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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




作者:罗淇                               

身体又一次遭遇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丝毫不能动弹。意识与行动的脱轨,就好像心里那匹脱缰的野马一般,令我陷入一层胜过一层的恐惧里。可以这样子说,我已经醒了,却又仅仅只是醒了。身体一动也不能动,而意识却还在拼命的挣扎。
渐渐的,身体恢复了一丝丝的知觉。我感觉到温暖的液体一波又一波的冲刷着身体。接下来,被衣服里裹着的液体挠得我浑身痒痒的。我集中精力想逼着自己抬起手,但是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我开始慌张起来,因为液体已经渐渐淹过我的脖子。接下来它会触碰到我的嘴唇,然后就是鼻子,顺着两个圆溜溜的鼻孔像被黑洞吞噬一般一股脑地被我的身体吸收进去。
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大脑快被炸开了锅!我的意识一发不可收拾的在脑海中挣扎,可身体就是不由它控制!不,不,不,这样绝对是不行的,我一定要动起来!来,一,二,三,使劲,身体还是不能动弹。再来一次,一,二,三,使劲,还是毫无反应。怎么办呢?当然是继续下去,来,一,二,三,使劲……还是失败!我开始怀疑坚持下去的可行性,如果一味的坚持还是失败,为什么要用劲全力去做无用功呢?人类就是这么可笑,很多时候,明明在做着不可能实现的事,却依然我行我素。可是,要是继续坚持的话,兴许就做到了,而不坚持的话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啊! 由不得我的思维自我抨击,我用仅存的最后一丝意识再一次集中精力,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便是陷入无边的黑暗永不见光明!一,二,三,使劲!使劲!再使劲!
“咯哒”一个手指能动了,喜悦瞬间涌上心头,接下来便是两个,三个,然后是整只右手都能动了。我像往常一样,熟悉的用能动的一只手拍打着全身,先是头部,然后是腿,然后是胸膛……
听觉恢复了,耳边传来“呼刷呼刷”的声音,接下来眼睛也能动了,我滚了滚眼球,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
满眼的蔚蓝!满眼的晴空!满眼的纯净!我简直不敢相信!我顾不上全身的疲惫用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接下来看见的一切更是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我居然是躺在一支竹筏上,而此时此刻更是漂在茫茫的大海中!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海啊!是一片蔚蓝不见底的深海啊!
海面倒映出我黝黑的皮肤和无助的眼神,倒映出我被海水打湿的头发,倒映出我瘦削的身影。我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的确是我!
我的世界观瞬间崩塌!我不是应该在仓库里搬货的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海中?我确定我在醒之前的的确确就是在老板的仓库搬货的人,而此刻眼前的这番景色又如何解释?难道是在做梦?我下意识的掐了下自己,哎呀,是有疼痛的感觉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与脑海中无数的疑问纠缠了半天,最终我向大脑屈服了。既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那又何必死抓着不放呢?
我很快融入眼前的一切。我躺在竹筏上,任着轻风将竹筏一点一点往前推。天是那么的蓝,海是那么的广阔,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此刻放了下来。想起过去那么多的艰苦的日子其实也没什么。过往的日子吃过再多的苦,可现在的我是舒服的呀?我躺在轻轻摇晃的竹筏上,耳畔有清风抚过,头顶一轮温柔的太阳,这样悠闲的日子,岂不乐哉?
就这样漂啊漂,漂啊漂,不知道漂了多久。时间在此刻仿佛是静止的,我是多么享受这份静止。我和我的意识,在神奇的大海中,没有睡着,却保持着与熟睡时候几乎一样的精神活动。脑海中的那一个我,毫无任何动作,只是像幽灵一般的静止着,时间在此刻于我形同虚设!
我忽然想到一个选择题--“假如让你的生命在最美好的时候静止,你会选择静止还是继续活下去?”
“滴--答--滴--答--”忽然,有水滴一颗一颗打在脸上,身体上,我从“静止”中脱离出来,连忙睁开眼。天呐!居然下雨了!天空中没有云朵,雨水就这样直直的往下坠落,蔚蓝的天空就好像一把大筛子,将雨水毫不吝啬的洒向大海。全身都湿透了,却又感觉不到冰冷,因为太阳还在照射着我,它赋予的温暖足以让我抵挡雨水的侵蚀。我开始渴望结束这种毫无目的的漂流。我渴望能有一块温暖的土地,用它宽广的胸怀拥抱我;我渴望有一个可心的女人,用它淡淡的笑容俘获我;我渴望有一个幸福的家,用它温馨的氛围感化我。
我渴望着,并在渴望中咀嚼着满脑子的遗憾与惆怅。我甚至忘记了口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海水沾在衣服上黏腻的触感。忽然间,就在远方,一座毅然耸立在海面上的岛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大雨淋漓中,岛屿模糊的身影忽闪忽现,但仍然逃脱不了我的视线范围。我拼命的用双手划着水面,尽全力往岛屿的方向划去。
不知道划了多久,双手已经接近麻痹的状态。眼前的岛屿也离得越来越近。拨开雨帘,我渐渐看清了它。
那是一座很大的岛屿,兀自屹立在大海中。岛屿上有高耸的山峰,有金黄的海滩,有嶙峋的岩石。还没接近它,就仿佛闻见了那股充满生命力的气息。海滩边有高高的椰子树,雨水的冲刷下是那么的顽强。有鸟群在雨中展开着翅膀,闹哄哄的抢食着海水冲上滩来的小鱼。这让我更加兴奋,更加忘我的卖力向前划。终于,接着海水的力量竹筏划上了沙滩,我连滚带爬的拖着笨重的身体滚了下去……
雨渐渐停了, 休息了片刻之后我便站了起来,打量起身边的环境。我是从小就没离开过家的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沙滩,大海,更不要说是这样一座岛屿。金黄的沙滩、成群的海鸟、充满生命力的海岛植物,一切在我眼中都是那么生动。岛上没有一丝人工留下的痕迹,照我的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一个无人岛。
“oh~~~wu~~~ho~~~”我不禁放声大吼起来,因为这一切简直太棒了!禁不住诱惑,我立刻脱了鞋开始沙滩上奔跑,空气中残留的水分让我整个人像打了激素一般异常的活跃。所跑之处,惊起了一群群觅食的海鸟。它们扑扇着翅膀,不知是被我吓到了还是在欢迎我的到来。
海滩往里,是一大片浓绿的海岛植物,雨水的冲刷增加了它们的光泽,这样的它们显得那么的生机勃勃。在海滩上跑跑跳跳不一会,我就跑累了,口也很渴,可是在这么一个海岛上要去哪找水喝呢?四周搜寻了一会,在沙滩上捡了一个刚刚从树上掉下来的椰子,便用石头钻开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椰子汁,入口滑滑的,香甜得恰到好处,恐怕是毕生难忘这味道吧!
我在沙滩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刚刚登上岛的那股激动很快就退散开了,因为马上面临着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我这不是上演真人版的鲁滨逊漂流记么?鲁滨逊漂流的时候好歹还在沉船上带了点生活用具,而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啊!想到这我不禁在心里打起了寒颤,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岛上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呢?
我马上跳起来对着海滩内大声喊:“有人么?有人么?有人么!”
回答我的只有一阵回音以及吓飞的鸟群。
“不行,”我对自己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安全的地方,对了,不知道这个岛上有没有什么猛兽之类的,还要在天黑前生一堆火。”
我马上在那些海岛植物中间寻找树枝。找了半天才找到寥寥可数的几根树枝。我挑了一根比较结实的树枝便用它探路往岛内前进。
起初我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突然蹿出什么蛇啊野兽之类的我就遭殃了。可是越往深处走我就越发打消了这种念头。这个岛除了一群叽叽喳喳抢食的鸟和我好像没有其他动物了。我渐渐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也渐渐对这个岛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从地上的火山岩能够看出这个岛估计是一座火山形成的,从植物及泥土的厚度可以推测出这座火山应该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岛的地形是中间高四周低,海拔是多少我目测不出来,应该有个一两千米吧。岛上的植物除了椰子树和草其他的都是我从未见过的种类。岛上很安静,除了海浪声和风打动植物的声音,其他的都听不到。安静的让人感到害怕。脚下的泥土似乎从没被人踩踏过,我的脚印落及之处马上就留下一个小坑。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这个地方我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咕咕咕”肚子表达出了它的抗议,算一算从醒来到现在除了喝了椰子汁我好像还没有吃过东西呢。可是在这个地方我能弄到什么吃的呢?身边的植物全是叫不出名字的,还都他娘的没有果子。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往前走。忽然,眼前闪过一片红色的光晕。我擦了擦眼睛往前看!就在不远处,竟然有一片果林!
心里激动得难以平复的我加快步伐往前走,走到近处一看,还真是果林!一两米高的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这样一来吃的问题就解决了!哦耶!我迫不及待的摘下一颗果子,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便往嘴里塞。在果子塞进嘴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停止了动作。“这个果子能不能吃?万一有毒怎么办呢?”我赶紧把果子拿在手上仔细查看。嗯,大小跟小苹果差不多,有点像西红柿但又肯定不是,通体血红。我小心的用手指戳开一个洞,马上有鲜红的液体流出来。凑近鼻子一闻,挺香的,用舌尖尝了尝,甜甜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管他三七二十一,马上就塞到嘴里面!我敢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果子!轻轻一咬甜香四溢的汁液便流了出来,果肉软软的,跟布丁一样,果核很小。我连忙多摘了几个,吃得不亦乐乎!果子下肚以后,肚子里也变得暖暖的,果然是神奇的果子!
我一个人在果树旁吃得不亦乐乎,果子的美味实在让人太难以拒绝!真的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果子呀!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等我回家以后一定要把这个果子带回去,兴许能靠它摆脱穷苦的命运。我自顾自的在一旁边吃边意淫,完全没有顾及周边的情况。忽然,脖子后被一根棍子似的东西抵住了,我吓得连忙转过头去!
“啊!啊~~~”尖叫声瞬间从我的喉咙发出来!我眼前,我眼前莫名的就出现了几只黑黢黢的猩猩!比我还要高大的猩猩!用木头制成的叉子抵着我!
我被黑猩猩的叉子按到了地上,接下来更让我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
“你是谁!居然敢偷吃我们的红果!”叉我的黑猩猩居然讲话了,猩猩居然会讲话!?还用恶狠狠的口气质问我!
我虽然被震惊到,但还是连忙回答他:“别别别,你先别打我。”
“别废话,快说!”黑猩猩用力一叉,直戳我的脖子,我被咯得一阵咳嗽,差点把吃进去的果子都吐了出来。
“咳~咳~咳”,我强忍着咳嗽回答他,“我是被冲上这个岛的,实在太饿看见这有果子就吃了几个。”
站在一旁的另一只猩猩立刻跳了出来,指着我。“什么!?你说你是被冲上岛来的?”
