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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响雷的《泥佛》

 午夜一点多,囫囵地把响雷的《泥佛》读完了。合上书,依然兴奋,想说点什么,又唯恐表达不畅然,竟然失思颇久,直到凌晨两点以后,混乱的大脑才清晰起来。
今年第二期《十月》果然让人欲罢不能。我对《十月》总是心存感激的。不能说它每期都能给我阅读后的快感,但阅读前的仰思却总是有的,阅读过程中,更是心怦乱跳,弗如蜜恋中一般。
初看《泥佛》这篇名,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便使劲翻了翻,哦,六和尚,了觉,明凡,那和佛有关啰?如果真是这样,此文必须要看,还要快。阿袁的《姬元和汤弥生》是前几天的大餐,已经读了两遍了,至今意犹未尽。不知这个讲和尚的,它会不会让我惊喜交加?因为期待,所以心切;因为心切,更为心怯。心怯,是害怕它太俗,俗得不忍卒读。不忍卒读的作品会毁掉《十月》的名誉。《十月》一直就是我心底的那座“度善寺”,里面“经文”无数,就看谁修炼,谁得道。
在评《泥佛》之前,我想起两部小说,一是《遥远的救世主》,作者是豆豆,后来拍成了电视剧《天道》,不知何故又被禁播了。一般来说,禁播的原因大体是“大黄”或“大非”。“大黄”的东西如今已是白菜萝卜了,不足为奇也不足为提。“大非”就难了,意识形态嘛,如果把貂蝉当成西施使,就会改朝换代。二是《受戒》,汪曾祺的短篇小说。只要是学文学的,没有不读过此“戒”。因为汪曾祺把爱情放进了水域和戒疤之内,又清新可爱的,所以作品的意境会打破常俗。
看《天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遥远的救世主》小说改编的,也不知道豆豆其人,但作者提出关乎天道地罗的论据,觉得有些沉,看完后,竟无从评判他的道和法究竟该怎样下手,这也算得上一个“妙”字,豆豆应该是悟明白了自己的惑,值得庆贺。否则悟来悟去有什么意思?至于《受戒》,大体和佛教,基督,法,道无关,能挨上边的,是意识形态不够丰富的佛而已。这样下来,《泥佛》就有点危险。它能完好的标新立异又不被俗套所摒弃吗?我从来都不认为信仰某种主义是必须的,但人必须又有所信奉,如果什么信奉都没有了,世界上就只剩下了坏人和好人的艰苦较量。
有一位编辑朋友关于坏人和好人的论点让我一直记忆犹新:
“坏人超过好人的这一部分城府,叫做阴险。 天使比魔鬼不是多了一对翅膀,而是不多那些人性中沉重的东西。真正的坏人,心底的恶是深藏不露的。好人也会有一念恶,但都在嘴头子上。噼里啪啦,说得挺狠,快活完嘴头子便拉倒了。坏人不一样,即便最后要置你于死地,依然会对你十分客气。相比于坏人,每一个好人都是天使。前提是,当你的内心呼唤好人的时候,你才能感受到天使的光辉。……好人有时候看上去很魔鬼,坏人最后都妆扮成了天使的模样。”
    《泥佛》读到一半,就忍不住揣摩作者其人了,是一个老者吧?是女性?是男性?还是一个阅历颇丰的智者?小说里是没有答案的。但读小说,读来读去,读的一定是作者其人。作者把自己的观点,想法和要说的,全部都塞进自己小说里去了。
《泥佛》不俗。它不是一部仅为佛教讴功颂德的经文。它不媚佛,但它又出于佛之上了。这一点,非常令人欣喜。作者响雷将世风之下的佛有关的佛事,佛风,佛意都抠出来并洗了一遍,让人能看到那个佛之外的佛,响雷本人是否比“六和尚”更得道?或者说,响雷在世事中,早已将佛的主意摸看透了?
我们周围不乏信佛之人,但有几个人能看透?佛也好,道也罢,不能左右现实和功利,信的人,内心难道不苦闷?不矛盾?佛让人戒贪嗔痴,可带发修行的人,偏偏是最贪嗔痴的,六和尚说,“该放下的迟早要放下”,几个佛徒会趁早放下?佛堂之内,自是另一番利己功利,普度成了普己,打着佛的旗帜的“大师”元善,更是恶中之恶的逆佛小人。读到此处,我们不禁要掩面而叹了:世上哪有真佛可侍?哪有真经可抄?公元前和公元后的大小乘佛教,想必也已渐行渐失。当初,小乘佛教的以自利达到自身解脱为目的,大乘佛教以自利且利他修行为目的,然,“佛”现在多少成了个笑话。
 “一阵风可能吹来一个感悟,一场雨滴入心头溅起一朵佛花,一只狗在野草里偷换可以引发万物生长的微笑”。“功到自然成。”“心诚则灵,每一处的佛都一样。”“心无尘埃,才是清净”“一切皆有命,哪有对错?”“真正修行的人自己活在痛苦之中,那还怎么去解救世人的苦难?佛已在你心中,在哪里都是修行。”这是响雷的悟化,那是一股极具诗性的佛境,有着美不堪言的弘大。
西方哲人推崇“自由、平等、博爱”,他们认为那是人类文明的最高形式,在《姬元和汤弥生》一文中,阿袁断定,西方追求的人类文明的最高形式,只不过是野狗的生存形式。  
西方哲学家的代表黑格尔、尼采和东方古典哲学的释迦牟尼相遇时,谁才是那个真正帮助我们解脱凡尘苦痛的人呢?响雷和阿袁真是为难我们了。
最后,因为猎奇,所以查看了一下中国作家网上的信息:响雷,1981年生于江苏如皋,现在如皋市某机关从事文字工作。《泥佛》是其处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