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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蔚评论小辑

张蔚评论小辑

  初心迷失在疾驰的时代
  ——从《黄金时代》谈开去
 
  在现代文学三十年的历史中,群星璀璨,萧红并不是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作家,而我对萧红算是情有独钟。在大二的现代文学课上,老师用诗人王小妮为萧红作传的书名《人鸟低飞》,为我们掀开了现代文学史上专属于萧红的一页。耳畔至今犹能响起老师略带沙哑的开场白:“人鸟低飞,是萧红一生的写照;她不论流落到何方,她的笔下都是她的故乡。”就是那节课,萧红住进了我的心里,人如其名,她仿佛现代文学中独特的一抹绯红——像渐渐熄灭的西天晚霞,带着些温存,透着点凉薄,带着对人世间最后的眷恋,却萧萧索索暮霭沉沉。

  那情有独钟不是没来由的,萧红短暂一生留下的作品可谓是力透纸背,写尽人生的苍凉。《生死场》中,对“祖祖辈辈生生世世苦尽而甘没有来”的大凄凉的书写,《呼兰河传》里,以散文般的笔触写下了童年故乡的四季流转与物是人非;她最后的《小城三月》,抒写了一个想飞却飞不高终于郁郁而终年轻女子的爱情悲剧……而萧红本身那颠沛的命运与困顿的感情、那诗化的语言与返璞归真的笔触,以及她创作时“儿童般”天真的视角与最可贵的本真与初心,都令人衷情,让人回味。

  听闻她的传记电影《黄金时代》上映,虽然未刻意留意过电影的前期宣传,但是铺天盖地、充满故事的营造,名导演、名演员,一副“萧红要红”的架势,也让我有了期待。电影是长,但是客观、含蓄而节制,用近乎白描的半纪录片手法,叙述了萧红的一生。观影后心情微澜,但也没有生出太多的情愫——或许是对萧红及现代文学史都有所了解,我的第一感觉是——萧红大体就是这样,那个时代也应当是那个样子。

  真正让我对这部电影陷入沉思的过些日子听到的票房:3640万——低于同期上演的《心花路放》20倍,不少报纸对此的评价是“惨败”,也有评价说《黄金时代》在“消费萧红”。真正想了解一位作家或者一段文学往事,当然凭一部电影是不够的,然而,我独独体会到在娱乐至死的时代,大众似乎已经丧失了耐心与内心所渴望的严肃与深刻,去接近一位带着点疏离感的“不是明星”的作家,何况还是用电影这种大众喜闻乐见的艺术表现形式。

  更让我惊讶的是,网络、微信圈开始转一些关于萧红“情感八卦”的帖子,将萧红条分缕析地解读为心理有问题的“破鞋”,其中不乏漏洞——想必这文章并不出自读过萧红作品的严肃读者。我心里开始感到酸楚,萧红或许真是一语中的:那的确是她的黄金时代,哪怕家亡国破、流离失所,那个时代给了她创作的灵感,给了她爱与痛的情感,让她成为“萧红之后再无萧红”的特立独行的文学传奇。

  米兰.昆德拉曾在作品《慢》中怅然若失而传神地描述“慢”的失传:

  “慢的乐趣怎么失传了呢?啊,古时候闲荡的人到哪儿去啦?民歌小调中的游手好闲的英雄,这些漫游各地磨坊,在露天过夜的流浪汉,都到哪儿去了啦?他们随着乡间小道、草原、林间空地和大自然一起消失了吗?捷克有一句谚语用来比喻他们甜蜜的休闲生活:他们凝望仁慈上帝的窗户。凝望仁慈上帝窗户的人是不会厌倦的;他幸福……”这“慢”的背后是从容的生活态度,对美好的欣赏以及对世界与人情的知晓与宽容。

  在商业大潮的裹挟中,芸芸众生犹如被架上高速公路的快车,四轮驱动高速运转,疾驰在追逐一个个目标的人生旅途之中,忙碌、盲目和茫然,到最后是漠然,更无法奢求幸福和安宁。喧嚣四起的浮躁空气中,人们越来越无法再那么沉心静气地捧起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一场三个小时的电影,默然欣喜地陪伴一个亲友,花些功夫去了解一个值得读懂的人,我们忍受不了无趣、严肃、沉闷、无用以及一切看似浪费时间的付出。我们越来越难以分辨,与我们相见的人是出于想念还是必要,我们体会着交往中交情渐淡,我们的头脑算计着得失而我们的心却失去了熨帖和体味另一颗心的能力。

  萧红带着初心走完的潦草一生,导演许鞍华带着初心向心中的精神偶像致敬,而这些,或许是当下初心迷失在疾驰时代的人们难以触碰的。正因如此,我们才要为一部叫好不叫座、与观众有一定距离感的《黄金时代》鼓呼,真正的黄金时代需要的正是如此作品,以及对如此作品的呵护与宽容。
 
  老炮儿,那恰如其分的自尊
 
  “老炮儿,见人心。”比起圣诞节的喧哗来说,这海报上走心的宣传并不出挑。观影后再回味这看似平淡而意蕴深远的一句,却仿似有“于无声处听惊雷”的一种震颤。

  平安夜,我与先生在影城里的书店等友人们一同观影,随手买了本三联书店出版的《恰如其分的自尊》,素朴的速写封面与“见人心”的卷首语着实吸引了我:“自尊不能解释一切现象,但是可以廓清人的很多行为动机。”

  翻阅几页,三五好友聚齐。做庄的好友煞有介事地宣称:“今天的观影别有深意哦。”好啊,我们喜欢故事里还有故事。

  “老炮儿”的故事从后海南沿开始。那是老北京的地界,胡同悠长,树影婆娑,有一股子不知今夕何年的慢悠悠,这里自成一片别有洞天的江湖。

  六爷(冯小刚饰)出场了,遛着鸟用京腔儿讲着他心中的理儿:哪家的闲事儿也管,谁家的困难也伸手。无疑,在这江湖中,他叱咤风云,呼风唤雨,讲究!——当然,那是曾经。如今他年过半百,身上带着一股往日的义薄云天,也带着生活赐予他的一套生活逻辑与衰老赠予他的心有不甘。

  故事并不复杂:六爷的儿子叛逆、出走、惹祸;六爷找寻、凑钱、赎人。故事却不简单,一出连一出都是戏,一波三折的见人心。六爷风云却架不住儿子叛逆,儿子出走闯祸却束手无策,六爷赎人凑钱尝尽人间冷暖,最终被卷入“小老百姓”办不了的麻烦之中,父子再见仍然矛盾冲突重重......

  这是一段命运起伏的历史。深藏于江湖的百姓们仍过着慢生活,闪耀于后海的酒吧则肆意张扬着快节奏,青春的荷尔蒙要掀翻祖宗的旧屋顶,老炮儿的老理儿行不通了......
这里的每一段感情都饱含深情。

  六爷与霞姨(许晴饰)是情人关系,出场几乎是赤裸裸的低俗调情,无情调可言,当然这正是导演煞费苦心之处。这对在生活底层摸爬滚打的男女,就是市井百姓情义的化身——裹着烟火气,带着人间味。霞姨这一北京大妞,身上有俗气,傻气,江湖气,可贵的是独独没有势利心,市侩气。那“霞”或许更有一番“侠骨”柔肠,跌宕在六爷每一次落难的关头,绽放在决斗冰场时她震颤泪眼的睫毛里,终演绎成一段大爱大恨的衷肠。

  江湖中少不了兄弟情义。老炮儿与小年轻儿实际上有不止一次的交锋。老一辈的感情像二锅头,醇香,回甘,厚重,心里暖;年轻一代的关系,像啤酒,浅薄,略苦,不给力,搞不好还要闹肚子。同样是讲究一个“义”,也恐怕早已今非昔比。过去的老理儿沉甸甸,如今的道理轻飘飘,忽悠悠。六爷和他的时代都不明白了,曾经不论大小,老百姓都认个理字,现如今仿佛认钱、认权,任戾气横行……

  那些四两拨千斤的点滴伏笔在影片中不时闪现:面对路边乞讨女孩,六爷一次将信将疑的信任;面对跳楼轻生起哄者,六爷直截了当的指责;面对儿子对过去自己的数落,六爷流出的两滴泪;面对每一个肯借钱不肯借钱的朋友,六爷眼里的恻隐与苍凉……这一切,都在勾勒一个比故事本身更为宏大的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真实,复杂,时而冷酷,时而温暖。这,无疑是在诉说人生,也无疑是在诉说当下的中国和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物的命运。