“是是是,我真是被冲上岛来的。万分抱歉吃了你们的果子请饶我一命!”
其他的猩猩听了我的回答立刻像炸开了锅一般议论。为首的猩猩转过身去和他们一起用我听不进去的声音议论了片刻,然后转过头对我说:“我们把你带回去让首领审判!”
我听了瞬间就吓得抖起来,“猩猩大哥,行行好啊,我只是吃了几个果子,真的不是有意冒犯的!”边说我还边用手比着祈求的手势。
为首的猩猩没有理我,向他身边的几只猩猩递了个眼色,其他猩猩就用绳子把我双手绑了起来。我一看这阵势不对啊,会不会把我抬回去吃了啊!
“猩猩大哥,求你放了我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等着我养活一家呢!”边说边挣扎想要逃脱他们的束缚。
“老实一点,不然我不敢保证你能活到什么时候!”说完把叉着我的脖子的木叉抽了起来。
“是是是,我安分安分”,我一听这话,马上安静了下来。这他妈是个什么鬼地方!我怎么这么倒霉?
绑好了以后,由两只猩猩架着我往前走,一路上我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这些猩猩当场毙命了。
越往里走,植被越来越稀疏。猩猩们走起路来就没再开口说话,空气中漂浮着令人窒息的恐惧!他们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对,刚刚他们说要带我见首领,首领不会也是一只威猛的猩猩吧!会不会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可不是骗人的,家里还有弟弟等我我供他读书,还要赡养我母亲,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办才好!
走出丛林,我被押着来到了一片平坦的土地上。远远的便看到不远处有几间茅草和木板搭成的屋子,一间紧挨着另一间,中间的那间最大。想必他们口中的首领应该是一个人吧,不然他们怎么能建出房子来呢?想到这我不禁好奇起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神人,居然能教动物说话,这不算,居然还在这样一个荒岛盖了这么多房子!
不一会就到了他们的领地。这可真是一副神奇的画面呀!我要推翻我之前盲目的结论!这个岛上不只有海鸟,不只有黑猩猩,还有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这简直就是个动物园!动物园!栅栏里面,成群结队的公鸡母鸡正在扭打作一团,大象在一旁居高临下的鄙视着他们;旁边有几只雄孔雀打开了自己美丽的羽屏,自顾自地在孤芳自赏;栅栏里的树上倒挂着几只猴子,可它们不是在捞月,因为现在是白天;一只外貌凶猛的鳄鱼正在和几只老鹅斗作一团,他明明可以一嘴就把它们全都收入腹中的;最细心的是一只纯白色的蝴蝶犬,隔着老远就发现了我们,马上冲了出来……
他居然开口说话了,我的三观此刻已经崩塌得不成样子!
“哇塞!你们居然抓了一个人回来!快,快,快让我闻一闻!”说完它就跑到我脚边一个劲地嗅个不停。
为首的猩猩轻轻地给了他一脚,“你别闻着闻着就给他一口,别把你的狂犬病毒留在他身上,这可没有疫苗注射给他。”
小狗舔了舔身体被黑猩猩脚丫子碰过的部位,抬起头,用他那没有眼仁的黑亮的眼睛斜视着猩猩,回击他,“别用你的臭脚丫侮辱了我高贵的身体,说话要当心,除非你想在身体里也留下狂犬病毒!”
黑猩猩没有继续跟他争执,示意押着我的猩猩往前走,不一会儿我们就进到了栅栏里,马上引起一阵骚动。
对于这些新奇的现象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像这个岛上所有的动物都会说话一样。我一进去,他们马上停止了之前的动作,集体向我围了过来,炸开了锅一般议论起来。
“我去,竟然是人类!”
“皮克,快看,他们居然押了个人回来!”
“死婆娘不用你说我早就看见了,哎,你别掐我呀!”
“妈妈,那是什么动物啊,为什么我之前没见过?”
“乖宝宝,那是人类,你肯定没见过,因为妈妈都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人类啊?”
“因为首领告诉过妈妈呀!”
“首领真厉害,我以后也要让她告诉我很多很多东西!”
……
我在心里默默的无视了他们的议论,因为实在接受不了此刻被一群动物议论的情景。与此同时,黑猩猩押着我来到中间最大的那间茅草屋,门口有两只巨大的癞蛤蟆在守卫。
“好家伙,居然弄了个人来!”其中一只癞蛤蟆对黑猩猩说到。
黑猩猩笑了笑,“我要把他押给首领看”
另一只癞蛤蟆跳了过来,用满是粘液的手拍了拍我的口袋,“身上没带什么危险物品吧?”
押着我的猩猩回了他,“没事,绑的时候就检查过了。”
我看着身上才晾干的衣服,真倒霉,沾上了那么多粘糊糊的液体!
两只癞蛤蟆让到了一边,黑猩猩们就押着我进了茅草房。茅草房里有很大的空间,保守估计得有几百平。中间是一块超级大的几何图案的暗色的地毯;两边开了窗户,铺了厚厚的一层看上去挺干净的稻草;往里看去,是一副巨大的油画,画的底部是深蓝色的海,而海的上方是一座气势巍峨的岛,在画的下方,则是一张大床。
看向大床的一刹那,我的心脏也几乎快要停止下来。因为床上躺着的,居然是一头老虎!百兽之王老虎!
在我惊恐万分的时候,黑猩猩开了口。
“报告首领,我们在红果园里抓到一个偷食红果的人类!请指示!”
老虎听见人类马上从床上站起来,走了下来。
“嗯,干得好。”
她缓步朝我们走了过来,窗外打进来的阳光照得她一身油亮的毛皮熠熠生辉。身上搭着一根鹅黄色的丝巾,与她自身黄黑相间的毛皮搭配起来相得益彰。她的眼睛带着天然而来的威严望着我。脑门上一个霸气四射的王字纹路象征了她的身份……
“看我看呆了呢?”一个低沉又富有磁性的雌性声音传了出来。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她,她,她已经走到我面前了!
我赶紧匍匐下身子,为自己刚才的大胆吓得浑身发抖。“大…大…大王,请恕罪,我…我…我真的是无意中吃了您的红果,我上有老…下有小……”
还没等我说完,押着我的黑猩猩就使劲用了压了我一下,“老实点,别废话,首领什么都知道,不用你说!”
我急忙把身子压得更低,回答他:“是,是,是。”
那老虎绕着我打量了一会,又转到我前面,我从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她粗壮的脚踝以及她锋利的爪子。她对几只黑猩猩比了退下的手势,“你们先退下吧,我自有分寸。”
然后黑猩猩们就下去了。随着黑猩猩下去,我的心也一个劲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妈呀!她是不是要把我给吃了!我不想呀!我不要啊!
想到这,我赶紧对她乞求到:“大…大…大王,我肉很难吃的,我…我…我从前在化工仓库工作,全身都是有害物质呢,吃了我,你会得病的!”
“哈哈哈,”她听了我的话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你的安全肯定是没事的!我,不会吃了你的!”
咦,听到这我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可是这突变的画风有点让我难以接受。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与此同时,她放下两只前爪,爬在了地面,一颗不怒而威的虎首就这样展现在我的眼前。不知道她是真的有超能力还是仅仅是偶然,她接下来的话让我几乎大跌眼镜,虽然我没有眼镜。
“别乱想了,不是偶然,是我的确有你口中的超能力!建强。”
她说完朝我笑了笑,而我震惊之余不禁打起了寒颤。这…这…这,怎么,怎么可能呢?
“你,你,你不会是妖怪吧!”想到这,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念头!这绝对是个妖怪窝!我,我,我不会穿越到西游记了吧!OMG!
她转了转身,调整了角度继续直视着我。从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嘲讽的神色。
“我该说你想象力丰富好呢?还是说你傻呢?”
我不跟她对视,怕她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会伤着我。“那…那…”
我话还没说完她便打断了我,“我知道,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你也不用害怕什么。我,包括这个岛的所有动物都不会伤害你的。”
我连忙点头,她继续说:“你把你想要知道的问题都提出来,很快你就会知道这一切的。”
我慢慢抬起头,先是试探一般的看了她两眼,感觉到没那么害怕之后,小心翼翼的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的确是一副王者与生俱来的霸气容貌,金黄色的毛发上均匀的分布着棕黑色的纹路。眼神不怒而威,可是又多了一丝友好的感觉。我渐渐的也在这个氛围中找到了一点点安全感。
“建强,”她抖动着爪子绕着我走了一圈,然后又在我面前停下来,“你把你想知道的问题提出来吧。”
我低下头去,看到了她锋利的爪子,该从哪问起呢?对,是这样。“我想知道这是哪里?你们为什么会说话?还有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她笑着看了看我,然后说到“我还以为你先会问问我的名字呢?”
我一时间没有了话语,羞愧的低下了头。居然不知道先问问对方的名字。我还以为这个地方的动物跟我的世界里的动物是一样的呢。
她用爪子挠了挠肚皮,看着我,然后开始为我一一解答问题。
她首先做了自我介绍,“我是这个岛上所有动物的首领,他们呢一般都称呼我首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玲。”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接过她的眼神忙夸了句好听。她接着为我往下说,“这个岛呢,叫做孤岛,是一座神奇的岛。为什么神奇,因为在你的世界中所有人都见过它,却很少有人能够真正接近它,更不要说登上它。”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可心里还是糊糊涂涂的。
玲可能读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对我说:“你不用感到什么不解或者不安。它就是这么一座岛,你知道,就行了。”
我只能接受,然后回答她“好的。”
“至于你为什么会来到这,我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她摇了摇头接着问我“你应该看过不少物理学的书吧?”
我连忙点头,的确,在现实生活中我是个物理学爱好者,虽然早已辍学多年,却一直坚持着读书的好习惯。
“那你就肯定知道虫洞的概念,这样我就更好解释了。简单的说,你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误入了一个虫洞!”
听到这我开始恍然大悟,难怪,难怪,难怪本来应该是在仓库工作的我会出现在这座孤岛上。
我问她:“虫洞?你确定是虫洞么?这样的话我就能理解了!”
“我确定,肯定是虫洞。”
听到这我不禁喜笑颜开,这样的话我就能设法回去了。
我接着问她:“那你知道我具体是从哪里进入的虫洞么?”
玲摇了摇她那硕大的脑袋,“这个我读不出来,很抱歉。”
我的喜悦一下子被浇灭了,仔细想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况且真的如玲刚刚所讲的一般的话,我来到这还是幸运的了。
玲看了我一眼,接着往下说到:“你能这样想的话,真的是太好了。其实你不必刻意去想回去的问题的,你就当难得的旅行。就这样想。”
旅行?“真的么?当作旅行”我脑海中一出现这两个字眼便开始幻想起来!虽然我从未旅行过,可当下的情景不就跟我幻想中的旅行一模一样么?
