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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

启航

 

作者:胡斌

 

 

 

晓晓今年二十四岁,是电力公司头号美人。身段是李玲玉的,眼睛借的潘虹的,高而且直的鼻子分明雕刻师雕刻过,薄薄的嘴唇象时隐时现的二片花瓣,再配上一付能说会道的巧嘴,可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难怪只要见过她男人们说:“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

晓晓不光长得绝。我们工人老大哥有一句俗语“长得好,吃不了!”吸引人的是她还是公司年龄最小的工程师,女站长,并天生丽质,清凉得象堆子河的水……所以,好多男人只能在梦中常常去想她。

这天下午,晓晓又和最好的女朋友赵洁在公路上漫步。

“晓晓,追你的男人是飞蛾扑灯一样,你就没有一个较合意的?”赵洁边织毛衣问道。晓晓看了看天上那绚丽的晚霞,没有做声。“技术员张小山对你蛮感兴趣,天天往你处跑,又是全站顶呱呱地技术尖子,你也不考虑考虑?”

“张小山是不错,我和他比较谈得来,个人的事吗 !还从没说过。”

“李两斤呢?追你也追得紧啦 !”李两斤是站里唯一从武汉电力学院分来的大学生,本名叫李飞,只因个子矮,有次来了几个朋友,一发兴,喝了两瓶三峡白酒,照样和朋友夸散白。李站长便玩笑地说:“李飞呀!你喝酒创下纪录,我看你就改个名字吧,叫李两斤,怎么样!”打这以后,李两斤就成了他的形象了。

“李两斤潇洒,有知识但总是象缺点么字……”两人说着说着,李两斤和他的一个同学从公路另一头走了过来。晓晓忙刹住了话题。

“晓晓,转一转啦!”两斤的声音像烈酒一样。

“没事,散散心!”晓晓眠嘴笑了笑。

“晓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学,叫苏煜,苏醒的苏,光明的煜,中南财大本科生,还有半年就要实习了。”两斤得意地拍了拍苏煜的腰。

晓晓抬眼一望,正与苏煜的目光相撞。苏煜高约一米八几,壮实得象头牛,脸黑里透红,倒没有几分书生的味道。

晓晓心头一震,忙低下头。还是苏煜大方,伸出了一双大手。

“久闻芳名,非常钦佩,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这样有趣,我想,大约应了中国一句古话,“相逢何必初相识啊!”

“两斤多次说到你!”晓晓慢慢地抽出了手。

“晓晓,”两斤趁机相邀到,“既然心有灵犀一点通,咱们一起走走吧!”

“这?”晓晓犹豫着。

“人多热闹些!”赵洁拉了拉晓晓的衣角。

回到宿舍,晓晓站在窗台边摸着窗帘说:“苏煜说话好俏皮哟,有风度,有思想!”赵洁斜了晓晓一眼,把身子凑过去:“莫非你喜欢上他了,果真是一见钟情哪。”

晓晓不好意思地打了赵洁一巴掌。“再乱说,小心我扣你的奖金罗!”

赵洁笑弯了腰。“我只不过说说玩玩,看你假认真地!”俩人笑了一回,晓晓回到寝室睡觉去了。

 

 

晓晓的屋子收拾得和晓晓一样,美丽朴素,落落大方。十二平方的小房整整有条。靠窗台是一付单人床,对面放着一张洋气的写字台,上面利落地摆着书和姑娘的化妆品。写字台旁是一架老式脚踏琴,那是晓晓刚分到这里,妈妈怕她寂寞送的,脚踏琴上贴着一张达芬奇的《永恒的微笑》,窗台上的一钵君子兰时时散发出幽幽的暗香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晓晓睡不着有她的理由,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出色的男人不多。长得帅有知识的男儿却少见,赵洁的话象鸡毛刷子,老在耳边毛,“莫非你们是一见钟情哪”。晓晓到站以后,还没认真地对哪个男孩子这样激动过……哎……那个苏煜,散步时的情景……高亢激昂的宏论……老在眼前拂不去……睡不着就睡不着吧,索性好好想想……苏煜是高材生,那宽宽的额头,可是智慧的象征哪!真有点象张艺谋……不要脸,半夜时候品味一个见了一面的男人……晓晓摸了摸发烧的脸庞,散步……伟岸的身材……晓晓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晓晓醒来,头有些晕,但还是撑着起床了,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做,工人们的卷子还没改完,车间一号机组轴承座有点漏油……

晓晓跑到食堂拿了一个馒头啃着。迎面碰上了赵洁。

“喂,你眼圈红红的,没睡好觉吗!”赵洁打趣地问。

晓晓掰了一点馒头,往赵洁掷去。“看你,又耍嘴皮,我打掉你的辣子嘴。”晓晓的脸不知觉地红得象柿子。

赵洁倒更加乐了,你不要猪脑壳熟了牙包骨硬。便哼着‘我的心中早已有个他’上班去了。

晓晓几口吃完了馒头,也赶去机房,车间里发电机低鸣着,盘柜背上的线路象蜘蛛网一样连着,指示灯红红绿绿的,晓晓一见就兴奋,那是她伴随了八年的事业,现在只要听声音,她就知道哪里有故障,是什么原因……

“晓晓,电话!”小山满身油污地走过来。

“哪来的?”“公司打来的,是肖经理的声音。”“一号机轴承座修好了吗?”“差不多了。”小山摊了摊手。

“哦!”晓晓走过去拿起了电话:“我是晓晓呵!肖经理吗!有么字指示吗?”

“丫头,哪来的那么多指示哟。”电话里传来了肖经理爽朗地笑声。

“是这样的,省水利厅朱厅长等人要到你们站看看,我已经给李站长讲了,你把车间好好安排一下。”

“好!经理!不过,我二十好几岁了,您再不要叫我丫头了”晓晓脸上象朝霞似的。

“哈哈,丫头,晓站长,一样的,一样的!”肖经理把话筒震得嗡嗡响。

“没别的事了吗?得——令——!”晓晓抛了抛秀发。省厅厅长到一个僻远的小站,这真是破天荒的事呢!晓晓不知有多高兴,小站盼望有今天是埋藏好久的梦了。

 

 

中午,朱厅长,张处长,肖经理等人驱车来到了杨家坝电站。李站长、两斤忙迎了上去,朱厅长首先伸出了手。

“好一个李站长,你们站干得很不错呵!”朱厅长花白的头发颤动着。

“都是你们重视,公司领导引导得对!其实我们还很不够。”李站长谦虚地摆了摆手。

“你们这真是山清水秀,地灵人杰呵!全国小水电优秀电网的金牌叫你们摘了几次,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哪!”朱厅长环视四周连绵起伏的群山,看着那一座座立地拔起的铁塔和那高大、带有古典味道的建筑物感慨道。

“先休息一下吧!朱厅长!”肖经理往招待所指了指。

“好!好!”

朱厅长呷了一口巴东有名的玉露茶,问道:“李站长,听说你们站有一位很有名的女劳模,厉害啊!能不能叫她来见见?”

“她正在车间,我叫人马上去喊。”

不一会儿,晓晓气喘嘘嘘地来到了招待室。

肖经理指身着电力工作服,脚蹬绿色绝缘鞋,剪着齐耳短发晓晓说:“这就是我们的女英雄呵!”

朱厅长,张处长仔细地打量着晓晓。指着身边一把沙发,几乎同时说“坐,坐啊!”

“朱厅长,我认识您,去年在省里开劳模会,您讲了话来!”

“小丫子,记性真好!”朱厅长摆了摆手。

“您是大领导呗,谁不认识您!”晓晓理了理了理鬓发。

“还有一张很凶的嘴呢!”朱厅长眯了眯眼。

“哈哈,不象,不象。”朱厅长站了起一来,在晓晓面前来回踱了几步。

“么子不象呵!”晓晓紧张起来。

“我是说你不象女劳模,倒有点象个演员!”朱厅长瞧着俊秀中透着灵气的晓晓。

张处长等人大笑起来。

“我们的女标兵也是一个女歌星呢!去年在县业余歌手大奖赛得的状元呢!”李站长好不得意。

“好啊,文武双全哪!”张处长夸奖道。

“今日武小姐,明日又是文将军!”肖经理有力也拍了拍了沙发扶手。看你们尽拿我打趣!晓晓瞟了瞟肖经理。

人们七嘴八舌地热闹着……

李飞在李站长耳边咕嘀了一句,李站长忙说:“朱厅长,张处长,您们先消消饿后再谈吧!”

“要得!”朱厅长挥了挥手。

餐桌上,菜素并不丰盛。一盘红烧牛肉,一盘清蒸鱼,一盘青辣椒炒肉外加一锅清炖鸡和几样素菜。但是在小站,已是很好很丰富的了。

“朱厅长,张处长,您们来时没早打招呼,小站条件差,”李站长仃顿了一下。“您们能亲自光临小站,真使小站生辉不少!我们热烈欢迎您们的到来,我首先敬您们一杯!”

朱厅长、张处长、肖经理一起端起了酒杯。

“啥子光临罗,我们只是来看望一下同志们,你们非常辛苦!”猛然,朱厅长象发现了什么。

“晓站长呢?”

“哦,倒忘了。”李站长向两斤扫了扫,“快去把她叫来”……

下午,朱厅长、张厅长和肖经理等人漫步到了机房。

晓晓详细地介绍着生产情况,设备状况。

朱厅长抬头打量着四周。只见厚厚的水泥砖墙上规则地沾着一层蓝白相间贴墙布,寻不见一丝蜘蛛网。四台发电机组一字形排开,油光闪亮,盘柜上各种监视仪表的指针来回摆动着。

“我们站总装机容量是一万二千千瓦时,年发电量可达6千万度左右,年创利税百万元……”

朱厅长满意地点着头。

“好!好!”