  六爷在冰场决战之前,再次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卷进旧报纸,扔进了霞姨后海边的二层小楼,那片绿色的震颤酒吧无疑是他生命中一抹亮色,也是他灵魂最后的栖息之地。霞姨知道他老了,然而,她仍愿陪他活在那不老的江湖。

  其实,我们终会知道,《老炮儿》有一个悲情的结局,六爷像影片中那只闯出牢笼的鸵鸟,终将因为不合时宜而被捉住并驱逐,就像他最后永远的离开了他的江湖。然而,其实我们同样感受到,六爷身上那一股子仗义,那股子讲个规矩的小老百姓的“讲究”,依旧在江湖中流转,传承,不曾离去。就像儿子理解他,并继承了他的规矩,甚至还增添了一份平静的和气。

  恍然间,我不难读懂友人今日的一番情怀了。《老炮儿》的震颤酒吧,就是我们一起喝茶的地方。原来,《老炮儿》剧组看上了友人在后海的这一方天地,最终在这里选址,完成了近3个月的拍摄,留下那一抹浓郁的绿色风情。影片中时而闪现的震颤酒吧、六爷与霞姨的初见、他拨弄吉他的景致以及最后投掷旧报纸卷的那个屋顶……都是这幢后海南沿的二层小楼。后来经友人一番收拾,震颤酒吧的光怪陆离化作了茶素材工作室的轻描淡写。“老炮儿”的江湖世界,换了模样。

  “我说,你是来致敬的吧!”友人笑而不语。

  他们何须多言?他们依恋着后海,身处胡同深处,在灯红酒绿里,偏安一隅的宁静,把淡泊活成一种姿态,把平常的日子都做成了茶素材。他们,就在这茫茫的江湖中。

  他们有一只优雅的猫,陪他们慢悠悠的过日子,酝酿日子里少而珍贵的素材,入茶入心;他们有一间简朴的工作室,色调极简,绘事后素,唯一斑斓的是时光赐予的灵感;他们会为后海那天天变幻无穷的夕阳与朝霞拍照,作为设计的元素奉送给每一个与他们因缘而聚的人;他们会格外照顾好门外凋零的树叶,门前新栽的竹子,让生命陪伴生命。

  江湖换了天地,老炮儿的那份追求未变。一如我今天偶遇这本书那意味深长的标题——《恰如其分的自尊》。面对江湖与人心,永远纯粹,克制,仁义;永远与世界真诚深广的相连,完成一次又一次,诗意而豪情地震颤。
 
  严守一:拿什么坚守一生
  ——看电视剧《手机》

 
  电影《手机》的惊艳与戏谑似乎已经在记忆中消散,电视剧《手机》则扎扎实实给了我一个惊喜。

  王志文、陈道明的“王道”组合值得太多期待,而他们在剧中的“研磨”功夫的确没有让人失望。

  刘震云,不论是作为小说《手机》的作者,还是电视剧《手机》的编剧,都是应该被盛赞的。炉火纯青的台词在跌宕的剧情,恰到好处的展示着纷扰而精彩的北京与质朴而不失趣味的严家庄,这一切都不时拨弄人最柔软又最真挚的情愫,激发人内心深处的纠结与眷恋。即使植入了不少广告,手机、汽车、餐厅等,依然不影响观剧的心情,可见剧本的确经得起推敲,也践行了“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朴素真理。
 
  人物表现相当可圈可点
  王志文饰演的严守一,在奶奶的抚养下,在严家庄度过了难忘的童年,赴京求学,并成为了当红栏目“有一说一”的主持人。往来有贵宾,家中有贤妻,可谓生活美满,事业有成。然而,节目里“有一说一”、风趣幽默的他,在岁月的砥砺中,渐失棱角,更是有“说谎不打草稿”的发展趋势。他善意的谎言与有意无意的欺瞒,在他的婚姻中埋下了隐忧。严守一,是令人嘘唏不已的一个人物,王志文更是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他圆通而不圆滑,幽默中不乏智慧高见,在明星的光环下仍不忘本非常恋旧,宽以待人而恪守自我的一些原则。人物性格中,最为模糊的部分,就是与伍月的暧昧态度,这是令他面对奶奶、妻子文娟最“找不着北”的一件事。直到剧末,他仍未解脱。

  陈道明饰演的费墨,或许是美学教授的专业亲切感,博得我不少好感。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身上很好的纠结了当今大学教授在清高学术与浮躁名利之间的浮沉,正如费墨自己最后所言:“我们平时教育学生老老实实学习做人,然而,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我们都在为名利奔波,又如何要求学生?”精英文化立场的坚守与大众文化娱乐式的扩张,这两难的境地始终难以调和,费墨最终选择的回归,究竟是坚守还是仓皇而逃,同样值得深思。

  两位主角的妻子,也是各有千秋。严守一的妻子于文娟(梅婷饰)静如处子,却自有一份淡定的坚守。费墨的妻子李静(刘蓓饰)是导游,快人快语,精打细算。在两位男人“结盟:的同时,她们也在互通有无中越战越勇。

  伍月,应该是备受争议的女主角。过去的不清不楚,婚姻的糊里糊涂,与严守一的暧昧不明,都让人对这个角色持保留意见;然而,生活在她身上的划痕,她在磨难中历练的智勇与含情脉脉,以及最后洒脱的自我展示与出走,都为她的形象添彩不少。正如她说的,良家妇女就是“办了潘金莲的事,却没失去自我”,遁寻着这条思路,不难读出伍月尘世里的处世态度。

  除此之外,文娟弟弟于文海,从初来乍到的懒、馋、不靠谱,到后来成为有志青年的历程,充满戏剧性也着实有意思。领导段大海在老总与“诗人”之间扭捏游走的搞笑形象,颇具反讽意味。美女研究生刘丹与师母的叫板中,80后个性的彰显也抢镜十足。严家庄的乡亲们也表现得精彩纷呈:黑转头饱读36计的乡村知识分子形象,奶奶一生埋头土地却句句箴言的可亲可敬,黑砖头的喂猪娘们儿的贪吃憨厚,吕桂花年轻时的清纯与一生的心高命薄而不甘平庸,牛三斤辛苦劳作老实诚恳,光棍老陆的“杀猪嗓子”给他带来的悲喜交集,牛彩云的……都云集其中,为电视剧的丰富做足了功夫。
 
  情节饱满有笑有泪
  不说地道的河南话带来的乐趣无穷、也不说北京文艺圈生活的真实展现,剧中几个小细节,着实是巧中讨好,令人动容。最珍贵的是,电视剧深度发掘了人们内心深处共同的情感与共鸣,激发了人们对生活中独特回忆的回味。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难忘的童年。《手机》无疑将童年在严守一生活中的意义特殊凸显,让严守一,一次一次带我们回到严家庄,在大槐树下,在奶奶身旁,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渴求人世间的至情至真。童年,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无论我们如何留念,那个和我们最亲的人,注定要走,那段以为什么都不会变的日子依然会变。奶奶离开人世,张小驻再也记不得他曾写的八分钱寄出的第一封信,吕桂花风情不再历经岁月的风霜……严守一想要一生厮守的回忆,一次次“背叛”了他。他终于明白:故乡,是条不归路,走的越急,她跑得越远。故乡,适合远远张望,默默惦念,就像他在天幕上用矿灯写字,那些字并不存在,唯有亮光残留心中。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明星梦。爱唱,爱跳,爱演,爱显,渴望得到认同,期望获取掌声。“有一说一”的严守一,“大家讲给大家听”的费墨,想大有作为的刘丹,参加选秀的伍月,来北京寻梦的于文海,一心就想当明星的彩云,包括不堪忍受生活哑剧的吕桂花,“知识越多越寂寞”的黑转头……生活是大舞台,这句话既美好,又残忍,因为往往台上台下忙碌了半天,终究逃不出跑龙套的命运,包括严守一的起起落落,又何尝不是如此?在梦想交织的北京,梦想似乎触手可及,可是又高又轻,剧中人物的悲喜交集,上演又破碎了一个个似曾相识的梦。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因为自己而不可挽回的失误。手机,是剧中重中之重的道具,因为手机制造的矛盾与误会层出不穷。严守一的手机最终出卖了他,纵然“什么也没做”,依然逃不出离婚的命运。伍月,聪明美丽,深知“干得好”也要“嫁得好”,然而,嫁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直到她的妈妈车祸去世,她才明白:“凡事都要靠自己,只有这一件事情我没有靠自己,却失去了最亲爱的妈妈。”虚荣与拜金的幻梦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有些看不清楚的状况,注定要遭遇剧痛,方能明明白白,人生需要愿赌服输的勇气,但是,没有人为你的满盘皆输买单。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围城。这座围城,可能是婚姻或者别的,总之,围城内外的滋味是否相同,不是城门官能告诉你的。严守一与于文娟的婚姻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然而,他真的走的出这围城吗?一边是于文娟的沉静与唱不完的儿歌;一边是伍月的风情万种与楚楚动人。一边是沈雪的爽朗,一边却是她家人的市侩;一边是订婚之日,一边是他与于文娟之子的手术。他跌跌撞撞,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回手,依旧在感情的路途中,两手空空。他固守着中庸之道,却在固守与出轨之间,逐渐迷失自我,失去了围城的入场券。
  