“至于你问的我们为什么会说话,这个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们不是妖怪。这个岛是独立于你们人类生活的三维空间的一个存在,所以我们会说话在这里根本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好的,我现在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多谢你给我讲这么多。”
我从心里,默默地对玲说了一声谢谢。
玲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对我报以一个微笑。
“你就先在这个地方住下来吧,这不比你以前的仓库差,要吃什么要住哪你自己选。”
没想到结果居然是这样,我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现在的如释重负,欢乐地吐了一口气。
“那你给我安排一些活吧,我总不能在这白吃白喝吧。”
玲笑着回答我,“放心,肯定不会白让你住的!”
说完,她便站了起来,口爪并用帮我拆了身上捆着的绳子,带着我出了屋子。此刻屋子外早已挤满了慕名而来看我这个人类的各种动物,我生平一直都是小人物,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目光齐刷刷的注视着,这让我十分窘迫,脸红心跳头也低了下去。
玲鼓励我,让我不要觉得不自在,放开自己就好。“给大家介绍介绍自己吧!虽然我知道你所有的过去往来,可这些纯真的朋友对你可是一丝都不了解呢。”
介绍自己,这可从何说起呢?说是介绍,还不如说是在讲述,讲述自己从小到大二十多年里发生的平凡的故事……
“我叫建强,今年二十四岁,是个农民,在家排行老大。家里有四口人,我爸妈,我,下面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弟弟。我家在S省的一个小县城,经济条件比较落后,家中收入几乎全靠种庄稼卖庄稼来维持。”身边的动物都自觉地在我身边围成一个圆圈,我心里颇有一些成就感,虽然我知道我讲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可听性,但我还是为了不辜负它们继续讲下去。“老天给脸,家中那一年收成好,便过得顺顺利利,老天不赏脸,收成不好,那一年全家都要勒紧裤腰带谋生活。从小我便很爱学习,在村里的小学,镇上的初中,都是学习最拔尖的那一个。”
“等…等…等一下,”一只小黄鸭尖着嗓子叫道,“建…建…建强,学习是什么东西啊?”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之前绑我的那只猩猩清了清嗓子对着小黄鸭说:“让你平时多请教首领你不听,连学习是什么都不知道。学习呀,就是获取知识的一个过程!”
小黄鸭被大家笑话得羞红了脸,没再继续说话。我便接着往下讲:“本来,我以为只要自己好好学习,努力获取知识就一定能够过上很好的生活。像那些城里人一样,每天开着漂亮的车子,坐在干净的办公室,穿着高档的西装,过这种生活。”
我思考了片刻,接着往下说:“初中念完后我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我爸妈也很高兴,他们省吃俭用供我和弟弟读书,就指望我和弟弟能通过读书改变整个家庭的命运。说起来啊,我弟弟比我还要争气,他跟我一样热爱学习,每次都是学校的第一名。他比我还要厉害的是这小子是一个数学天才,小小年纪就已经获得了很多数学大赛的奖牌。我爸妈也以我两兄弟为荣,虽然生活得很贫困,但一家人还是很幸福。本以为只要用心读书,就能改变家庭的命运,可是谁料想……”说到这,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难过了起来。叙述的故事也不知道从哪说起,因为到这之后我的整个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玲用她强壮的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估计是她用超能力获知了我心中的悲伤。我抬起头朝她笑了笑,又接着讲下去:“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世界上的幸福大多相似,可是不幸的人却有各自的不幸。在我上高三的那年,也就是五年前,家里发生了一个重大的变故。我父亲,在运庄稼进城的路上遭遇了车祸,不…不…不幸身亡。”说着说着,我便哽咽了起来,而此时,周围的动物们不约而同地齐声对我说:“建强!不要哭!建强!加油!”
接受到他们的鼓励中满满的正能量,我接着往下讲述:“父亲身亡之后,肇事司机也逃跑了,因为是在农村的路上,监控太少,警察无从入手,于是这个案子也就这么搁浅了,家里也没获得什么赔偿。本来就十分贫困的家庭又遭遇这番变故,更是贫上加贫。母亲一个人负责家里的农活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而那一年,我的高考,也没有预期的那么好,没有能通过优异的成绩获得县里的资助名额。母亲一个人无法承担供两个学生一起上学的各种压力,无奈之下,两相权限取其轻,我选择了辍学外出打工,让弟弟继续学业。之后,几番辗转,我便到了现在的化工厂仓库工作。虽然老板脾气差了点,可是待遇不错,工作环境也相对自由,这几年过得还像样。工作之余看一看自己爱的物理学的书,不过得躲着我们老板,因为一旦被他发现又要指着我的脑门说我一通了。”
说完,我抬起头看了看专心致志听我的故事的动物们,他们都睁着充满光彩的眼睛期待着我往下讲,“没有了,之后便是在意外之下来到了这个岛,遇见了你们。”
“真的没有了么?”许多动物纷纷表现出不满足,还想继续往下听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把手举起来对他们说:“对天发誓真的没有了!”
忽然,一只摆着昂首挺胸的pose的母鸡问了一个让所有动物都特别感兴趣的问题。
“建强,你就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么?你没有喜欢的女人么?”
其他动物纷纷不依不饶要我讲我的“爱情故事”。
我想了一想,接着给他们讲:“真正的爱情目前还没发生过,不过我曾经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其他动物听了之后再次开始议论纷纷,就好像人类在看一部热播的电视剧一般,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遇到过的。他们一个劲追问我,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文静之类的问题,我摆了摆手,接着往下说下去,“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我喜欢过的那个女生,是个很优秀的女生,我们是初中的同学,从初一开始,我和她就霸占了三年全校的成绩排行榜前两名,直到上了高中,这个局面才被打破。她是一个很好强的女生。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各种题目,可惜…可惜,我辍学了。”
动物们开始了八卦,一起问我现在呢?那个女生去哪了?
“她几年前考上了首都的一所学校,毕业之后留在了首都发展,现在估计已经嫁人了吧。”
动物们听了之后,都纷纷表示遗憾,有的还过来拍拍我的肩头安慰我。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玲说:“还真巧,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玲字呢?”
玲听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真的么?那的确挺巧的。”
介绍完我自己,玲又安排众多动物们挨个介绍自己。于是一副在人类世界中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画面又在我眼前发生了。几百名动物围在我身边,从我左手边开始一个接着一个介绍自己。有我之前见过的小狗,他叫小白。还有把我带到这个部落的黑猩猩,他叫大奎,神奇的是,他们取的名字很好记,每一个种族族长都有一个名字,然后接下来便按照年纪的大小在族长的名字后接上数字来给其他成员取名。问我问题的那只母鸡叫阿花,那只美丽的雄孔雀叫阿郎……
等到他们一个个都介绍完自己以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有一些家伙撑不住已经早早就回去睡了。我和剩下的几个家伙一一道晚安,便来到玲给我准备的房间。房间的布局跟我在化工仓库的很像,一张简单的床,一张桌子,一把木椅子,便再没有什么了。虽然已到夜晚,可我还是丝毫没有睡意,便走到空地上仰望夜空。
这绝对是我见过最美的夜空。美得一点都不真实,美得具有一种魅惑的侵略性。深黑色的幕布上,一轮出奇巨大的明月高悬在其中。月亮像一个巨大的大银盘把来自太阳的光亮反射到部落里,一切是那么的美丽又那么的安抚我的内心。月光如水,洒落在屋顶的茅草上,洒落在空地周围的栅栏上,洒落在躺在院子里睡觉的动物的毛发上。
“老天,如果这是一场梦的话,能不能不要让我醒来!”
我突然在心里这样祈祷着。
月亮下方有一条银色的光带,想必那就是银河吧。只见乳白色的带子上点缀满了璀璨夺目的星星,它们都仿佛有生命一般,拼命的眨巴着眼睛绽放着自己灿烂的生命。月亮与银河相得益彰,让这块夜幕显得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勾人心魄。不知不觉我便沉醉在其中,不知不觉中我回到了屋里,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习惯性地早起。一出屋门,便碰到叫阿诺的公鸡打鸣。他用洪亮的声音跟我打招呼:“早啊,建强!”
“早,阿诺!”
我去简单的洗漱了,身后便传来阿诺洪亮的打鸣声。
“咕~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
动物们听到阿诺的打鸣声之后,纷纷从睡眠中醒了过来,有两只母鸡没睡饱就被叫醒出来一个劲地埋怨阿诺。
“真是的,老不死的,你每天怎么都起那么早!”
“对啊对啊,害得人家每天都睡不够!”
“讨厌,明天不许这么早了!”
“……”
阿诺无视他们的抱怨,径直朝水井这边走了过来,用那张磨得发亮的喙在桶里啄了一口水,也像人漱口的样子一般洗了洗。
对于这一幕,我早已见怪不怪,我洗完之后来到了玲的屋子,门口还是昨天守卫的那两只蛤蟆,对了,他们有个很搞笑的名字,左边的这只叫阿哈一,右边的那只叫阿哈二。我们互相问了好,我便走进屋里去。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闯进屋内,打在靠窗的桌子上。玲坐在木质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在喝早茶。见我进来,玲放下爪子勾着的茶杯,站了起来,向我问候。
“早啊,建强!”
我朝另一个椅子走了过去。
“早上好,玲!”
说完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想不到你们的生活挺好的嘛。”
玲笑了笑,坐回椅子上。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适应我们的生活啦。不错哟!”
“嗯,既然开始了新的生活当然要尽快适应才好,”我低头喝了一口茶,入口香醇,“这茶不错。”
玲低头喝茶,“原生态的东西肯定不能差了。”说完她转过头看着我,“这么早找我应该不只是喝一口茶这么简单吧!”
我提起嘴角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想来问问你我可以做点什么事。”
玲再次放下茶杯,对我说:“放心,肯定有你做的事,不过这件事有点复杂,而且非你不可。”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非我不可?”这会是一个怎样的任务呢?
玲朝我的茶杯里加了点茶水,然后眯了眯她的眼睛。
“怎么说呢,这个岛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听不懂她说的话,“你能讲的详细一些么?”
她低下头思考了片刻,似乎是在整理着思绪。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我听着,你说吧。”
玲慢慢的开始给我讲述关于这座孤岛的故事,她在讲故事的时候,声音不似平时那么洪亮有力,而显得略微的低沉而富有磁性。
“这座岛,我上次跟你讲过,是一座孤岛。除了我们这一群动物,几乎没有别的动物还在岛上生活。关于这座岛的历史,我从部落的上一任首领口中了解了一些。”
我跟着她讲述的节奏点了点头,她接着往下跟我讲。
“这个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也不知道出现了多久。只知道自我们的先辈开始就一直在这个岛上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似乎没有怎么光顾过这个孤岛,我的先辈们一直在这个岛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后来,又有了我们这一些小辈,岛上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可是,问题的关键就在这。这是一个很可怕的问题。不知道你发现了没?”
