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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归来诗人”:“集体通关”意识及其精神能量


“新归来诗人”:“集体通关”意识及其精神能量
 
卢辉/文
 
在21世纪的中国诗坛上,一个与“归来”有关的诗歌现象令人瞩目。2011 年6 月23 日,沙克在新浪网创办了“中国新归来诗人”博客,一大批海内外具有类似人生与创作经历的诗人开始通过网络等现代交流方式聚集起来,形成了当代诗坛上又一道亮丽的风景。2015年底,沙克又借助微信的力量,建立了“中国新归来诗人”微信群和新归来诗人微信公共平台, 将大量“新归来诗人”召集起来,交流诗艺,重温处女作,展示代表作,举办各种类型的诗歌征稿及竞赛,以联展的形式在《现代青年》、《诗林》、《翠苑》等官方期刊及《诗歌地理》、《岭南文学》等民刊和内部期刊上,发表“新归来诗人”的群体作品,并且联袂作家网、中诗网等海内外多家知名网媒同时推出作品。尤其是沙克主编的诗歌选集《中国新归来诗人》,集近10年来新归来诗人作品之大成,非常值得关注和研究。而“中国新归来诗人”微信群和新归来诗人微信公共平台同题诗 《我回来了》、《我的老照片》、《我是谁》、《我往哪里去》、《我的虚无日子》和《我的灵魂呢》的写作发布,更给当代诗坛带来“诗人与诗”的反思,带来“人与魂”的启迪。应该说,新归来诗人同题诗写作的策划人语和对同题诗的评点,都带有十分强烈的新归来诗人“集体通关”意识,这就是新归来诗人群体在中国当代诗坛的存在感。正如沙克所言:“中国新归来诗人”微信群和新归来诗人微信公共平台同题诗的写作行为和同题诗作品,是新归来诗人对本体象征的一种造型和呈示,这不仅体现了新归来诗人自身的存在感,还体现了存在感所蕴涵的自身象征,这是百年中国新诗命脉里的一份本体象征。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西方思潮、经济大潮、价值眩惑、目标迷离、人文重建,新世纪以来的矛盾凸显、媒介革命、多元混杂等等,时代生活的内容和诗歌所面临的问题也必然发生变化。为此,诗歌很难固守理想主义的净土,也不单纯沦为时代的传声筒……这期间,“新归来诗人”群体的“代状”分布确实有着合理性的、成长性的、可能性的成分。应该说,“新归来诗人”的“代状”群体已具备了一些新的质素:比如,“50后”承载的是新旧体制的嬗变,“两极”的政治属性与社会属性的“胶着状”在他(她)身上得到了“宿命”式的体现。“60后”对应的是集权境遇与政治语境,他们生于文革,精神人格的生成是在改革开放的80年代,接受的是精英式的高等教育,相比于“50后”不破不立的激进主义思想,多了一份富足和理性。“70后”对应的是物质至上的经济消费语境。他们在1989年以后长大成人,商业化浪潮的冲击,受现实主义的主流意识形态的诱导,也使他们少了传统包袱,展现的是经济压制下的生存样式与生存反思。这样看来,出生于1959-1979年之间的“新归来诗人”,均处在“嬗变”的年代。无论是从“现实秩序”到“精神体例”的嬗变,还是从“错位”思维到“源头性”命题的拓展;无论是从“心里事件”到“心理景深”的渗透,还是从时代的指涉到最大程度的公众呼应;无论是从语境空间到神启玄想的跨越,还是从悲悯意识到良知情怀;无论是“情景即位”到“精神容量”,无论是对生命的敬畏感还是对终极的趋向感,这一系列的“嬗变”无不指向“新归来诗人”群体的诗歌的“内核”:“集体通关”意识及其精神能量。
 
一、 从“现实秩序”到“精神体例”的嬗变
 
如果说语言是生产力,那么精神也是生产力,这对于沙克来说一点都不为过。在沙克的许多诗品中,生命的再生与幻灭这个“词根”已成为他诗中的语言方式与生命存在的双重支撑。沙克的诗断然略去一般写作者眼中恒定的自然物象,仅捕捉那种瞬间一现的诡奇心象,沙克的诗《我回来了》可以看作“新归来”诗群的一篇“集体宣言”:
 