  不得不说的不结之局
  最后两集,是跌宕的,颇具深意的。严守一的奶奶走的匆忙,却留下了一句一行泪的遗言。在老陆的喊丧中,不禁泪流满面。“追远慎终”,奶奶虽然去了,我们的灵魂却因她而栖息的安稳。奶奶仿佛全剧的一根线,牵着天上的风筝,飞的再远,也飞不出她的牵挂。奶奶即使大字不识一个,却饱含最朴素的真理,中国农村妇女识大体、耐大劳德传统美德渗透在她的一言一行,她本身就是最好的教化。

  于文娟离婚却产子,面对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没有家庭的陪伴下,能坚守多远?伍月选秀获胜,也夹杂着各类丑闻,她最终选择了离去,或许,还是那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但是,她的出走,既有超脱,也有尴尬。

  严守一选择了出走,费墨选择了回归。这个结局应该是令人欣喜的。严守一不是凡人,做了英雄,哪怕在现实中败下阵来,却成全了自己说实话的灵魂安宁。费墨回归高校,精英既不妥协,也不堕落,选择了做好学问,教书育人。在名利面前,他们都没有输。然而,费墨的撤退是否象征着大众文化的肆意侵蚀?严守一的爱沙尼亚之旅,能否帮他找到奶奶教化之外值得坚守一生的信条?

  这无疑,是本剧的高明之处,也是《手机》留给我们每一个人值得深思的课题。
 
  在平凡的世界里怀念路遥
 
  电视剧《平凡的世界》热播,引发了对路遥的关注和讨论。

  看到不少人信誓旦旦的说“路遥的写作不咋地”、“比贾平凹差远了”……作为一个喜爱路遥的普通读者,尚在这鲁迅先生所言的“非人间深味着浓黑”的我,带着点心寒在想——如果路遥还活着,会不会知道今天文学的下堕,人们精神的衰微,过分聪明的警醒感到失望。这些纷乱的头绪,已经让他们距离深情厚谊与文学的本质越来越远,且并不觉自己无知和大言不惭,反而不论懂不懂路遥、看没看过作品、过没过好人生,都敢说一句“不咋地”,然后是巧舌如簧的人云亦云和自作聪明。

  喜欢路遥,通读过他的作品与创作谈,从研究路遥的老师哪里收获过反思,也心痛的看着《平凡的世界》被改变的面目全非。在失望的暗夜里,遥想那片黄天厚土中笔耕不辍的路遥,竟然心怀愧疚:我愧疚着,路遥用无数个不眠的岁月写就了精神圣经,而现时代之大众传媒却用这些肤浅的演员来呈现,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是吾辈的无能。

  路遥是一位作家,更是一个大写的人,他用短暂一生的笔耕不辍,为一代代人创造了独特的精神财富,形成了文学界独特的“路遥现象”。文学评论界早年对路遥评价不高,似乎认为从写作技巧等方面似乎他并不时髦与讨好。然而,我不得不遗憾的说,他们忽视了文学的本质绝不仅仅是语言的聪明和才华的修饰,而是对人生的观照,对世界的态度,它关乎心灵,关乎真诚,关于每一个具体的人,关乎每一天具体的生活。

  路遥的读者用口口相传,本本买购的方式,日复一日在亲友中传递着对路遥真诚简单的喜爱,用路遥研究专家赵勇老师的话说“读者的选择对评论界形成了倒逼”,让评论界开始反思,为什么是路遥,为什么会有路遥热?当然,有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虽然《平凡的世界》是年轻人的奋斗圣经,但是它的意义并没有止步于励志。它从哲学的层面揭示了生命本来平凡,而一个个个体的奋斗让生命非凡的崇高意义。

  路遥并不是对现代的小说技法一无所知,如果看过他的创作谈《早晨从中午开始》,就该知道:“他对国内外的创作技法都很熟悉,然而他在审慎的辨别后选择用现实主义忠诚于自己的内心和灵魂,去创作。”他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作家,他的灵魂是有分量的,远远超过炫耀写作技术的分量,他保持了一个作家对人生的真诚。于是,一个个经过生活锤炼、知道真诚可贵的平凡的人,读懂了路遥,并成为了他忠实的粉丝,他们用人生热爱着《人生》,在困难的日子里阅读《在困难的日子里》,在平凡的世界中眷恋着《平凡的世界》,他们愿意向最亲近的人推荐作为作家,因为这位作家和他们的灵魂最近。

  路遥的影响无处不在,他对文学界尤其是陕西作家群形成了“影响的焦虑”,尤其是那本以“肝胆相照”的赤子心写就的创作谈《早晨从中午开始》,写就了路遥艰苦勤奋甚至充满悲怆的写作状态,绝大多数人看完会倒吸一口冷气,认定“路遥的确是为文学献身的信徒”。面对花花世界的诸多诱惑,他耐得住,坐得下,写得出,他很清楚他的选择,他无法不这样选择,这是路遥的命运。作家们扪心自问,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路遥的勤奋和执着,没有几个人为了写一部作品,让自己在深山里,与一只老鼠作伴,看着运煤的列车孤独的哭泣,拒绝亲友和其他的探视……而且,路遥自己很清楚:他要写一部有分量的作品,他要超越自己,他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因此,贾平凹举重若轻的说“路遥是因为家族遗传病死的,不是累死的”……或许,这种说法对于减缓路遥“影响的焦虑”有好处,我也真诚的希望,贾先生走出废都的虚无,别再用下半身诞生的垃圾娱乐至死。

  我在这平凡的世界里怀念路遥,我怀念他为了写作看的一叠叠十年的人民日报、陕西日报、榆林日报,我怀念他喝得劣质咖啡和抽的劣质烟,我怀念他心中的真诚神圣和清醒,我怀念他勇敢的用平凡对抗这平庸的世界。

  路遥走了,他直面人生的勇气,是除了文学之外,留给我的另外的精神财富,他让我在平凡的世界里,用心活着。
 
  马克图布,我们的奇幻旅行能走多远
  ——看《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梦想照进现实的时候,我们能否奋不顾身。——题记
 
  当我随着牧羊少年踏上奇幻之旅的时候,简洁的文字和童话般的意境让我暂别城市的喧嚣,仿佛也背起行囊渐行渐远。

  远方有什么?远方或许除了遥远一无所有。然而,被唤醒的少年再也不愿再原地沉睡,山的那边,或许还是山,但是,风看到的风景,他也想看——于是云游四方像风一样自由。

  牧羊少年在王的指引下,卖掉了他珍贵的羊群,放弃了他懵懂的爱恋,带着一个模糊的梦,伴随着马克图布(命中注定)的观照,走在寻求梦想、财富、生活奥义的旅途中。

  这本书纯如童话,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世间的真言。世界上最大的谎言是,在人生的某个时候,我们失去了对自己生活的掌控,命运主宰了我们的人生。——虚无主义者在此句话前无处可逃,而少年则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命运在自己手中。

  一路上,他遭遇了欺骗身无分文,他领略了世界的智慧语言,他行走在令人绝望窒息的沙漠,他经历了战争中命运的考验,他独自坚守着几欲失去的梦想,他体会了沙漠女子爱情那淡定的等待,终于到达了金字塔——梦中财富的所在。故事在此笔锋一转,他遇到强盗被逼挖财富,未果。在强盗失望而走的时候,道出了财富的真正所在:“我当年也做了一个梦,梦到财富在一个牧羊少年睡觉的树下。”

  于是,少年在家乡那棵他再熟悉不过的树下,找到了真正的财富。而此刻,风带来了爱人的亲吻,“我来了,法蒂玛”。奇幻之旅结束——抑或,才刚刚开始。少年兜兜转转寻求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仿佛命运的一个玩笑。然而,若没有此番奇幻之旅,不知道这份财富的含金量会不会大打折扣呢。

  少年的梦想奇幻之旅让人迷醉,他在旅行中,学会了倾听自然,明了智慧——当你渴望得到某种东西时,最终一定能够得到,因为这愿望来自宇宙的灵魂。那就是你在世间的使命。万物皆为一物。当你想要某种东西时,整个宇宙会合力助你实现愿望。

  他第一次感受人间最美丽的爱情——他明白了这世上最重要和最智慧的表达方式,也就是人类都能理解的语言。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世上总有人在等待着另一个人,当这两个人最终相遇,四目相对时,过去的一切和将来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只有眼前的这一刻最重要。这是世界上最纯正的表达方式,无须解释。

  想到自己,不禁会问,梦想二字究竟是随着成长而模糊了呢,还是答案就在风中飘荡?是谁设定了我们的人生,还是我们把命运之门的钥匙弄丢了?人生的真意究竟何在?