玲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我,我想了一想回答她:“你的意思是……时间?”
“对,就是时间。孤岛是被时间遗忘的岛屿。虽然这里所有的生物包括植物和动物都在进行着他们的运动,可是时间却不在他们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这里…这里相当于一个静止的环境?”
玲点了点头,我马上反驳她,“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啊!”
“可是事实上它就是这样,建强,你觉得目前为止你在这座岛屿上所发生的一切都能用常理去论之么?”
我一下子就沉默了。玲说的没错,的确,这座孤岛不能用常理去论之。然后玲接着往下讲。
“发现了这一个巨大的问题后,我们的先辈就在岛上开始了一系列的探索。怎么说呢,他们的探索还是有一定的成果的。他们登上了岛上最高的雪山,并在最高的山峰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宫殿。”说到这她停顿了片刻接着往下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发生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折!”
我听到这,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可是玲突然就停止了。我赶紧催她。
“你倒是说呀,发生了什么?”
玲闭上眼睛想了会,“雪山突然就雪崩了,我的先辈、宫殿、秘密都埋在了冰雪之下。而不仅仅如此,从雪崩的那一刻起,整座孤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动物都说那是——天谴!”
玲难过的抹了抹眼睛,我强忍着惊讶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雪崩的时候,冰雪仿佛奉了神谕一般,以高高的冰峰之巅为起点席卷了几乎大半个岛屿,动物们都纷纷躲到了现在居住的这一小块土地。冰雪的袭击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出日落,久到动物们都差点忘记了它的袭击。”
我越发不解越发疑惑:“有这么离奇的事件?”
玲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千真万确,而就在我们都已习以为常的时候,冰雪对孤岛的袭击停止了。突然有一天,动物们发现在遥远的岛屿的另一边,风不再狂吹,雪也停了,他们曾经生活的家园完全笼罩在一片冰原之中。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带着一支队伍朝冰原前进,可到了冰原才发现,仿佛是受到了诅咒一般,除了我,其他动物都无法进入冰原。只要接触到冰原的冰雪,他们就如触电一般浑身疼痛颤抖个不停。我便自己孤身前进。”
“那后来呢?进去之后遇见了什么?”
“进去之后发现曾经生活的土地完全被冰雪覆盖,冰原就好像一片真空一般什么都没有。我本来要去冰峰一探究竟,却在山脚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穿山甲。他告诉我这一切,并让我停止前进,之后不久他就陷入了永久的沉眠中。”
“那你呢?你最后进去了没有?”
玲对我点了点头,又接着述说。
“我身负重任,哪会就此停下脚步。我攀上了冰峰之巅,找了很久很久,可是一无所获。然后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依照部落的规定成为了首领,日复一日过着几乎是复制一般的生活,然后便在昨天见到了你。” 
听完之后,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这种科幻电影里才能看到的事情居然就在我脚下这片土地发生了。
玲似乎读出了我的心思,接着往下说。
“你以为这是最离奇的么?更离奇的事是从那一天开始,岛上就没有了四季,整座岛以火山口的直径为界限,一半是酷暑,一半是隆冬。”
好吧,我承认玲的诉说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记录。
“可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
此时,我们已经喝光了她泡的茶,她起身收拾着茶具。
“你说,我听着呢。”
“你讲的这些跟我的任务有什么关系么?”
玲把茶具端给门口的阿哈,然后转身回来对我说:“我想请你帮个忙。可是要先征得你的同意才行。”
嗯?帮忙,不会是让我去救她的先辈们吧?我哪有那个……那个……
“被你猜中了,”玲突然用一种很诚恳的声调说,“你放心,只是先看看你能不能进入冰原,如果可以的话,你进去帮我一起这样兴许会更好,如果有危险的话,我肯定会护你全身而退的。”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在里面能帮上你什么。”我开始担忧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我失踪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在我失踪的时间内不知道建明和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玲用她的爪子拉过我的手,对我说。
“放心,我敢保证绝对没有安全问题的,因为我时常去里面。再者,再者……
这家伙居然在这时候卖起了关子。
“你说吧,再者怎么样?”
“再者你想要回到你的世界中的话,光是这样在部落里等着是完全不可能的。你难道不想回去么?雪山宫殿里绝对有你能回去的办法的。”
“真的么?”听到我能回去的办法我的眼睛都亮了。
“你就,你就真的那么想回去么?”玲看着我的眼神突然黯淡了那么一些。
我想,这样是不好的。毕竟他们对我都这么友好,我于情于理都要办这个忙不是么?而且玲也说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真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就在这好好陪他们一段时间再回去;如果找不到,也当自己尽一份力吧!
“额,其实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回去的念头。我答应你,玲。我答应跟你一起去冰原。”
玲开心地咧开她的大嘴巴笑着,那么真实,那么灿烂。
“这就对了!你放心吧,你就当去冰雪世界旅游就好了!”
“嗯……”
跟玲订好了约定之后,我便出了茅草屋,出了部落。
一个人来到了昨天爬上岸的海滩。短短一天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动,这在我之前的人生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当然,除了那一次家庭的变故。想到这,不禁苦笑了一声,其实昨天我跟动物们讲的故事,被我隐瞒了一部分,因为实在不想把这份沉重的感觉传递给他们,不想看着如此简单的他们感受到我心底的那一份沉重。
父亲不幸去世,母亲改嫁,弟弟上学的任务完全落到了我的头上。没有文凭,只手拿着一个高中毕业证去S省的省会闯荡,被人无数次泼冷水,无数次拒绝。在大都市里,被骗过、偷过、抢过,最苦的时候在大冬天里和流浪汉挤在一起取暖,最好的时候,也只是吃上一碗热腾腾的杂酱面。所幸的是,这些苦难的日子都成为过去了,虽然没有文凭还是有人接纳了我。虽然老板脾气不好,但是工资还是够我供弟弟上学。
以后应该会更好吧?我这样期待着。
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海滩,同时也驱赶了我心中经久不散的阴霾。不要再想不高兴的事情了。我脱下鞋,踩着柔软的沙子,往海水奔跑过去。大海是多么美,多么广阔。双脚泡在海水里,暖暖的,有一股暖流自下而上洗涤着我的身心。这是多棒的感受呀!海风迎面吹来,把我的头发都吹到了脑后,吹得我的耳朵隐隐发痛。海风的声音灌进耳朵,似乎是在讲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故事。
我在海水里跑过来,跑过去,享受着这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跑累了,我便上了岸,靠在金黄色的沙子上,仰望着蓝天。
好好珍惜当下吧。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到我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踩着夕阳的余晖,我回到了部落。
动物们早已燃起了火堆,摆满了食物,一幅要开party的画面。
结果果然如我所料,他们刚一看见我,便一群的围了上来,把我拖到院子的中央。音乐声响起,这是一个狂欢的夜晚。
玲在我旁边站着,应了晚会的景,她穿了一条草裙,粗壮的尾巴从屁股后高高的翘着,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这是大家专门为你举行的欢迎晚会,一定要尽情享受哟!”
我大吃一惊,心底为他们的真诚而感动。
“谢谢大家了!大家真是有心了!”我大声地对着他们表示谢意。
动物们纷纷摇头,“不客气的,建明,我们是一家的!”
我还想再表达一番谢意,黑猩猩大奎就把我拖到一边的桌子旁。
“来,建强,今晚我们喝个痛快!”
我惊讶地看着桌子上,只见桌子上摆着一长串竹制的杯子,空气中酒香四溢!
“这是我们部落酿的果酒,用红果酿的,味道很棒!来,快喝!”
我马上举起一杯,向四周敬了一下。
“喝!”
红果酒,色泽红润,入口先甘后苦,但自有一股淡淡的清新。入喉微辣,下肚之后更是回味无穷,真是酒中极品!
酒过三巡之后,桌上的瓜果也吃得差不多。就在这时,音乐声突然换作节奏感颇强的舞曲。大奎连忙把我扔下去邀请他心爱的母猩猩跳舞。全场陷入了狂欢。癞蛤蟆阿哈跟阿哈的家人负责了乐队,他们头手脚并用,成了这个party上当之无愧的音乐王者。所有动物都跟着他们的音乐舞动着身躯,小狗小白邀请到一只健壮的雌性金毛犬,他们一扭一扭的用不协调的舞姿融入这幅画面。小鸡在阿花的带领下站成一列,用统一的姿势跟着音乐舞动。阿郎带了一只雌孔雀,双双在音乐中起舞成为舞台的muse……
我向一边的玲走了过去,用自认为比较绅士的方式邀请她跳舞。玲接受了我的邀请。
“建强,没想到你还会跳舞。”
被玲这样一说我瞬间红了脸。
“实不相瞒,我的确不会跳舞。不过……不能扫了大家的兴嘛。”
玲抛了我一个笑容,然后对我说:“放心,我来带你,你跟着我就好。”
我对她点了点头,我们便跟着音乐摇动着身躯。
玲真是一位好老师,在她的带动下,我的身体出乎意料的灵活。我仿佛被注入了与生俱来的艺术细胞,拉着我的舞伴一起融入这忘我的音乐之中。时而旋转,时而下蹲,时而左右摇摆,时而跳跃起来……
欢乐的时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记得在这一个狂欢的夜里,火堆越烧越旺,激情越然越高。月光美好的洒在每一个欢乐的身躯上,星星们也拼命地眨着眼睛生怕错过了这一个快乐的时刻,海风轻抚着我们,与此同时也为我们做了最有效的记录……
那一夜之后,我们便全身投入了“冰峰计划”的准备。
“冰峰计划”,是玲给前去冰原探险搜救这个任务取的名字。连续几天,动物们都聚在一起为我们的出行做着基本准备。他们为我量身打造了御寒的衣服、登山穿的鞋子、手杖之类的物品,心灵手巧的猴子阿曼还为我打造了一副防风墨镜。阿花带着她的小鸡宝宝为我们拧了几根几十米长的很结实的绳子。大奎则替我们准备了一路上所需要的干粮和水。看着他们如此投入的忙活着,我也渐渐感受到肩上不可避免的重担。
玲带着我在她屋子里研究着冰原的地形,以及一路上的路线。按照玲说的,冰原是以火山口的直径为界限划分的另一半岛屿,我们要去到冰原,最快最短的路线是从部落出发攀上火山口,然后从火山口的边缘去达冰原区域。冰峰就坐落在火山口,先登上冰峰,再试图查找神秘宫殿的位置。据玲所说,神秘宫殿先前是建在冰峰之巅的,由于雪崩加上地震埋在了冰封下面的深渊里,我们必须先登上冰封,查勘之后再一步一步往下搜寻。这样一来,就能大大提高我们的效率。由于冰原一直都处在原封不动的状态,安全性挺高,这样做还能提高这次行动的成功率。
        
在准备的过程中,我的心里又再次对那块神奇的冰原,对那座高耸的冰峰,对那座神秘的宫殿燃起了强烈的好奇。直觉告诉我,这一次行动,将会给我带来巨大的改变。
准备时间用了三天,三天之后,我便和玲出发前往冰原。
我们穿过热带雨林,越过丘陵,趟过河流,跑过草原,走过沼泽地,邂逅过荒漠,终于,来到了火山脚下。
火山岩的岩质不是很好攀爬,我们在这放慢了速度。
“你还好吗?”