值班人员穿着整齐的蓝色电力服,脚踩灰白色绝缘鞋,正在认真地监护着发电机组。

朱厅长走到张小山面前,拍了拍他的肓膀。“你叫什么名字,来这几年了?”

李站长马上介绍道:“他叫张小山,来这已经九年了,站里技术尖子,我们的台柱子啊!”

“好!小伙子,有出息!”朱厅长抽出芙蓉牌香烟,递给张小山和每人一支,张小山接过一支,打燃了打火机,替朱厅长点着,然后,自己点上。

“小伙子,你很有前途的!好好干吧!”张小山嗫喘着。“多蒙领导夸奖,我一定干出个样子来。”

“好样的!”朱厅长指着张处长说:“你们今后有什么困难,需要什么资料,可直接到省里找张处长。”

张小山看着朱厅长几个离去的背影,对伙计们说:“朱厅长他们真好!不嫌弃咱们工人哪!”

 

 

晓晓今天太高兴了,得到了省厅长的夸奖,晓晓回到宿舍,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穿上一件淡红色的真丝连衣裙正准备到赵洁那里去玩,晓晓有好多话要跟赵洁说呢。不料,苏煜、两斤走过了过来。

“晓站长,无约来拜访你,不会不愉快吧!”

“哟,请坐,请坐,能劳驾财大的高材生亲临寒舍,已是满屋生辉哟!”

“能得女劳模的语言奖励实在也是一种难得的荣耀啊!”苏煜照样潇洒地挥了挥手。

晓晓给每人递上一支香烟,苏煜摆了摆手。“我不抽烟,烟可是致癌的。”

“那烟厂出烟干啥。”两斤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你不抽烟,就请喝茶吧!”晓晓递过一杯茶。苏煜拿在手上,慢悠悠地呷着。

“不知苏贵人有么事哦!”

“也没什么事,苏煜说来玩一玩,看我们女劳模怎样生活的。”两斤替苏煜答着。

“还不是工作,吃饭加睡觉呗!”因一起散过步,晓晓说话比较随便。倒是苏煜有些不好意思,把杯子在手中摆弄着。

“苏学士,你到公司几天了,又到小站玩了一久,对我们的财务方面有么子见解哟!”

“见解,谈不上,谈不上。不过,我倒是有些了解。”苏煜瞧了瞧晓晓。“我觉得公司在财务管理上有些薄弱,听说你们公司是会计工作二级单位,基础工作不用说是做得蛮好的。但是,你们公司七站一厂,还实行的统一核算,这恐怕有点不适应现在的发展形势了。统一核算一是不便于管理,难以面面俱到,二是会造成站里吃公司的大锅饭,工人积极性不高。不过,你们能否尝试一下发电量百度费用包干,站里发多少电,公司拨多少费用。工资不保底,也不封顶,或单独核算,站发电量卖给公司。我想可能会对提高效益,降低成本有点好处。”苏煜把手往下一劈。

“苏煜说得好,我们公司是全国的先进,财务上就得更上一层楼啊!”两斤又晃了晃园滚滚的脑袋。

“哪么,苏学士毕业后,能否要求分到巴东电力来?我倒可以帮忙搭搭桥啊!”晓晓露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只不过乱扯一扯,其实了解得太少,也还不深入。至于分配嘛,党指向哪里就到哪里哟!”苏煜故意神秘状。

……

他们三人就这样闲聊着。

“哟,十二点了。”两斤看了看表。

“好!多有打扰了。”苏煜,两斤起身离去。

“欢迎多来玩啊!”晓晓摸了摸连衣裙出神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赵洁这几天没见晓晓上楼来,中午打饭时,听见蓉蓉他们小声嗡着什么。

“听说是中南财大的……呵……真是啦……”

赵洁似乎明白了,怪不得晓晓没到我这里,原来……好啊……

赵洁跑到晓晓寝室,晓晓正在洗衣服。

“苏煜他们常来玩?”

“玩过,不过几次都是和两斤一起来的。”

“真有你的,走了一趟路,就把他给逮住了!”

“你这张辣嘴,还这么怆人!”

“你可不要上他的当哟,人家是财大的尖子,毕业后要留校的。”赵洁故意哑着嗓门。

晓晓抓了一把肥皂泡,起身往赵洁脸上抹去。“看你耍贫嘴——”

“人家来玩一下有么子关系,大学生喜欢体验生活呗!”

“哦,倒天天体验到我们晓晓站长屋里来了—”赵洁一边躲闪,一边还嘴。

“不过,说正经的,苏煜长得帅,又有才华,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赵洁格格地笑着,“嫁一个高才生可是福气哟——”

“看你再说,看你再说!”晓晓边追边打。

……

疯过之后,赵洁低声说:“收拾一下,我们跳舞去吧!”

杨家坝电站的舞厅,虽说不上州里一流水平,可在县里,那也是有名的豪华型。卡拉OK疯狂地叫着……椰莉亚……椰莉亚……我们一定找到她……时暗时明的滚灯闪着淡红的光彩,给舞会带来了神秘而欢快的气氛……

晓晓,赵洁等陶醉在舞步和音乐之中。

苏煜走过来。他今晚穿着一身毕挺毕挺的薄料西服,凉鞋擦得闪着寒光,一条鲜红的领带打着一个“大三角”更显得英俊洒脱。

“晓站长,我能请你跳一曲吗?”苏煜把手伸向了晓晓。

晓晓把手放在苏煜的掌心,站起身来,只感到全身通了一丝直流电流,麻酥酥地,好一会儿才镇静下来,两人跳起了活泼、轻松、欢快的“吉特巴。”

苏煜也觉得从没有这样激动过。在大学里,他和那么多女孩子跳过,但没有一次象今天这样。苏煜的脚步似乎显得有点慌乱,但他终于稳住了情绪,苏煜毕竟是苏煜,是闯过大世面的,他们跳得是那样协调。他的心咚咚地跳着,两斤、赵洁、汪静、小李子等忙停住脚步。舞厅的舞狂们全都停住了脚步。看着他们,简直是在欣赏一对飘飘欲仙的鸽子,飞呀,飞呀……

晓晓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忙停了下来。

“再来一个!”小李子喊道。

“再来一个!”舞伴们喊道……

“我头有点晕!”晓晓用手摸了摸额头!

“哦,我扶你休息一下。”苏煜扶着晓晓走到了座位。

他们一人端起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晓站长,没想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

“苏学士,你是大城市来的,我怀疑你在武汉可能是舞厅王子哟!”

“喜欢跳,不过……”苏煜似乎觉察了什么。

“我一般是不到舞厅的。”

“真的,那你跳得这样好!”

“晓站长,我听说你们开始来时条件很艰苦,”苏煜故意岔开话题。“你能干出成绩,真叫我钦佩!你能说说自已吗?”

“啊!你钦佩的应该是这里的工人们,他们长年累月在深山峡谷工作,把自己的青春年华全交给了这个电站。他们这些人很有理想,很有追求的,你还不太了解他们吧!”

“是的,你能讲一讲吗?”

“赵洁的爱人在公司供电所上班,是个头。工作太忙,一年很少有时间进来。赵洁带着个孩子。可她从来没误过一次班。有一回羊羊高烧四十一度,赵洁是白班,还是隔壁小保姆和我把羊羊送到了医院,赵洁下班后,又要护理羊羊,又要做饭,可真苦了她。赵洁本身有胃病,半月下来,她人变了形,也不让我们打电话告诉羊羊的爸爸。”晓晓饮了一口茶,用小指头慢慢地刮了一下嘴。“还有卢新,是个独儿子,父亲是电力公司的外线工,几年前的春节,大雪把线压断了,卢新的父亲为了接通线路,让城关人民过好年,熬了一天一夜,因劳累过度,从铁塔上掉了下来,牺牲了。”晓晓眼圈有点潮润。“还有汪局长的小女儿汪静,开始死活不进来,不知吵闹了多少回,这不,现在是站里女工委员呢!”晓晓笑了笑。

“那你们公司领导为什么不解决这些困难呢?”苏煜满脸疑惑。

“哦,我刚才还没有讲呢,卢新的父亲牺牲后,公司领导考虑到他是烈士遗孤,便调他到公司供电所工作。可是,下了三次调令,他却不进城,他说:‘爸爸牺牲了,我一定要在里面干出人样来,爸爸在地下才能安宁!’因卢新找他爸爸闹过几次调动,他爸爸回答说:不搞出点名堂,你脸上有光吗。现在卢新是二班值班长,和汪静结了婚,双双曾几次出席过州劳模会。”

晓晓又抬头看了看赵洁,“公司领导考虑过调赵洁到变电站工作,她说:‘谁都愿意进城,但都不在乡下…….不是我不想去,可都进城了,谁来发电呢?谁在里面工作呢?还有更困难的人啦……’”

“当然,也有的公司领导千方百计把儿女往城里调,找一个安逸舒适的环境……”

“你能讲讲自己吗?”苏煜打断插话说。

“好!说说我吧,开头分到这里,我一下晕了过去。我找过领导,在爸爸妈妈面前撒娇,哭得很凶呢,妈妈在州妇联工作,我以绝食相威慑,妈妈对我说:‘晓晓,你进去干一年后再说吧。’”

“肖经理也找到了我,讲了赵洁,讲了汪静……讲了很多很多,我想,干几年再说吧,可是,干起来真不容易,孤零零地一个电站,周围几里路没有人户,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新鲜菜,真是寂寞死了,苦死了……这里流传着一句俗语:‘进了罐子口,抬头碰石头,出了罐子口,摇头又摆手。’哎……一说起来就没完!”晓晓不好意思地笑笑。

“哪有现在的医院、学校、街道。站里哪来的图书馆,娱乐室、舞厅……如果现在撵我走,我还舍不得走呢!”