  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旅途的意义在于相遇,如果能够揭开每一次邂逅的谜底,那么,不如爱上这长夜漫漫的不羁之旅,因为不用担心,总有一个旅人与你不期而遇。让我们借着梦想照进现实的光亮,走得更远一点,或许马克图布也会将我们带回最初的故乡。

  爱人眼中,我们是谁
  ——观话剧《恋爱的犀牛


  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
  都变成了黑墨水
  一起无知的鸟兽因为说不出你的名字
  而万分绝望
  一切路口亮起绿灯
  让你随意通行……

  《恋爱的犀牛》中马路写给明明那首永远想不出下句的诗歌,让人回味爱情中美好的亲吻与诉说。这拙朴的比喻和单纯的意象是热恋的人才有的表白,又傻又痴却百听不厌。

  看话剧就像做梦,美梦醒了总舍不得起床,仿佛赖在床上就能赖在梦里。《恋爱的犀牛》中明明是永远不会爱上马路的女孩,A爱B,B不爱A而爱同样得不到回应的C——爱情愚弄人的招数从来未曾高明过,但是无数聪明的人却宁愿一次一次的被愚弄。 

  马路说: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家,没有事业,没有人需要我。我的人生是零,是空落落的一片。……谁也不会紧紧是拥抱你……我觉得我就要这样一年老似一年……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你,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孤单,我突然觉得我找到了要做的事—我可以使你幸福。她是一个值得你为她做点什么的人……

  明明说:我还要对他顺从到哪一天,我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事不能为他做!这个可恨的人!我要是不爱他了,该多好。我眼睛里带着爱情就像是脑门上带着奴隶的印记,他走到哪我就要跟到哪!你能想象吗?只要跟着他我就满足了。真是发疯,怎么样才可以不再爱他呢?嗯?这样下去我会受不了的!可我要是不爱他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感动,那么多的痛苦,在狂喜和绝望的两极来来回回,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我下了多少次决心,可一看见他,完蛋了……

  这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得不到回报的爱情中,这个世界上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果然还有爱情。 剧里说,爱情,就是夸大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差别,这就是爱情的盲目——我不禁想,爱人眼里我们是谁?柏拉图关于“另一半”的叙述打动了无数人“来到世界上,就是来寻求自己的另一半”,可是有太多人都看走了眼,更多的人则没有勇气再爱一次。

  爱人眼里,我们是谁?我们是否是最了解他的人,还是距离心灵的距离却最远;我们是否是他可依靠的人,抑或他不自知的包裹紧自己的身体;我们是否是他最信赖的人,还是只是手机里那个首席联系人……

  有些想法让人叹息——倘若过早明白了,所有人都一样,是不是也就没有了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爱情。冷眼看透的人,会笑着说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情人眼里出西施真是有道理,在爱情里,人们都会笃定的说,我的他是最好的,最美的,最独一无二的;你会幻想他的样子,释义他的动作,你会从他的神情中寻觅他的超凡脱俗和完美迷人;爱情就是如此微妙的东西,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你的神经末梢,所有的美景都是他的陪衬。 

  爱情不得不盲目。因为爱情与幻想仅仅一墙之隔。我时常有一种感觉,我们本是不存在的,直到有人目睹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也许我们如何诉说都是无言,直到有人能理解我们的语言。我们是从爱人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存在,只有在被人爱恋时,我们才真正获得了生命——我们都需要一个生命的人证,一起见证时光如何划过我们的皮肤。

  或许,我们永远都不应该问一位坠入爱河的人:你爱他什么?你的爱人果真存在,还是存在在你的想象中?我想,我们都宁愿错爱,而不愿意无爱。我们爱他,我们也爱他眼中那个被爱怜的自己的影子。我们像“马路爱明明”一样爱某个人,哪怕爱永无明天永无结果——有爱总是好的,身边可以没有一个人,心里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空着。

  看话剧之前,我曾看过编剧廖一梅的《悲观主义的花朵》,一个女孩爱上了一位风流的成年男子,默默隐藏着巨大的秘密,那份孤独但是激情的爱堪比《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绝望。我深感爱到深处,你真的无法避免成为一个悲观主义者的命运。

  我注意到有一个情节在《悲观主义的花朵》和《恋爱的犀牛》中都出现过,就是女孩子在男子的生日等待那个永远不会来的男子:“我等了你很久,从傍晚就在窗口张望,每一次脚步声都像踏在我的神经上,让我变成风中的树叶,一片一片地在空气的颤动中瑟瑟发抖。我想你会来和我吃晚饭,晚饭过后也会来,就是晚饭过后不来,你在酒巴里和朋友喝过酒,聊过天,和陌生女孩调过情也会来看我,我就一直等着,等着,等着,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但是,我想那女孩心里一定想着,或许我知道你不会来,但是只要你还能让我等着,我就等着——在等待中久了,就忘了自己在等待,为了爱人,她加速了自己的衰老,她还没成熟就已然老去——“岁月是怎么样划过了她皮肤只有她自己最清楚”。爱人眼里,我们会不会是那个最傻的人? 只是因为我们爱他?!

  “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杜拉斯如是说。恋爱的犀牛中,爱正是这样一种不死的欲望。“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你是带着太阳光气息的衬衫,日复一日的的梦想。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流水一样的。”

  玻璃,流水,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是,阳光穿过他们却改变了方向。

  透过爱人的眼睛,我们是谁?
 
  玫瑰与影子
  ——观话剧《红玫瑰与白玫瑰》


  北大百年讲堂座无虚席,不仅为一睹秦海璐的风采,更为沿着张爱玲的老路,去探寻“红白玫瑰”的新解。仍然要不厌其烦的念叨那被传诵经典的: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喜欢上白玫瑰,因为她的身世清白、单纯、羞涩,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而不喜欢;喜欢上红玫瑰,因为她的热烈和开放,而后不再喜欢时也是同样的缘由。究竟谁才是男子的最爱与归宿?

  话剧没有让大家失望,采取两人饰一角的贴身演法,分别有两个红玫瑰、白玫瑰、佟振宝,将人物性格的丰富与身份认同的悖论展现的淋漓尽致。红玫瑰1热烈开放,腰肢曼妙百媚生,让人如何爱都爱不够,红玫瑰2则如她的内心带着对男人的怨恨与对爱情的疑惑,提醒着自己再莫动情,一动便伤心;白玫瑰1单纯羞涩,如橱窗里的洋娃娃任人摆布也是不变的笑脸,白玫瑰2则暗涛汹涌,寂寞、空虚与丈夫的不忠终于也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与小裁缝开始了暗自偷情的生活。振宝1、2则在红白玫瑰之间,摇摆,矛盾,时而自我责备,时而自我放任,振宝1想要家庭,想要庸常生活;振宝2则想要刺激,想要寻欢作乐。

  当振宝与白玫瑰结成良缘之日,红玫瑰1死在花海中,美丽而柔弱往往受着致命伤,红玫瑰2学会了穿上盔甲,远走再嫁。后来,白玫瑰2也死了,生活终把最后的激情碾碎,一地鸡毛。再后来,振宝2也死了,他发誓,要重新做人,做个好人,因为他知道了他原先以为的每个窗口传出来的温暖的黄光,并不都意味着想要的幸福。

  看似圣洁的白玫瑰,也避不过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命运;而看似奔放的红玫瑰,终究亦逃不出相夫教子的循规蹈矩;红白玫瑰又有何不同,不过是外人对他们身份认同的定势思维罢了,他们仿若彼此的影子;而无论如何折腾的振宝,依旧选择了回家的命运,哪怕是庸俗也是生活。有谁能够分明他爱谁更多,或者他是否有爱,总之,他更爱自己,擅长顾影自怜。