玲怕我体力跟不上关怀地问我。
“我很好,放心吧!”
我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以前在家务农的时候,经常要到山上砍柴,这点体力活对我来说真是so easy 。
“爬到火山口,就是冰原与这边世界的分界线了,你怕不怕?”
说完,玲朝我诡异的一笑。
我的手忽然一松,整个身子往后倒了一些。玲赶紧伸过爪子拉了我一把。
“喂!小心点呀你!”
我尴尬地笑了笑。
“还不是被你给吓的。”
她嘴角微微下垂,“我真的吓到你了?”
我赶紧拍了拍她的爪子。
“不是被你吓的,逗你呢。”
想了想我又对她说:“我倒是不怕,只要能进冰原,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玲脸上浮现了娇羞的红晕。
“好了好了,别废话,赶紧爬吧!我也会尽力助你回去的。”
“嗯。”
玲在我前面开路,我在她后面跟着攀爬。玲天生就是运动好手,任何形式的运动应该都难不倒她。她用锋利的爪子勾住岩石的勾缝,虎躯一抖,便很轻松爬了上去。而我就不同,要用钩子勾住岩石,测试一下力度,才能往上爬。虽然我爬得不快,但好在一路上因为要爬山太费力,我两都没说话,也没感觉花了多少时间,便快到火山口了。
“建强,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玲回过头来对我吼道。
“知道了!你在山顶等我!”
还有十来米的高度,很快就到山顶了。我在心里对自己打气道。
摸缝-下钩-拉绳子-腿上使劲-蹬着石块攀爬,如此循环反复,眼看就是最后一步,玲伸出她的爪子来拉我,我拉住她的爪子,她一用力,我就被拉了上去。
真是一片神奇的景色!比好莱坞电影的特技还要神奇一百倍!一千倍!哦不!一万倍!巨大的火山口就好像被一把巨刀从直径一分为二,整整齐齐切开了。线的一半,是我们所站着的地方,有蓝天白云,有花草鸟兽;线的另一半,是冰雪世界。一片白皑皑的冰原,风以肉眼可见的模式吹动着积落在地面的雪花,却没有一丁点越界。冰雪世界的深处,是玲口中的冰峰。高高地置立在整片冰原的中心。阳光打在冰雪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可就是连这一束束光芒,也被生生地束缚在界限之内,不能逃逸出来……
“美吧?”
玲打断了我的沉醉,问我。
“很美,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
玲跟我并肩站着,她也在欣赏这幅景色。
“也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片刻之后,她又说“可惜这种美却注定是孤独的,令人心痛的,让人无法拥抱的美。”
说完她把硕大的虎首靠在我肩膀上,我知道,这令她想起了伤心事。
我打趣道:“你的脑袋真重!”
“连这么一点重量都承受不下,你待会就别进去了。”
“别别别呀。能承受得住,这不正在担着呢嘛。”
就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也不知道我两的四道视线盯着冰原盯了多久。
“好了,先去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进去吧!”玲对我说道。
我两就一路小跑来到界限的边上。
到了界限,冰原离我近在咫尺,我一幅百米冲刺的势头就要冲过去。玲赶紧拉住了我。
“要死啊你?”
我才后之后觉要先试一试,连忙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啊,不好意思,一时间太激动了。”
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下次你要是再这么不要命我可不会拉你的。”
我尴尬地报以一个微笑。
“不会了,小心行事,小心行事。”
“你等我先过去,你再伸过手先试探。”
说着,玲一跳跃过界限。
接着,我也小心翼翼地伸过手去试探。手穿过界限的时候触电一般的感觉霎时间在身上闪过。可是仅仅,仅仅持续了那么万分之一秒,很快,身体就很清楚的感知到了寒冷与温暖的区别。冰原的寒冷在伸出去的手臂上缠绵着,而在界限的另一边的身体,被暖洋洋的太阳光照射着。真是神奇的冰原,神奇的感受呀!
玲在那一边看到我也能穿越冰原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地拍着手鼓掌,边鼓掌边对我喊着。可惜我在这边什么都听不到。
知道了没有危险之后我就一脚跨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的!”
玲高兴地对我说。
“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就可以进行下去了。”
我也高兴地回答她。
“看,那就是冰峰。”说完她用爪子指着前面的雪山。
我顺着玲的手望了过去———
“孤独的永远站在最高峰享受冰雪与寂寞的女王。”
我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蹦出了这几个字。
“我们往前走吧。”
于是我和玲一起往冰峰前进。玲在雪地上奔跑着,跳跃着,矫健的身姿轻车熟路的就在冰原上活动开来。我也拿了动物们给我做的类似雪橇的东西追赶了上去。冰原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滑雪场,任我在积雪上自由的滑翔。冰原上留下了玲的脚印,也留下我滑翔过后的痕迹。玲跑一会便停下来等等我,跑一会便对着我喊加油。就这样你追我赶,没多久,我们就到了冰峰下。
玲带我去看了穿山甲沉眠的地方。
“当年我就是在这遇到穿山甲。”
说着,她匍匐下身子,将大脑袋往厚厚的冰块靠了上去。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
我也蹲了下来,顺着厚厚的冰块往里看。模模糊糊能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想必那就是穿山甲吧。
“我们的世界里有这样一句话。”说着,我拍了拍她的背。“尽人事,听天命。”
玲点了点头,回答我:“我知道,放心,我只是见景生情。”
“玲,我有预感,也许这次我们能成功。”
过了半晌,玲从悲伤的气氛中脱离了出来。
“谢谢你,建强。希望真能如你所想,要是获得成功的话,你就是我们部落的大恩人了。”
“不用这么客气,玲,某种程度上我也是为了自己。”
“嗯。我现在好多了,你准备好了没?好的话我们就往上爬吧!”
“走吧!”
依然是玲在前面开路,我拿着绳子和挂钩还有锤子和钢钉往上攀爬。冰的质地比不上岩石,我们的速度比起爬火山口要慢了整整一倍!我要先用锤子将几十公分的钢钉往冰里敲进去,然后将挂钩牢牢挂住,才能拉着绳子往上攀。玲是有经验的,她按照过往几次的路线往上攀爬,能找到许多之前爬过的岩石,一来二去还为我省下不少力气。我们是从南面往上爬的,南面连着火山口,坡度较缓,相对好爬一些。不一会儿,我两就爬到了峰顶。
高处不胜寒,向来是形容极高之处的好句。而奇怪的是,冰峰之巅并不寒冷。没有呼啸的狂风,没有深入骨髓的寒冷,没有令人窒息的低压。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是来到海拔一千多米的山峰。
“玲,你有没有发现……”
玲打断了我的话,接着往下说。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冰峰就是这样。看似寒冷,却异常的具有温暖的力量。”
“可是这,这,这……”
话没说完,又被她抢了过去。
“不合常理是吧?”她说完笑了笑,“看来你的确是有点健忘呢。第一次见面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孤岛上的事不能以常理论之。”
我无奈的抿了抿嘴唇。
“好吧,这次肯定记住了。”
玲拍了拍我的肩膀。
“快坐下吧,把食物拿出来吃点食物。”
我从背包里拿出大奎给我们准备的食物。有熟透了的红果,有新鲜的椰子汁,有自制的果馅的煎饼,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的东西。
“没想到大奎看似粗犷野蛮,还挺细心的,居然准备的这么周到。”
我拿起一块煎饼往嘴里送,好吃!
“是啊,大奎的确很细心。”
说着,玲也拿了一块煎饼吃了起来。
“这个煎饼是谁做的,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煎饼!”
听了我的话,玲尴尬地笑了笑。
“真的么?你真的觉得这个煎饼很好吃?”
我回答她:“肯定是真的啊,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饼。”
玲看着我,回答我。
“是我做的。”
“咳…咳…”我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真是你做的啊?”
“你慢点吃,”说着,玲给我递过来一个破开的椰子。“真是我做的呀,怎么着,没想到吧!”
我喝了两口椰子汁,把饼咽了下去。
“真没想到,想不到你比大奎还要心细。”
“哼,那可不是。”
我又接着吃了两块饼,然后垫着玲的背躺了下去。
“玲,说实话,在岛上这几天我很开心。”
玲挪了挪身子,让我靠的更舒服。
“我能感受到。”
“可能是我以前的生活太苦了吧,几乎没有一天的日子是舒舒服服自自在在度过的。”
“我知道”
“其实那天,我跟动物们介绍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完全讲述出来。”
“我早就知道了。”
“玲,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说么?”
“建强,纵然生活再多悲惨,也自有令你尽情享受快乐的一天。”
“或许就是孤岛吧,你说的快乐的一天。在这里,我真的过上了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生活。”
“要记得要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哟,建强。”
“嗯。”
“以后无论你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都要记得你曾经来过孤岛,它,永远活在你的心间。”
不知不觉,我和玲聊着聊着便睡着了,连续几天的赶路让我两身心具惫。阳光好似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我和玲的身躯。我们在阳光赋予的这份温暖里,好似回到婴儿一般纯真的睡眠里,好似回到了母亲温暖的子宫,好似回到了最原始的千军万马的马拉松赛跑里。冰峰之巅,一人一虎,就这样相枕而眠。如果这个时候有路人经过,他一定会好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对组合?为什么我们睡得如此幸福?为什么睡着了还要在嘴边挂上甜甜的微笑?
我生活的世界有几十亿人口,有几百个国家,有几千几万座城市。可是真正能让我放下所有像回归自然一般睡去的地方却没有几个。我被经济的负担笼罩着,被命运的强硬逼迫着,被家庭的重担压制着,想喘口气都难,又何谈天真的睡眠呢?太奢侈。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是我先醒过来。阳光打在我脸上暖洋洋的,我满带幸福的笑着,被自己的笑容给笑醒。
玲还没有醒,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是在梦里与她心心念念的先辈们重逢了吧。趁着她还在睡眠中,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说真的,如果玲是人的话,肯定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生吧。她的身材匀称,全身都是实打实的肌肉,又不似我们日常见到的那些老虎那般粗壮。她的五官自带一股王者的威严却又不失雌性的温婉。金黄色的毛色,来回分布着棕色的斑纹令她看上去就是天之骄子的模样,难怪有做首领的命。
忽然,一阵清风袭来,吹开了她胸前的毛发。我无意瞥见了她的乳房,粉红色,肉嘟嘟的乳房,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射着欲望的光泽。
天呐!我这是怎么了?我忽然感到浑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一般,沸腾了起来。血液从四肢开始向一个地方汇聚,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加快了速度。片刻,血液便来到了我的象征男性的地带。我在心里拼命的阻拦拼命的对自己说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可是血液就是不受我的控制,它们像食用了兴奋剂一般一波又一波往我的敏感地带冲刺,直到挠得我痒痒的,我下意识一抓,才发现——我有反应了!
