错的书,我也喜欢看书,同时也写一些。”他继续看书没有答话,只是以微笑来回应。最边上的接住话说:“那你是作家啦!”中间的说:“算是,就是没事胡写写而已。”看得出,中间人的虚荣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最边上的继续说:“那你写过什么作品,我拜读下。”中间的早就迫不及待的要说了:“你们有没有看过《xxx的爱情故事》或者《xxx爱情故事2》?”你们,好像还有他的事情,只能实话实说没有看过,最边上的也说没有。中间的就纳闷了,一个人嘟囔嘀咕着说:“怎么会?这都是很火的书,流传很广,你们怎么会没看过。我是xx省作协的,同时也是国家作协会员啊,怎么会不知道了。”最边上的笑了笑,跨过中间的,对着他说:“孩子,你觉得《平凡的世界》怎么样?就感觉。”他把书放在膝盖上说:“我喜欢作者路遥,可以为了写作奉献自己的生命,现在没几个人能做到,更喜欢他的这部作品。对陕北这块土地的一种完美诠释,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是一看就能看到心窝窝里,是家乡的感觉。”中间的要插话了,要发表独到的见解,来证明自己不是浪得虚名,得意的说:“我个人觉得一般,就那样,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思想。你看看外国的那些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那才是好作品。还有如今畅销的,都很不错,能卖那么多,那么多的人看了,不好吗?”最边上的说:“肤浅,沽名钓誉,那你说说哪部诺奖的作品好?”中间的有些语塞了,慌乱的说:“都好,不好能获这世界上最高的文学奖吗?”最边上的说:“那你最喜欢哪部?”中间的呆愣了半天,额头上都出汗了,含糊的说了一句:“差不多都喜欢。”最边上的叹气加感概的说:“社会啊,浮躁,人都在飘,成了云彩,虚虚晃晃的,忘记了在地上的感觉。”他看的是第二部,在学校那会就快看完了,准备是抓紧看完就不拿了,剩不多,就四五十页,没有看完,为了减轻行李重量,也思考过不拿,几番较量后,还是拿上了。因为没有这几十页,这部书就是不完整的,没办法接着看第三部。必须得精细,不能一目十行般的浏览和囫囵吞枣般的不求甚解。这是他看书的原则。

“哎呀,你们也太不知羞耻了吧,知不知道这里是公共场合。”从厕所那边传来的声音,他在第四个车厢,是第六个车厢传来的。“快开门,我还以为里面在干什么?死人了,哼哼唧唧的,原来是在干那事,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和前面的是同一个声音。都在看,里面传出来了声音:“要你管闲事,狗拿耗子,我们爱怎么就怎么,碍着你什么事了。”外面的人说:“碍着我上厕所了,厕所又不是你做那事的地方,是拉屎拉尿的地方,弄清楚好不好。真的是逼人说粗话,我作为一名教师都感觉羞愧,在这里和你这样的人争论。”里面的人继续着,没有停下的意思,喘息着说:“羞愧你走远点,清高穷酸的小教师,我有钱我爱怎么就怎么,用不着你管。”外面的教师气愤的说:“嚣张,嚣张至极,还真的就没有办法管管吗?”静悄悄的,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着一样。等着看热闹,谁也不发言,完全的中立态度,观察着事态的发展。是那个教师和前面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穿着暴露的美女的战争。厕所门啪的开了,里面的两个人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不屑一顾高昂的经过教室,大摇大摆的,男人搂着女人的腰,享受的过去。气得旁边的教师两眼直冒火芯子,干瞪眼没办法,其余的人都装作没有看见,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教师进去了,啪的关上门,过道上方电子显示栏出现了“有人”二字。

看了下手表,是中午九点多,车外依旧如此这般的黑,隧道里,又前后塌方,本来就没有光亮,就是把最最微弱的洞口射来的光也扼杀了。车厢里的电忽明忽暗的,仿佛一盏摇曳的煤油灯,似有似无的。大概十几次的挣扎反复后,稳定下来,亮的。比前面又暗了一截。列车长出现在了过道里,喇叭里说:“告诉大家一个事情,刚才发现外面的线路出现了故障,不能再源源不断的往火车上通电,好的是我们列车上有两个大电池,本来是给一个不大工厂带过去的,现在情况紧急就征用应急了。不过一个电池只能供应我们现在需求八小时,两个就是十六小时,要是十六个小时候后救援队伍还没有到,我们就只能黑着了。”一个声音说:“那就在大家休息的时候就切断电源,这样就可以延续的时间长些。”没等列车长开口,一个声音给了回答:“不可以,我是一名官员,曾经当过兵受过训,人群聚集的地方在黑暗里是很危险的,不能切断,得亮着。现在祈求的是希望在十六个小时后,营救队伍能到来。”列车长补充道:“他说的对,我的意思和他的一样,就这样。照看好个自的东西。”

吃饭时间到了,本来平时的吃饭是在十二点左右,今天才刚过十点大家就叫喊嚷嚷着要开饭,也是,自从昨天晚上上车到现在都十几个小时了,饿是正常的,说明还是人,是活人。吃饭,很多时候只是个习惯,是到点了看到别人吃了,个自就情不自禁的去吃,这次不是。取了公开着的钥匙,列车长才打开了列车员的工作室,收上来的食物也不多,最多也就能吃个四五顿,第一顿就吃泡面吧,大家都饿的慌,泡面还能耐饱些。桶装的不够,有袋装的,就给发个碗。列车员来拿各自负责的车厢的食物。八个列车员里有三个男的,五个女的,年龄都是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泡面自然要水,一个新问题也就出现了,水也很重要,短缺,尤其是热水,电池的能量也不怎么够用。列车长亲自拿着暖壶把关,给每个人倒。一个人一桶泡面,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那就是没有感觉,只能塞牙缝。不吃还好,吃了反而更饿了。老师偷偷摸摸的在行李袋里摸索了半天,衣服里鼓囔囔的匆忙的向厕所走去,厕所里已不成样子,缺水,就不能冲洗排泄物,自然而然的堆积起来,一开始是要和列车平面要比高,没几个小时就更胜一筹了。赤裸裸的暴露在上面,幸好厕所有门,不然那还不恶心死,流淌到过道里,不敢想象。他憋了很久,实在是不想去面对那个肮脏的环境,没办法,坚持不住了,还是屈从了,默默的走向厕所。“沙沙沙沙悉悉索索”夹杂着的声音。熟悉,在哪里经常听过,是什么来着?到底是什么?怎么就想不起来,真的真的好熟悉的,太熟悉了。哪里哪里经常听到的,什么到底是什么。他是苦思冥想,想不出,转了个身看到了垃圾袋里的一个东西,知道了,终于知道了,不敢想像,竟然能在那里面?真的是不可思议。是吃饼干的声音,人类的潜能真的不可度量。没有逼上,只要逼上了什么事情没有可能?一切皆有可能。为了避免尴尬,他就往过道里走了几步,来掩饰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正好揽工女人向着这边走来,估计也是上厕所。他就又往回走了几步。几分钟后,老师出来了,装作上了厕所后的舒畅和轻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谁能想到他不是去拉,而是去吃了。揽工女的观察力也是很强的,就对着老师笑了一笑,用手在自己的嘴角指了指,给他。懂得了,意思是他的嘴角有东西。他摸了一下,是一块不小的的饼干屑。

老师走近揽工女,低声的说:“大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揽工女人惊慌的说:“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老师恶狠狠的说:“那就好,要是你敢胡说我就……”一个可怕的眼神代表了省略了的内容。揽工女人身体开始了哆嗦,颤抖的说:“我什么也没看到,不会说的。”老师这才走开,没走几步又回来,拦住正要开厕所门的揽工女说:“我还是不放心,我身上什么也没有了,饼干刚才吃完了,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些东西,现在不要看,你进去后看。”老师的手从个自的口袋摸了什么,伸进揽工女的口袋,还不放心的说:“千万不要胡言乱语,这样对你没有一点点的好处,我是吃了饼干,可是已经到肚子了,谁能晓得,你就不一样了。”揽工女走进厕所,手伸进口袋,一个饼干袋,里面包着五百块钱。她明白了他刚才的话。

听着老师在外面有理精彩的聊天内容:
“你是老师?”“是的,我是老师。”“你教什么的,教几年级?”“我是教语文的,教五年级,在一个小山村。”“哦,你可真厉害,年轻轻的就能耐得住性子,在小山村教学,现在像如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哪里,没什么的,为了教育,为了更多的孩子能接受到教育,我们必须要奉献。人一辈子,什么也不讲究,但就是要问心无愧,做什么事情坦坦荡荡的。不要偷偷摸摸的,那就是小人常戚戚。”“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做人做事都好。不愧是老师。”…………