  张爱玲如是犀利,给我们如此难堪的答案,得罪了红白玫瑰和所有和振宝一样的男人,却也伤了自己的心。她在写红白玫瑰时,哪里会意识到,会遭遇胡兰成,让她既做不得长久的白玫瑰,也无法成为他心中永不凋谢的红玫瑰,终究是萎谢了。当然,她依旧是有情的,毕竟她说,能够爱,总是好的。

  剧后,出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笑自己真是多情,何苦纠结于一个名称。管他玫瑰是红是白,还是如蓝似紫,一生一盛开的尽情绚烂吧,任凭别人无论如何爱,也只有爱爱你的影子。

  以死之名相爱
  ——渡边淳一《失乐园》

  有老师讲课讲至尽兴处,曾说,爱与不爱,不过是一个眼神的事,究竟是哪个眼神出了问题,却说不清楚。人的一生该谈几次灵魂出窍的恋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番折腾后,方能细水长流。玩笑之余,能够体触的到,不论是惊鸿一瞥、一见倾心、怦然心动,还是日久生情、长相思守、你侬我侬,或是相忘江湖、永不联络、就此别过,爱情,都占尽足够纠结的盛名。

  曾听小草同学说,行至云南玉龙雪山,不禁震惊于纯粹而浑然天成的美,以至于听到导游说,这里既是陌生人邂逅的天堂,也是深挚情侣殉情的归处,也丝毫不觉得惊讶,这大概就是文艺青年马家辉所写得《死在这里也不错》的那份心情吧。

  《失乐园》的书,是在去年读的,前天与菲菲同看了同名电影。在青涩、华丽又晦暗的影像中,再一次想到这本以“情死”和“阿布定故事”为线索的小说。两个有婚姻的人,在“婚外情”罪名的笼罩下,自情欲而始,却以爱情而终。从开始的蠢蠢欲动,到后来的难舍难分,再到愈演愈烈,隐藏、逃避、冒险、同住、众叛亲离。在道德的鞭笞下,似乎爱情只不过是刺激的注脚和欲望的借口,然而,渗至骨髓的至情还是将二人推向了感情的风口浪尖;他在同事们的八卦中,离职再辞职;她在父亲去世的悲恸中,依然为他奋不顾身离家赴约。爱情的迷狂一发不可收拾,当他们分享了阿布定情死的故事之后,这个以死之名永远拥有彼此和永恒相爱的念想便再也不曾断过。爱情的美好是相拥散步,分享年少的糗事;是一同喝香芹鸭肉汤;也是在众怒的孤独中做自己的勇气,没有什么比真爱更需要道德勇气;更是,愿意一同赴死、永不分离的心情。

  美酒有毒,缠绵悱恻,同饮而亡,遗书上是:原谅我们的自私。背叛者注定既不值得同情,也无需原谅,只是,他们同样更知道这些人世苛责,所以,需要一个临死的自私的交代。两个破碎的终于找到了另一半的灵魂,在地狱中选择厮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不禁想起了中国古典戏曲中《牡丹亭》的这段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以死相求。日本的以美为善,与中国的以善为美,在爱情的解读上,竟是如此相似。

  读懂了爱的语言,就不孤独。
 
  原来你还在这里 知己之梦了无痕
  ——看话剧《知己》


  一段无足轻重的历史
  几个不可复制的文人
  “传神史剧”的杰作
  千古绝唱《金缕曲》

  ——知己

  人艺话剧《知己》是对于知己深意的一次深刻思考,我坐在剧场内,7点半至10点半,完全沉浸,从对于清戏的生疏到感同身受的无语凝咽,我同样完成了一次内心关于“知己”真意的思索和旅行。走出剧场,夜凉如水,仿若隔世,心似乎还留在场内。

  剧中有几位主要人物性格鲜明,令人难忘。

  冯远征扮演的顾贞观是《知己》的绝对主角,清代最知名才子,著名诗词《金缕曲》的作者。张志忠扮演的吴兆骞是辛酉科场案受害者,被流放宁古塔二十余年,他正是顾贞观称之为知己的人。

  王雷扮演的纳兰性德是一个“完美的人”,作为御前一品侍卫和清代第一词人,纳兰性德不仅文武双全,而且“以朋友为肺腑”。

  剧中,顾贞观为了营救被冤枉而流放宁古塔的知己吴兆骞,到纳兰明珠的宰相府上做教书先生,一等就是二十年。

  这些年来,他为了让纳兰明珠救出自己的知己,喝下明珠激将的三碗大酒,大醉两天不醒;为了救他的知己,他一个刚烈的读书人,吐下男人膝下有黄金的气节,给明珠行了满人的跪礼;醉梦中,他梦见和他一样狂傲的知己,在宁古塔乐观的笑傲艰苦,作诗呼喊;平日里,他日日跪下给知己祈福,愿他平安早日被放归。

  然而,就在顾贞观历经波折终于盼得故人归的时候,却震惊地发现,那个他熟悉的昔日狂放不羁的江南才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苟且偷生的猥琐小人,几十年的真诚与坚持如同一则笑话。

  迎接他最想见的知己的宴会上,他成了这件事情唯一不相关的局外人,他的知己吴兆骞奉承明珠,感谢明珠之子纳兰性德的救命之恩,俯首给明珠摘身上的草籽,却不问自己从前的知己顾贞观。

  顾贞观在失落之后,选择了离开,却也选择了宽容。当听到茶馆中人讽刺昔日知己阿谀奉承和宁古塔回来后小人得志的嘴脸时,他仍替他说话:宁古塔那个地方,即使我辈去了,为了生存,也为不不会变成他今日之形状。

  看完此剧,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知己”、“知音”可以说是世间形容人们之间感情最为美好的词语了。

  士为知己者死;
  酒逢知己千杯少;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

  知己难得,知己珍贵,今日方知,知己之变是心中最痛。人生有几个十年?顾贞观为了知己12年等待,青发变白发,却等来一场梦醒无觅处,空悲切。

  吴兆骞变了,猥琐,阿谀,早已逝去昨日之锋芒和洒脱,在宁古塔那样恶劣的地方,为了多喝半碗粥,也要做诬陷人的坏事才得以生存。如此生存环境,改变似乎是唯一的选择——活下来就是胜利——哪怕偷生。

  其实,改变是可以理解的,12年,又有什么不会变呢?顾贞观12年未曾熄灭的营救知己的火焰,也在知己放归的夜晚,熄灭了——只是,改变带来的阵痛,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我不知道顾贞观走的那一刻,心中巨大的空落将由什么填满,我只知道,他心里那呼呼的风声堪比宁古塔那塞外的狂风。

  或许世间之人也本有不同,有人慷慨赴死,有人苟且偷生。话剧中纳兰性德同样是位光彩照人的谦谦君子,也引起了我许多思考。他能文能武,又有情有义,看重顾贞观这份真情,更懂得顾贞观身上之可贵品质,帮助顾贞观营救知己吴兆骞。这算是一点安慰吧——贫贱不能移这句话何其难也,吴兆骞在极端贫贱的环境下,早已丢失了自己的本性,而纳兰性德则在养尊处优的优越中,学会了高贵的品质,更是越过世间物质、利益、功利的羁绊,看重真正的朋友和真正的气节,他其实不失为顾贞观的知己。
剧中顾贞观一句饱含深情的“季子平安否”让人潸然泪下;剧末他独留一个背影如何不让人为之拭泪?