慢点走,再慢点,停下来
看看日子过去了多久
看看身上重了多少
看看周围造了多少美景
看看天上还有几只鹰在飞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风水顺着人们的意思
损耗,占有,挤满,膨胀
哪还有存放心脏的空间
心脏早已丢失。未来也已经被透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停下来,卸去身上的东西
再卸去脂肪和肉
我停下来,让自己皮包骨头
像鹞鹰那么轻身
回望,后退到原来的路口
捡起血色将尽的心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人们将去其他星球之前
我回来了,找到心脏,放回体内
这个最微弱的生物曾经叫灵魂
进入我皮包骨头的里面
一间有泥土的房子里面
陪我慢慢地生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从一根时针上,我归来了
我喜爱地球的立足点
喜爱在这个点上写作诗歌
我回来了,我不反对什么
我朗诵自己的诗歌
给那些想要去其他星球的人们听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回来的目的十分明了
这里有本真的生态
有生命、自由、美和爱
我回来了,找回心脏
坚持自然生活,身心同行
——沙克《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找回心脏/坚持自然生活,身心同行”。“新归来诗人”诗人们是想建立起新型的现实秩序,还是想创造一种与现实相关的精神体例我一时还无法妄下断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作为凸显现实秩序的诗歌言说方式,由于是按横向思维的推进模式,因而,像叶舟、黑陶、陈先发、伊沙、雷平阳、李轻松、臧棣、潘维、娜夜、沈苇、庞余亮、徐慢、马永波、赵丽华、欧阳斌、黄梵、宋晓杰、大卫、阿信、树才、龚学敏、张执浩、西渡、桑克、朱零、谷禾、胡弦、敬文东、孙夜、敕勒川、安琪、路也、江非、李皓、李小洛、宁夏混子、晴朗李寒、何三坡、徐江、李寂荡、李海洲、楚天舒、余怒、黄礼孩、阿翔、谭五昌、唐力、海啸、秦晓宇、胡茗茗、西娃、庞清明、朵渔、中岛、南鸥、苏历铭、韩文戈、李南、姜念光、祁人、雁西、江雪、古岛、老巢、姜红伟、卢卫平、施玮、韩庆成、凸凹、爱斐儿、三色堇、吴少东、孙启放、刘不伟、杨北城、倮倮、张况、郭建强、阿诺阿布、汤松波、刘冲、樊子、祁国、愚木、许德民、梁粱、潘洗尘、毛子、小海、邱华栋、丛小桦、沙克、洪烛、林雪、大仙、程维、徐俊国、蓝蓝、荣荣、海男、潇潇、尹树义、曲光辉、唐洪波(大波)、荆歌、柏常青、邵春光、熊召政、饶庆年、杨春光、代薇、赵明舒、客人、胡子(韦宏山)、林浩珍、周俊、白岛(瓦兰)、义海、陆建、周占林、周庆荣、李犁、李少君、马萧萧、翼人、尹英希(雁西)、冯光辉、叶匡政、鲁亢、谢宏、焦家良、周长风、他他、宋路霞、大解、韩文戈、贺海涛、卢辉、徐徐、姜红伟、沙漠子、东荡子、贾文华、黄建刚、阿樱、辛泊平、王夫刚、刘磊(白玛)、李克伟、周瑟瑟、小应、马启代、唐朝晖、谷鸣、纯子、汪抒、雷默、陈广德、凸凹、阿毛、唐成茂、阮克强等等,他们中的相当一批青年诗人,由于他们滞后离开或较早回归诗歌的或短或长的间歇沉潜过程,或者是对于诗歌回归理念的认同,使他们成为新归来诗人及其同行者的又一基本阵容。
 
卢卫平、雷平阳、刘川、大解、李少君、周瑟瑟、徐俊国、刘年、江非、李海洲、潇潇、谭五昌、张执浩等诗人的诗歌语言更多显露出一种日常经验的“自发现象”,这种自发现象多半是诗人在统揽现实秩序与精神体例之间的思维产物。由于是横向思维,诗人不避讳哪怕琐碎的、粗糙的、复沓的、杂揉的诗质,换一句话说,“新归来诗人”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现实秩序的复合体,让它们相互冲撞、相互挤兑、相互融通、相互排列,进而上升到一种精神秩序或者是一种反哺现实的关系体系。可以这样说,大千世界只有现实秩序是“本在”的,诗歌写作对现实秩序的直击点,怎样从常规通向高处而不是沦入琐碎,这就考量着“新归来诗人”在质疑和良知的驱动下,如何在现实秩序的指涉中实现最大程度的公众呼应。雷平阳的《战栗》一诗便是此类诗中较为典型的一首:“你看,她现在的模样多么幸福/手有些战栗,心有些战栗/还以为这是恩赐,还以为别人/看不见她在数钱,她在战栗/嘘,好心人啊,请别惊动她/让她好好战栗,最好能让/安静的世界,只剩下她,在战栗” (《战栗》片段)。很显然,雷平阳《战栗》诗中的复沓语势非但没有让人觉得苯重,反而让人在此类沓杂的语调中揪紧心铉。雷平阳很善于将市井的底端放在人性复杂的心理信息脉冲中去“战栗”一番,而他的笔触没有一味虚张声势而是一直在抑制中,有意钝化直击的锋芒,这种麻疼会让人感到莫可名状的悲凉,让人重新审视这芜杂的世界。雷平阳《战栗》一诗的市井生态扫描,使诗歌本有的发现品质和质疑精神得到立体的彰显。应该说,生活的弯道之处,世象的幽微之处,情感的交集之处,思想的精密之处是“新归来诗人”极力想抵达的领地。世象的幽微之处,即现实秩序;思想的精密之处即精神体例,离不开“新归来诗人”知识、感情、经验、信仰、习俗、地域……积淀而成的“能动整体”,这个能动整体要靠现实秩序的客观系数和精神体例的主观系数来实现。除了他(她)们一贯的对心灵意识的唤醒,对生命本质的凝望,对繁复当下的反思,对渊远历史的承揽之外,也表现出他(她)们对繁杂多变的现实生活的无奈感以及对个人生命有限性的无力感。为此,以《战栗》为代表的“新归来诗人”的典范作品,我看重的正是他(她)们对生命、对灵魂、对生活的三重救赎。
 