饿啊,饿得人前心贴后背,坐不住。去寻找,寻找食物。几个穿着光鲜的人在各个车厢的过道里来回走动,观察着每一个人,看哪个人有这意向。落在了农民夫妇的身上,其中一个装作闲谈蹲下,在农民夫妇面前。男人不解的问:“你有什么事了?”光鲜的男人,四十多岁,肥头大耳的,白白胖胖的,是啊,一包泡面能奈他何。纯粹的一个笑话,精卫填海、沧海一粟,意思就是微乎其微,没有知觉的填充。“没什么大事,小事情,来和你商量商量,你有没有吃的?”农民男人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哪里还有粮食,上车时带的都被收了,刚刚发放的也吃完了,没有了啦。”蹲着的男人从怀里拿出十几张一百元,在他们夫妇眼前晃悠着,说:“要是有,我就用这些钱买,不管什么吃的,要是有更多还会加钱。”农民男人说:“不是钱的事,是我们压根就没有粮食了,没有吃的了。请你走吧!“蹲着的男人一股失望的心情涌上心头,流遍全身,不情愿的站起来准备走开。农民女人挣脱男人硕大的手,说:”我有,我愿意卖。“站起来的男人欢快的重新蹲下,迫不及待的说:”在哪里?我买。”农民女人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拿出刚才发放的没有吃的方便面,是袋装的。用手遮掩着偷偷的移动到跟前的人面前。农民男人小声而又呵斥的说:“你疯啦,还是你不想活了?你这是做什么?人死了要钱有什么用?”卖了,一袋方便面换来七八百块钱,值当。蹲着的男人说:“就一袋方便面啊,我只能给你八百块钱,这一千多不能全部给你,我得留下些。”善良的女人说:“好的,本来就是一袋方便面,两三块钱的东西,你看着给吧。”最后成交是八百。等买主走后,男人的脸色很差,责怪女人这样做。女人也看出了听出了男人的意思,就解释的说:“我想活,我不怎么饿,正好身体有些不舒服,不想吃。喝点水就好(在给泡面的倒水中,她说自己现在不想吃,等一会吃,就把水接在了杯子里),饿一下饿不死,只要有水,就能坚持下去。”男人脸色依然沉郁着,说:“你没听说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喝水是重要,吃饭也同等的重要。”女人说:“就这一顿,下一顿不是就有吃的了么,没事的。能活下去,即使活不下去,还有你了。到时候把钱带出去,外面有咱们的希望——孩子。咱们活的就是为了娃娃么,要是没有娃娃,咱们早就死了。”男人说:“那我也死了呢,谁知道这能不能活着出去,能不能等到救援的到来。”女人说:“万一咱俩真的都没了,可钱在咱们的衣袋里,到时候挖出来,也能从里面找出钱,给咱们的孩子。孩子过得好了比什么都强,咱们是迟早要死的,哪能陪孩子一辈子啊!人就这么一茬顶一茬着了么。”男人不说话了,沉默着,想抽烟又不敢,拿出一根在鼻子上闻了又闻,眼泪从鼻梁滚落到烟上,湿了一种物质。

一股浓浓的味道飘流在车厢间,泡面味和屎尿味,混在一起,难以形容的味道。活着,是得活着,同时不能忘却的是,活着也是一种煎熬。就是这样,没有哪个人愿意去死,都在挣扎着,为活着而坚持着。
 
五、

文明,什么是文明?字典里的解释是:【1.文化,如物质文明。2.社会发展到较高阶段和具有较高文化的。如文明国家。3.旧时指西方现代色彩的(风俗、习惯、事物),如文明结婚、文明棍(手杖)。】其实在很多时候,是一种掩饰,做个文明人,不要像原始人那样,做什么都赤裸裸的直白露骨,想怎么样就不加修饰的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不穿衣服,随着自己的本性做很多事情。火车上,炎热无比,太热了,本来就是七月,外面下了雨,估计这个时候是大太阳了,一蒸发,大地开始吸收热量。让隧道里升温,车厢里更是燥热难耐,心情的浮躁外在的烦热,双重加剧了温度的不断升高,出现了红色预警。人是一种很怪的动物,很多时候不是事实有多浓重,而是人的一种心里作用。其实没什么病,没有去医院检查,心里就慌慌得不得了,去一趟医院,医生的一句没什么大碍就把前面所有的忧虑都一扫而光。男人们实在是热,就光着膀子,女人呢?不好意思,也不方便。小小的车厢,众多的人拥挤在一起。厕所里的大小便声音,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更是心知肚明,不言语,衣服掩饰着。

开始了抗议,要求开会车上的空调,哪怕就是五分钟也好,凉快凉快,不然就会被活活的热死,其实是心里防线的崩溃。真的热死倒不至于,要想真的热死一个人,温度必须得高出人体温度许多,车厢的温度顶多也就是人体发高烧的温度。强烈的要求,被列车员反应到了乘务长那里。喇叭开始了工作,湿淋淋的衣服,头上的汗珠在往下掉,坐着都热得不行,更何况在不停的忙碌运动着呢?“大家是不是都同意开五到十分钟的空调?这样做有一个后果,电池的用量会增加,能坚持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同时,我们还需要热水,也要用电来加热(必须得加热,有好多老人孩子需要热水),两个电池也就能用个十一二个小时。大家看怎么样?就会缩短七八个小时的光明,增加七八个小时的黑暗。”列车长多次的强调光明和黑暗,因为在人多的地方,黑暗,基本上就成了睁眼瞎,场面会难以控制,后果难以设想。必须征得大家的同意,他个人无权做任何决定,就是为大家服务,争取更多的生存下来的时间,等待救援队伍的到来。提议征得了众人异口同声的同意,他说:“好的。”在回司机室的路上,他一个人不停的自言自语,像是在祈祷什么?他是在祈求,也是希望,外面的救援能更早更快的到来,避免黑暗后的遭遇,想想就害怕,身体发冷。

中午十一点二十分,空调开启了,凉风不断的消灭热风,四五分钟后就占领了所有的空气,安静,静得不正常。列车长就宽松了下,开启十分钟吧,就十分钟。一到时间,他就会通知大家,立即关掉。人们凉快下来,舒坦的依靠在椅子上,过道里。困倦疲惫不断的袭来,就要睡去,不管死活的睡去。快乐享受的死去,也不是什么坏事,放心的睡去吧,无所谓。什么是快乐幸福,没有标准。干渴无比的时候,出现的一杯水,就是;饥饿难耐的时候,出现的一碗饭,就是;炎热烦躁的时候,出现的一丝凉风,就是;冰天雪地寒冷的时候,出现的一缕阳光,就是……美好的事情总是短暂的,列车长的声音:“好了,十分钟到了,要关掉空调了,给大家通知。”说是司机室,不是的,是一车厢的一个小房子里,列车员的时不时要检查电路什么用的,司机室现在是火车最重要的地方,关乎着活着的人的一切生存希望。所有人都没有反应,一如前面的安静,享受着还在运行的死死凉风。谁都不愿意说不,谁都不愿意第一个说,心里所想得都是一样的。一个小小的开关断开了舒服的滋味,刚断开的骚动是小范围的,依依呜呜的,不大声的小不满小牢骚,几分钟后温度恢复,尝过了凉爽甜头的人们,不能忍受一点点的热,就和加热水的过程一样,逐渐就发展到了沸腾,车厢里的人们不在静坐屈服,而是走动,不安的四处找寻胡乱的搜寻,没有办法解决。要什么没什么,就是一个狭小燥热的空间。一个男人发疯般的吼,“我不活了,太痛苦了,这他妈的还不如死了好。”头在墙壁上可劲撞,几下就血淋淋的。“可不能这样啊,忍着么,大家都这么忍着。”“坚持,说不准外面的救援工作已经进行了好多,马上就能到这里。”“是啊,坚持就是胜利,不要这样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快停下。”“可以理解么,有的人一下子到了绝境,就看不到希望,心里承受能力比较差。”……在几个人的合力下给拉住了,安顿在原来的座位上。吵吵闹闹、议论纷纷的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按时间计算,电池最多可以撑到晚上九点,到极限了,到时候就会黑成一片,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手机早就成了废品,不能打电话,没有信号。就能照明还行,一般的待电时间也不长,超不过三四天。

汗流浃背的,头上的汗珠不断的滚落,衣服都湿淋淋的,紧贴着身体。女人家显露的最明显,身体的形态显而易见,几个年轻的后生,穿着时尚头发颜色奇怪,死死的盯着看。欲火很旺,那个法院上班的官员,恶狠狠的看着那几个年轻人,似乎在说:“该干嘛干嘛去,再要是敢胡看胡思乱想就收拾你们。”几个年轻人悄悄的退去了。为什么坏人害怕警察,难道就是那个警察的头衔吗?也是一种习惯,他们一看见那身警服就会先怂一截,然后就是举止行动,心里上有余悸。要一个人服气,就得打心里服气,这样才好管束。几个年轻人溜溜达达的过来,给当官者示意,多少有挑衅的意思,我们去那边谈谈,怎么样?回应的是:走就走,谁怕谁,邪不压正。几个人围着一个人走到几个人的领地,推推搡搡的嘀嘀咕咕的,说的内容谁都不清楚,只有他们几个清楚。几个人中的一个,猛不妨的就把当官人的头套在自己的胳膊里,另一只手肆无忌惮的挥舞,上下、左右、前后,声音倒不是很大。车厢里的人看着,没有人发言,当围着的几个帮凶看过来时,所有人是避之不及,装作看着其他的东西,有的还即刻就进入了梦乡。当官的顶着一个黑眼圈,脸上红一片青一片紫一片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身边的女人,汗淋淋的安慰他,“没事吧,你怎么就跟过去了啊?疼吗?”和警察一起坐着的是三十二三的女人,单独一个人,穿着打扮文雅而不失脱俗,一件白色的短袖,紧紧的绷着身体,胸部圆乎乎的,腰部显露的刚刚好;下身是一条七分裤,粗细适当的腿,大方的把身材表现出来。正小心的安慰着身边人。“没事的,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女人从手里的包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说:“来,擦擦吧,真的是什么人都有了,这种时候了,还想那样龌龊下流的事情。”当官的说:“我是军人出身,当过十年的兵,现在在市里的公安局上班,去另外的一个地方办个案。没事的,不要看我四十三岁了,但就是遇到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三两个都不是我的对手。刚才是因为周围都是群众,不能动手,要为人民着想。”女人说:“就是,你们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我是公司白领,去我妈家看孩子,就遇到这样的事了。”当官的说:“没事的,会出去的,坚持坚持,外面的营救不久就会到来的,相信国家和政府。”女人点点头,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灯下越发的美丽动人。当官的不由的就看着发呆,女人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大哥,你怎么?”当官的说:“没事,没事,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刚才想到了我的妻子,唉,她当初和你一样,美丽动人,可是就走了。”女人不解的问:“走了?”“是的,十年前就走了,和你一样的年龄,走得无声无息。”“去哪里了?”“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了,我们一次执行任务中,她死在了我的怀里。”“啊,这样啊,对不起。”“没事的,好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嗯,你好像她,所以我刚才走神了,对不起。”“没事的,对不起的是我,问你那么多。”…………