我马上转过身背对着玲,强迫自己在心中念各种清心寡欲的文字。各种儒家道家佛家去人欲修心性的文字都被我翻了一个遍。我在心里祈求,快停下来快停下来快停下来,它们终于开始听我的话。血液如海水退潮一般,一波又一波从男性地带向其它地方涌去。片刻之后,恢复了平静。
“好险”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希望玲的超能力在睡着的时候是失灵的。”
刚想着,玲就醒了,她动了动身子,就爬了起来。
“你醒了么?建强。”
我赶紧假装刚醒的样子。
“刚醒。”
“看来睡得很不错,精神得很!”
玲朝我笑了笑,便把头埋进雪里擦了擦算是在洗脸。
我心里喘了口气,还好没发现。
我也学着玲的样子用雪洗了洗脸。
我们要下去探测的地方位于北面,北面不比南面,北面往下是一千多米的奇险山势,最陡的地方几乎有九十度!想从北面下去极不容易。我们必须先在峰顶钉下一根钢柱,然后将尼龙绳结实的绑在钢柱上。然后挨个往下一步步爬下去。虽然难度很高,但是好在冰峰的冰质出奇的硬,只要把钢柱钉稳了,还是能快速爬下去的。每到一个山岭便在周边查探一番,每到一个落脚点换一根绳子,如果没有什么收获,便一直往下找,直到找到山脚,如果还是没有什么收获的话,这次任务就算失败了。
玲选了一块岩质最硬的地方,我们便轮番上阵把钢柱结结实实的钉在了峰顶。用尼龙绳绑了上去,我两使劲拽绳子,没有丝毫的动静。我们把系在身上的绳子往尼龙绳上一套,这样,下去的准备工作就这样做好了。
玲还是一马当先开路,我在她之后下去,我两拉着绳子一步一步往山下爬。说来也怪,冰峰的确如玲先前所讲的一般,自从许多年前停止了暴风雪之后便陷入了沉睡。下去的路并不是那么难走,是因为山上的积雪早已化成了坚硬的冰,而冰峰的冰又出奇的坚硬,我们都套上了动物们制作的防滑套,所以在冰上行走意外的顺畅。可为什么这座神秘的雪峰就好像陷入了沉睡一般呢?我没有继续思考下去,因为自打我来到孤岛,很多事情都是我用常理无法理解的。我和玲一路往下爬,遇到陡的地方就拉着绳子一寸一寸往下下坠,遇到缓坡就慢慢爬下去,不一会儿绳子便快到头了,刚好,我们也在这个时候到了第一个落脚点。
这是一个在冰峰山腰上突出来的山岭,往下一看,山脊部分还是比较缓的。而山岭的一侧,真是鬼斧神工,像被人用斧子生生劈了一斧子,制造出一个直愣愣的万丈深渊。玲的视力比较好,又有超能力,只要在一个合理的半径区间她都能探测到她要收集的讯息。
她朝深渊里俯视了半天,然后走到我身边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这里。”
我疑惑的看了看她。
“你能探测到深渊下面么?”
她摇了摇头。
“我探测不到,可是看得到。”
我再一次为她的超强的能力折服。
“你视力这么厉害!”
“嗯,我看到下面只有一片白茫茫的积雪,丝毫没有一点建筑物的痕迹。而且,说实话下面一点建筑物的痕迹都没有,建强。”
我也跑到悬崖边往下看了一看,果然靠我的眼睛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呢。
“那我们休息一会再接着下去?”
玲边回答边拿出工具。
“行。”
我把背包里带着的水拿出来我两补充了一点水就接着往下爬。用的跟刚才还是一样的步骤,一样的方法。第二个落脚点离刚刚的落脚点有点远,我们到达时花费了不少力气。
刚一落地,我就累得坐在冰块上,喘着粗气。
玲体力比我好,但也能看出很疲惫。
“你说这个地方能发现点什么么?”我问她。
“看运气吧。”
说完,她起身朝周边打量着。我们现在落脚的地方,是山脊上岩石剥落留下的一大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左边是坡度较缓的山体,右边依旧是深渊。玲在石头周围打量了半天,时而把头探下去张望,时而趴在崖边思索着什么。
半晌,她对我说。
“建强,我感觉这下面有点奇怪。”
我走过去看了看。
“你指的是?”
玲用她的爪子指了指下面的深渊。
“你发现下面有什么东西了?”
玲摇了摇头,我以为是没有东西,她又接着对我说。
“东西倒是没发现,但是下面有些痕迹很古怪。”
她又探下头去看了看然后伸回头告诉我。
“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球形冰块,我感觉,感觉下面应该有些东西。”
“球形冰块,你确定不是滚的雪球么?”
玲想了一会,然后开口道:“应该不是,按理说滚的雪球从那么高掉下去早就散开了,怎么可能保持了这么久的时间。”
我想了想,然后说:“的确是这样的,不管是不是,反正这个冰块有蹊跷。”
玲也同意我的看法,然后我两便寻思怎么下去。
忽然,我看见不远处的山崖上有一块凸出来的柱形石块。
“快看,那个石块!”
玲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
“太好了,等我过去看看结不结实。”说着,玲便拿着绳子跳到崖边的山脊上,慢慢的靠近那个石柱。石柱有半米粗的直径,而且与山上的岩石混为一体,想来是很结实的。玲爬过去,用后腿抵着身后的山体使劲推了推石柱。可就在这一瞬间,不合理的东西又一连串跑了出来!
石柱动了!玲受推力的影响一个匍匐趴到了石柱上,所幸只是倾斜了不大的一个角度。我倒吸了口冷气,对她吼道:“你小心点啊,快往回走!”
可是话刚说完我这边就出事了!脚下的石头下仿佛装了弹簧一般开始左右摇晃起来。玲见大事不好,赶紧往我在的地方赶来,我看着她矫健的身影在山脊上跳跃着。只一会,石头就不晃了,可是更可怕的是,它直接来了个九十度弯!
我拼命的抓着身旁凸出的石块,可是完全没有用,玲此时被挡在了我的视线之外。不能等着她来救援,不能让她也进来。我还想多坚持一会,可是无奈下坠的力量太大!凸出的石块又太小!我能看见我的手臂一寸一寸从石块上滑出去。这一连串变故总共都没有一分钟的时间。
“建强!建强!”石块后面传来玲的嘶吼。
“不要过来!玲!你别过来,我,我……”我本想说我能自己爬上去,可是石块突然的一抖,就好像我抓着的救命稻草断了一般。我的双手离开了石块。
“啊------”
“啊------”
我听见整个山崖间回荡着我的叫喊声。
身体随着下坠的力量越坠越快,眼前所有的景色都像电影倒带一般快速从眼前闪过。冰峰-山崖-积雪-寒冰-还有玲惊恐万分痛苦嘶吼的表情。风呼呼的从我身下往上刮,刮得我耳根子都麻了。我的四肢此刻完全不受我的控制,无论我怎么动,都感受不到知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跳楼的人不是砸死的而是吓死的了。这种感觉很恐怖,比拿着一把刀自己捅自己还要恐怖。我的大脑在这个将死的时刻突然高速运转。许多这几天没想过的画面,没见过的人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父亲、母亲、弟弟、初恋的女生、仓库老板、流浪汉、上学时欺负我的同学、部落里的动物们,最后看见了玲。
“嘭!!!”
这应该是我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我再次陷入黑暗里,陷入无尽的沉眠里。身体回到了原始的状态,轻盈得就好像一只草履虫一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会干扰我。这时,整个世界都化作一片虚无,只有黑色,无边无际的黑色,在世界中蔓延。一个一个光点突然在黑色中闪耀开来,由白色的光点幻化成五颜六色,然后在经历了那么一个时刻后,又自觉的消逝。没有人会追问为什么消逝,就好像没有人会去思考到底是黑色吞噬了它们还是它们自觉的消失。
我沉浸在这亘古不变的永恒里,既没有自我,也不会随之湮灭。
直到下一个有缘人走到我沉睡的身体前,轻轻地叫唤我,轻轻地叫唤我……
“建强,建强!”
我听见谁在叫我。
“建强,建强!”
我感受到谁在拍打着我的脸颊。
“建强,建强!”
我感受到谁在摇晃着我的身体。
“噗——”一捧冷冰冰的冰水朝我脸上浇来。
我以比刚刚下坠还快的速度从黑暗中醒过来。睁开眼,迷迷糊糊出现了一个身影——是玲!
“建强,建强,”她晃了晃我的脸。“你醒来真是太好了!”
“玲,额,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该掉下深渊里了么?为什么玲会出现在这?
“你醒来真是太好了!”说完她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瞬间从平静中爆发起来,推开她。
“你不会跟我一起跳下来了吧!你傻啊!你蠢啊!你没脑子啊!”我对着她一顿怒吼,吼完自己趴在地上哭起来。
玲被我吼得呆了,直愣愣的站了一会。然后又突然跳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扭了一把。
“啊,啊,疼!”我刚想对她说你有病啊!然后突然发现——疼!
“放心吧,你没事,那个大冰块消除了一大部分力所以你要庆幸你从几百米高的山崖上掉下来还活着!”
我尴尬地红了脸,怎么会这么蠢,这么蠢,这么蠢?
玲看出了我的尴尬,没有刻意笑话我。而是关怀地问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
我站起身动了动,还真是奇怪!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没有缺胳膊瘸腿的。除了手臂上擦伤的痕迹证明我刚刚的确经历过一场大劫之外,我几乎都不敢相信我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得知我并无大碍之后,玲高兴得对我说:“建强,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环顾四周,瞬间惊讶得张开了嘴巴。石柱、墙壁、天花板、吊灯、地毯、桌椅、这,这不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宫殿么?宫殿里面的灯早就熄灭了,所以在昏暗的光线下我没有一睁开眼就发现它。
玲高兴地跳到我跟前,对我说:“我就说,建强,你肯定是我们部落的大恩人!”
“玲,快别这样说。这不任务都还没成功么!”
“无论怎么样,建强,我先替部落感谢你!”