在很多诗人苦苦的为诗歌文本的“技巧”呕心沥血之时,每当这个时候,我们看见的都是文本技巧的“分配”,最多就是技巧分配得是否匀称、是否光鲜。我认为任何文本的技巧都可复制,但精神的“技巧”就很难复制,这就是“诗味”之所在。在我看来,诗歌的精神“技巧”和“机锋”来自诗人宿命与意志的有效“过滤”,这是特有的、不容易被复制的“情殇”。南鸥的诗很少有“技巧式”的先锋,他根本不带你去文本的技巧里“安居”,看他的诗,在文本的技巧里你无须“掏出心肺”。但是,我要告诉你,在他出具的精神的“技巧”和“机锋”里,你可要“掏出心肺”,否则,你压根就进不了他独有的“精神领地”:
 
他们收割了一万年的阳光
 
南鸥/文
 
该遗忘的,早已经遗忘
我的血液,我的家乡,我千年的姓氏
那些被反复肢解的时光,就像
体内割掉的器官
 
今天,我没有权力遗忘
今天只属于亡灵,他们是时间的审判者
那些细节,染红喜马拉雅山的雪峰
他们提升了今天的海拔
 
他们从废墟里探出头来
黑洞洞的眼眶,命令钢铁重新回到钢炉
命令一条古老的河流,从此
倒挂在天上
 
他们让时间哑口无言
让每一天,都变成了时间的赝品
他们躺在地下,他们收割了
亿万年的阳光
 
南鸥常常以宏大的激情,沉醉性的史诗意识和深重的精神史并大胆地进行玄秘绚烂的语言挥霍:“今天,我没有权力遗忘/今天只属于亡灵,他们是时间的审判者/那些细节,染红喜马拉雅山的雪峰/他们提升了今天的海拔”、“他们从废墟里探出头来/黑洞洞的眼眶,命令钢铁重新回到钢炉/命令一条古老的河流,从此/倒挂在天上”。这首诗,我可以很快的从中找出这样神启般的寓言警示,我惊愕于南鸥那种谙熟人性复杂和精神碎片的心理信息脉冲,他在纵横驰骋的精神节律中,完成着一幕幕无所不能的“临空蹈虚”并迅速指证一切生命的玄妙、幻灭与凄美:“该遗忘的,早已经遗忘/我的血液,我的家乡,我千年的姓氏/那些被反复肢解的时光,就像/体内割掉的器官”。的确,南鸥一直在建构着异样而又贴切的世界,他的精神锋芒是前扑和突兀的,因而,用他的诗题来说就是:“他们在收割一万年的阳光”。
 
二、从“错位”思维到“源头性”命题的拓展
 
“新归来诗人”群体的先锋性是靠“错位”思维决定一切的。以余怒为代表的先锋诗,他们的灵光乍现多半得益于他们的思维无论是“在场”还是“游离”都更喜于漫游空间、自由与死亡之境,这是由他们的“错位”思维所决定的。在我看来“错位”的由来是在颠覆我们生活的惯常,进而改变思维的单一性。在此,“新归来诗人”群体一直在充当着“疗救”的角色:对人本、对性情、对终极、对欲望等进行反思。就拿余怒的《壳》来说“选中一个孩子,去吃那条鱼/鱼黏糊糊,增加了孤独感 ”这是没来由、没商量的“错位”思维,正是这个不确定的“错位”思维,到头来为先锋诗赢得突破点:“这个孩子是一个念头”,所有的“判断”(审美也罢、价值观也好)到此为止。很显然,“错位”思维善于游走在此在、彼岸以及爱欲、生死的境地,这是“新归来诗人”群体特有的精神领地,很多“新归来诗人”群体的先锋诗人都藏有这样“混沌”状态。其实,一个人固有的混沌状态并非指向无路可走,关键要看,一个足以驱散混沌状态的灵犀是否具备一定的穿透力,一旦有了这样的灵犀,穿越混沌之旅就会茅塞顿开,如获至宝。
 