熟悉起来了,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几分钟后,当官的一只手迂回到了女人的腰后,揽住了。女人没有躲闪,算是同意。对身旁的男人会心一笑,很大程度上是对他故事的喜欢和同情。顺其自然的开始了一些事情,男人另一只手不安分起来,在女人的身体上抚摸,不忘记问一句:“凉快多了吧!”女人乖乖的点点头,享受着突如其来的甜蜜。
 
六、
 
车厢,八个车厢,人们都疲软下来,有气无力的呼吸着。味道是纯粹的汗水和屎尿散发出来的。一个个直往下倒,靠车壁坐的就靠在车壁上,靠边坐的直往旁边的人身上倒,过道里的耷拉在座椅边上,站着的坐着的。累了,十几个小时过去了,身体和精神都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折磨。就快要支撑不住了。他不情愿的还是走进了厕所,已经没有了地方下脚,门都关不上了,害怕担惊受怕的解决了下,匆忙的回到座位。流水声流水声,时断时续的,哪里来的?他好奇的站起来看了看四周,都是七倒八歪的样子,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坐下来,不对,还是不对,是水碰撞到塑料瓶底的声音,接水?不可能,难道是?不会吧?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找找看。从下面看,他装作是系鞋带,可把人挤坏了,不行的,还是没有发现。看手,他就纳闷自己了,为什么要去寻找,证实了又怎么样?眼睛开始观察每个人的手,细细的。找到了,是的,猜想没有错,就是的,一个人在身体舒服的一激灵后,一只手有了拧瓶盖的动作,然后提裤子系裤带。有什么感想,我心里乱糟糟的坐下。大师依然纹丝不动稳如泰山般的闭着眼睛,一只手在数佛珠,一遍完了又一遍,无限的循环着。真的想知道一辈子倒究可以数多少圈。人啊,和一串佛珠链一样,在不停的徘徊,不过是大徘徊罢了。又像是同心圆,一圈套着一圈,一生都在围绕着生转,同时也是围绕着最后的死转。之间的转换总是很奇妙,无法看清楚。 明明知道最后的结局是死,谁都逃脱不了,每个人还一天天的活着,等待着死亡的脚步,不是等待,是走进,必须的走进。时间的前进步伐是没有人能阻止的。一辈子每次来往的大多是熟悉的地方,来来回回的,接触的人也是,熟悉的人之间。最大圈的徘徊是生与死,接下来的就是家与工作地,亲人之间、朋友之间、爱人之间的徘徊等等。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四点多,中午吃的早,人们都饿得蔫头耷脑的,本来吃的也少,没有吃饱。开饭早点也没什么,说是晚饭有些早,算是下午饭吧!泡面都吃不成了,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二百多三百人吃一顿饭,那收上来的食物是缩减得哗啦啦响。能吃四五顿,是列车长为了安定人心而说的。其实,这顿吃完后,剩下的食物顶多就能吃一顿了,后面的时间里怎么办?谁都不知道,都在减少,水、电池、食物,都是仅有的,有限的,取之有尽用之有竭的,很快就要枯竭。恐怖的日子即将来临。中国啊,可以想象,要养活维持这样一个国家,十三亿多人的大国,光是吃饭,一天的吃饭就要吃多少?可以计算的过来吗?没有足够的食物怎么办?列车长在头疼的看着所剩的食物水电池,惆怅的看着外面,黑暗的浓烈,什么也没有,透明的玻璃患上了长久的黑背景,照应出了他哀伤忧愁的面孔,把个自都吓了一跳。算了,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按着份数分配好吃的,让列车员拿走挨着发放。

什么都有,各式各样,面包、干吃面、蛋黄派、鸡脖子、辣条、火腿肠、饼干等等,都是小吃什么的。分配的只能差不多,就希望人们能理解了。没办法理解,人们之间出现了吵嘴,甚至是打架。“怎么回事?分配的好像不均匀,有的多有的少啊。”“就是,我也发现了,我就领到一袋干吃面和一根火腿肠,而我旁边的却领到一盒饼干和一袋方便面。”“你这就说的多余了,没看到你旁边的是女人吗?就不能宽容一点吗?”“好的,那你可以看看,我前面的也是男人,为什么他是一个面包和一包干吃面。没有这样的,要是不上交,我带的吃的,怎么也够吃五六顿的,用得着现在受这洋罪。”“我带的也不少,看看现在分得这一点点,刚够塞牙缝。”“不公平啊,太不公平了,怎么能这样,抗议。”“有些人就没有上交多少,却和我们一样吃,不公平。”“就是,每个人都有私心,谁自私,都自私,谁都想多吃点,谁也不情愿吃得少。”…………乱了,车厢里炸了锅,各种声音是如雨后春笋崛地而起,汹涌澎湃的滚滚而来。小孩子的娃娃哭声,孩子的尖叫起哄声,女人们的争吵声,男人间的推推攘攘挑衅声,脚下的饮料瓶被踢来踢去,行李箱被拎起来当凶器。热了也闹了,热闹起来了。面红耳赤的,眼睛都红了。再不控制的话,就要出大事了,还怎么都没怎么,内部就乱成一堆。

列车长赶快出来制止,喇叭里说:“大家安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互相理解下,多一点少一点能怎么样?多吃一点又不会有多饱,少吃一点也不会让你增加多少饿。没办法,因为收上来的东西很杂,什么吃的都有,只能这么分发,理解理解。为得是大家都能活下去,而不是在这里为小小的食物多少打架斗殴,打得头破血流的,没这必要。都理解理解,度过这个难关什么就都好了。大家各自回到个自的座位上,配合下。”一个个恢复了位置,一场恶斗被制止了,又多了几分安全和希望。

好无聊啊,什么也做不成,就呆呆的坐着怎么能行。无聊的要死。流行的一句话是:好想被强奸。说白了就是想找点事情做,要有娱乐性和享受性。有几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看就是做生意的,带着硕大的金戒指和沉重的金链子,土豪人物,不管做什么的反正是有钱了。一个拿出超大屏的手机,坏笑的说:“哥几个,来,哥给你门看点正能量,保准你们马上就充满了对新生的欲望。”一个说:“正能量?你有正能量?笑话。”一个说:“你不了解他,他正能量多着了,每天都在践行,才有他今天一身的浑然正气大义凛然的样子。”一个说:“是吗?这么神奇,那我也看看。”一个说:“就是么,看看,说不准会强奸到你眼睛,让你浑身充满力量,有创造一个世界的想法。”拿出手机的人,已经操纵到可以观看的程序了,说:“来来,都围过来,我要按开始了啊。”八九个人头围聚成了一个小井口,井子里放着正能量,流淌在每个人的眼睛里,滋润着干涸的欲望,让枯竭的欲望点燃星星之火,然后迅速的燎原,成为熊熊大火。泄漏出“啊啊啊啊,哎呀哎呀哎呀,哦哦哦哦哦哦”的声音。围着的人越看越起劲,热都不热了,纵使汗流浃背也要挥汗如雨的看下去,吸收正能量。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划过井口。漏出来的声音让安坐的男人门蠢蠢欲动,女人们满脸通红,火烧火烧的。毕竟是公共场合,要是私人场合还好些。列车员是女的,悄悄躲得远远的,生怕听到或者是有人找她制止,她该怎么办?等待他们看够了自己停下来,要是冒冒失失的过去制止是很危险的。

就要断电了,估计的太高了,还没到七点,电池就奄奄一息的在喘息,瞬间的一个特别亮,只是短暂无比的回光返照。仿佛也有战士垂死挣扎的最后一搏。然后就是一个黑暗。列车长又在纠结,救援没有到来,黑暗里的生活要开始了。通知吧,眼看就要黑了。灯管里的电流在退却,不能再流淌,阳光太大,都蒸发干涸了。都能看见河床了。列车长当机立断,走出去,说:“大家注意了,拿好自己的贵重东西,马上就要断电了,黑暗就要来了,不要乱,个自坐在个自的位置上。”还要说什么,就处在黑暗里了。“黑暗来了,我们要互相自觉,等待救援,困了的就睡吧,食物我们还会按时发放的。放心吧!”列车长凭着多年的工作经验,在过道里自如灵活的穿行着。
 