  吴兆骞一句原来是你,破碎了他的梦;而他等待的姿态,铸就了“知己”二字的锦绣之气。

  原来你还在这里,哪怕梦逝了无痕。
 
  附:剧中歌曲《去者》

  演唱者:刘欢

  人鬼天地,万金似慷慨/浮生若梦,安载道/唯苦心良在
  红颜依稀,挥去还复来/生死命注,休怨早/殇情难徘徊
  无奈何青春逝去/无奈何江山真易改/情意无价亦无保/天降仇敌忾
  无奈何路回星移/无奈何时运他人宰/钟鸣鼎食散一朝/空守昨日财
  山水迷离,流花共复来/夙愿扁舟寒江钓/风掠须发白
 
  顾贞观:金缕曲 (二首)

  寄吴汉槎宁古塔,以词代书。丙辰冬,寓京师千佛寺,冰雪中作。

  季子平安否?便归来,平生万事,哪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母老家贫子幼。记不起,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冰与炭,周旋久!泪痕莫滴牛衣透,数天涯,依然骨肉,几家能彀?比似红颜多命薄,更不如今还有。只绝塞,苦寒难受。廿载包胥承一诺,盼乌头马脚终相救。置此札,君怀袖。

  又

  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宿昔齐名非忝窃,试看杜陵消瘦。曾不减,夜郎僝僽。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为君剖。兄生辛未我丁丑,共些时,冰霜摧折,早衰蒲柳。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但愿得,河清人寿。归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传身后。言不尽,观顿首。
 
  爱与绝望
  ——重读《情人》


  杜拉斯,杜拉斯,念起她的名字也会着魔。挥霍宠爱,也挥霍伤害。

  永远忘不了的第一段,“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我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你比年轻时还要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年轻时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

  爱的节奏和岁月的沧桑,不过是情人的那张脸。

  湄公河,轮渡船,带男人帽子的少女,黑色的小轿车,黄色的皮肤。每一个意象都穿越时空,历历在目要你记得。每一个意象也飞逝而去,岁月雕蚀,全然模糊。

  傲慢与偏见在彼此身上随处可见,从来没有真的相互了解。徒劳的费尽心思彼此了解,不如什么都不说,把关系停留在“仅仅”。年幼的少年多少有些懦弱,他能越过她家庭种族的傲慢,但却不能违抗父命。年幼的少女再勇敢,能忍受母亲的鞭打和流言,却抗不过他父亲的偏见。

  离别像急刹车,仓促但却确实。不变的意象,黑色的小轿车停在只有她能看到的地方。轿车里的人黄色皮肤,白色西服,优雅,温柔,微撇嘴唇,有泪。甲板上的人,依旧坚挺的帽子,依旧飞扬的麻布裙脚,眼泪背叛了她的眼睛还有心。

  思念乍起,爱恋乍起,一切来得和别离一样突然。她爱他,虽然她从未承认,但是她知道,那是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绝望的爱。时过境迁,爱持久弥新。A kiss is only a kiss,but,a kiss is still a kiss。

  有人说,爱情这东西就像鬼,说的人多,见的人少。但是,我念念不忘的却是这一句,谁没有绝望地爱过,就不配谈论爱情。

  等待成灰,好久不见
  ——观影《李米的猜想》
 

  看到《李米的猜想》那张海报的一刻,就有观影的冲动。不得不承认,这个小资的题目和灵气的周迅以及海报上那一句“你能为爱活多久”,还是相当吸引我这个伪文艺青年的。
20,135,378……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一本时尚杂志,打开,都是照片,你认识这个人吗。

  等,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只是等而已。

  等待,成为生活的姿态。

  抢劫,威胁,流血,逃脱……眼花缭乱的市井小故事,只是为了掩藏背后与此相关的,方文。

  遇,想过无数次坐taxi的人一语道破我认识他,想过无数次如何在哪里遇见他,想过无数次他就站在那里,不曾离开过。

  诗人的死亡是坠落的开始;方文的坠落是故事残忍的诗意。这个世界是相连的,在你我曾经错过的地方,仍能重逢。这个世界是割裂的,为何你我兜兜转转,错过了一次又一次。

  公安局,李米和方文终于看到了彼此。叫嚷,打骂,痛哭,方文不再认识李米,我叫马冰,你认错人了。

  警察告诉李米:笔迹鉴定不符。可是李米知道,那是方文——你会不认识你老婆吗,方文,你烧成灰我也认识你。

  方文牵起另一个人的手,李米紧随着他,等了多久,爱了多久,才可以——不问她是谁,不问你做了什么,不问你好不好,只是跟着看着,念你写的信,问你还记不记得我。“如果我的认错了,那么对不起”。

  温情莫过于方文,绝情莫过于方文,背叛莫过于方文,承诺莫过于方文。当然,只是我们最后才知道的。

  劣质的DV片段,方文的自白,我可能能回去,我可能回不去了,李米,我想你。偷拍的苦涩与欢颜——李米换轮胎的无助,李米跑厕所的狼狈,李米晾衣服的性感——李米等待的姿态,李米等待的生活——方文知道,方文看到,方文懂得。方文,只能远远看着,默默离开。

  为爱,走上不归路。爱是一切的解,却也是不能回头的毒。方文懂得,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何况做的这一行。所以,也就没什么后悔的。生活的无奈由不得你看开不看开。

  李米看着DV,泪流满面,我想,她不会再说从前,只是想着,我们好久不见。

  穿越时光爱不到你,原来是我已不信缘分
  ——观影《越光宝盒》
 
  十六年前,还不能完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看了又看《大话西游》;今日,却两度走进影院,笑中带泪,欲罢不能。

  十六年前,还不知道至尊宝和紫霞有一段“往事不能再提”;今日终于知道刘镇伟那句:“阿茵是个好姑娘,周星驰看不到她的好处,放弃了她,他会后悔一生的。将来他老了以后,也会说出至尊宝的那段对白。”

  从前,把“曾经有一段完美的爱情摆在我面前”写在QQ的个性签名;今天终于知道誓言不可说,一说便是错。

  十六年,沧海成桑田,又有多少变和不变。人间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越光宝盒》里的笑点颇丰。我仍想说说她令人动容的几个瞬间。

  孙俪带着缘分天注定、有爱就拼命的劲头投入的演玫瑰仙子——“你不要光看我的外表,我可是绝世钟情的好女子。”她愿意为了他变成所有他喜欢的东西。可惜,费劲心机讨欢喜,往往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谓“人人心里都有一个贱人”。

  当清一色为了穿越时空回到现实时,对玫瑰百般迁就:你快回来啊,你晚回来一秒钟我都受不了;来让我背你,要是这些草扎了你的脚我和他们拼命;我要偷所有的衣服给我老婆,抢所有的玩具给我儿子……说者无心,听者照单全收的感动。

  然而,其中一个简单的细节却将两人心中不同的想法披露了出来。清一色说,女人最大的梦想啊,就是住豪宅,开好车,整天背着LV走来走去购物。当时话音一落便笑爆全场。而玫瑰却说,女人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看到这里,我想到好友娇一段经典语录:爱情分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于是女人们学聪明了,她们要车子要房子,对爱情只字不提,是因为她们知道了昂贵的东西有价,奢侈的东西却难得。清一色并不懂女人,更不懂玫瑰。

  当清一色顺利取得宝盒准备穿越时,一路陪他过关斩将的玫瑰不过是他一脚的事。前一秒是“泰坦尼克”浪漫的巅峰,所有人都在笑;下一秒却是背后一脚,过河拆桥,玫瑰的命运同样是坠入深海,水花溅出,也泪眼朦胧。始终环绕的《我愿意》,不过是痴情人被取笑的一厢情愿而已。

  后来,清一色又一次遭了难,还变成了不男不女的尴尬样。玫瑰又拔刀相助,然而,她终于放下。他们的那段对白听来仿佛旧爱好久不见更是永远不再来的苍凉,只记得大意,却不影响心痛:

  他:又是你救了我啊。
  她:啊,我只是恰巧路过这里啊,不要放在心上。
  他:可是,是我拔开了你的宝剑啊。
  她:哦,我最近又遇到了可以拔开宝剑的人,我们正准备一起去吃饭,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一起啊。
  他:啊,不用了,我也很忙,再联络啊。再见啊。

  ……可是,说再见,却不想再见。他再也放不开她握紧宝剑的手,可是这一次,放手的是她。

  这时,葡萄与搭档说,我们山贼啊,什么东西不敢偷,只有一样东西我们不敢偷——女人的心。因为偷了弄碎了,怎么给人家还呢。一句一句轻描淡写,却是岁月洗尽铅华方可吐出的真言。谁动了心,谁先死。谁偷了别人的心还弄碎了,一辈子都难安生。

  片尾,他们在曾经的城墙见面,他终于喊出,我以前太自私,以为只要拿到宝盒一切就搞定,后来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那才叫搞定。当他抱着葡萄搭档的化身,流着泪说,连你这副尊容,我都敢亲你……既能听到他真的悔恨;又能听出一种况味:无数人对着曾经的爱人抱怨七七八八,然而分手良久却仍发现最真最美仍是最初,只是大家都练就了无敌承受力,学会了凑合。

  玫瑰学会了理智,说出来的话又冷又伤人:“不关这把宝剑的事,只是我已经不相信缘分了。你每天去菜场,都经过猪肉铺,你能说这是缘分吗,它分明只是菜场路口的第一家店啊。”原来,穿越时空救了你,却不再说爱你,是因为已不信缘分。

  最后的一出戏,在葡萄与搭档的帮助下,有情人在ABCD角色纷扰中表白拥吻——多少用了点女人的伎俩,当然幸福总是好的,无论是怎么得到的幸福,究竟有人背着你回家。不用在留下夕阳西下几时回的孤独背影。