当下诗坛,不少诗歌理论家总是把颠覆与解构等字眼赠予“新归来诗人”,仿佛不破不立才是“新归来诗人”诗歌的“硬道理”。其实不然,“新归来诗人”的先锋诗也承接着“源头性”的诗歌实践,周瑟瑟的诗歌就有这样的特性:“生活在古代,/青蛇寻觅知音,得到的是一纸休书。/妇道人家也有隐身的规矩,/藏起你的后尾,/在夜里磨牙,洗小小的足。”(选自周瑟瑟《青蛇》)。要说周瑟瑟的诗,我得先谈一些“源头性”的话题。从文学艺术史的角度而论,戏谑作为激活主客体之间的反讽形式,往往能够解除许多阅读、交流中的语调壁垒,由于戏谑外延的滑动、扩张、弥合、渲泄等功能,很容易成为日常写作的一个纲领性的工具。作为卡丘主义的倡导者,周瑟瑟却更多地把精力把持在戏谑的内向性(即避滑、避泄、避兴的内向度)中,从戏谑的冷幽默中寻找其游刃有余的“余”度(即戏谑的弥合、聚结、融汇的宽度),按周瑟瑟过去的说法就是在“严肃中嬉戏,在嬉戏中警世”,按他目前的说法就是要恢复“传统的元气”。周瑟瑟当下诗歌的戏谑方式,代表了“新归来诗人”群体的某种诗歌审美情趣,即全然不是一副“玩”的面孔,看不见“嬉皮土”的玩世不恭,看不见大大咧咧的愤世嫉俗,看不见自恋或自戕的渲泄,作者以“戏”作为“反弹”效应,与世像构成恍若隔世的感觉,呈现时代的沧桑感。由此可见,“新归来诗人”群体擅长将母语更广泛地去勾通上下左右、古往今来,让当代全新经验加入并作为起点,从而构筑起自由想象和生存现象“异质混成”的历史时空,而进入这一层面,决非是文化闲人的话语遗兴及梦境飘流所能抵达的。向“源头性”命题拓展的还有像李少君等诗人的诗歌作品:
 
碧玉
 
李少君/文
 
国家一大,就有回旋的余地
你一小,就可以握在手中慢慢地玩味
什么是温软如玉啊
他在国家和你之间游刃有余
 
一会儿是家国事大
一会儿是儿女情长
焦头烂额时,你是一帖他贴在胸口的清凉剂
安宁无事时,你是他缠绵心头的一段柔肠
 
按咏物诗的常规写法,“物”,一般只是情感的静态形式。而李少君的诗《碧玉》却分明是情感的动态形式,这多半得益于与碧玉组合的“物”不是就物说物的单循环的意义推进,而是将碧玉当成是情感的有机物与本无关联的国家发生了错落有致的“关联”,进而让读者获得了个人化的对世界的体验、感受、理解和领悟的快感:“国家一大,就有回旋的余地/你一小,就可以握在手中慢慢地玩味”、“焦头烂额时,你是一帖他贴在胸口的清凉剂/安宁无事时,你是他缠绵心头的一段柔肠”。此时,由碧玉而发出的生活、情感、经验、精神的响声和节奏,是多么的富有情状和动感!可见,此诗,由小家碧玉的缘起,串联到家国事大,看似一次偶然间的词义对诗意的“唤醒”与“搭桥”,实则是诗人为自己所热衷的“心学” 找到了重新认识世界、重建新的精神价值和意义世界的机会与载体。
 
 三、从“心里事件”到“心理景深”的渗透
 
我是主张“生灵写作”的人,在“新归来诗人”群体中徐俊国、大解、李南、雷平阳、张执浩、荣荣等都位列其中。生灵写作是什么?它绝不是写生灵、沾灵气。而是对自然与生命身怀悲悯、怀揣敬畏的融通方式。可以说,心中无畏,何有大爱;胸中无壑,何来云霞。那么,生灵写作的实践在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从“心里事件”到“心理景深”的渗透。张执浩的《雨夹雪》正是我看好的生灵论:“春雷响了三声/冷雨下了一夜/好几次我走到窗前看那些/慌张的雪片/以为它们是世上最无足轻重的人/那样飘过,斜着身体/触地即死它们也有改变现实的愿望,也有/无力改变的悲戚/如同你我认识这么久了/仍然需要一道又一道闪电/才能看清彼此的处境”。一方面,张执浩对大自然的悲悯情怀、敬畏之心象雨雪一样几乎纯粹到“触地即死”,另一方面,他改变现实的融通方式又是那么的悲戚和纠集,这就需要象“一道又一道闪电”如此极端化的激活,才能刺激神经和良知,安怃尚在悲戚和纠集中的人们,铁定看清彼此的处境。是呀,一次《雨夹雪》,俨然就是一次自然与人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重新评估:正如从自然到人类,从人类到自然,物及必我,我随物归。另外,“心理景深”在荣荣的诗歌中表现得十分抢眼,她身心的“疼痛感”绝不是“叫”出来,她很善于将“疼痛”合理分配在“生理”与“俗界”、“心态”与“世态”的纠缠中、互补中、挣扎中、淬火中进行“再生”,她的《更年期》系列就给我颇为错落的女性“更年夹层”的印迹。一句话:荣荣的《更年期》系列相当于“国字号”的更年期,荣荣《更年期》系列中的《生物概念》就很能说明这一点:“他爱她的青春  如果她是美的/她又被爱一遍  像是有了另一副子宫”,这首诗的第一节,很冷静的道出了一个女人更年期的“疼痛感”,这就是“成也青春,败也青春”:
 