“玲,我也是把部落当成自己家的,你知道的。”
一番客套,却也是必要的。无论什么时候,感恩都是很重要的。
接下来,我和玲就在宫殿里边走边看。这是一间欧式风格的宫殿,由光滑的大理石建成。四角是四根粗壮的大理石石柱,四面由洁白如玉的大理石块组成墙壁,头顶上的天花板被我砸了一个窟窿,但是仍能看出是由大理石块搭成的。我们想看得更清楚,可是无奈没有灯光。我抚摸着大理石石壁,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忽然,就在我砸下来的地方,也就是宫殿的正中央,我看见在一堆碎石之中,似乎有一个光点若隐若现。
玲也迅速朝那个方向过去了,显然她也发现了我看见的光点。我们把碎石扒开,一个巴掌大小的闪亮的蓝宝石按钮出现在我们眼前。
“玲!快看!居然是个按钮!”我一边扒着碎石,一边高兴地喊着。
“嗯,嗯,我看见了!”玲回答着我,“你小心点,别按下去了,会出现什么还不一定呢。”
听了玲的话后我放慢了速度,的确也是,刚刚在山崖上就吃了一次亏,差点把命丢了,这次更是要小心翼翼了。碎石扒开后,一个精致的蓝宝石按钮出现在我们眼前。
接下来,就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按,还是不按呢?
“你怎么看?”我对玲说道。
玲显然也是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中。
“我不知道,先让我考虑一会。”
玲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对我说。
“建强你退到门口吧。”她用很诚恳的眼神看着我,“我怕这次又……”
开什么玩笑!
“不行,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的!”
玲听了我的回答不是很高兴。
“建强你怎么就不明白?”她几乎用请求的口气,“你帮我的已经很多了——”
“不要再说了!”
我打断她的话,然后右手往下用力一拍!
宝石按钮被我重重地拍了下去。
玲一幅惊恐万分的表情。
“建强,你,你……”
然而并没有发生天摇地动的现象,我两都舒了一口气。
“看吧,并不是所有事都……”
我话还没说完,眼前发生的景象便让我闭了嘴。
“玲,快看!”我伸出手指着前方的墙壁。
我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光滑的大理石墙壁忽然泛起了蓝色的光芒,然后,便有蓝色的晶莹的光线在墙壁上自动画起图案来。先是从我们面前的墙壁开始,从左到右,就像是从中间镂刻出的一般,一幅幅神奇的画面和一段段神奇的文字就这样显现在墙壁上。紧接着是右边的墙壁,然后是我们身后的墙壁,最后是左边的墙壁。直到四面墙壁都绘满神奇的画面之后,宫殿内的所有吊灯都亮了!
“OMG!”这是我此刻唯一能说的话。
“建强,真神显灵了!”玲站在我旁边高兴得说着。
昏黄色的光线打在整个宫殿,营造出一种欧式宫殿的气氛。
很快,我们的视线就被墙壁上的图画吸引了。
“玲,快看,这些图画!”我指着墙壁上的图案说着,“好像在讲述一个什么故事。”
不用我提醒,玲早已全神贯注的在研究。
“还有这些文字。是我们部落流传下来的古老的文字。”
“那你能读出来是什么意思么?”我高兴地问她。
玲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回答我:“大概能看懂。”
然后我们一面墙壁一面墙壁挨个研究了一遍。然后,玲跟我交换了她从文字里读出的信息。大概整理了这么一个故事出来。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没有岛只有无穷无尽的海水。突然有一天,一个少年乘船来到这里,往大海里丢了一颗种子,那个人就走了。种子在深海里居然发芽了,长出了很高很高的一棵树。大树从深海一直长到突破海面,一直长,一直长,长得很高很高。当大树长到一定得高度之后它就不长了,而海面在这时突然发现了变化。以大树为中心,出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漩涡。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出现在漩涡里。漩涡越卷越大,它在海面上带起了龙卷风,带起了雷阵雨。就这样,时而晴,时而雨,时而喜,时而怒,不知道持续了多少时间。时间似乎忘记了这个漩涡,忘了了生在漩涡中心的那棵树。
没有人见证,也没有人参与。漩涡停止了旋转,大树也消失了,曾经漩涡旋转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岛屿。它像那棵大树一般高,半径有那个漩涡那么宽。它就是孤岛。后来孤岛上出现植物,出现动物,出现一年四季。
然而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孤岛忽然就一分为二了,一半是寒冷,一半是温暖。就这样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当初丢下种子的少年再一次被竹筏送上了岛,这一切发生了改变。
它遇到了岛上的动物,和他们一起快乐的生活。他和一头猛兽一起去打破了北半岛的寒冷。寒冷如退潮的海水一般从孤岛上撤离,阳光再次温暖着曾经被万丈寒冰覆盖的大地。植物们复苏了,动物们苏醒了,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少年和动物们在孤岛上快乐的生活着。
然后在一个蓝天白云都从空中消失,整片天空仿佛被剥落了一般的日子里。一头长着洁白翅膀的猛兽接走了少年。
看完整个故事之后,我的内心不禁“扑通、扑通”跳个不听。想不到孤岛以前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可是为什么玲没给我说过呢?
玲读出了我心中的疑问,主动回答我。
“不是我不跟你讲,是我也不知道。”
说完她很难过的垂下了头。
我看这样子不对劲,连忙安慰她。
“玲,怎么了?不是快要成功了么?怎么突然难过了?”
玲没有看我,低着头说:“没什么,只是压抑太久了。”
我连忙开导她:“没事,马上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她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是啊,快结束了呢。”说完,她又对我说。
“建强,让我自己呆一会好么?”
听到她这样子说,我也只能退出去,也许是该给她一点空间好好消化下这么多年积压的情绪吧。
我一个人去完成最后的任务。据玲翻译的文字里所说,要消退冰原,只有一个方法——在宫殿入口的塑像上留下一个男性人类的血掌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岛上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类。我穿过重重叠叠的宫殿,来到入口处。
从下往上看,宫殿就好像一个巨大无比的晶莹的乌龟壳,因为被球形冰块牢牢的罩住了。我找了一会,在宫殿门口找到了文字里记载的雕塑。雕塑也被冰雪覆盖了,但是从外形来看,能推测出是一个人形雕塑。说来也巧,这个雕塑几乎和我一样高,宽度也差不多。我从口袋里掏出匕首,在手心划了个口,温热的鲜血顺着划口流了出来,不一会儿就布满了整只手掌,我看到这一幕,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将手臂伸出去,按在了雕像胸口的位置。
那一刻,我的手掌被紧紧的吸在雕像的身上。身上传来一种麻酥酥,痒痒的感觉。我吓得想将手掌抽回来,可是它好像粘了502胶水一样紧紧地粘着我的手不放。不断有温暖的东西往我的身体里跑去,好像是一种能量,好像是一份营养。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它们在我的身体里游荡。
而就在这时,神奇的景象再一次在我的眼前发生。山壁上的,宫殿上的,远方平原上的,所有的冰雪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融。冰化成雪,雪化成水,水化成一滴滴水珠。啊哈!在这个时刻地心引力也失效了!水珠们仿佛长了一双隐形的翅膀,从地面渐渐地飘到空中,在空中又一滴滴往天上飞去。
玲此刻已从宫殿里走了出来,刚好碰到这一幕。
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满眼纯真。
很快,如壁画里所说,冰原消失了,真正的消失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脚下露出了黄色的土壤,紧跟着,小草也发芽了,银色的冰原变成了绿色的草原。
玲激动地站起身拥抱了我。
“谢谢你,建强!”激动的泪水从她眼里流淌到我的脖子上,“真的太谢谢你!除了谢谢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用手拍了拍她结实的背,对她说。
“说好的,不用感谢。”
“不用感谢,因为我们早已是一家了!”
是一个美好的Ending,玲的先辈们也从沉眠中醒来,从草原的各个角落冲过来汇聚在一起。久别重逢,死里逃生,亲人相聚,感谢恩人,说不完的话。让我在回部落的路上不再有沉默,不再有孤单,也不再有寂寞。
回到部落之后,我们好好的休养了几天。我和玲都陷入了长久的睡眠中,等到我两醒过来,据阿诺所说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看到我醒了,动物们又一波接一波的来到我住的茅草屋内,有找我玩的,有特意来感谢我的,有让我讲故事的,一时间,我的小屋内来往宾客络绎不绝。玲的父亲专门来看了我,给我讲了他们在宫殿里的经历。令我最惊讶的一点是,引发那场浩劫的居然是我们按下的蓝宝石按钮。
可是有一点令我很费解,自从从冰原回来之后,玲便有意无意的躲着我。我也说不出是哪里奇怪,难道在冰峰之巅的那件事被她发现了么?不对,即使是发现了也不是这个表现啊?那到底是什么嘛!果然,老前辈说的就是对,雌性都是奇怪的生物,我还要再加上一点,无论在什么地方!
为了庆祝冰原解封,先辈回归,动物们举办了孤岛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盛会。连续几天,动物们都在岛上忙前忙后做着准备。他们把地点选在了海边,就在海边的沙滩上。不到几天的功夫沙滩上就摆满了桌椅,还在浅海岸搭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舞台。阿哈带着他的家族乐队在沙滩整整排练了几天,看样子是要给我们制造一个很棒的惊喜。没有参加准备工作的动物则在部落里激烈的讨论着要穿什么衣服跳什么舞步。阿花带着一支分队日以继夜的准备着盛会上的食物,这让我有一种想偷吃的冲动。即使再忙,还是有很多动物来找我玩。我给他们讲许多我的世界里的东西,每次他们都听得十分投入。当我告诉他们在我的世界里动物的生活现状他们都表示很惊讶,惊讶的同时都很庆幸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孤岛。大奎还扬言以后要去我生活的世界里解放所有动物!
孤岛正在经历它最热闹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美好的让我几近忘记了要回去自己生活的地方……
当所有准备工作完成之后,盛会如期举行了。
玲带着从冰原回归的先辈们坐在第一排座位上,桌子上摆满了阿花领队为大家准备的美味的食物。大奎则担任了保安队长,负责盛会上的一切秩序。阿哈带着他的乐队在舞台上为大家演奏美妙的乐曲,那音乐声,一听就能彻底放松下来,忘掉身上的所有烦恼。所有动物都身着自己最爱的服装出席,整个现场就好像服装发布会一般绚丽多彩。
我才刚进去,玲便主动叫我。
“建强,来这坐!”说着她指了指身边给我留着的座位。
我过去坐在她旁边。
“嗨,玲!好久没这样坐在一起了。”
我看了看玲,她今天围了一条洁白的丝巾,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挺漂亮的。”我对她说。
听完我的夸奖,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还好了。毕竟是盛会嘛!”