  虽然是喜剧,然而,无论如何,穿越16年,星爷终究缺席越光宝盒,朱茵的一分钟客串则意味深长:我不是@@@,不是***,两个字,朱茵。16年,她终于做回自己,不晓得她是否还信缘分,但是,她一定明白,重演16年前的戏也不过是成全怀旧的心情,穿越时空一样爱不到。
 
  幸福的碎片
  ——观影《游龙戏凤》

  幸福就像一个玻璃球,掉在地上碎的满地都是,无论你怎么捡,也不可能捡到所有的。但只要你努力去捡了,总是会捡到一些幸福的。——游龙戏凤这一略带俗套的开场白,将我们带进了幸福的万花筒。

  三个人的情路追逐,三段磕磕绊绊的感情,构成了整个故事。当然,核心是刘德华和舒淇童话般的罗曼蒂克。我看着这部主题俗气的电影,心里偶尔被它激起一些波澜。取景地澳门,是我本科最好朋友的家,澳门很小很美很精彩;舒淇的表演挥洒自如,通体透亮,无论是发牌妹还是小舞女,都像一个浑然的水晶球,光芒四射。

  《游龙戏凤》中爱情的美丽结局让人羡艳,“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的口号喊得情真意切,然而,其间的滋味细细想来却意味深长。我们究竟多在乎别人的看法,比如,连司机叔叔也要忍不住问女朋友的女儿,你有没有送过其他叔叔礼物?对于别人的过去我们究竟想知道多少,能承受多少;我们又能否绕过自己内心的纠结和局限,哪怕这种局限是社会上人带着有色眼镜给的,如舒淇知道刘德华的真实身份后,对于这个富豪求爱,她的逃避和犹疑,我是不是会被别人说傍大款。我们究竟能放下自己的多少身段,去追求一份真正的感情,还是一次次欲言又止和擦肩而过?总裁助理和修灯工人之间,究竟谁更需要勇气来面对一份看起来不可能的爱情。

  电影总是如此完美的收场,三段感情大或全胜,现实却带着凉薄有些晃眼。片中曾说“相信一个人是一项极大的风险投资”,听到这句话内心一抖,相信二字的缺席是不是在提醒我们内心对人心本善的预设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有人给我讲过星巴克的故事,星巴克的第三空间理论告诉我们,除了家,除了工作,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稍歇——我不是在星巴克,就是在去星巴克的路上。电影同样是一个异度空间,它用时空的光影弥合现实的创伤。

  走出电影院,晒晒月亮,还好不晃眼。
 
  你为何爱她?
  ——观影《她比烟花寂寞》
 
  因为这个美如烟火的名字,有缘邂逅了这部电影——《她比烟花寂寞》。

  一对姐妹花,形影不离,在母亲的熏陶下,姐姐吹奏长笛,妹妹演奏大提琴。小的时候,姐姐出色的表演被赞叹为天才,而妹妹则是那个一气之下敲烂了小鼓的小调皮。随着年纪的见长,不服输而天赋迥异的妹妹也凸显了她非凡的音乐才华,而姐姐却渐渐平庸下来。

  当妹妹抱着粉丝送的名贵大提琴奔赴世界各地开始一场场激情的演出时,姐姐则抱起了书本。偶尔再鼓起勇气吹长笛,却歌不成歌。失落之时,往往是爱情最容易降临的时刻,他走进了姐姐的生活,并用旋风一样的热爱燃起了她的自信与快乐。当她向妹妹宣布婚讯时,妹妹却说,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呢?自此,她们注定要走上不同的道路。妹妹与大提琴注定被瞩目,被爱慕,充满激情。而姐姐拥有了真正的家。

  妹妹随提琴而飞扬的头发是她个性最好的注脚——自由、奔放,却也有曲终人散的寂寞收场。当她在莫斯科演出时,被宾馆服务员欺负,无法洗衣服,脆弱的她一股脑的把衣服寄回了家,令她动容的是,她居然收到了一包干净的衣服,她铺满了床,在“家的味道”中终于可以安眠。

  她与音乐天才喜结连理,成为人人羡慕的音乐界的金童玉女,纵然他向她搭讪时,她说:“我知道你有腺热病,因此不能与你接吻(一种口口传播的急性传染病)。”然而,他们还是因为才华而相爱了。

  一段时间后,姐姐家的平静被不请自来的妹妹打破了。没有人知道,她觉得大提琴抢走了她的家与爱,束缚了她的自由,甚至连她问男朋友,如果我不会拉大提琴时,你还爱我吗?男朋友扔下的一句,没有大提琴,你还是你吗?妹妹第一次知道,她所有的光芒只是因为提琴,哪怕爱的获得也是,没有人会爱一个普通的她,如姐夫爱姐姐一样——平凡的生活不必不平凡的生活简单啊。

  她感受到了刻骨的寂寞,她绝望的叫喊出:没人爱我。她甚至极度自私的要和姐姐分享姐夫的爱。至亲的姐姐居然屈服了。她想要别人的幸福温暖与宁静,然而畸形的要求注定不能长久,她终于离开了姐姐的家。不幸的是,她染上了腺热病,她开始不能控制的颤抖,她的手甚至不能控制她的琴弦,她的肌肉渐渐无力,直至偏瘫。她没有了掌声、失去了提琴,甚至失去了爱情,她的丈夫在巴黎有了新家,孩子……她的生活只剩下了一次次的落幕,她甚至难以启齿在见一见最亲的姐姐,因为她深深的伤害了这个离她最近的人。

  她的生命注定是一首激情的曲子,戛然而止。最后的时候,是不停的抽搐,没有人能够知道该怎么做,几天了一口饭都没有吃。生命中曾经熟悉的“姐妹心灵感应”出现了,姐姐在睡梦中惊醒,赶到了她的病榻前。讲起童年的往事,她终于安静下来,听话的喝粥,最后安详而逝。

  爱情始终夹杂着情欲落败,亲情却是共同体,一生不离不弃,所向披靡。

  这个困扰妹妹一生的问题:你为何而爱我?总是有很多答案。只是,既然有附加的爱的理由,也就有了不爱的借口。妹妹终于在爱的迷狂与纯粹的追求里,幻灭于夜空。

  姐姐却用一生给了她真正的答案,因为你是我特别的妹妹。

  恰似故人来
  ——观影《甜蜜蜜》
 
  昨天的北京一整天都是暴雪,今天则朔风凛冽。

  昨天下午沉醉在邓丽君的经典演唱会里,靡靡之音妙不可言。

  今天下午看黎明和张曼玉演的经典电影《甜蜜蜜》,百转千回欲罢不能。

  如果说,影片自始至终贯穿着甜蜜蜜的曲调,倒不如说,爱情有时不过一首歌而已,我们只是期盼她更长更缠绵更耐听。

  所有的城市都载满故事,他们的故事则从香港开始。这是一个在茫茫人海中下一秒中就会相遇,也可能错过的城市,华灯初上的夜色迷人却也空洞。整个香港弥漫着赚钱发财的迷梦,同样也蔓延着相同的寂寞孤独的况味。

  两个人初来的目标是不同的,他想把女友从无锡接过来,结婚;她则一心要出人头地,做个地道香港人。他开始就甘愿做了她的冤大头,因为被骗要比一个人好些。她开办了一家邓丽君音像店,却因为人们惧怕身份边缘而无人问津。新年,雨夜,两个失落孤独的异乡人,终于用彼此的拥抱取暖,某些人生的轨迹悄然发生。

  命运总是这样,开始的不经意容易被忽视,然而,走上几年的辛苦路,兜兜转转,却发现,结局其实往往在一起开始早就注定了。有时候,缘分不过就是她将要失控时碰到喇叭的惊吓,和他回头送上的邓丽君签名和热吻。

  离别往往突然,思念总是悠长。一起坐着单车唱《甜蜜蜜》的香港时刻不再,两人同样面临的是陌生的美国。纽约的重逢是一场太虚幻的梦,与至于相望的一刻忘了拥抱。

  感谢导演仁慈,电影最终修成正果,没有上演悲情城市的擦肩而过。那一曲适时响起的《甜蜜蜜》恰似故人来,让城市灰色的空气里透出一丝糖果的甜腻,像他曾经买给她的那个化了的巧克力。化了也还是很浓郁的口味。

  电影总是看上去很美,重逢的故人迷人依旧,痴心不改。一曲《甜蜜蜜》,就可以拴住两个人,遥遥相望。张靓颖唱着:“如果我们当时爱下去,会怎么样,毫无疑问,爱情当作信仰”。电影里彼此退缩着找寻另外生活的两个人,终于找到了一起走下去的缘分。还好,他们没有像阿桑唱的,一首情歌都比一个亲吻更长。