“但愿如此我也能喜欢上它吧!”

苏煜又向晓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们双双又没入了舞池之中……

 

 

晓晓有三件乐事,一是看书,二是在机房摸摸,三是跳舞,这下,晓晓正在机房检修。李站长进来说:“晓晓,我们站被授予‘全国小水电管理标准站’了。这可是我们站里最高荣誉呀!今晚,把工人召集起来,好好庆贺庆贺。明天放一天假。”

晓晓跳起老高,大声喊道:“师傅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站被评为‘全国水电管理标准站’了。今天晚上,大家好好聚一聚,由工会牵头举办‘管理杯’象棋、跳跳棋、猜谜大赛。明天放假一天,继续举行活动,还组织几场球赛……不过,四个班的正付班长明天可要辛苦辛苦!顶替一下白班啰!”

“伟大,李站长!伟大,晓晓!工人们欢呼起来。……”

“晓晓,你到招待室去一下,公司女工委员会王主任正找你呢。”李站长摸了摸白头。

王主任四十九岁,保养得很好,胖胖的脸眨着红光,看上去最多四十来岁。

“王主任,您么时进来的,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一来看看你们,二来检查一下妇女工作。”王主任笑哈哈的说。

“近来工作累不累啊!”

“谢谢您的关怀,还不觉得累,身体也吃得消。”

“嘴真甜哪!”王主任的眼眯成了一条缝。伸手关上了门。

“晓晓,你年纪不小了,工作之余也该考虑一下个人的事了吧!”

“工作要搞好,个人的事也该想想啦!”

“王主任,我还想在事业上拼一下,现在……”

“晓晓,你快二十五了,王主任压低声音,”电力处张处长的爱人托我牵个红线哟,不知你给不给娘娘面子。张处长儿子在电力局工作,今年三十四岁,还是个科长哩!也和你一样,年轻时扑在事业上,看不,现在才着急。”王主任身子向后一仰,摊摊手。

“王主任,谢谢您操心,我真还不想过早地想这事。”

“哎,女孩子,难道不嫁人。张处长只这么个儿子,年轻有为啊!又在大城市工作,别的姑娘只怕把颈伸长七尺也找不到这份福气呢”见晓晓不做声了,王主任又摸摸晓晓的头“小丫头,是不是年纪大了些,年纪大才疼人呢!”

“哦,听说那个苏煜,哎,苏煜还是个学生,毕业了能不能分回到巴东…….年轻人花心哪,况且不知会分到哪里呢!”

“我……真……”

“张处长说了的,只要你能答应,会把你调到电力局呢!娘娘再到武汉什么的也有个走处啊!”

“王主任,没哪回事,我真------”

“又不要你马上答应,看你,急成这样了,好好想想吧……”

从招待所出来,晓晓刚才的高兴劲全没啦 。

 

 

苏煜躺在床上,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不料呛得直咳嗽。

李两斤照样在摆弄他那把心爱的小提琴。

“苏煜,我知道你在想啥。”

“我,你会猜心事!”

“当然罗,我们是老同学嘛,你要不是病休了两年学,不刚好和我一起毕业吗!”  “你再想晓晓哩!”

“两斤,我想问你,这么好的女孩,你来了几年,就没追求过她吗?”

“咱们是好朋友,也不要隐瞒,我向她提过的,她拒绝了。”

“真是,那为什么!”

“我知道就好了,不是为了她,我早找单位出去了,不过,我还是要追她。”

“两斤,如果我也参加一个呢!”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两斤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风趣地做了个小动作。

“好个两斤,还是那么豪爽,你莫近水楼台先得月哟。”

“咱们之间的感情,亲如兄弟,……但若采用卑鄙手段,体怪我出手无情啊!”两斤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酒,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苏煜,恐怕不也我们俩人吧!还有哪个张小山,晓晓对他很好!”

“咱们是男子汉,要不然,还是个大学生嘛,他有追求的权利,至于晓晓怎么处理,选择哪个,只有她知道。”

“我看,晓晓会选择你,看得出,她很喜欢你。”两斤不满地看着苏煜。

“哪是你的错觉,你们经常在一起,我嘛,才来玩几天呢?”

“不,我有种感觉,晓晓属于你的,但我决不放弃。”

两斤又倒出两杯酒来:“苏煜,咱们俩喝一杯吧,作为我们自己良好的祝愿吧!”

苏煜举起酒杯,往两斤杯子上碰得叮当响,一口气喝了下去。

“咱们称得上半条英雄。”两斤一仰脖子,倒进了肚中。

“两斤,学校来了通知,陈教授叫我快回到武汉,参加学术研讨会。我准备明天就走。想给晓晓写封信,交给她。”

“哪是你的事,兄弟我爱莫能助啰。”

“好,哪你别打扰我,我马上就写。”

“你写你的,我喝我的,咱们各得其乐吧!”

一大清早,苏煜便去找晓晓。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声。

“小卢,你知道晓站长哪去了?”苏煜对走道的小卢喊道。

“没看见哪。”

“哦,”苏煜快步地跑下楼去,迎面撞上了下夜班回来的赵洁。

“赵大姐,你见过晓晓吗?”

“大清早,会在屋里吧,”  “没有呵,我敲了她的门。”苏煜着急地说。

赵洁擦了擦眼睛。“你有么事吗?”

“我今天走,特意向晓站长告别,另外想交给她一点东西,”苏煜晃了晃手中的信。

“坐坐吧!信我替你交行吗?”

“当然好,我马上要上车了。”

“你不是说还有半月的假吗?”

“昨天接到通知,叫我赶回学校。”

“哦,是这样。”

苏煜低着头无力地下了楼梯。

客车就要起动了。两斤握着苏煜的手说:“放了假,早点过来玩。”

“你回去吧,我比你心里还急呢!”苏煜打了两斤一下。

两斤弹了弹拇指。“再见了。”“再见”“拜拜”苏煜点了点头。

坐在客车上,苏煜心中很不是滋味。说实在地,他一见晓晓,就被迷住了,苏煜简直想不到,在这个深山峡谷的电站,还有这么漂亮,这么好的女孩子,阿里山的姑娘算个什么,只不过是眼睛漂亮,而这个晓晓,随便你怎么看,却是越看越有味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站里的男人都是这么说的,每个男人一瞧上她就再也不愿离开,这真比吃红烧肉,喝燕窝汤过隐的多啦。这回的收获是大卡车也装不下了…….

 

 

“晓晓,晓晓。”赵洁在门上使劲的敲着,半天,才听见一点微弱的声音,“你自己开门吧!”赵洁才记起了身上有她的钥匙。

开了门,见晓晓眼红红的,象是哭过。赵洁伸手摸了摸晓晓的额头。“哟,好烧人哪,我去找医生看看。”

“不用了,可能是感冒,喝几片速效伤风胶囊就好了。”

“晓晓,你知道不,你的那位走了。”

“我这个样子,你还打趣我。”

“真的,他早上来向你告别,你没有答应,他托我交给你一封信。”“我一直迷迷糊糊地,刚才,你不使劲敲门,我还不会醒呢。”

“好了,我给你弄点吃的,你看信吧!”

晓晓展开信,一行苍劲流利的柳体字映入了眼帘。

 

晓晓:

 

你不会怪我样称呼你吧!其实,从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我相信我的直觉。后来,短暂的十多天的交往、了解、听到看到工人们谈起你时那种骄傲的声音和敬佩的目光,我就得意,我的判断是对的。这不是主观主义吧!

我给你写这封信,要说什么,你也许早从我每次见你的眼神中猜着了。是的,你也许要问我:做为我们这一代天之骄子,在别人眼中将来是要吃高级皇粮的哟!学校里那么多女孩子就没有你……

人各有各的追求,真正会理解人的女孩子不多,理解我的人也不多……不知是上帝故意安排,让我见到了你,还是小河里的水清,摄走了我的灵魂……坦率地说,我爱情的庄稼成熟了,你愿做一个收割的人吗?

 

祝:安

苏煜即笔

 

晓晓看完信,长长地叹了一气,她心中也有苦恼,晓晓暗暗埋怨自己,这时候倒的啥子霉,苏煜走时面却见不上,但这话是不能跟赵洁说的。赵洁推了一下出神的晓晓,递上荷包蛋。喂,“写了些啥锦绣文章,”晓晓吃了口鸡蛋。“好甜啦”“你吃过墨李子不?”晓晓嘘了嘘嘴。

“吃过。”“我现在的心情就是墨李子的味道。”还有这——晓晓指了指碗。

“你生病是为哪个张科长——”

“你怎么晓得的?”

“是这样,王主任叫我劝劝你。”

“你认为呢?”晓晓把碗递给了赵洁。

“我觉得,还是应该自己把握。张处长的儿媳固然荣华,但你们不认识,况且张科长比你大那么多,你们今后也不一定能幸福。赵小山嘛厚道老实,技术好,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将来靠得住。两斤呢豪爽义气,有男子汉气概,总还是个秀才嘛!苏煜——苏煜英俊洒脱,很有才华,看得出是个有个性有进取心的人……”

“照你这么说,我个个都答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自己好好比较比较。”

“赵洁,宜昌我不是不想去,但我的事业在这里,这里有这么好的姐妹,有朴实乐于帮助人的工人师傅们,虽然他们有时很调皮,喝酒闹事,打麻将赌一赌博,但他们本质是好的,干起事个个是好样的……”

“我们不认识,就更加不了解,他父亲是高干,我会过不惯太太生活的……总之,我……你能帮我想个办法吗?”

“好!我帮你想想。”

俩人谈得正起劲,李站长在走廊里大声喊,“晓晓,晓晓”,赵洁替她答应了一声“她病了。”李站长走了进来。“哦,病了,好些了吗?”