生物概念
 
 荣荣/文
 
他爱她的青春  如果她是美的
她又被爱一遍  像是有了另一副子宫
 
这让她相信  在小腹正中
她曾经的身体藏过两座宫廷
膀胱在后  直肠在前
她的盆腔也能虚度光阴
 
并积满了灰尘  看见孩子就疼
 
“新归来诗人”群体中,有不少诗歌呈现出干净、澄明、纯粹、含深的意境,这便是“心理景深”的诗歌应答。谈到心理景深,这需要作者有着极其富有的精神背景和生活经验底色的有效融通,从而拉长写作的链条,拓展诗歌的宽度。富含“心理景深”的诗是广阔人生阅历和宏富的学养融渗而成,尤其是在谙熟人性复杂的心理信息脉冲中所浸透的心迹给了诗歌极其广阔的表达空间,它不但保护了人性的丰富性和复杂性,保持心灵的润泽度,而且以情势的推移和精神的贯注,来直达事物的本质。辛泊平的《酒馆秘史》便是一例。我惊动于诗中大量近乎呓语的叨念,大量生活细节的碎片夹杂着缤纷的文化信息符号、多义而微妙的语象指涉,使之互为叠加、勾通,形成了含混而又光鲜的“心理景深”。同样,“新归来诗人”对自然,对内心的侵入式的关注,也成全了不少从“心理事件”向“心理景深”渗透的好诗。王夫刚的《另一条河流》就很有代表性:“事实是,我的体内的确涌动着一条河流/而不为生活所知。我提心吊胆/每天都在不断地加固堤坝。/有时我叫它黄河,叫它清河,小清河/去过一趟鲁西,叫它京杭大运河/有时我对命名失去了兴趣/就叫它无名之河。我既不计算它的/长度,也不在意它的流量。/当我顺流而下,它是我的朋友/当我逆流而上它被视为憎恨的对象。”可见,尽管“大我”之“河流”要让“小我”警觉且“不断的加固堤坝”,但还是“小我”的“无名之河”是“我的朋友”,哪怕是一次“逆流而上”的泛滥!。王夫刚的诗之“实”(心理事件)不靠“叙事”而靠“叙说”,这是他有着足够的精神与情绪的储备,所以他的诗不会因为叙说而变得干涩,恰恰是他诗中镇静自若的“情墒”使诗之“格”变得大气。
 
 四、从语境空间到神启玄想的跨越
 
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古代的阴阳说与生死论,实际上都是把生死放在时空的概念中去描述、探讨和思考,时空概念在中国人的心灵中有着如此深的烙印,“新归来诗人”群体也不同程度深谙其中之妙。正是因为死亡构成存在的根基,一切矛盾、纷争、冲突皆由此派生,才使个人在存在瞬间中显出意义。“新归来诗人”群体像叶舟、黑陶、陈先发、伊沙、雷平阳、李轻松、臧棣、潘维、娜夜、沈苇、庞余亮、徐慢、马永波、赵丽华、欧阳斌、黄梵、宋晓杰、大卫、阿信、树才、谭五昌正是看透了生的本质,牢牢抓住此一“虚空”的本源和“元”的问题,就此展开超现实“虚妄场”。这个超现实的“虚妄场”便是诗歌的“玄想地”,因为,离开了玄想,现实就会塌陷,时空就会消亡,而玄想越甚,时空就越廓大和连绵,现实也就越繁复和殷实。从这个意义上说,玄想是时空赖以生成的始源,而时空反过来又能为玄想提供出人意料和超人遐思的可能性,时空与玄想相持的结果以至于“新归来诗人”“集体通关”意识及其精神能量渐渐成了一个超静态的、全开放的“实心”概念,从而构成了一个独异的精神奇观:
 