七、

世界终于成了一个颜色,不再花里胡哨。他坐在角落里,觉得呼吸好困难,窒息的感觉,绝望的世界,都是黑暗给的。心里的希望之火悄然灭去,不再摇曳的闪亮着,多少还能照亮心里的一片。黑暗成了固体,是土,不断的往下流,从脚下不断的升高,隧道彻底的要塌了。一个山的重量,在往下沉,下沉,就是他和车厢,车顶被细嚼慢咽的咀嚼,土在高涨,小腿没了,大腿消失了,吃了肚子,吞咽了脖子,头颅能嚼烂吗?头骨上很硬的。不要忙着吃,想象后果,吃了他的眼睛,会看穿你的身体,成为一个开着密密麻麻小孔的筛子;吃了他的鼻子,会吸取所有有害的气体,成为一个装得满满二氧化碳的大气层;吃了他的嘴巴,会侵蚀你的身体,成为一个被蚂蚁掏空身体昆虫的一个躯壳;吃了他的大脑,会绑架你的神经中枢,成为一个同归于尽的亡命徒,飞蛾扑火式的不自量力的自取灭亡。身体在冒冷汗,不出意外的话是病了。手拘束的藏在了小桌板下面,怎么会凹凸不平,一个塑料瓶的形状,被胶带粘着,一个;再往边上摸摸,没有什么,往里,两个小盒子同样被胶带粘着,他悄悄的怕弄出声响,愚公移山一样,一点点一点点的往下抠,让胶带脱离桌子板,一个个落下,转移到身体和车壁之间的小缝隙里。唉,不管别人怎么样,此刻他也只能保住自身了。这样做没什么不对的,这个黑暗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下,只要每个人都能保证不侵犯别人,那就会是一个美好的世界,和睦友爱。怎么可能?势必要发生些什么。

黑暗里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许多事情,人的眼睛穿透不过黑,挡在了边缘。厕所里做过那事的富商和美女,在座位上就开始了,身边的人当作了空气,不复存在。浓重的喘息声,享受舒坦的气息,流遍整个车厢,听得人很是……当官者再也控制不住了自己,前面的铺垫工作做得天衣无缝,一只手在女人的腰间盘绕,一只手伸到了女人白色短袖里面,女人没有反抗,乖巧的依偎在了男人的怀里。当官者看到一切顺利,就顺藤摸瓜的继续,悄悄的没有什么声音。女人的呻吟一口一口的被当官男人吃下去,欣喜不已。刺激,黑暗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能这样的享受身体上的快感,疼痛的魔鬼被消化,精神上也是无比的愉悦。就算是死,也要风流快活的死。当官男人还是碍于面子,不敢像如富商那样的直接,只能隐蔽的完成。

每个人行动都谨小慎微,能不动就不动。厕所里的排泄物在往外流淌,惊讶的是,里面蠕动白色的小虫子的繁殖力,在这么封闭的环境里,哪里来的种子,繁殖的速度不可思议,仿佛有一瞬间千军万马的本领。难道只要温度高就行?四处爬行,让干硬的大便在稀疏,成为浑浊粘稠状,一起流向过道,过道里的人们就要遭殃了。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呵斥责怪的声音,从一个车厢传染遍其他的车厢,语气、语法、词汇、语速、句法、内容出奇的一样,怎么能有这样的巧合?是偶然的巧合?不是的,是发生了相同的情况,一样的事情,黑暗里的一样的惊讶。“哎呀,这是什么,怎么黏糊糊的,和踩到一推腐烂的苹果一样,还有在水里呯呯啪啪的鞋底与钢铁地面的撞击声。到底是什么?”隔了几秒,“啊,我的个天呀,这是谁做下的事情,也太不道德了吧,这是大家的公共环境,屎尿怎么就随便的往过道里拉。臭死了。”“哎呀,这是什么,怎么黏糊糊的,和踩到一推腐烂的苹果一样,还有在水里呯呯啪啪的鞋底与钢铁地面的撞击声。到底是什么?”隔了几秒,“啊,我的个天呀,这是谁做下的事情,也太不道德了吧,这是大家的公共环境,屎尿怎么就随便的往过道里拉。臭死了。”“哎呀,这是什么,怎么黏糊糊的,和踩到一推腐烂的苹果一样,还有在水里呯呯啪啪的鞋底与钢铁地面的撞击声。到底是什么?”隔了几秒,“啊,我的个天呀,这是谁做下的事情,也太不道德了吧,这是大家的公共环境,屎尿怎么就随便的往过道里拉。臭死了。”…………

没办法,收拾也不好收拾,黑乎乎的。谁愿意去收拾,就算收拾了倒在哪里也是个问题。到处都是问题,一个解决了紧接着就是一个,到处是壁,连身体也转不过来,就卡在了之间。白色的小虫子被吸引过来,悠悠的爬行占领过道,吃着新鲜的排泄物。人们的脚都没法下去,是可以踩死一切,那种声音那种感觉?怎么能忍受?心里就膈应的不行。腿在空中都不敢放,感觉有无数条小虫子在蠕动。事已至此,只能无奈的看着一切发生。任由事态发展。

睡去,哪里都去不了。全部在大小便的海洋里漂浮着,千万条小虫在里面尽情遨游。按理来说,此般环境下肯定是吃不进去东西的,恶心的就难以吞咽。饿,肚子在咕咕的叫,饥肠辘辘,空空的肠胃需要食物的填充。晚上半夜一点多,人们又饿得心里直抓痒,七上八下的。什么都觉得不对劲,不是说收上去的食物能吃四五顿么,才吃了两顿,还多着了。剩下的两三顿做什么?难道要他们列车工作人员私吞吗?想得美,不可能。渴啊,喉咙嗓子都冒烟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渴的是哭个不停,列车长知道后,就在脚上套了两个塑料袋,睁大眼睛一步一步的走来,手里拿着少半瓶矿泉水,给小男孩。接过后就呱啦呱啦的喝了起来。列车长脚上的塑料袋外面爬满沾满蛆虫,有活的有死的。用手电照亮一小片空中,说:“我现在也没什么瞒大家的了,收上来的食物,我们已经吃了两顿,现在最多剩一顿,也许一顿也不够。水就更是紧张的可怜,我们二百多人,就剩三十瓶矿泉水。最大的问题是不晓得救援人员什么时候能来,我们就要靠仅有的资源发挥最大的功用。希望大家都能遵守规则,不要在争吵什么的,看看现在的环境,唉,尽量不要随地大小便,我们可以找个垃圾桶,然后……就这样吧!”听过这番话,才真正的晓得了形式的严峻,能不能活下去成了一个未知数,有很大程度是活不下去的。
 
八、
 
心里想什么是看不出来的,知人知面不知心,黑暗里就是连面也不知的。食物的发放,草草吃过后,大家都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呼吸声,悠悠微微的。心里具体在想什么,很多吧!更多更集中的就是生存,怎么活下去,食物水就那么点,怎么吃才好,谁吃?都是问题,注定会饿死渴死一批人。没有任何办法,环境所逼。一个在想一个,注意着剩下的食物和水,看最终会怎么分配。有的心里住着一头雄狮,正打着哈欠,抖擞抖擞精神,随时准备进攻出击,有的心里住着一只绵羊,松软的卧在原地,等待这灾难的到来,逆来顺受。有的聚集起一堤坝洪水,稍微的一吹一碰撞就会决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淹没一切,洪水猛兽。有的心里是一团鬼火,正在试图计划着什么,预谋着一个惊天炸雷,下一场浓烈的酸雨,腐蚀一个世界…………

一道手电光划破黑色,来来回回四五下,是泄愤?不是的,大概是列车长有什么话要说,等待。声音不对,陌生的,声音无比,是冷漠无情的劫持。“都给我注意了,自我介绍下,我是你们中的一员,由于种种原因,现在车上我是老大,什么都是我说了算。目前我的队伍里还有几个名额,你们谁想加入,欢迎至极。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抓住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给你们十几分钟的考虑,然后把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统统的交给我们,要是谁敢藏着,绝不轻娆,也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要是不小心伤着你,别说我没有提醒。只要乖乖的配合,我保证你们没事。还有,不要企图策反我身边的人,跟着我你就能活,否则就得死。自己掂量掂量,食物水,就那些,够多少人吃,你们都清楚。想想吧。”没有看清楚说话人的面目,感觉挺年轻的,走路的声音也轻便灵活。“忘了告诉你们,我手里有枪,子弹够打死你们,收下的人拿的是铁棍子,不信真假可以试试。”黑影在黑暗里走得无影无踪,看不到,比鬼还要惊魂。“砰”一声,“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扣动的扳机,你看我这手,一会我派人过来收拾东西。”谁都不动,保持原来的姿势,生怕弄出响动。活命,前途是不光明,也不能死在抢下,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来人了,手里拿着东西在晃动,搅和空气的挥舞声,“把你们的行李箱和包统统的往过道扔,里面的东西,衣服放在一边,手机钱放在一边,谁要是不老实,敢胡乱的动就是找死。”行李箱被噼噼啪啪的踩扁,躺在过道,包也是,走起来会舒服些,最起码不用直接踩在屎尿和蛆虫的上面。是缓解,短暂的,不久蛆虫会重新夺回阵地,恢复原来的样子。手机钱都被装载了一个大包子里,衣服他们拿走了。手电光哗哗的闪过人们惊恐的脸和僵硬的身体。“你们不是要人吗?我加入。”“我也加入。”“我也是。”“我也是。”来的人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冷冷的说:“好的,跟我来,先一起去见我们的老大。”四五个年轻力壮的人跟着走了,成为了邪恶的魔鬼,不晓得会怎么样来遭害受惊胆小的人们。第一个车厢腾空了,供老大和手下使用。人都被赶到其他车厢了,就拥挤了很多。空气成了大杂菜,什么都有。很冲的生血腥味出现了,说明什么?已经杀人了,是冷兵器。每个车厢带来的四五个人,分批的被带进第一个车厢,呜呜呀呀几声,咣当咣当咚咚咚咚几下,第二批进去,第三批……在手电微弱的光下,老大站起来看着站成两排的人,严肃开始训话:“你们都是挑选出来的精英,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杀人犯,手上有人命。谁要是敢背叛倒戈,那下场会很惨很惨,被剁成一块一块,用剪子绞成一丝一丝的,抛在车厢外,腐烂的神不知鬼不觉。跟着我也不用担心活不下去,我们肯定是这里活得最长的,吃得喝得我们先,然后再给其他人。都在我们的控制中,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会让你们爽到不行。听明白了吗?”齐刷刷的回应:“明白。”十几个人的魔鬼队伍形成了。