“不打紧的,只是一点感冒。”

“别乱动,晓晓,我有件事给你说说,公司打电话来,说这几天有大暴雨,要我们小心一点。”“好!我知道了。”

“我还要去安排一下。李站长往外走去。”

“有么子事喊我一声。”

“你别操心了,好好养着吧!”

 

 

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中午还是火辣辣的太阳,下午便雷鸣火闪。狂风吹得路傍的柳树象喝了酒的新娘,东倒西歪的。河面翻起了无数条水浪,象白蛇在穿梭翻滚,倾刻间,黄豆子大的雨点打了下来。

晓晓心里紧张得不得了,这么大的雨,八年来还是第一次啊!

晓晓顶着暴雨向机房跑去,半路上,与水淋淋的小李子撞了个满怀。

“跳闸了。”  “我知道了。”

机房里忙成一团,几盏直流灯放着暗暗的光。

“小山,怎么回事?”晓晓急急地问。

“线路断了,需马上检查附近线路。”晓晓心头一惊,忙说:“值班人员留下,其余的人员随我和小山一起查线。”

“晓晓,你留下,我和小山一起去查线吧。”李站长大声喊道。

“不,您年纪大了,留在机房指挥一下吧!我们去。”

晓晓头一个钻进了暴雨中。

小山、两斤、卢新、小李子跑着跟了出去。雨点猛击在他们脸上,打得麻疼麻疼地。

“小山,你看,3号塔的线是不是断了。”

小山等人停下一看,3号塔的线掉落在地上。

“小山,你和我上塔去,其余的人在下面帮忙。”晓晓挥了一下手臂。两斤上前猛一把拉住晓晓,“我和小山上。”两斤今天为什么要上呢?一来他可以显示一下自己的勇气,男子汉嘛,关键时刻总要有男子汉的气慨,要得到女人的青睐,二来是真心爱护晓晓,这么多男人,让晓晓一个姑娘上塔,成什么话,晓晓那漂亮的身段经的起吗?况且,这是绝好的表现机会呀!两斤干得很努力,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经过无数次地紧张博击,线到底接上了,晓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山、两斤,快下来吧!检查一下后马上通知开机送电。

他们往回赶去。忽然,走在中间的小山“啊”了一声,一块脸盆大的石头从山上飞了下来。小山猛地一把推开晓晓,石头重重地击在小山胸口上。小山呼地一声倒了下去,从口中喷出了几口鲜血,胸部给染红了。

晓晓忙扑上去,小山艰难地睁开双眼。——晓——晓——我——

晓晓在小山血糊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小山的声音微弱得听不见了,只有嘴唇嚅动了几下,便两腿一伸,头往旁一歪……

小山——小山——河水吼叫着,小山——小山——山谷回荡着。

两斤、小李子、卢新放声大哭起来。

晓晓只觉得两眼一黑,昏倒在小山身上。

“快——回去——叫站长——他们。”两斤对小李子呜咽道。

……

 

 

杨家坝电站的烈士陵园中,又多了一块新碑。那下面是小山的长眠之地,碑文上写着“为夺回停电损失,抢修线路,张小山同志舍身救险,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染红了他的年华……电力史上——巴东的电力史上将永远有他辉煌的一页,后人们将牢牢记住他的名字……”

晓晓昏睡了三天三夜,才慢慢睁开眼睛。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一颗颗清泪顺着眼角流到了枕边。

“晓晓,人走了,不可复生的,就别想了吧!“赵洁转过脸去抹去眼角的泪水。

晓晓只是流着泪。

“赵洁,我出去一下。”谭医生把赵洁拉到一边说:她是过度疲劳和突遇这样大的打击才造成这样的,你好好劝劝她,不要紧的。

“晓晓,李站长他们有事刚走。”两斤推门走了进来,默默地看着晓晓那苍白的脸。

……

 

十一

 

晓晓总算是恢复了,不过,她脸上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整天不多言语。

“晓晓,王主任看你来了。”赵洁拉了拉晓晓,晓晓两眼呆呆地看了看王主任。

“您坐吧!”赵洁把椅子挪了挪,倒了一杯茶给王主任。

“晓晓,想开点,你自己的身体可是要紧哪!”

王主任说了很多很多,晓晓只是一片茫然。“赵洁,你出来我给你说……,那个就算了?”赵洁“嗯”了几声。  “我还有事情,待会来看你啊!” “晓晓,你好好养病啊!千万要想开点啊!”……

王主任慢慢离去了。

这时,两斤走了进来。 “赵洁,我们把晓晓扶起来陪晓晓散散步吧!好吧!”

赵洁挽着晓晓,在公路走着,两斤紧跟在身后。

……

两个月过去了,晓晓渐渐有了朝气,脸上也有了过去的光彩,她有时还跳一跳舞,两斤瞄准了机会。这天,陪晓晓散步的时候,小声说:“晓晓,你还是不能接受我的爱吗?”

“我……以后再说吧——”

“晓晓,你快回来,我找你有事,”赵洁在河边大声喊着。

晓晓回到屋里。赵洁对两斤说:“你出去一下吧,我和晓晓有点事。”

两斤走了出去。

“晓晓,苏煜来了好多信哟,汪静交给我的。这——”赵洁抖了抖手中的信。“哪一段时间,你情绪不好,没给你。”

“你先看吧,我出去一下。”

晓晓把信拆开,一封封看起来。


晓晓:


别后一月,我想你会和我有同样的感受。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夜帘垂落了/月儿悄然无声/不时有一丝微风吹过/熨贴我那苦度的灵魂//为什么要离你而去/留下那冰凉的一吻/眷恋的泪液好不断肠/心  怎再经得起孤独的折磨//不  那绵绵的雨丝/是那长长的离情/那圆圆的瞳孔/是对重逢的憧憬//上次你回信,同意我们多了解,我想,你是经过郑重考虑了的……

学术会上,我的论文“现行财务管理体制初探”获得了很好的评价,陈教授对我说毕业后,要把我留下,……

晓晓,能谈谈你的意见吗?

……

晓晓:

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回信。会不会是生病了,哎,我不该说不吉利的话,你不会生病的……

我们快要实习了,到时,我想到电力公司来,你觉得呢?……

晓晓:

还不见你的信,难道你……不,你不会不给我回信的……

…………

晓晓:

我快急疯了,你们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给两斤写了一封信,他只说,你很好!……

晓晓,莫非你和两斤,不……如果……你也应当给我回一封信啊!……

我迫切地等待着你的回——音——

回——音——

……………

晓晓看完了信,两颗泪珠从眼眶滚了出来。她拿起笔,迅速在纸上写着。

苏煜:

你好!是的,打你走后,站里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是留在学校,还是要求分回来。你自己想想决定吧……我不会离开这片土地的……

实习的事,我建议你到巴东来,我们可以有时间在一起更好地交流一下……

月余后,苏煜回信了。他说:杨教授找他谈了许多,叫他不要为了一个女孩子耽误了自己,留校的事马上要定下来了,可能从事研究工作。将来考硕士研究生,到国外去,前途会好些……

晓晓没回信。李站长离休了,她忙得不可开交,站里正在研究如何深化改革的事,采取纵向包到底,横向包到边的办法,使工资随效益增减,打破铁饭碗,工人实行优化组合,干部实行聘用制……

 

十二

 

晓晓又要大大施展才华了,改革的深化给她提供了更广阔的舞台。当然还有不少困难,工人们的思想不通,认为干了这么多年,搞得还很好,干部也有疑虑,今后的保障就没有了……赵洁轻轻地走过来在晓晓背上拍了一巴掌,晓晓吓了一跳。

“想什么,入迷了,是不是那个高才生来信了?”

“赵洁,小山的牺牲使我振动很大,你放心,我不会离开我们的小站,哦,公司通知我,我这几天要去省里开劳模会,站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没做完,我们站是试点,你看,我……”

晓晓朝赵洁挤了挤眼睛。

“晓晓,你布置一下去吧,屋里还有我,两斤、卢新他们呢?”

赵洁已是付站长了,两斤当了技术员、卢新提成了车间主任。

“屋里的事你们就看着办吧!”

晓晓从巴东启程那天,赵洁、两斤赶出来为晓晓送行。

肖经理摆了摆身子说:“晓晓,你这次到省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那个高材生给弄回来——千万莫把你搭进去了哟!”“办得到吗?”

晓晓苦笑了一下。

赵洁白了肖经理一眼。“那是能捆得来的吗?”

两斤装做很对劲地欣赏长江的景象,没听见。

肖经理笑得前仰后合。

“到汉口的旅客,请整理好自己的行李,马上上船,船马上就要离开巴东码头啦。”播音员圆润的嗓音久久地回荡在江面上。

晓晓向肖经理、赵洁、两斤扬了扬手。

“再见啦”

“早点回来。”赵洁喊道。

一声汽笛。轮船启动了。

肖经理、赵洁、两斤目送着轮船渐渐远去……

晓晓把行李放在床上,默默地凝望长江的万倾碧涛,他会来接我吗?见上了苏煜怎样说?……

他会到巴东吗?……

“如果……他……”

……

 

 

 

时光流逝,光阴如梭,转眼之间,七年过去了。

  晓晓现已是电力公司总经理了,赵洁选为女工主任。李飞升为付总经理。

  “张经理,听说巴东农网改造报批了二个多亿的资金,准备什么时候启动呵!”李飞点燃一支烟,喷出一口浓雾。

“州里通知马上要召开农改工作会议了,第一批计划快要实施了,你考虑一下农网改造的人选,明天开班子会商量一下定下来。”晓晓若有所思的说。

“好,我晚上搞一个方案交给你,不过我觉得公司应该成立一个农网改造领导小组,领导小组下设指挥部。农网改造领导小组由你任组长,公司班子成员都挂付组长,六大部室加上设计规划办公室主任为成员。指挥部的指挥长由我兼任,你看怎么样?”