移交
 
潇潇/文
 
深秋,露出满嘴假牙
像一个黄昏的老人
在镜中假眠
 
他暗地里
把一连串的错误与后悔
移交给冬天
 
把迟钝的耳朵和过敏的鼻子
移交给医学
把缺心少肺的时代
移交给诗歌
 
把过去的阴影和磨难
移交给伤痕
把破碎的生活
移交给我
 
记忆,一些思想的皮屑
落了下来
这钻石中深藏的影子
像光阴漏尽的小虫
 
密密麻麻的,死亡
是一堂必修课
早晚会来敲门
 
深秋,这铁了心的老人
从镜中醒来,握着
死的把柄
将收割谁的皮肤和头颅
 
移交,若放在心情这个层面上说肯定是若有所失,若放在丢弃这个层面上说肯定是一种释放,若放在生与死这个层面上又会多出一种怎样的心境呢?潇潇写了一首看似非白即红的“二元诗”,然而,她留给我们“移交”的情感界面远不是非白即红那么简单。如果说,“他暗地里/把一连串的错误与后悔/移交给冬天”是一种丟弃的解放,那么“把迟钝的耳朵和过敏的鼻子/移交给医学”则是一种未知的忐忑;如果说,“把过去的阴影和磨难/移交给伤痕/把破碎的生活/移交给我”是一种对号入座的无奈,那么把“把缺心少肺的时代/移交给诗歌”就是一种负累的担当,诗歌写到此可谓家事国事尽显。然而,诗人并不就此罢休,而是把这一切都移交给生死这个层面加以考量:“密密麻麻的,死亡/是一堂必修课/早晚会来敲门/深秋,这铁了心的老人/从镜中醒来,握着/死的把柄/将收割谁的皮肤和头颅”,如果说,死亡是一堂必修课,那么,生存则是一堂选修课:生之偶然,死之必然,如此“交织”而成的泱泱世界或芸芸众生的“景观”怎能是一次“移交”了得?!在潇潇看来,作为玄想,死亡一直处于打开状态。“玄想”的最大特性在于它的静穆性、空灵性和流畅性,而这些特性无不在烘托和提升“现时的死亡”。更确切的说,潇潇的“移交”诗体是由多元的“死亡”资源相互刺激所组成的“新死亡”整体,用乔伊斯的“缩合词说”就是一个“混乱的宇宙”,是宇宙通向混乱之门,是被玄想穿越并撕毁了的一种近似禅意的语境空间。从语境空间到神启玄想,“新归来诗人”群体的语境空间其特性就在于它的静谧性、肃穆性、空灵性和流畅性。
 
在我看来,在诗歌的王国里,“幻在”是第一性的,它可以通过自身连续不断的变形来左右作者的心绪,当然也左右读者的心绪,也可以这样说,人们只有通过“幻在”才能传递诗歌的某些特别的神性。我曾经写过《诗歌:神性的呈现》一文,也许可以用来解读“新归来诗人”所具备的“神性”要素:第一,诗歌的神性呈现,首要是抒情主体充分张延其主观性与主动性。其二,抒情主体所产生的生命力与意志力要“幻化”或促成心与物的内在因果而非外在逻辑的产生,即意志力在偶然机缘呈现后灵动万物留下的神采。其三,要突出心象的随意性、偶然性,要摒弃物象所谓符合逻辑的呆板描述。大凡成功的备受人们称道的诗句,往往是最具神性的诗。像泰戈尔的“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的心已经飞过”。这里“心”成为“痕迹”的唯一见证,使“没有翅膀”(物)的无和心“飞过”的有构成内在因果的奇妙关联,俨然是心在物前,物随其后,给人几分神秘,几分旷达,几分苍茫,几分沉浮。在第四代诗人诗歌写作实践中,凡是涉及到生和死,内界与外界,超越与沉沦,哪一种才是生命的原生质?是生命助长意志,意志点缀生命;还是生命占领意志,意志消耗生命。这个二律背反现象使“新归来诗人”群体笔下的每一个物象,都循着生命与意志分裂——统一,统一——分裂这个轮回,做无数次的挣脱、趋近、挤压、融合的运动,以至于我们漫游于空间、自由与死亡之境,徘徊在空间、时间与创造之间,感受到“新归来诗人”群体智识的绝响。
 
五、从悲悯意识的“情景即位”到良知情怀的“精神容量”
 
诗歌有时就象是一幕情景剧。那么,与情景剧相对应的“道具”,即情景、意蕴、旨趣的对象化成了诗歌的精神“技巧”。以西娃《画面》这首诗为例:“中山公园里,一张旧晨报/被缓缓展开,阳光下/独裁者,和平日,皮条客,监狱,/乞丐,公务员,破折号,情侣/星空,灾区,和尚,播音员/安宁的栖息在同一平面上/年轻的母亲,把熟睡的/婴儿,放在报纸的中央”(西娃:《画面》),如果我们也把西娃《画面》看成是一幕情景剧的话,那么,西娃对“道具”的安排、设置可谓如火纯青。其实,在一张平铺的报纸上,百象图与生态相是极其“必然”的,但诗人不想在人们惯常的“必然”中去顺藤摸瓜,而是截取相互纠结、互补、反差的“众生相”,以其“人文生态”的模版,让“独裁者,和平日,皮条客,监狱,/乞丐,公务员,破折号,情侣/星空,灾区,和尚,播音员/安宁的栖息在同一平面上”,多么“生态”的安宁呀!的确,当悲悯意识成为一种良知情怀,当底层生存成为精神底色,这两种元素的互渗成为李南《小小炊烟》的动人之处:“我注意到民心河畔/那片小草 它们羞怯卑微的表情/和我是一样的。/在槐岭菜场,我听见了/怀抱断秤的乡下女孩/她轻轻的啜泣/到了夜晚,我抬头/找到了群星中最亮的那颗/那是患病的昌耀——他多么孤独啊!/而我什么也做不了。谦卑地/像小草那样难过地/低下头来。/我在大地上活着,轻如羽毛/思想、话语和爱怨/不过是小小村庄的炊烟。”(李南:《小小炊烟》)这首诗对社会底层的关注,不是采用直面的叙述或描摹,更没有底层生态全息性的“还原”,那么,它为何会给人以良知与精神的触及,就在于诗人将底层的哀怨、无助、悲苦、孤独境遇放在他自身的谦卑中去“放大”,构成“我什么也做不了”的矛盾冲击,使诗中的人间的悲苦、无助和自身的无力、无奈“纠集”在一起,这种“含混”使这首诗有了“纠葛”的美:“而我什么也做不了。谦卑地/像小草那样难过地/低下头来。”当然,以“自责”的语气和悲悯的语调来写诗的在“新归来诗人”群体中还有不少,陈衍强就是其中一位,他的《向狗致敬》就很有代表性:
 