我们在座位上坐着,观看了动物们精心准备的节目。有阿花带着她的小鸡们做的健美操;有几只猴子一起表演的猴子捞“月”;有小白表扬的接飞碟;还有阿郎表演的孔雀舞。最精彩的是大奎带着保安队一起表演的小品,大奎在小品里扮演一个结巴的土豪老板,逗得在场的所有动物捧腹大笑。
在观看节目的过程中,玲歪过头来对我说。
“希望你能永远记得今天的这份开怀大笑。”
我看了看她,似乎她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刻意躲着我。
“我会记住的。”
说完,我们愉快的喝了一杯红果酒。
不一会儿,节目表演完了,浅海的舞台上响起了阿哈的乐队演奏的舞曲,所有动物都起身向舞台走过去跳舞。我也邀请了玲一起登上了舞台。动物们都拉着自己的舞伴沉浸在音乐中,不知不觉,我和玲被其他动物挤到了舞台的中间。就好像小时候看到的王子与公主的童话一般,主角跳舞向来都是在舞台中间的。
玲娴熟的舞技赢得大家一致的鼓掌,我在她的带动下也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
“谢谢你,玲。”
我动容地对她说。
“我也谢谢你,建强。”
我是多么希望这个时候时间就这样停止下来该多好,如果所有人的时间都停留在他最幸福的那个时候,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不会再有悲伤了呢?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啊!
我们继续在音乐中旋转着,跳跃着,就好像在冰原上你追我赶那般,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渐渐地,我的视线里不再有其他事物,我的耳朵再听不到其他声音。只有音乐声,和我的舞伴在我的世界里陪伴着我……
忽然,耳边传来动物的尖叫,舞台上顿时一阵骚乱。
我也从舞曲中脱离出来,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我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啊。不远处,阿花尖叫着指着头顶。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恍然大悟……
头顶的蓝天突然渐渐地淡去,天空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黑色的幕布接替了蓝天笼罩在我们上空。五颜六色的光束在黑色的幕布上无拘无束的来回发射着。一颗又一颗光球自虚无中诞生,一颗颗晕开来,化作一点一点的星光瞬间消失在黑暗中。光球按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变幻着颜色,不时伴着一道道一闪而过的闪电。动物们纷纷跑下了舞台,片刻之后,舞台上就只剩下我和玲在仰望着头顶。
动物们见我俩没有动静,都大声地对我们喊着。
我低下头看了玲一眼,刚好她也在看着我。
“建强,你明白了吗?”
我对着她点点头。
“那就走吧!”
说完玲用前爪用力地抓住我,我一个跳跃,接着玲抛的力度来到了空中。身下的玲也一个跳跃,跳到了半空中。
她身上的洁白的丝巾在空气中飘动着,只一瞬间,便在一片闪耀的圣洁光芒中化作了一对结实的白色翅膀。她一震动翅膀,空气中便漂浮着一些细小的绒毛。玲扇着翅膀在半空中接住了我。我回过头留恋地看了一眼孤岛,看了一眼舞台,看了一眼正在大声喊着我名字的动物们。来不及说再见,玲便驮着我往那神奇的天空中飞去。
风猛烈的吹着我们的身体,我的头发被全部吹到脑后。我紧紧的抓住玲的翅膀。玲也更加用力地踩着虚无往前前进着。我们闯过了电闪雷鸣,闯过了七彩光球,闯过了闪耀光速,闯过了万丈高空。
直到陷入一片黑暗。
我听见玲对我说。
“再见,建强。”
我对她说,我不想离开。可是居然没有张开口。
这个时候身体再一次出现了奇怪的反应!我又陷入了意识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的绝境中。
“不要难过,建强。”
怎么能不难过呢?我并不想离开的啊!
玲继续往下说。
“每当你撑不下去的时候,记得想一想孤岛。”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分明还没有准备好的啊!
“它会给你继续前进下去的力量……”
……
这是玲最后说的一句话。
我挣扎无果,继续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躺着。终于刻骨铭心的体会了一次,什么叫作真正的离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岛上经历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不,医生,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你都说了几次了这话。”
“医生,拜托你行行好,这真是最后一次!”
“不是我们不给你方便,是你儿子实在太能折腾,再这样下去我们医院非被他弄倒闭不可!”
“医生,这样,这样行不,你们拿绳子捆着他,把他捆住就不会砸到东西了!”
“大婶,我们这是医院不是监牢。你还是考虑一下转院吧!”
模模糊糊之中,我似乎听见了说话的声音。哦,对了,我又醒了,这次沉睡了多久呢?我试图想让身体动一动,转了转眼珠,活动一下眼周的肌肉,一,二,三——
日光灯的光线一下子闯进我的双眼。我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了光线。
“李医生,李医生,0872号病人醒了!”
身边传来一个女生的叫喊声。
紧接着就是一阵小跑的声音。
“快快快,董师傅快,小杨快先拦着他!”
等我放下手的时候,眼前突然就出现两个拿着绳子的男人。
我惊讶得看着他们,这是……这是……
他们见我没有反应,没有往前逼近。
我转过头看了看。
病床、针水瓶、氧气瓶、病房,这是医院!而在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娇小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另一个,朴素的衣服,黄胶鞋,头发凌乱……
“妈?”
我对她喊道。
他们见我这番表现都很惊讶,还是我妈反应得快,一个小跑冲了过来。
“建强,建强,你能认出我是妈了?”
边说,泪水边从满是纹路的眼角溢了出来。
“妈你是说什么啊?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说完我好奇的看了那个医生一眼。
她示意那两个男人退回去,自己往里走了过来。
我妈一下子扑到我的怀抱里哭了起来。
“强儿,你个杀千刀的啊,你可不知道你生病这段时间遭了多少罪啊!”
边说边用拳头锤着我的我的背。
“我的儿啊!”
我也轻轻地拍着我妈的背安慰她。
医生走过来对她说:“大婶,你小心点,病人才刚醒呢。”
我妈听了医生的话后赶紧止住了哭声,一个劲地抽泣着。
病人?生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妈止住哭泣后,下楼给我买饭了,然后李医生给我解答了我的疑问。
她说半年前我在化工仓库搬东西时不小心摔了脑袋,然后醒了意识就有些不清醒。在省医院住了半个月就被转到了这家精神病院,还说我总是不停地跳啊闹啊的砸坏了很多东西,本来医院都不敢再接收我了,没想到现在突然就清醒了。
半年前?我一直在精神病院?不可能啊?
我不是在孤岛上么?不是和动物们一起……一起……一起愉快的生活了一段时光么?
原来……
原来……
这一切,这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黄粱一梦啊!
我醒了之后又在医院里接受了半个月的观察治疗。在这半个月中我都很不高兴,可是我没有把我心中的哀愁说出来,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彻底离不开这里了。虽然我很不高兴,但是我妈和弟弟很高兴,他们隔几天便来看我一次。我妈跟我说我醒了就好了,什么都好了,她来照顾我这段时间里,王叔特别不高兴。现在倒好,只要我健康出院,她又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弟弟看我时给我看了他参加奥赛比赛获得的奖牌,好家伙,真不愧是我弟弟。
很快,我就出院了。出院以后回家住了一个周。可是问题马上又来了,这工作怎么办呢?这年头找份工作真是不容易啊,前几年奋斗了那么些年好不容易弄到一份不错的差事,又被我这样子给拱手让人了。
唉……
今天是在家住的最后一个晚上,下定了决心明天继续去S城谋差事。刚洗漱完准备睡觉,门口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砰砰砰”
谁啊?这大半夜的。
我走过去打开门。
“妈?”门口是我妈。
我让她进了门,“怎么了?这大半夜的有事不能早些说。”
“强儿,我告诉你啊,妈今天帮你打听到的好消息。”
说着她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坐着。
“啥消息啊?”
“就化工仓库的董老板那,接替你活儿那个小伙子前两天回家娶媳妇不干了呢!”
“娶媳妇?那干我什么事啊?”
“你傻啊,他不干了你就去呗!”
我看了我妈一眼。
“这不好吧,我得病那会儿给人老板添了多少麻烦啊!”
我妈拿她手上的头巾敲了我一下。
“你个蠢货,那多好的活儿啊,你不干还去哪找了!”
“可是,就算我想干,人董老板也不一定同意啊!”
这时,我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塞给我。
“你明儿个上S市去,买点好吃的孝敬孝敬老板。董老板脾气虽然不好,但不是个爱为难人的人。你只要好好求求他,他念在这么多年的份上应该会准你再去的。”
“知道了。”我把钱塞进口袋里,接着又听见我妈说。
“建强,你也别怪妈,妈也是无能为力。”
我回了她一句。
“不会的,我哪会怪你呢。”
“妈没什么能力,帮不了你什么。自己照顾好自己。妈先走了。”
说完,我妈便起身出去了。
我把门锁好,第二天还要赶路,便早早睡下了。
来到S城,我最终还是听了我妈的建议,去找董老板好好谈谈。
我买了董老板最爱喝的酒和最爱抽的烟,便往仓库的方向走去。去仓库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家时尚的纹身店,我瞥了一眼,正要走,忽然发现什么熟悉的东西闪过眼前。
我来到店里,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纹身图案,是一只长着翅膀振翅跳跃的老虎的剪影。心里很深很深的一个角落忽然刺痛了一下,正打算退出去,脚迈了一步,想了想,我对那个纹身师傅说。
“师傅,能给我纹下这个图案么?”
……
纹身纹好了,我从店里出来,继续往仓库的方向走。纹身纹在了手臂上,刚刚纹上去的有些隐隐作痛。一边走,我一边摎开袖子看一看纹身。真的像极了!
到了仓库门口,我停下来整理整理了衣服。总不能邋邋遢遢的见老板吧,要给老板重新建立一个好印象。我擦了擦鞋子上沾着的泥,打算再掏点纸巾出来,手往裤兜里一掏——
一根洁白的羽毛从裤兜里漂了出来,在我眼前打了个转,然后,然后落在了土地上。我突然间就望呆了。那根羽毛,白色的羽毛,和那天在空中振翅而飞的玲的翅膀上长着的羽毛,是多么像,多么像啊!

我蹲在地上,双手捧着羽毛,陷入了沉思。
我至今都不相信那一切只是场梦。现实世界有现实,可是更多的是虚伪;而虚拟世界中,虽然一切都是假的,可虚拟世界也自有它的真实。那段美好的时光,曾经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虽然短暂如夏花,可是它是实实在在出现过的啊!我曾经那么的穷困潦倒那么的满心伤悲,可是仍然有那么一个美好的地方让我经历过,体验过,什么是温暖,什么是快乐。这不就够了么?
蹲了一会,我站起身,将羽毛小心的放回上衣的口袋中。对自己笑了笑,推开仓库的大门,勇敢地往前迈去……
我不会再害怕前方的风雨险阻,因为,我此生已见过最美的风景。
                           
(完)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在奋斗中的孤独的无助的寂寞的难过的人,其实温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