规矩出来了,每个车厢的人要想吃到喝到东西,必须得乖乖的听话,每隔三小时一次派车厢里四十岁以下的女人来取,一个车厢不管几个女的都派三分之一来,至于谁来,自己内部解决。男人的话,每次跟随来四个。不会伤害你们的,放心,只会让你们吃饱喝足。轮流着来。

第一批的发配送出要开始了,富商的车厢里出现了争论,富商不想让身边的美女去,就说:“你们只要谁顶她去,我身上的金链子金戒指全部给谁。”没有人说话,就接着说:“我还可以把卡给出来,里面最少是七位数,我发誓全部给出,决不反悔。”一个女人说:“我倒不是不相信你的诚意,而是你说我此刻要你的钱做什么,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一个女人说:“不要说七位数了,就是九位数我也不要,活都活不下去了,还在乎钱?我是傻逼吗?”一个女人说:“都是女人,也晓得去了得结果,谁愿意顶替去,还是自己去为好,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免得没怎么就流血不止。”一个女人说:“我幸亏是四十一了,不用去。”一个女的接住说:”你四十一?我还八十三了,比我都年轻。”“我就是四十一了,只不过是我保养的好罢了,看起来年轻一些。”“谁让你保养的这么好,怨谁。”“我有身份证的。”“谁看身份证,只看模样的。”一个女人说:“我是农民,我不保养,就显老,我说真话,我去,我三十三了。”一个女人说:“我也去,我是揽工的,每天就是在工地挑灰抱砖的,我才二十七岁,看起来像四十多。”四个男人就不争论,利索的站起来,跟着走。在进第一车厢的时候还得通过一个人的检查,用手电看脸,黄脸婆都被打下去退回去,要的就是美丽动人的,其实也不在乎年龄大小,只要看着漂亮就行,四十岁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标准而已。真实的是看情况而定。检查过的女人被送进去了,男人也一起。里面黑漆漆的,一道光掠过所有人的眼睛,又回来,重新的掠过,重复几次。强光的刺激,进来的人彻底的瞎了,短暂的黑暗加上长久的外部环境,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潮湿湿的空气里,搅杂着臭味,地上的大小便被扫了出去,看不到,蛆虫的尸体肯定还在,脚在上面似乎摸了油一样的光滑。一个声音:“都带进来了?”一个声音:“是的,全部都带进来了。”“那就开始吧,把带进来的人所有衣裳都脱掉,要一丝不挂。”“好的,没问题。”一个声音:“脱,不要逼我们动手,还是你们自己脱。”一个声音:“就是,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情愿我门帮你们情愿那就不好了。”二个声音(男人):“你们这帮畜生,还有没有人性,在这种时候做这些事情,就不怕遭报应吗?”一个声音大笑:“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报应?在哪里?给我找出来,我看看,到底长什么样。”二个声音(男):“丧尽天良,我和你们拼了。”疯狂的猛扑,被制止在两个人的怀里。老大说:“既然你这么饥渴,就你先来,还正愁没有开头者,万事开头难么。有了再一再二,再三再四就简单容易多了么。不要怕,我会让你适应到习惯的,什么都没有习惯,习惯了就会不以为然,爽快的做事情。”二个声音:“不可能,休想,你们不要指望我做任何事情,休想,妄想。”老大说:“让他做,你们帮帮他。”两个人把他两个胳膊死死的控制住,走向一个女人,赤条条的,丰腴的身体,白皙皙的,老大说:“给他加点料,刺激刺激,看看他能在欲望面前坚持多久。”一个声音:“好的。”手电光把女人的身体尽显在他的面前,在盘子里,放在面前,让他随意的看,爱怎么就怎么。“哎呀哎呀哎呀”被拍打后的哭叫声,呼吸的喘息声,节奏,有了,在场的人都懂得。是体验过的,无论如何感觉都是舒畅的。

欲望,人的欲望,邪恶赋予在上面,就成了动物,连动物都不如。自然的交配,不会勾搭,想和那个交配就交配,也是在发情期。平时都会好好的,各吃各的,各做各的。人啊,想不明白,用单纯、简陋、清澈,是会笑掉大牙的。要是复杂起来,就是再生动形象的词汇也没有办法描写。想象不到的恶、坏。说不清楚,就是一个矛盾体。腐烂的簇新者。
女人们被挨着上了一遍,还有重复的。反抗的男人沉浸在了快感中,连续两个都不解渴,到了第三个。衣服留下一部分,发还了内衣。至于谁的谁的,就不对号入座,凑合着穿吧。都成为了一家人,互相玩弄了对方的身体,有没有一种原始社会的感觉,不清楚的是到底是父系氏族还是母系氏族,就按控制者来说,还是父系氏族。一群人,三十几个,没有满载而归,就只有四个面包,半瓶矿泉水。拖拖沓沓的走出一号车厢,通向他们个自的车厢。一号,普普通通的车厢,成为了地狱,进去的人就没有完整的出来。出来了的人,不会再在乎脚下有什么,脏不脏,大踏步的向前走,行尸走肉,没有了魂灵。挣到的食物改归谁,要是平分,到每个人的手里就会是一小块面包,小的估计就是一颗葡萄大小。面包还好,水怎么分,一人一瓶盖?每个人来抿一口?一个男人说:“先别走了,我们先把食物分一分。”一个男人说:“什么?你说什么?作为一个男人,你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当初是谁在那里大喊大叫的反抗,可是到头来却成为了最乐意最自觉的享受者,现在还要分食物,你想怎么样?”“我是说给女人们分,这是他们的功劳和果实,我不会吃一点点,哪怕就是饿死。”一个男人说:“别清高了,你是什么样的,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何必呢?有意思吗?卑鄙小人,放纵贪婪自私,你占尽了。”“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最起码还反抗了,你们呢?你们觉得我不好,为什么哑口无言为什么言听计从的做那事,难道这是缓兵之计,还是万全之计,更是考虑到大局才以假乱真的?”一个男人说:“我们怎么样都比你强,叛徒,令人发呕恶心的想吐的人,在这里高言大论的有意思吗?”一个男人说:“五十步笑百步,黑老哇笑猪黑,都是半斤八两的货色,都不要说了,就是点食物,至于这么大喊大叫的激烈的争吵吗?我先走了,你们吵吧。”一个男人说:“你们女人之间看着分吧,我走了。”连续的走开七八个男人,剩下的就是几个发表了言论的人,呆站在那里。一个女人说:“我们都是落难的人,吃的喝的,看谁最需要谁就拿去吧!我是这么想的。”一个女人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需要,我就一个人,可以坚持下去。”一个女人说:“你们几个男人站在这里还想做什么,是不是想把这仅有的食物抢走,要你们反抗没有,尽是在我们女人面前耍威风。”一个男人说:“没有,我们怎么会抢你们挣来的食物,我们就是想看着帮助你们分下,怕你们出现了分歧什么的。”一个女人说:“不需要,你们还是快走吧,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你们是不上够还是怎么样,没上够再来啊,没人拦你们的。”一个男人说:“狗咬吕洞宾,你们就活该被上,女人啊,就是一群猪,得操死。我们走。”一个女人伸手就在地上抓起一把肮脏物,寻着刚消失的声音扔去,“哎呀,恶心死人了,是哪个扔的,给老子站出来,我操你姥姥的。”一个女人说:“就我们这里的人,你想怎么样,动手?还是也来操?或者去加入里面人的队伍。”“你们是不可救药,被操死都活该,活该。谁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情,说不准是很享受的,在故意的装作很痛苦吧了。”一个女人说:“放你妈的狗臭屁,你回去试着问问你妈?要是你妈说是舒服愉悦的心情,那我们就一样。”男人也抓起地上的大小便搅和起来的稠状物还记,女人一起,全部扔,冰雹一样的迎过去。稀里哗啦的就打的落花流水,狼狈的静默的离开。环境不堪目睹,到处都是排泄物,生活就在一个肮脏的环境里,没有人再讲究干净和嫌弃谁的味道,都一样。

团结是假象,女人和男人的战争,用屎尿做了武器,有理的还击,留住了食物。一起幸苦努力换来的食物,只能满足三四个人,不是食物,是生存的机会。活下去,死亡,谁会心甘情愿的去接受死神的提前到来?人不是猫,没有传说的九条命,自古以来都是一条命,死了就没有了,在世界上消失的无影无踪,抓不住、摸不着、看不见,没有了,再也不会出现。