向狗致敬
 
陈衍强/文
 
我的父母养了一条狗
白天拴在门前的梨树下
夜晚牵进屋
尽管它小时候没见过我
但我偶尔会回趟老家
次数多了就认得我
知道不是外人
看见我顶多叫一下就不再吭声
它现在虽然老了
仍在看家
与我的父母相依为命
我最近回老家看父母
看见它向我点头我就想流泪
因为我远离父母
内心荒芜
是它在冷清得如坟地的山村
陪伴我年迈的父母
仿佛我的投错娘胎的亲兄弟
 
陈衍强的诗擅长以口语来针贬时弊,类似于诗歌化的“杂文”。可以说,他的诗歌“暴力”,远不是那些靠先锋语词的“杀伤力”来获取依稀难辨的诗意。就拿他的诗歌《向狗致敬》来说,他的那些看似唠叨的情感碎语,类似于家长里短的聊天。从诗中前面几节依次往下看,你根本看不出他的诗歌“暴力”行径,至到最后一行:“仿佛我的投错娘胎的亲兄弟”的出现,颠覆、反制、瓦解、自责、重置的“软”暴力一下子将狗推到“万物灵长”的位次,而“人”则退而其次,自觉的接受“向狗致敬”的道德理念,诚恳的接受古往今来纲常伦理的“拷问”!
 
这些年,中国诗歌的“诗写”方式仿佛不再拘泥于“语言”自身的承载量,而是通过叙述等立足“在场”、“当下”的“情景即位式”的精神“技巧”来凸显诗歌的精神容量,这种方式本来不属于“诗歌”这类短小的文本,然而,凭借着“新归来诗人”群体许多优秀诗人对当下的“应景样态”和“时代节点”的有效截取,使诗歌在短小的“空间”里释放出“时代本相”和“精神容量”。卢卫平的《在水果街碰见一群苹果》可以说是以“叙述”见长的类型诗中较为出色的一首:“它们肯定不是一棵树上的/但它们都是苹果/这足够使它们团结/身子挨着身子 相互取暖 相互芬芳/它们不像榴莲 自己臭不可闻/还长出一身恶刺 防着别人/我老远就看见它们在微笑/等我走近 它们的脸都红了/是乡下少女那种低头的红/不像水蜜桃 红得轻佻/不像草莓/红得有一股子腥气/它们是最干净最健康的水果/它们是善良的水果/它们当中最优秀的总是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接受城市的挑选/它们是苹果中的幸运者 骄傲者/有多少苹果 一生不曾进城/快过年了 我从它们中挑几个最想家的带回老家 让它们去看看/大雪纷飞中白发苍苍的爹娘。”(卢卫平:《在水果街碰见一群苹果》)诗中的“苹果”、“大雪纷飞中白发苍苍的爹娘”、“身子挨着身子相互取暖相互芬芳”、“我老远就看见它们在微笑 ”与“乡下少女那种低头的红”所构成的“情景即位”,真可谓一层不染,这是“此在”与“彼在”双重生态错落有致的直观还原。按理,诗歌写到这样已颇有意味,然而,诗人卢卫平的诗歌“潜台词”远没有停顿:“它们当中最优秀的总是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接受城市的挑选 /它们是苹果中的幸运者 骄傲者 /有多少苹果 一生不曾进城”,苹果的境遇衍生为少女的境遇,此时,几多向往,几多惋叹,几多思念交错在一起:“快过年了 我从它们中挑几个最想家的/ 带回老家让它们去看看/ 大雪纷飞中白发苍苍的爹娘”,一首短诗,一波三折,人生冷暖尽在其中。
 