“你尽快写个详尽的方案交班子会讨论吧!”

“可以,我晚上搞一个整体方案出来。”李飞转身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晓晓看着李飞的背影,深深地沉思着。

 

 

晓晓已是第三次推迟婚礼了。苏煜美国留学后分到了中山大学任教,几次要把晓晓调到武汉,把婚事办了,但晓晓坚持着不去,苏煜的妈妈提的条件就是要晓晓到汉口工作,所以,他们的关系只好僵持着。晓晓原准备国庆节前到汉口去一下,好好做一下苏煜妈妈的工作,商量在今年国庆节把喜事办了,农网改造的启动,这个计划可又要落空了。

“李经理、刘经理等人都到了,等你开会哩。”赵洁走进来打断了晓晓的沉思。

“好,我马上就来。”

 

 

公司五楼会议室,椭园形的会议桌坐着李飞和刘经理、谢经理等人。

晓晓抛了抛秀发,大声说:“各位经理,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商量一下农网改造事宜,我县农网改造的计划大约是二个亿,计划改造484个村,新建改造十个变电站,大家好好讨论一下,让谁主管这个工程合适啊!另外,农网改造指挥部的人选大家议一议,看抽那几个同志去搞?”晓晓扫了大家一眼。

“我提议叫李飞主管农网改造工程,至于其他几位成员嘛,看李飞考虑一下,那几个人合适。”刘经理吐了一口烟圈。

“我赞成李飞出任,我给李飞推荐一个人,生产技术部主任卢新,技术比较全面,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对全县的网络很熟悉,叫他做李飞的助手,你们看行不行?”谢经理的右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

“好!好!”韦总工、高总附合着。

“大家既然没有异议,就这么办吧,我任农网改造领导小组组长,各位班子成员担任付组长协作配合,各部主任加上规划设计室主任为小组成员,由李飞出任指挥长,卢新为付指挥长。财务审计部抽一名付主任主持农网财务,再配一名出纳,由刚分来秦小男担任,你们看,行不行?”

“我们没有意见!”几位经理老总答道……

“好,大家都没意见,就叫经理工作部行文,明天上报州电力总公司。”晓晓把手往上一挥。

 

 

李飞和设计室的同志们忙了四天四夜,总算把全县网络规划设计全部做完了。

“卢新,你和小秦马上把规划设计送张总经理看一下,我们休息一下!”李飞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哎,几天的盒饭,我算是过足瘾了。”设计规划室主任陈红打着哈哈。

“小刘,安排一下,晚上好好喝顿酒。”李飞对技术员小刘喊道。

“我马上联系,不过,李经理可要请客啊!”

“算我的!算我的!”李飞咪着眼,摆了摆手。

“李飞,规划做完了吧!”晓晓走了进来。

“刚做完,我正叫卢新和小秦给你送去,这不,你来了。”李飞从桌上拿过规划设计递给晓晓。

晓晓接过来,边看边问道。“听说你们四天四夜未合眼,要注意身体啊!”

“没事,我们都是铁打的江山。”李飞不屑地说。

“好,我先看一下,明天再给你。”晓晓站起身。

“我们准备先搞三个试点,一是红石梁村,在城镇郊区,条件较好,二是溪丘湾村,在209国道旁,三是水布垭大岩村,是移民区,你看,合适不?”李飞抬眼看了看晓晓。

“你们商量着办吧!我基本上同意你们的想法。”晓晓摸了一下嘴角。

“好,我立即着手安排组织实施三个试点工程。张经理,晚上是不是你请客,我们撮一顿,四天的盒饭吃得我们肚子里象洗了一样,没有一点油水了。”

“行、行、让你们打一下游击,你安排吧!”

“我已叫小刘联系了,晚上,你等着买单吧!”李飞挤了挤眼睛。

“我还有点事要办,晚上叫我啊!”晓晓边看规划边走出了办公室。

巴东的夜色,灯火摇曳,红绿辉映,街上人流穿梭,车水马龙,好一派歌舞升平。

晓晓,李飞等人在民族饭庄边吃边谈。

“张总经理,农网改造是党中央的一项德政、福利工程,其实,也是一项民心工程啊!这个担子真重啊!”李飞端起酒杯往晓晓杯子碰了一下。

“正是担子重,班子才决定让你来挑,你可要慎重哦!要对老百姓把政策宣传到位,我准备叫赵洁组织一个宣传队,配合你们,把党的政策给老百姓讲清楚。”晓晓尝了一口重庆牛奶。

“张总经理,我们一起干一杯吧!为农网改造开张,为李经理祝福!”卢新端起一杯酒举了起来。

“好!大家干一杯!”晓晓站起来举起了牛奶。

“张总经理,农网改造马上要开张了,你喝一口酒吧!”小刘替晓晓倒了一小杯酒递上。“你也祝贺祝贺我们啦。”

“好!我们一起干一杯吧!”晓晓接过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李飞,卢新、小刘等人都把酒一口倒进肚中。

“规划我已和韦总工、高总讨论过了,就按你们搞的这个报上去吧!”晓晓咳嗽了一下说。……

 

 

水布垭是巴东县的黄金重镇,湖北省最大的小水电站选址就在这里。此处雾障叠重,山清水秀,小桥流水,真有世外桃源之景。李飞、卢新、小刘驱车来到这里。金镇长和水布垭大岩村的邓支书忙迎了上来。

“李经理,你们好!一路辛苦了!”

金镇长一双大手热情地握着李飞的手介绍道:“这位是大岩村的邓支书,这位是文书小田!”金镇长指了指一位五十多岁,满头白发的老年人和一位年青的后生介绍着。

“哦,金镇长,这位是公司的卢付指挥长,这位是技术专责小刘。”李飞用手拍了拍卢新和小刘。

“水布垭大岩村距镇上三十多里路,四周山峰迭出,林木葱葱,到现在,还没通公路,好!党的政策好呵,朱总理派你们给我们送光明来了!”邓支书摸着花白的头发高兴地说。

“水布垭大岩村是一个试点,这里祖祖辈辈都是用松油当灯,煤油照明,你们来了,今后就多多仰仗了。”金镇长指着远处陡峭的石岩道。

“行,你们这里就交给卢新和小刘了,水布垭供电营业所抽调人员协助,争取在二个月完工,怎么样?”李飞胸有成竹地说。

“我们抽一个付书记协助你们,要什么,我们出什么!”金镇长拍了拍胸脯。

“好!今天我们到大岩村看一看吧!”

李飞叫过卢新,小刘,邓支书和小田跟在身后,向大岩村赶去。

 

 

大岩村的农网改造正式启动了,老百姓抬杆地抬杆,挖窝地挖窝,工地上一派暄哗热闹的景象。

“卢指挥长!卢指挥长!”小刘大汗淋漓地跑来喊道。

“么事,这么急?”

“那边在吵架呢!”

“为么事?”

“你去看看吧!”小刘手往左边一指。卢新忙扔掉手中的绳索,跟着小刘走了过去。只见一个妇女躺在地上,嘴中破口大骂。

“邓老头,你不是人,串通电工整我们呵!你要栽杆就栽在我屋上好了……”

李飞上前一步拉起了那个妇女。

“大娘,有话好好说,您别这样呵!”

大娘从地上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开了。

“李经理,你评评理,这块荒地是我今后修茅房的,可邓老头硬要把杆子栽在这里,你说,你说,共产党是为老百姓谋福来的,你们占我修茅房的地,是不是欺负我们老百姓呵!”

“大娘,您冷静一点,让我问一下邓支书再说。”

小刘附在李飞耳旁,“邓支书带人去搬电杆了,晚上才能回来。”

“大娘,这么办吧,这根杆不慌立着,等邓支书回来后,我们商量一下再说吧!”

“李经理,你可要为我作主呵!邓老头是个蛮凶的人啦 !”大娘偷偷瞄了瞄李飞。

“大伙先撤走。”李飞朝几个施工员挥了挥手。

“小刘,去把设计室陈主任叫来。”

不一会儿,设计室主任陈红气喘嘘嘘地来到了李飞面前。

“陈红,这根杆能否移一下?”

“这杆的选址我们已改了三次了,我和邓书记等几位同志反复测量过,再也不能动了。李经理,你看,这前面是这位大娘的瓦房,左边是一个大坎,右边是一块坟地,农村有句俗语,‘打人不打脸,挖地不挖坟,’你说,杆移到那去,这位大娘对邓支书有意见,是在故意刁难我们呵!”陈红满肚子委屈。

“哦,我明白了,等邓支书回来后我们商量一下吧!”

 

 

邓支书一家五口住着八间大瓦房。门前是五棵桃树,厨房旁是一颗大李树,那李子长得硕大硕大的,在夜色下闪着绿光,刹时惹人喜爱。

“李经理,不是搞农网改造,你们走错了门也不会到我们这里来,家中没有什么好吃的,吃几个李子吧!”邓支书的爱人端上一大盘李子递过来。

“来来来,恭敬不如从命,大家一起吃, 一起吃。”李飞对陈红,小刘招呼着。

“邓支书,那位扯皮的王大娘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去年我们村承包后山一片果林,王大娘侄儿也想承包,因王大娘丈夫早逝,家中只有三位孩子,大儿子上大学,二女儿读高中,小女儿还在读初中,我们村委会商量着,王大娘根本没有能力管好这片果林,就定下来叫她侄子承包了,为这事,这个王大娘一致对我们耿耿于怀。”邓支书吃了一个李子,接着说:“这根杆的选址你们陈主任几个人和我改了三次,硬是没得办法啊,地形你都看了,按说,那块荒地也是村里的,只不过在大娘的房前,可是,她硬要死纠蛮缠,我和陈主任已做了无数次工作,讲你们无偿地来为我们办电,就是占了肥田,也没什么,可王大娘,哎,她闹就让闹吧,我们照立我们的杆,你们看,行不行?”