九、

食物怎么分?几块面包,半瓶矿泉水,黑夜里的虎视眈眈是最可怕最危险的,难以琢磨。不晓得有多少个人正在看着仅有的食物,一起努力得到的,凭什么会把自己本该得到的让给其他人,说不准有了这点吃的喝的,你就能活,若没有,你说不准就得死。众人拾柴火焰高,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有道理,女人们一起思索,想办法,最重要的定语是大家同意的。一个办法:把吃的给孩子和有病的人,就是老人、小孩、病人优先。似乎不错,问题出现了,一个声音:“谁能保证里面就一定有老人小孩,再说病人,黑了吧唧的也看不清,有病没病,还不是自己的一句话。”一个声音:“我就不信谁没病还故意往自己身上揽病?”“我就是,为什么?为了吃的。为什么为了吃的就故意说自己有病,因为有了吃的就能活下去。”一个声音:“活下去?难道你就会为了活下去为所欲为吗?不顾道德谴责吗?”一个声音:“怎么不会,没有几个人愿意或乐意的心甘情愿的去死。雷锋,没有说得那么普遍,也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宁愿活着不雷锋,也不愿死了得到雷锋称号。”一个声音:“这个方案不行,得重新想。”几个声音:“就是,重新想,这个不妥。”一个办法:看谁的功劳最大。刚说出来,就被大家排斥,说:“这算是什么办法?功劳大?怎么样叫功劳大?”“就是被那样的多,时间长,人次也多。”“真的能说出口,还要不要脸了?”“不要了,要脸做什么,给谁看,谁能看得见?”“办法不妥,功劳大小,黑灯瞎火的也没办法看。”“就算有灯怎么看,怎么证明?”“快别说了,羞耻,为什么要自己侮辱自己?办法不行可以继续想么。”继续想,没办法分。这是第八车厢的人们,也是第一组,总共分了十二个组。讨论激烈的开始,一个点子,就能生出无限的根须和密密麻麻的叶子,丝丝蔓蔓、重重叠叠。有了民主,绝对的民主,只要没有商量好,谁也不能动换来的食物,直到想到了合适的可行的办法为止。少数服从多数成为了可耻的笑话,怎么可能,还不如多数服从少数,最好是两三个人的意见,最理想。

第二组的要出发了,看到第一组的情况后,就有了一定的经验。在出发前先得把这个商量好。没有了第一次去的人的扭扭捏捏,是争先恐后。年轻的有优势,里面的人也喜欢。里面传出话来,尽量来年轻的,我们会按个人功劳大小来分配食物,你们自己掂量掂量。一起的去的男的也是你推我搡的,争着去。男的去了又不吃亏。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向着第一车厢。进去后一样的程序,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方法。食物稍微的多了一点,水变成了一瓶。第一组的争论没有结束,继续,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来解决。出来了,大家都拖着身体走出来,到了原来的位置,准备说点什么。男人就悄然的蹲下,估计是在回味刚才的滋味。一个声音:“食物一大半得归我,刚才我很卖力,你们也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得这样,我要多拿。”一个声音说:“总共才有多少,你要多拿,你愿不愿意全拿着。还众所周知?”一个声音说:“大家每个人都去了,也都被那样了,什么卖力不卖力,想个办法看怎么样,不能按你说的。”“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里面的人安排的,你有什么不服的就去里面说去。”一个声音说:“不管,这样的事情就我门自己解决,是大家的事情,没必要再要里面的人说话。”“我最卖力,你们肯定知道,就凭良心说句,是不是?我的花样最多,他们干的也来劲。”一个声音:“是的,她说得是对的,我在她身旁,她一个和三四个做。”一个声音说:“我们不要和人家争,人家的职业说不准就是这。”“不是说不准,就是这个,我的工作在夜总会,一夜做很多次,也有很多钱。来的都是大领导,深夜里,每个人都是真实的,完事了还要我保密,给我钱,过不了几天又会来。这下大家知道了吧!”一个声音:“那也不行,就这么点吃的喝的,我们必须得分配好,这么多人,之间肯定会有很多人要饿死渴死,但是我们一定要让最多的人活下去。”一个声音:“是的,这话是正理。”…………增加了争论的声音,高度、浓厚度、厚重度,都有了,应有尽有。伸手不见五指的车厢里,有好多人,看得最清楚的是气味,浊臭无比,声音从各个地方发出,四处撞人,乱杂杂的。一分一秒在晃悠的踱着步子,恋人间的不舍前进,路有限心无边际,多走一会,多走。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小九九,在看着事态的发展。

里面的人疲倦了,也累了,就坐下来吃喝。同时也在想办法,不要让外面的男人反抗,怎么样才能摧毁外面男人的战斗力,彻底的瘫软下来。老大吃着面包,就着火腿肠。吃得太快太忙,卡在了喉咙上,水,用水来冲下去。气息都难以流通,快点,水。一桶水咕噜噜的往下吞咽。站起来,“大家都吃好了没有。”所有人都警惕起来,“好了,有什么安排?”老大的枪在手里拿着,时刻不离手,只要有谁不规矩,就开枪。有两三个是亲近的,绝对的自己人,其他的也不怎么放心,是临时拼起来的,结合的肯定不是天衣无缝,总会有些缝隙存在。老大不大,年龄就是三十左右,说:“我们去摧毁一切能和我们对抗的力量,在外面。”“怎么摧毁,是不是让我们动手,全部都给……”老大说:“不会的,我也是人,没有那么残忍,我会用人道的办法解决,在享受中完成,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把手电拿上几个,手机上有灯的都拿上。到时候你们维持好秩序就行。出发。”所有人都忘记了列车长,也是,混乱的状况下,个自为了逃命,保住自己的性命,谁能顾得上那么多没用的。没有了,在车外的死人堆里躺着。都怪他的刚强,太硬了不会弯曲就注定会折掉。外面的人还在争论,去过的两组当然是为了食物和水,后面的是说怎么活下去,前途的迷茫。“都站好,不要胡乱动,站好了,站好了。”里面的人说。忙乱之间,前两组得到的食物,掉在了地上,本来拥有着一种可惜,赶快蹲下寻找,是命啊,命啊。手在了鞋底,疼痛,剧烈的。没有了。站起来,等待着接下来的厄运。

里面人的声音:“所有人都往一块聚。”热,最怕肉挨肉,二百多人往一块聚。身上的衣服早就沾在了身体上,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掉不下来,贴得紧密无间。汗水味在散发,从每个人的身体上,空气里,鼻孔,气管,肺部。吃、吐,成为了一个循环。恶心的重复,不会吐出,是习惯。习惯了就会不以为然,成为了理所当然。座位上的套子和垫子被脱落丢的没有了地方。拿枪的老大说:“男同胞们,你们的福利来了,我理解你们,都是男人么,我让你们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来享受天堂的感觉。不要说不要什么的,我们的本性,人的性欲、贪念。”静悄悄的,没有人反抗,下一个步骤。“沉默是同意默认,那我就开始操作。”砰一枪,穿过车顶的,倾斜的飞行,可以避免反弹的冲力,伤害到无辜。已经没有谁是无辜的,都一样,在受害。每个人心里都一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过枪后说:“女的,十八岁往上,五十岁往下的都把衣服脱掉,全部,不要偷奸耍滑,否则后果,你们应该晓得。一会我会检查的。”不是轻声的脱衣服声,是撕扯补料的声响,纽扣被扯掉。清脆的打在各种注定的东西上,蹦跳几下就低沉下去。“来,检查,开灯。”手电手机的灯都打开,亮光,明亮,渴望已久的,是这样。真的不敢想象,长时间处在没有光明的地方,会不会忘记这些。人们是惊讶感叹,用手捧、揽,想留住,新生儿一样的好奇和新鲜。一个难以想象的情景,女人们赤条条的光着身体,男人看着。奇怪的是,女人们都服从命令,乖乖的听了话,没有任何人多穿一点点。大家都一样了,就没有什么不好的,不是错,而是对。拿枪的说:“有没有冲动,男同胞们?不要装,现在快快挑选你们个自想要的对象,一会就交给你们了。”男人们不说话,不懂,眼睛在女人的身体上滑溜溜的滚动,一会睁大一会眯起来。拿枪的说:“装正经,你们心里真的是想不动吗?骗鬼去吧,我来帮你们一把,别不好意思。”“阿弥陀佛,真的是罪孽啊。”拿枪的补充道:“这人不想我还有点点信,你们其他人都他娘的伪君子。我命令你们开始,都动起来,谁不动,就等着迎向你们的枪子,子弹有的是,打死你们这些还不成问题,这么劲的距离,一抢怎么也是两三个。”看见男人们开始了行动,一会就进入了状态,他就走开了,回到了第一车厢,留下手下的人看管。手里拿着铁棍,欣赏着这真实动感激情的场面。一个说:“老和尚,你也是来几下,快点。”小偷看到一个看管者在老人的面前说些什么,还哈哈大笑,就偷偷摸摸的在人群里挤动,向着老和尚移动。老和尚闭着眼睛,口里自顾的念着本来的东西,对身边的人不理睬,看管着感到了一种被忽视不屑藐视的感觉。就要大发雷霆,手里的棍棒在晃动,一下一下的打在另一只手上。一脸的奸笑,坏,满脸尽是挤出的坏意,恶狠狠的说:“老和尚,你真的没有反应?让我来看看,我来检验检验。”一直手朝和尚的裤裆伸去,没有障碍,畅通无阻。还是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看管者说:“有的,还不小,装什么正经,是男人就想,闭着眼睛,我知道了,你是不敢看。老和尚,你今天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非看不可。给老子睁眼。”闭着眼睛,念着经,不为外界的打扰所动。铁棍在面前晃来晃去,在挑衅,在示威,让屈服。不为所动,淡定稳如泰山的坐着,棍子来到了高空,超过看管者的头顶,要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来,在老人的身上。