六、从时代的指涉到最大程度的公众呼应
 
自媒体的出现对诗歌生态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尤其是“为你读诗”、“读首诗再睡觉”“诗歌是一束光”等数百个诗歌微信平台的出现,对诗歌的大众化、“流行化”以及审美的多元化所起到的作用不容小觑,诗歌正从圈子里的创作和阅读走进普通人的生活,由于诗歌的短小与微信平台十分配搭,加上微信平台对诗歌符号驾轻就熟的小包装、小点缀,使诗歌至少在视觉上“流行”起来了。而能够流行起来的诗歌,则大多是“说诗歌”的式样,这些诗歌对现实的“过滤”法:既不一味的以“精神吸附”为磁力,也不简单的以现实的“毛胚”为质地,而是侧重对现实“过滤”之时的磨擦与渗透。这种“过滤”法所呈现的是作者渐次打开的那些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第二现实”。以毛子的诗歌《独处》为例。毛子“过滤”现实的能力特强:“河边提水的人,把一条大河/饲养在水桶中”、“某些时刻,月亮也爬进来/他吃惊于这么容易/就养活了一个孤独的物种”。在诗中,大河饲养在水桶中、水桶养活了一个孤独的物种(月亮),你不得不佩服毛子对现实特强且特别的“过滤”能力,他没有一味的追求对现实“过滤”之时那种完美的诗意晶体和厚实的精神沉积,而是重在还原自己在“过滤”现实之时的“说诗”状态,而不是诗意结果。
 
技术革命的崛起,宣告了新媒体时代的来临。亦真亦幻的视觉画面、触手可得的新闻资讯、交融互动的个人体验无疑大大更新了受众的认知方式和思维模式,更具颠覆性的则是原本处于被动接受一端的受众一跃成为信息传播的主动者和发起者。随着细碎、密集、互联、流畅、廓大的虚拟世界的建立,那么多含混的影像、位移的即景、浮沉的情状、跳动的心绪要变成虚拟的“事件”,这得仰仗诗人“说诗歌”的应变能力。说到这个份上,我特别要说的是诗人江非,以他的诗歌《我死在了博物馆》为例。读江非的诗,你一定要放弃诗歌意义“数值”的判断,否则,你将无法享受到他的诗歌为你带来的:无史不成诗,无诗不成史的“诗歌大观园”:“我死在了博物馆/我走在去博物馆的路上/我的嘴里含着玻璃/和玻璃这个词/我想起了波兰/我不懂波兰语/也不懂希伯来语/我看见叶子是扁平的/时间是五点半/满眼都是送信的人/雨滴/我经过了一张黑白海报/我想起了黑色的洞口/黑色的果核/我想不起街道的名字/我不知道我是在哪里”。在江非的诗行里,你看到的俨然都是一些恍惚、含混、驳杂、骚动、迷离、跳跃的史迹与心性、即景与幻念的时空交错,让我们逼真的看到了“死而复活”的“历史”原来与我们挨得这么近。比如赵明舒的类似于虚拟的事件的《臆想中的火车》:“这些民工从没见过火车/只知道火车开得很快/他们拼命地往前铺(铁轨)/他们担心/被一列火车追上”。一次臆想中的“铺铁轨”,把市井百态中“愚化”的境遇与心态“说”得如此惟妙惟肖的诗歌还真不多见。这首诗以臆想反衬现实,以嬉戏反衬痛感,在看似“荒诞”的“说”诗里,诗人为我们拉开了一幕最底层百姓的“众生相”。
 
自媒体时代,人类拥有太多的碎片时间,世象的繁复、资讯的混杂、情绪的浮泛恰恰需要情感的“保有量”来支配碎片化的时间,好的诗歌恰恰具有这一力量。“说诗歌”这种短促而精准、上口而雅致的式样,最适合作为变废为宝的工具,协助热爱阅读的人,把碎片时间转化为绵延时态。在当下诗坛,消费“诗歌事件”往往能够搅动诗歌的“局面”,而真正“诗歌生态”的“生态”消费的多与寡,却少有人问津。那么,如何维持诗歌生态核心区“生态”消费的“保有量”则成了消费诗歌重中之重的一环,如何让诗歌写作的情愫、情态、情状、情势不至于成为“稀缺品”,这是每一位有担当的诗人必须面对的问题。在叙述成为当下诗歌写作“压倒性”或“一边倒”的言说方式的主导下,诗歌的“情感生态”往往成了消费诗歌的“稀确品”,如何改变这一“单向”的诗歌写作走势,纯子的诗歌多少让我看到一点“亮光”。近期读到纯子带有情感肤色、情感脉动、情感声息的《旧相好》,在这个“寡情”的年代着实让人为之动容:“这三棵树少得不能再少了/风吹不动,雨淋无声/看上去死了一般。让人想拿刀子/从那儿挖出一个寄存的灵魂”。纯子的诗,她要留给我们的“旧相好”是什么?是环环相扣的情愫、情态、情状、情势的“感情生态链”,这多少应验了“情到深处人孤独”的恒久咏叹!正如沙克所认为的那样:从历史必然进步的规律性来讲,社会生活对普适性文化的主张和诉求越发理性自便,未来的中国新诗将怎样进一步汇入和影响世界诗歌的秩序洪流,正是一切有作为的中国诗人都在思量权衡并获得醒悟的。历史永远都在作美好期许,进入下一个百年的当代诗人们,必然会以诗性的担当创造出卓越的文本库藏,来影响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中国新诗,那么,“新归来诗人”群体自然任重而道远!
 
2017年9月18日于福建三明
 
作者:卢辉
来源:卢辉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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