“不能啊!”李飞摆了摆手。“农网改造是一个德政工程,是老百姓千秋万代的一个大好事,但是,一定要做好工作,做通工作,这样吧!明天把王大娘的姑娘接回来,帮忙做做工作,邓支书你看可不可以?”

“也只好这样了。”邓支书叹了一口气。“我们村的情况你都看到了的,八个力量人一天只能从河边搬来一根电杆。大伙都累病了,可是象王大娘这样的人,还阻工,哎!”

“这个事不能急,王大娘的思想,不只代表她一个人,做通了她的思想,今后的工作就顺利了!”李飞掏出香烟给每个递了一根。“今天就谈到这里,明天都还要做事情,邓支书,您早点歇息吧!”李飞带着陈红,小刘离开了邓支书家。



“妈!我今天专门请了一天假,回来看看您老人家。”汪梅脚未踏进门槛。就急急地说。

“哦,闺女回来了。”王大娘拢了拢头发。“妈去做饭你吃。”

“妈,我还不饿,我们村要通电了,真好哇。”“妈,听说你在和电工扯皮,是不是?”

“闺女,你咱知道的?”

“我刚才碰到了邓支书,他讲,你已阻工六天了!妈,农网改造是为我们造福来的,你看,电工们一天多辛苦,不要钱,不吃我们一顿饭,自备锅灶,自带干粮给我们拉线燃灯,您老怎么还要阻工呢?”

“哎,闺女,你不清楚,农网改造是朱总理叫他们搞的,他们敢不搞,况且,那个邓老头去年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今天不作弄作弄他,他以为我们好欺负。”

“妈,不是闺女说句直话,您已五十多岁的人了,您承包果林,谁去看管,我早说了,老支书是替您着想,才把果林承包给了表哥。”

“您看看,老支书没要你出一分钱,请人帮咱家抬了四根电杆,老支书也是五十多岁了,还有一个腰痛病,天天在坡里挖窝立杆,您还阻工,您叫我们哥姐三个脸往那放呵!再说,如果哥哥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您,妈,您怎么现在糊涂了呵!”“您知道吗!电工马师傅帮我家抬杆子,摔伤了手臂,还躺在床上哩!”

王大娘听了女儿的一席话,脸不觉红了起来。是呵,电工顶着炎夏四十几度的烈日,上杆拉线。挖窝抬杆,现在就是给人家钱,也难请呵!我不帮忙不说,还阻工,哎,真是糊涂了。想到这,王大娘惭愧地低下了头。

“闺女,你马上跟邓老头说一下,那根杆不要移了,你妈想通了。”

“妈,您老还是蛮通情达理的嘛,女儿这就去找邓支书。”

 

 

晓晓在溪丘湾住了一个星期,她和村长杨国柱一家一户做工作,老百姓的热情高涨得不得了。

这天中午,晓晓正在和杨村长谈农改事宜,“张经理,向所长喊你到供电所去一下,汉口有个紧急电话找你。”小李子跑过来咕嘀着:“手机没信号,真叫我好找呵。”

晓晓告别了杨村长,跟小李子快步如飞地向供电所走去。

“张经理,你回来了,是一个叫苏煜的人打来的。”向所长递过一杯热茶。

“哦,知道了。”晓晓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喝了口水问道:“他没说么事吗?”

“苏煜说要跟你亲口讲。”

“好,我马上打他的电话。”

晓晓拨通了手机。“哦,苏煜吗!我是晓晓呵!有么事吗?呵!妈妈病重,想看看我……晚了可就见不着了。”“是么病呢,脑溢血,已昏迷两天了,苏煜,你别着急,我想办法来一趟……”

晓晓的眼角湿润了。这么多年,晓晓一直觉得自己愧对苏煜的母亲。七年前的事情一幂一幂浮现在眼前……

武汉关码头好不热闹,人流如海,喇叭声潮涨潮落。晓晓坐在木椅上,焦急地等待着苏煜。

二个多小时过去了,还不见苏煜的踪影,难道他不会来了,学校那么多漂亮的女孩,苏煜是不是……不会的,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了,他十点钟准时在武汉关接我,难道是他妈妈……本来就反对苏煜学校期间谈朋友,杨教授也不赞成,说苏煜有到美国留学的机会……好,不来……不等他了,晓晓越想越生气,便站起身搭公共汽车到南湖宾馆报到了。

晓晓洗了一个澡,正躺在床上休息,忽然房间的电话铃响了。晓晓好生奇怪,又禁不住一陈心跳,谁会给我打电话哩,哦,会不会是苏煜,晓晓立即起床拿起了听筒。

“喂,你是谁呀!哦,是苏妈妈,嗯,我是晓晓……苏煜搞调研去了,几天才能回来,哦,我们开一天会,后天就散会了,好,苏妈妈,散会后我再来吧!”

晓晓放下听筒,心里头失望极了,苏煜早不出去,晚不出去,莫非他真不愿见我了,爸爸说得没错,大城市的娃儿靠不住……晓晓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想难受,不禁倒在床上蒙着被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散会了,不管怎样,晓晓最终还是决定拜访一下苏煜的母亲。晓晓买了好些礼物,按苏煜原先告诉的地址找到了苏煜家。

苏妈妈正在屋中忙着,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谁呀!”“是我!”晓晓小声的应道。

“哦,来了,来了。”苏妈妈放下手中的活计,忙去打开了房门。门前站着一位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头发刚刚烫过,上身穿着一件淡红色的衬衫,脚下蹬一双高跟皮凉鞋,浑身透着青春的气息。

“你是……”“我是晓晓,苏妈!”

“快进屋,快进屋。”苏妈妈忙不迭手地把晓晓迎进了屋。

“苏妈妈,您好年青哟!”晓晓不好意思地夸着苏妈妈。

“哎,身体不太好,在家病休好多年了。”

苏妈妈打量着晓晓,怪不得迷住了我们煜儿,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惊一跳哎!这个荷花带露,犁果含香的美人儿果真是人见人爱呵!苏妈妈和晓晓闲聊着,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姑娘,真对不起呵!煜儿前几天就说巴东有一位贵客要来,不巧,陈教授和煜儿前天接到通知到北京调研去了,你在我们家多住几天,等煜儿回来后好好陪你玩一玩。”

“苏妈妈,我们站还有好多事啦,我准备明天就回去。”晓晓呷了一口饮料。

“好不容易来的,工作嘛,怎么干得完呢!多住几天吧,一定要等煜儿回来,煜儿的爸爸在省电力勘测设计院工作,也到恩施出差去了,我一人在家,陪陪我吧!”

“哦,光顾着说话,来,尝尝美国的红苹果。”苏妈妈削了一个苹果给晓晓。

“苏妈妈,苏煜没打电话回家吗?”晓晓边吃苹果边问道。

“打了电话的,叫我好好招待你!”

晓晓害羞的低下了头。

“晓晓,你看电视吧!我去做饭,吃饭以后,我们到街上转一下。”苏妈妈对晓晓笑了笑,伸手打开了电视。

“我还不饿,苏妈妈,您坐一坐吧!”

“不打紧的,一会儿就做好了。”苏妈妈到厨房忙了起来。

 

十一

 

晚饭后,晓晓陪苏妈妈在街上闲逛着。

“晓晓,好不容易到汉口来一趟,我们到中南商场走走吧!”

中南商场门口,人山人海。今天正在开一个展销会。晓晓和苏妈妈来到了服装大厅,“晓晓,试试这件衣服吧。”苏妈妈拿起一套真丝连衣裙递给晓晓。

“苏妈妈,我不准备买衣服!”

“试试吧!看合身不。”苏妈妈劝道。旁边的服务员也附合着。“试试吧!这位姑娘若穿了这套连衣裙,那真是锦上添花呵!”

晓晓不好拂了苏妈妈的好意,只得到试衣间去了。一会儿,晓晓从试衣间走了出来,把苏妈妈惊得目瞪口呆。

“姑娘,你穿这套衣服太合身了,太漂亮了,好,苏妈妈替你作主,买了吧!”苏妈妈反复欣赏着晓晓说。

“太棒了,太棒了。”服务员的惊叫声逗得好多顾客转过身看着他们。晓晓被看得不好意思,马上跑到试衣间换上了自己的服装。

“同志,帮忙把这套衣服叠好,我们买了。”苏妈妈一边掏钱一边对服务员说。

“好,我给你们开票,到收银台去交款吧!”

晓晓一把抓过票,“苏妈妈,我自己付钱吧!怎么好意思用您的钱呢。”

“哎,说什么话,煜儿打电话说,叫妈妈替你选一套衣服,你不能不领煜儿的情吧!”苏妈妈嗔怪道。晓晓见苏妈妈生气的样子,只好让苏妈妈付了款。

在苏煜家住了一天,晓晓给苏煜通了几个电话,苏煜说还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回家。晓晓再也玩不住了,坚持要走,苏妈妈只好送晓晓上了到巴东的客船。


十二


“晓晓回来了,晓晓回来了。”赵洁在房顶平台上织毛衣,老远看见了晓晓,大声喊了起来。

李飞正在打篮球,听见了赵洁的喊声,忙仍下手中的球,到公路边去接晓晓。

“晓晓,见着苏煜了吗?”李飞从晓晓手中接过提包。

“哟,好迷人呵!是苏煜买的吧!”赵洁迎面走过来摸着晓晓的裙子。

晓晓的心无比苦涩,好不容易去汉口一趟,却只见到了未来的公婆,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哩!

见晓晓不太高兴,赵洁又打趣道:“大模范到了大城市,见到了心上人,不爱搭理咱们哪!”