没有发生,小偷(年轻人)的手紧紧握住铁棍,在老和尚的头顶,距离小的微乎其微,小偷的手已经到了老和尚的头上,可以感觉到。“小子,你多管什么闲事,老和尚,你今天非做不可,除非你不是男人,没那家伙,就可以绕了你。”小偷把棍子猛的放开,看管者瞬间向后退了几步,撞在了正在愉快的人们身上,照着做事的男人屁股就是几脚。小偷说:“你还是不是人,畜生,他是出家人,年龄还这么大了,你何必呢?假如他是你爸,你还会这么做吗?”看管着重新整足气势,拿起手里的铁棍照着小偷的头就打去,“妈的,你算老几了,还敢教训我,这里我们就是老大,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轮不上你指指点点的,懂不懂。”重力的击打下,小偷的头在流血,脸颊嘴巴尽是。一下一下的,连续着,“我让你给老子出风头,让你出。还有老和尚,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做不做,不说话我就当你也是反抗。”老和尚看了小偷一眼,悲恸的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看管着笑着说:“废话真多,报,谁来报,笑死我了。老和尚,既然你要那东西没有用,我就给你拔除了,长着还费劲。”手里的棍棒照着下面那里挥去,小偷用胳膊挡住了。躺在地上,出着口微微气,抽动着。对着老和尚笑嘻嘻的,说:“我是小偷,我不做了,不想做了,等出去以后就回家,踏实过日子。”老和尚怜悯的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没事的,完了回家好好过日子。”看管者怒气冲冲的再次挥舞铁棍,重重的落在了老和尚头上,没有躲,看管着被后面的激情者碰了一下,落在了太阳穴上,缓缓的倒下,手里的佛珠松开了,和人一样倒在座椅上,眼睛闭着,口不再动,安静下来,走了,轻轻的安然的。看管者走了,一条人命没有了,没有几个人知道,小偷看到了想吼却吼不出,嘴里多了块布子,沾满了浊物,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流泪,不是伤心,而是痛心、无力、无助、失望,直到后面的失望。

他钻在桌子下面,看着一切的发生,脚,蠕动的虫子,没有谁和谁的区别,都融为了一体。题材,什么样的题材更能表现人性,暴露无遗,还需要什么?就这个,可惜没有机会写出来,就这样吧。活下去,就有机会写出。身边三十多岁的作家早已投降,在和大众一起,做着众多人做的事情。说:“没办法,有很多时候指鹿为马是对的,给你们打个比方,一个小石头本来就是黑的,十个人,九个人说是白的,你一个人说是黑的,还能是黑的吗?那就是白的,现在就是这样,只要大家都做,随大流是没错的,坚持活下去了,到了外面,法律也不会怎么样,要惩罚就惩罚全部,我也不在乎。”老作家唾了一口在地上,说:“法不责众,也许吧,但我也不会和你一起,你要去快去吧,作家,好一个作家,是有着文字外衣的蛆虫。”三十多岁的作家脑悻悻的撂下一句话“那你们就等死吧!”就走了。老作家看着他说:“孩子,你还小,不要趟这浑水,记住你看见的,活下去,勇敢的写,做一个真正喜欢文字爱文学的人,不要打着文学的幌子混日子,更不要胡作非为。善待文字,善待文学,善待短暂的人生。”说完这个,就对看管者说:“这是我的孩子,今年十五岁,我愿意为他做一切。”看管者没说话,也算是一种默认吧。好不容易的慈悲,有了就抓住,乘还没有反悔。

苍蝇嗡嗡的在空中乱窜,黑色里没有方向感,不是蝙蝠,光明就在黑夜。烂摊子,破乱的环境里,生存着。想象着阳光,在大草坪上,宽敞的跑道,老人们闲走着伸伸胳膊腿,快走几步;年轻人坐在草坪上闲聊、打球,男女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孩子愉快的玩耍。想想那里,这里的空间让人难受。二百多人拥挤在一起,一个挨一个,热,身上都没有多余的水份来挥发。嗓子上渴得都快着火了,直冒烟。以后?唉,哪里来的以后,三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里面的情况特别糟糕,人们因为娱乐而个个疲惫,加上饥渴挨饿,根本没有多少多余的力气来做其他事情,包括反抗。只能任由不多的几个人操控,成为不折不扣的奴隶。简单的活着,真好。人啊,怎么就这么复杂,猜不透。平时都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随意温和都消失的上了九天云霄之外。在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原来和如此贴的却这么紧密。
 
十、
 
时间在一如既往的前进着,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猜不到,能晓得的是不会好转,会一直糟糕下去。一列火车,八个车厢,成了八层地狱,生活在里面的人,都成了活着的鬼。吃的几乎没有了,里面的看管者也有十几个,吃了两三顿就见底了。剩下的就是一包生瓜子,和土豆、瓜、绿豆、花生一些农产品,水剩下了八九瓶,生死关头。车厢里的人,饿得渴得七倒八歪,瘫软在座椅上和地上,根本不会在乎地上椅子上有污秽物,女的赤身裸体,男的也是,黑夜,永远的黑,栩栩如生的再现着原始社会场面。晕过去的没人管,也管不了,拿什么来拯救,空气?就是空气也是酸臭奇怪的味道,是毒气。就安然的离开,这个肮脏折磨人的环境。没有了反抗的人群,都筋疲力尽的,成功的实施摧毁了有生力量,里面的人,也就是看管者,可以高枕无忧的生活了。拿枪的老大把两个亲信找来,悄悄的谋划了会,让注意,找合适的时机除掉几个其他的看管者,不然他们几个就危险了。活下去才是王道,关键是吃的喝的,这才是硬道理。

富商有好多的钱,就和美女在一起,两个人似乎成了一个人。歇息下来,患难见真情,富商就坐下来和美女闲聊。富商说:“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年轻的美女不停的抚摸着长发,黏糊糊的,瘙痒难耐,就用手挠,爽快的说:“可以啊,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不然以后就说不成了。”男人说:“你可以说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吗?还和我那样?真的是喜欢我?”女人莞尔一笑,说:“你说呢?你觉得是什么?”男人说:“我一年见的女人很多,不是一般的多,我的长相不好,要是我没钱别人见了都会绕着走,肥头大耳的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可是我有钱,好多人说是富态有福相,一个劲的夸赞。你就是夸的人之一。”女人的手停止了,说:“是的,我是图你的钱,准备在你身上捞些钱,下车后就不认识了。听到这样的真话有什么感想?”男人说:“没什么,习惯了。我一直就不懂,像如你们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就要做这样的事情,你们完全可以找一份安定的工作做做,好好的嫁人生活。”女人说:“生活啊,攀比,花销,全是钱,高档的生活,优质的享受,是要付出的,钱,哪里来?就靠打工挣,一个月大概只能解决温饱,根本来不及享受。”男人说:“是的,我想你也是农村的,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一来到城市打拼,看到那些有钱人的子弟我就恨,凭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你们就能不劳而获,在其他人羡慕奋力争取的职位生活中挑来挑去。同样的人,不就是你们的爸妈给你们挣的吗,所有我就很努力,现在很有钱了,那样的心劲体会没有了,自然的加入了有钱人的行列。”女人说:“没什么不公平的,不怨恨,命,相信命该如此,就这样吧!”富商说:“要是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好好的找个人家,生活。”女人说:“好的,要是能活着出去,我不要你的钱,会好好的工作找对象,认真踏实的生活。”有了动静,是呼吸急促,最后的大口呼吸,挣扎。在杀人,杀掉活着的人,少一个就能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揽工的工人们在行动着,一群人在清理身边的不认识的人,一个一个的被断了呼吸,一个掐住脖子,一个按住腿,徒劳无力的扑腾几下就断气了。挨着往过杀,处死一个人就和解决一个牲口一样,习以为常,不再神圣和担惊受怕。到了农民的身边,有病的农民女人说:“我们夫妻两个,能不能留一个,把我老伴留下,家里还有孩子得照顾。”恳求的语气,朴实的情感,真实到哭泣。揽工者,等于行凶者说:“不行,要是都和你们这样,那我们怎么办?我不杀你们,你们就会杀了我们。”农民男人说:“假如我有食物呢?能不能让我女人活下去?”行凶者一听到有食物,就两眼放光,凑近农民男人低声的说:“你低声的说,在哪里,就给我一个人说,只要你说了,我就饶了你们。”农民男人说:“在这里,你可以摸摸我的手里。”是的,是方便面渣,他当时吃了一半,留下一半。行凶者迫切的生怕一起的听见,就说:“快给我,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农民男说:“是吗?好的,我答应你,我给你。”行凶者高兴的都要乐开花了,一句:“这里有食物”,招来了正在四处行凶的揽工者,冲着半块方便面跑过来。农民男人带着女人乘混乱之际挪了位置,倒在死人堆里装死。