“你把嘴缝一缝吧!”李飞碰了赵洁一下。

“看,你心痛的,光操淡心。”赵洁也不示弱。

“好,好,都到我屋坐坐吧!”晓晓无精打采地说……

“张总经理,公司的车到了,牛师傅送你去汉口!”向所长推了推入迷的晓晓。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离得开吗?”

“这里有韦总工和我们哩!你去吧,不去的话,苏煜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向所长苦苦劝道。

 晓晓犹豫了会儿。“好,这里的事你多和韦总多商量,大事情请示一下李飞。我走了。”

 

十三

 

小车向汉口飞速地驶去。坐在车上,晓晓的思绪一片混乱。苏煜美国留学时,晓晓到汉口送行,两人便约好了,等苏煜留学回国后,晓晓便调到汉口,两人成家亲亲密密的过日子,可是,苏煜学成分到了中山大学任教,前年好不容易才又调回武汉。晓晓因工作关系,一直不愿离开巴东,他们的婚事只好一拖再拖。为此,她和苏煜吵过好多次嘴,半年没有搭理,但苏煜最终没有犟过晓晓。晓晓心中一直觉得抱愧,尢其是苏煜的妈妈,后来大大改变了态度,对晓晓好得出奇,几次来巴东和晓晓的爸爸商量,若晓晓不愿去汉口,也行,先把家成了再说,这不,准备今年国庆节办喜事的哩。苏煜把房子也买了,装璜得富丽豪华,家具都是从意大利进口的,只等晓晓定日子。

“张总经理,苏妈妈在那家医院,我们直接去吧!”牛师傅看了看发呆的晓晓。

“在同济医院。”晓晓从提包中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苏煜的电话。

“喂,苏煜吗,我们已到了,你出来在医院门口等我们。”

“晓晓,你们终于来了。”苏煜几步迎了上去。

“妈妈么样了?”“还没醒过来啦,医生说,可能希望不大了。”苏煜痛苦地低下了头。

“我们快去看看吧!”

苏妈妈躺在床上,脸上苍白,双目紧闭,已昏迷三天了。

“晓晓,我看妈妈不一定能醒过来了。”苏煜抚摸着被单说。

“妈妈会醒过来的!会醒的!”晓晓紧紧地握着苏妈妈的手。

“苏煜,你把牛师傅安排一下吧!”

“牛师傅,太辛苦你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还不饿,你们不要管我了。”

“你吃了饭到宾馆休息吧,呆在这里也没么事。”

“那我就先走了。”

“龙风宾馆我已请周老师安排好了,我们一起去吧!晓晓,你陪妈妈一下啊!”

晓晓坐在病床旁,眼泪哗哗地往下落着,护士小姐走了过来安慰道。

“大姐,你也不用太伤心了,苏妈妈晚上看能不能醒过来。”晓晓点了点头,默默地抚摸着苏妈妈的枯瘦的手。

“晓晓,你也吃点东西吧!”好一会儿,苏煜走进了病房。

“这是你最爱吃的炸鸡和臭豆腐,趁热吃了吧!”晓晓伸出手接过塑料袋,慢慢吃起鸡来。

“苏煜,我觉得真的好对不起你,七八年了,我们俩在一起的日子还没有超过五个月,一晃,都三十多岁了,到现在还未成家,你不怪我吧!”

“晓晓,我早说过,只要我们相爱就行了,主要是妈妈,她多么想早点抱孙子呵!”

“哎,妈妈的眼角动了一下,你看,你看。”晓晓把苏煜的手往妈妈眼角边指去。

“真是在动哩!快,快,叫医生。”

朱教授闻声走进来,对苏煜说:“你妈妈很快就会醒过来了,你们记住可千万别刺激她呀!”

苏妈妈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眼睛吃力地四周转了转,发现了晓晓。

“妈妈,我来了,您老别动,别动。”晓晓紧紧地握住苏妈妈的手。“妈妈,晓晓看你来了,您很快会恢复的。”

苏妈妈轻轻摇了摇头,用疲惫的眼神示意苏煜。苏煜握着妈妈另一只手,苏煜妈妈艰难地抬手要把晓晓的手和苏煜的手放在一起,嘴角边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苏煜明白妈妈的意思,妈妈是在祝福他们俩早日成婚,和和美美的生活。

苏煜点了点头,晓晓哽咽着:“妈妈,我们会好好相爱的。”

苏妈妈又慢慢地合上了双眼。苏煜站起来紧紧地抓住朱教授,“你们一定要帮忙治好我妈妈,妈妈这一生太操劳了,还没享受过呢?”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的。”朱教授安慰着苏煜。

 

十四

 

两天后,苏妈妈终于没有再醒来。苏煜痛不欲生。

“妈妈,你丢下我们怎么办啦!”“天老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呵!”

晓晓沉浸在悲痛和愧疚之中,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还未进门,婆婆就先逝了,苏妈妈是一位多么好的母亲呵!

“喂,李飞呀!苏妈妈去世了,有紧急事呵,好,我安排好了就赶回来呵!”晓晓无力地放下手机。

“苏煜,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晓晓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要坚强起来,她老人家在地下才能放心哪!”

“晓晓,我母亲这一生太辛苦了,晚年,身体又不好,还时时牵挂疼爱着我们……我没来得急好好孝敬她老人家……就去了……”

“苏煜,别想了啊!妈妈她老人家终归也算是幸福的,我们俩人都陪在她身边,她老也能放心了!”

“晓晓,你能多陪我两天吗!”

“苏煜,刚才,你听见了李飞的电话,他叫我好好安慰安慰你,替他给苏妈妈上柱香……可是,家中有急事等着,等农改搞完了,我下来,一辈子都陪着你,守着你,行吗?”晓晓把头深深地埋进苏煜怀中,苏煜怜爱地抚摸着。

“晓晓,既然这样,我也不能耽误你的事了,你体息一天就走吧!”

“苏煜,你千万别怪罪我呵!”

“不会的,晓晓,谁叫你是大经理呢,只要我们俩心心相通,真心相爱就够了!”

…….

 

十五

 

试点村的农改工程基本完成了。国家电力公司付总经理要来巴东看看,晓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是又高兴又激动。

四月的巴东,莺飞草长,花香鸟语,到处是柳绿枝红,春意盎然。陆总一行来到了溪丘小镇。溪丘湾小镇显得热闹非凡,国家部级领导来到这里,老百姓象看稀奇一样把小镇围了个水泄不通。

陆总一行详细地问着老百姓的电价、用电情况。晓晓不断地介绍着……

陆总趋步来到了瓦屋基,拉着一个老者问:“老哥,你们现在的电价是多少啊!”

“现在农改了,电价降到了7角钱一度,比去年便宜多了,原来我们村的电价是8角9分钱。”老者爽快的回答。

“你们村有电价公布栏吗?”

“有,就在村长屋前,我们现在好了,真正用的放心电,交的明白钱了。”

“你家中一个月用多少电,交多少钱啦!”

“我家有一台干石磨,电冰箱,还有电视机,一个月要用60多度电,交40多元钱。”

“我能看看你的电费发票吗?”

“行!”老者快步跑进房中取出了一张张皱巴巴的发票递给了陆总。陆总仔细地的看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陆总转过头,对晓晓说, “你们就照这个样子搞,要保证已改造了的村直抄到户,收费到户,一定要让老百姓用得起电,不光是照明,还要使电器都用上,不成摆设,电价还要降低,要降到老百姓承受得了的程度。”陆总把手掌有力的往下一劈。

晓晓认真的听着,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陆总,您放心吧!试点成功了,我们马上准备全面铺开,争取在三年内完成农网改造。”

“好!好!”陆总不断地点着头。

“这位李付经理,水布垭大岩村农改时,磨破了五双解放鞋,二十八天没下山,吃了半月的方便面……”晓晓指着李飞对陆总介绍道。

“你们天天与老百姓打交道,要注意政策呵!要把党中央、朱总理的关切和温暖送到千家万户,送到农民心口上。”陆总语重心长的说。

 

十六

 

全县农改的攻坚战打响了。晓晓每天只睡六个多小时的觉。李飞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各种矛盾都来了,林业局要收森林植被恢复费,部分老百姓要青苗补偿费等等。李飞整天泡在协调、处理上访之类的繁杂事务中,用李飞自己的话说,他是一只小喇叭,手机一刻没停过,一月要用八百多元的电话费。

这不,李飞刚从马蹄山回来。人还未下车,手机又响了。

“我是李飞啊,什么,死了一个人,呵!是怎么回事……电杆压死的,哎,要你们把政策讲清楚嘛……我撤你的职。”李飞大声的吼着,“我马上来。”

李飞到龙坪供电营业所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所长方小龙低垂着头,哭拉着脸说:“李经理,是这样,下午,施工员都吃钣去了,也没在意,龙坪村的张大娘请人偷偷抬了一根电杆,立在她家坝子旁,立杆时,不慎杆倒了下来,把张大娘压死了。”

方所长停了停:“张大娘中午就要给她栽杆子,我说,要一家一家的来,谁知她不听招呼……哎……”

“好了,好了,情况我清楚了,先把死者的亲人找来,商量一下吧。”李飞捶了捶头。

“张大娘只有一个独生子,在广州打工,联系不了啊!”

“她还有别的亲人吗?”“有,她弟弟是村委会付主任。”

“好,我们到他家去。”

方所长陪着李经理深夜来到张主任家。张主任倒也还通情达理。

“李经理,都怪我姐姐不好,农改物资是不能乱动的,我在会上反复地讲过,要听电力部门的安排,现在出了这事,我也没得话说,只求你们帮忙安葬了吧!”

“我们正是商量这事来的,可是张大娘的儿子在广州,通知不到啊!”

“侄儿打工的地扯我也不清楚,我看先安葬人吧,其他的事我来解释。”张主任大口大口吸着烟。

“出了这事,也只好这样了。”李飞痛心地说。

“方所长,棺材准备了吗?”

“准备了,要一千二百元。”

“一千二就一千二吧。”李飞扔掉了烟头。

 

十七

 

李飞受了处分,扣发了全年的安全奖。他心情郁闷。坐在桌前出神……我反复讲,农改一定要注意安全,并层层签定安全责任状。可是有的百姓就是不听,甚至还发生哄抢电杆事件。哎,这个农改啊……二年多来,李飞的头发已掉得差不多了。

秦小男给李飞倒了一杯茶,玩笑说:“李经理啊,你脱成了一个秃头,难得找朋友哟!”

“自古聪明绝顶嘛。”李飞自嘲道。

“李经理,别不开心了,工作上总有不顺心的事。”

李飞端着茶慢慢地喝着。“小秦,受点处分我想得开,只是农改物资紧缺,资金不够啊!”

“听向所长说,他们所已用了好多木电杆呢!”

“老百姓的工作难做啊,有的村用水泥杆,有的村又用木杆,我们很难解释啊!不过,现在也只好如此了。”

“绿葱坡海拔1800多米,是高寒地带,倒可以全部用木杆。”李飞思索了一会儿。“高寒地区用木杆管的时间还长久一些。”

小秦附合着:“是可以在绿葱坡试一下,如果用木杆,你就不用着急了,老百姓的工作可以慢慢做,最终他们会理解的。”

“好!就这么办。”李飞一掌砸在桌子上,挂通了晓晓的手机。

“张总经理啊,现在农改资金紧,我想,象绿葱坡这样的地带,全部用木杆,你看如何啊?”

“你和卢新商量着办吧,不过,你最好和韦总工去一下,找找林所长,调查调查一下后再搞。”

“好,我马上带人去。”

 

十八

 

深秋季节,凉风宜人,可绿葱坡已显得有些寒意了。林所长陪着李飞二天走访了四个村的村民,老百姓虽然有些不愿意用木杆,但盼电的心情都是焦心如焚。特别是石头岩村村支书刘青山,坚持带头全部用木杆。

“李经理,你就在我们村先搞吧!”

“刘支书,你身体有病,做做协调工作就行了,运输的事情,我们来办吧!”

“你们无偿地出人、出力、出钱为我们办电,我那能闲得住呢!”刘支书咳嗽了两声说。

“只要你把协调工作做好了,就是帮了最大的忙啊!你看么时启动才好呢?快要立冬了,今年能完工么?”

“我看只要齐心,二个月是拿得下来的。”刘支书语气坚定。

在刘支书的带领下,石头岩村的农改进行得十分顺利。7天时间,凑齐了172根木杆,材料也全部抢运到位。

林所长和刘支书一班人,风时来,雨时去,五十六天时间,基本上完工了。

这天,天气阴沉,刘支书和电工们拉最后一档线,不料,胸口比以前疼痛得更厉害,一阵紧一阵。刘支书脸上的冷汗直昌。林所长看到刘支书这个样子,说道:“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

“老毛病,不要紧的……”话还未说完,就一头摔倒在地上.

“快、快、送刘支书到医院。”林所长喊道。

小彭、小刘马上从地上背起刘支书向公路上跑去。到半路,小刘觉得不对劲,对小彭说:“你帮忙把刘支书抱下来,我们看看。”

小彭把刘支书的头部放在小刘怀中,小刘用手一摸鼻孔,刘支书已停止了呼吸。

“刘支书---刘支书---”小彭只觉天旋地转。“刘支书,刘支书。”小刘哭喊着。

刘支书永远离开了乡亲们。在刘支书牺牲的第二天,石头岩村通电了。看着那一盏盏明亮的电灯,乡亲们泣不成声。村长把刘支书的遗体放在电灯下,泪流满面地说:“你为办电七过家门而不入,带病坚持战斗了两个月……你把生命都奉献了呵!石头村的人们永远会记住你……

 

十九

 

巴东县的农网改造提前两个月超额完成了任务,入户率达到99%,电价下降到5角钱一度,每年减轻农民负担800多万元,电费销售收入净增300多万元,80%的农民用上了干石磨、电视机。为此,公司受到了上级的通报表彰。省政府号召全省农改工作以巴东为榜样,快马加鞭,全面完成扫尾工程。

晓晓太高兴了。晚上,她来到了李飞家。

“李经理,省验收委员会把巴东农改评为优良工程,你高兴吗!这有你不可磨灭的功劳啊----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要做啊!就是----”

“打什么哑迷呢,请张总经理指示。”李飞抛给晓晓一个苹果。

“你猜猜!”

“总经理大人,小的愚昧,请明示好了。”

“别那么严肃嘛,听赵洁说小秦对你很有意思啊!”晓晓看了看李飞。

“我比她大七八岁呢,晓得她会咱想,恐怕……”

“哎,一晃都三十几岁了,也该有一个家了!”

“那总经理准备什么时候接我们吃喜糠呢?”

“我和苏煜商量了,准备‘五一’吧。”

“我真心祝福你俩啊!”李飞笑了笑。

“李飞,你还没回答我呢!年龄大点没什么,机会失了可不再来啊!”

“等我好好想想再告诉你吧!”李飞弹了弹烟灰。“晓晓呵,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我们都成熟了,你看卢新的儿子都七岁了,我们也应该有一个家了。”

“李飞,你眼睛好点了吗,听小秦讲,你左眼搞成了视网膜萎缩。基本上看不见了。”晓晓递过一个关切的目光。

“也没有好的治疗方法,医生说要蒙上沙布休息一年,你看我做得到吗!还要戒烟戒酒,那不比死了还难受。”

“听说美国有一家医院,眼科手术最世界一流的,我给上面报告一下,出国治疗治疗吧!”

“到时再说吧!”

“你休息吧!”晓晓慢慢出了门。

李飞躺在沙发上,回想着晓晓的话,心里象浪水一样翻滚着。是啊,这么多年,晓晓始终把我当好朋友……我只是单相思啊,况且,君子不夺人之美,晓晓深爱着苏煜,是公认了的,今天,晓晓就是暗示我该有一个伴侣了……小秦温柔漂亮,三年的相处,心中也好几次盟发过这种情素,可是自己大她八岁……她能接受吗……李飞反复思考着,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了。

 

二十

 

卢新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汪静看着电视,两口子各取所好。

“喂,听说晓晓要结婚了,你看,我们送点么东西呢?”汪静推了推卢新。

“你看呢,要送点有意义的礼物才好,让我想想。”卢新放下手中的书。

“汪静,你看我把农改三年写的几十个笔记本送给她,再买点名贵的装饰品,行不。”

“笔记本有什么用,亏你想得出。”汪静嗔怪道。

“你可千万不要小看我的笔记本,我上面记录着巴东484个村的地形地物,网络分布,用电负荷情况,好多人穷其一生,也没跑遍大大小小的村村寨寨,况且,上面还记录着一件终生都难忘的事呢!”

“什么花心的事,讲给我听听吧!”

“要保密。”卢新故意卖着关子。

“你媳妇都信不过啊,讲讲吧。”汪静用手指戳了戳卢新.

卢新朝里屋揪了揪,见儿子已熟睡了,就慢条斯理地摆起来:“那是在金坪搞农改的时候,有一个蛮刁横的个体户,我们改到了他家,个体户在村中相当有势力,不知和供电所那几位同志说好了,在他家门口装了一台变压器,我检查时发现了,问是那位同志干的,没一人应声,我气急了,喊施工人员撤出了变压器。晚上我疲惫地回到住所,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见了卢平。”卢新停顿了一下。

“我到处寻找,一直到深夜,都没有线索。我想,也许在那个娃儿朋友家去了……我坐在床上思索着,忽然发觉窗台上有一张字条,‘想你儿子平安,就安好我家变压器。’我一看字条,反倒心安了,第二天清晨,我独自一人找到个体户家,对他讲了许多许多农改政策,我说你一家不能安一台专变,划不来,个体户说:‘我自已出钱买,你管得着吗?’我说变压器是计划调拨,你一家安一台,那别的台区不就装不了啦,你们村只有三台变压器……我算了算他家的负荷,算了他的电量,等今后条件好了,我们再给你装专变,个体户最后算是通了,但他放不下面子。我说,这样吧!儿子你替我照料着,只要撤出变压器,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个体户终于被感动了,晚上送回了我们的小宝贝,个体户还和我成了朋友呢。”

汪静用手指弹了弹卢新的额头。“你可从来都没说过呵。”

“让你知道了,不天天要担心吗。”卢新做了个怪样。

“况且我和儿子是有君子协定的。”

“你,你,都是你把儿子宠坏了。”夫妻俩哈哈大笑起来。


二十一


秦小男要陪李飞到美国治疗眼睛去了。晓晓、卢新、汪静、赵洁等都来为李飞送行。

“李经理,把握机会哟!”卢新附在李飞耳边说。

“你们俩个大男人,嘀咕些什!”赵洁故作严肃。

“小男,好好照顾李经理啊!有事专线和我讲。”晓晓的声音圆润而又欣慰。

汪静递给李飞两盒极品碧峰茶。“这是卢新专门为你准备的,美国可没有茶叶卖哟!”“好!我带着,我带着,还是卢老弟心细啊!”

“我已给苏煜讲了,他给美国的朋友打了招呼,到汉口苏煜会来码头接你们的。”

“张总经理,你可要等我们回来再办喜事啊!我们要好好给你闹一闹。”

“行,行。”晓晓挥了挥手。

还是赵洁机敏,她斜眼瞧了瞧小男。“李经理,干脆等你们回来后一起办集体婚礼吧!”

众人笑过不停。笑声中,李飞和秦小男已上了快艇…….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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