“食物,在哪里?老二。”来的人就直接问。 老二说:“没有食物,哪里来的食物,是那个人想逃跑才说出来的,大哥。”来的人有三四个,一个说:“大哥,我觉得老二说得对,哪里来的食物,都是想逃跑才说出的谎言。”“老三在胡说,我明明听见了一个落地声,不是食物是什么。”老四在老二的旁边,离的最近,所以说出来的话就很有权威性,可信度很高。老大信老四的话,明显的老二和老三是一派,有食物,老二和老三为什么说没有,难道是?不太可能吧,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现。老大认真的思考着。老大的婆姨肯定是向着自己的男人。要是投票,三比二定能通过,按着老大的意思,交出食物。老大说:“老四,你敢确定你听清楚了?”老四确信无疑的说:“当然,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会连这样的声音都听不懂。”“那老二老三,你们俩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想合起来吃掉仅有的食物,故意来避开我们是不?”老二说:“可以这么说,只够两个人,是垫垫,所以我说没有,老三机灵也说没有,和我站在了一起。”老大平静了十几秒,说:“真面目,生死面前无兄弟,更何况我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而已。”老四身体瘦小,敏捷灵活,瞬间就把食物夺到个自的手里,说:“没有食物,这是什么?”老三心眼多,三步改两部,大步子迈开,是去拉老大的女人,嫂子。用一只胳膊勒住有病女人的脖子,“老四,快把方便面放下,不然我就勒死嫂子,大哥,你看怎么样?还不快去劝劝老四。”没等老大说什么,老四就说:“随你的便,那又不是我女人,你爱怎么就怎么,与我无关。”老大看情况不对,就一把抓住要走开的老四,手掐住脖子说:“老四,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我最后问你一遍,与你无关,一直打工在外,衣服、饭是谁给你们做,真的是喂出了一条白眼狼。你把方便面给我。”老四被按在座椅上,跪着,挣扎着的嗓子眼里出现:“不给,打死也不给,你他娘的有种把我打死。”老三在伺机对老大动手,站在了后面,端详着怎么才能让老大一招致命,认真的想着,马上就下手。吧唧一声,老三的头遭到了强烈的撞击,是铁罐子制造出来的,灭火器。被撞的人倒下了,老二高高举起灭火器重重的向下砸了七八下,鲜血溅到了脸上、身上。按着老四的老大傻眼了,被按的老四傻眼了,软得成为了一堆烂稀泥,老二说:“弄死老四,食物就是我们俩的,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杀一个是杀,两个也是,无所谓。”老大移开自己说:“那你来吧,我还真的下不去手,你就让老四完完整整的,掐死就行。”身体压住身体,一双手套住了脖子,不断缩小圆圈,没有呼吸了才停手。转过身,一只手去摸灭火器,不好没有了,危险,已经迟了,和老三一样的下场,赢的人是老大,两个人,还有老婆。能暂时垫垫,有活下去的希望。死人就是不会动弹,展堂堂的睡着了。老大是猫的眼睛,夜间发绿光,可以看清所有,把老婆扶的坐下,半块方便面一分两半,大的给了女人,小的留给了自己。温和少言寡语的人,做出了大事情,让几个精明的人倒下,他胜利了,名副其实的老实人,惹急了什么都会干得出,会想不到,狠。

秉公执法的当官的听到了发生的一切,坐着。教师在嘀咕着什么,突然站起来,一个黑影,不是,是一块黑色浓厚了些,有了结实的感觉。大声疾呼:“这样下去不行,互相残杀还不如去找开始作乱使坏的人,是他们让我们成为了现在的样子,不然也不用死那么多的人。我们团结起来,纵使他有枪,有八九个手下,没什么怕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他们几个?有枪,一枪才一个,黑乎乎的,就是胡乱的开,开不了几枪也就制服了,我来领导你们。当前的人物就是这个。”没有人回应,有的已经死了,想回应也不能,活着的有气无力的活着,就剩口悠悠气了,低声的说:“我们都没有力气,怎么反抗制止他们,怕到时候没有反抗就被打倒了。”教师感叹:“悲哀啊,注定死亡,能活也不活,只要消灭了害群之马,我们就有机会活下去,里面的吃的肯定还有,够我们吃的。”用活下去来鼓动无力的人们,身体是空了,精神充足看到满满希望的话,也能站起来,比身体充盈厉害坚硬的多。有吃的,动了所有男人的心,没几个了,就三十几个,收拾始作俑者还是绰绰有余的。站起来了,准备一场伟大的战斗,为更多人的生命而战。当官者举起手高喊:“加入,我也加入,让我们一起消灭里面的坏人,坚持等到救援。”纷纷响应,追随前去。教师热情的握住当官人手,感激的说:“我代表所有人员谢谢你了,紧要关头还是你们的号召力大。”当官者说:“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职责。我先去和他们谈谈,我只要一咳嗽说明事情成了,你们进来就占领一切。不要管我生死,拿下他们比什么都强。”感人,舍身救人,奉献个自的生命,换取更多人生的希望,一个有着信仰为人民服务的人。
 
十一、
 
三十几个人在外面等着,一声咳嗽,所有人男人都冲进去了,听见“砰、砰砰砰”好多声,还有人受到疼痛的喊叫呻吟声,铁棍碰到车壁上的声,毛骨悚然。出来的是持枪的老大和五六个手下,全车的男人就剩这几个,变成了稀有珍贵的动物。他不算了,在隐藏着,肯定还有,小孩子么。女人们还不少。血腥味流窜起来,一开始弄死的人发臭了,腐烂的身体,想想就恶心不止。幸亏没有等,眼不见想不起。

发善心了,一包瓜子发放出来,给活着的所有人。花生他们自己吃,绿豆没办法吃。土豆和瓜就烧的吃。总算有几分安定了,不再过分的为生死担忧了。水也给发了三四瓶,拿枪的说:“食物和水真的没有了,现在剩的人也不多了,我能给的就这么多,以后你们,不是,是我们得自己想办法,活下去的话。”女人们没说话,抓起瓜子和花生,吞咽,顾不及剥皮,吃面条一样的顺畅,呲留呲留的,恐惧的感觉,黑色里没有什么其他声音,尽是这些。一个接一个,一声传一声,连起来就完整了。当官的人在喝水,咕噜噜的,恨不得把瓶子喝掉。咬着死死的不放,烧熟的土豆,不管烫,大口大口的吃。惊讶的眼睛流出一些东西,嘴巴里说:“烤肉味,好香啊,真好,这里。”抓起一块,放在嘴里咀嚼,点头称赞说香香。弯腰的多次,口袋里掉出了一个证件,对着枪口大喊,合法,可以带上车,因为它叫持枪证。没有人看见,蛆虫在上面覆盖,消失在白花花的蠕动中。不是屎尿,吞咽不下,也分解不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蠕动中的白色渐渐淡去。

对啊,火可以照明。火车外面的隧道里,生起一滩火,烧的是衣服箱子垃圾之类的东西,烤的是已经囤积不少的肉。吃了还好,能救命,不吃就腐烂了,喂饱了数以万计的蛆虫,只会增加腐烂的速度。烧烤的味道弥漫着整个隧道,各个不同部位的肉,都有。

所有人的尿成了宝贝,必须收集,在一个大桶里,都去那里。吃生的吃多了,尤其花生,每个人肚子都涨的老大,圆鼓鼓的,和锅一样,放屁声接二连三,从四处跑出。拉肚子,方便就在每个地方,随处都可以,反正到处都是粪便,在流动。

和睦相处,几个男人还在女人的身上寻找快乐,做着那样的事情。有声音,在传播者,女人们的反应,在一个人享受着…………灯,传染着亮起来,好虚幻,是不是梦境。搓揉着眼睛,看清了一切,等待许久的电流在汹涌,刺眼的灯光,让眼睛继续黑暗十几秒。清晰了,好清晰,眼前的世界:

火车厢,到处都是蛆虫,座椅、人身体、行李箱、衣裳、车壁、玻璃上,到处都是,有的地方稀疏,有的地方密集,白色浓重,白色清淡,蠕动的宽敞,蠕动的拥挤。死人,各种姿势,蹲着的,坐着的,躺着的,爬着的,掐死,打死,饿死,渴死,操死,心脏病,窒息死,恐惧死。都赤条条的,活着的死了的,地上有衣裳,铺一层,行李箱都在,乱七八糟的,屎尿在左右摇曳,好几个人在蹲着方便,吃坏了肚子。味道,血腥味、烤肉味、屎尿味、性爱味、冲淡了的化妆品味、汗水味…………营救的队伍到来了,打通了隧道,车厢里的人自己出来,出不来的,在被另一种动物消化着,苍蝇趴在灯壳上欢呼雀跃的惊恐害怕。

等待,漫长的等待里,活下来了八十几个人,出了隧道,外面是白天,下着雨。活着的人在狂奔,冲洗着眼睛、嘴巴、耳朵、鼻子,雨水带泥土的味道,整个身体在膨胀,天空中飘起了五颜六色的气球,同时在不断变大变大,一直都在。眼睛和耳朵爆炸了,嘴巴在吞咽碎片,鼻子被洪水淹没,流淌着泥糊子水,将来肯定会沉淀一层肥沃的土壤,生长出许多新生命,也许是二百八十几个,也有可能是一百六十几个,八十几个也可能。雨水试图着饱和整个世界,让天空的眼睛肿胀,继续洪流不止…………
 
作者:王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