  否则,真要面临“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的尴尬局面了。

  王的寂寞,就是这样
  ——观影《This is it》

  所有的音乐为他而起,所有的灯光追随他的脚步,所有的舞者是他的延伸,所有的歌迷为他疯狂,所有梦想和激情被他点燃,所有的灵感和创意就在他呼吸之间——迈克尔@杰克逊。

  开演在即的演唱会,戛然而止的生命,世界的目光因他聚集更为他停留。生前的万人瞩目和谤誉参半,逝后的全球追思和扑朔真相,构筑了天王的传奇。

  他是明星中的超明星,闪耀之中的最闪耀。他的一个手势,就是人潮人海;他的一个颤音,世界的心脏可以停跳。电影中,他的每次出场都是演唱会剧组人员的节日,他的气场蔓延至所有人,每个为他工作的人都心怀激荡,有的是儿时的梦想,有的是一生的追求。天王气质不是不可一世,却是赤诚亲和。他的认真、感悟、鼓励、谦和,是胜于明星光环的光环。

  回头想想,如果他没有离我们而去,《this is it》不过是他演唱会的花絮而已,却足以精彩到截取出的片刻都那么完美,天才的灵感就在每时每刻绽放,这就是他去了,而我们看着他的花絮也可以感受到的光彩夺目。

  我们所在的时代,最不缺乏的就是故事,然而,they don't really care about us.迈克尔的生活有我们所能够想象的华丽,却有我们不能想象的孤独和寂寞。他在聚光灯下和所有人说,我爱你们,上帝保佑你们;可是从人群中传来的声音,却不足以抵达他的心灵。

  他古怪的肤色,恋童癖、整容癖和被嘲笑的鼻子,和亲人之间纠结的官司,以及和猫王女儿戛然而止的婚姻,甚至死后有人还盛传他诈尸,总之,他永远不缺乏新闻或丑闻。他自己曾在接受采访时说,为什么人们会是这样的,欺骗、背叛、诽谤比比皆是。

  他亦有善感的心灵和柔软的希望,如何承受这一切呢,不论是光芒,还是暗箭,其实都是负累吧。他做慈善并且做的惊人,他倡议环保且身体力行,他保持着如此之活力,以至于电影里他的舞姿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的确,他永远年轻,哪怕他戴墨镜的脸让人难辨面容,他身上的每一个神经都写着king。

  他不会过时,只是成为了传奇。只是,人人都会爱慕他,却没有人愿意成为他。

  还好,有上帝疼爱他,所以,他成为了时代的杰克逊,不可复制。
  
  不能相恋,也好相忘
  ——观影《初恋五十次》

  看同学推荐的电影《初恋五十次》,在轻松地感动中,体会男女主人公的幸福。女主人因为车祸而失去短期记忆能力,她每天醒来都不记得头一天发生的事,于是男主人公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每天都重新认识并爱上自己,度过美好的一天。

  浪漫的让人嫉妒的情节,享受每一天,享受每天的初恋。

  记忆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她和人的意愿无关,有时候你拼命想记住的就在念念不忘中淡出脑海,仿佛对不出又走不进当初的世界。回到过去,回到当初,回到初见时,回到一见钟情那一刻,是多么奢侈的念头。时间是最好的老师,他却要他所有的学生不能回头不能倒退,拼命奔向死亡。

  我看完这部电影,似乎脑海里升腾出一个念头,或许有女主公这样的记忆障碍没什么不好。每一天都是新的,重点或许不在于她可以再次邂逅并倾心于他,而是,至少,每天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可以清空回忆,不论美好的,还是不堪回首的,她都会遗忘,快乐易失没什么,重要的是可以失去我们不想再想起的痛苦。

  电影总是俗气的大团圆结局,如果男主人公出海再没有回来,而女主人公只在梦中永远梦见一个她貌似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这个电影的结局又该怎么写呢?

  或许,女主人公会坐在她的画室,看着她画出的各式各样的这个男人的肖像,她生命里从未出现的男主角,微笑的说一句,不能相恋,也好相忘,hey,gay,明天见。
 
  情迷卡萨布兰卡
 
  题目是在很久之前酝酿的,但是仅仅是题目,实质的内容是一片空白,感情酝酿了,有消散了,始终聚不成一团可以下雨的云。

  我们是被所谓大众文化浸润长大的一代。电影,歌曲,莫可名状的情结,却都让我们迷恋。

  第一次听到卡萨布兰卡这首歌的时候,那一个高中的下午都是蓝色的忧郁。分明是fall in love的刻骨铭心,我却听到的是最后一吻的悲伤。

  当时,不曾看过电影,不了解这城市,不懂得感情的纠结,有的,只是与这首歌呼应时候那莫名心意沉沉的感觉。

  那种节奏,就好象在海边深夏的夜晚,当你围着篝火跳舞时,最爱的人和你挥手告别的那个笑脸。那个定格,缠绵,炎热,决然,怀念,永远不再——不听歌词,也可以感知,悲伤流溢,染透夜色。

  我想,在卡萨布兰卡,一定有很多受伤的心,纵然我不曾去过。我想,在卡萨布兰卡,一定有很多一吻再吻的悲伤故事,这是一个装满销魂的遗憾的城市,每一个故事的尾巴,都有一滴掉在酒杯里的眼泪,凭吊寂寞。

  我想的,都是猜测,卡萨布兰卡这个词从嘴里吐出的感觉,就像一个不由自主的叹息夹杂着两声掩饰感伤的咳嗽,然后,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的忘我。

  电影,是后来看的。就像是对我当时听歌的一个暗合。

  果然,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虽然她还有一个商业的名字《北非谍影》。

  模糊记忆里的黑白影像,那间酒吧——“世界上有那么多间酒吧,她却偏偏走进了我的。”

  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风度翩翩用情未央的他,带着太多过去情感纠结和现实使命的她,以及她的他。究竟是放爱一条生路,还是将爱逼上绝路,这是一个问题。成全她的时候,他怎么想,他的心脏是怎么样的频率。三个人的机场,两个人的戛然,一个人的心伤。

  对电影的记忆如此模糊,以至于那忘情动情的故事,仿佛变成了歌曲的一个符号,仿佛变成了城市的一种风情。

  经常幻想,真的去卡萨布兰卡,看看这座活在我幻想中风情的城市,是否依然藏有某种浪漫,在某个不知名的酒吧那醉鬼的酒后真言中,带着眼泪和遗憾,还有半杯酒没喝完。

  也曾幻想,坐在汽车电影院,看卡萨布兰卡,回来的路上,听卡萨布兰卡,然后,分不清究竟是恋上了已经结束的电影,迷上了正在环绕的歌曲,亦或爱上了陪我沉默的他,还是沉迷于迷踪的爱情,或者,只是习惯了在这座让人迷踪的城市里恋爱的方式和感觉。

  在卡萨布兰卡这座看不见的城市,爱就像雪佛莱汽车,经久不衰,载满故事。

  该停止幻想吧,到了卡萨布兰卡,自己也就变成了伤心人,每一个和它纠结的人,都带着一个甩不掉的伤心离开。欲望,是人的一道伤口,卡萨布兰卡,一个有伤口的城市,也有无数的欲望。

  仅仅是幻想,从来没实现过。正因如此,可以想得更美或者更难过,还可以呼唤——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 Casablanca,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卡萨布兰卡,卡萨布兰卡,说起你的名字,不过一秒钟,听起你的歌曲,不过三分钟,看起你的电影也不过两小时,逛起你也不过3天。然而,和任何一种形式的你纠缠,都是一种瘾,与日俱增。闭上眼睛的时候,时间真的很慢,而你,真的,一直都在,弥漫。

  那么,吻安,卡萨布兰卡。kiss is still a kiss.

  假如我有一片森林
  ——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

  前两天,又过了生日。那个851122的命运密码至今还未得到神启,但不停的受神庇护。对于上天给我的一切,我唯有表示感激。

  手指在键盘上跳舞,但是没想好要敲些什么进去。文字是否就是我的音乐,以弥补我不会乐器的遗憾,让我在歌声中敲敲打打。

  有人用叹息的声音告诉我,《情人》是杜拉斯最美的小说。我想,此外还有剧本《广岛之恋》,爱人啊,“广岛就是你的名字”。

  有人问,在你脑中想像一副景象,告诉我。我不加思索的说,贺兰山。大漠,隔壁,落日,永远的地平线,永远的绵亘起伏,永远的凛冽、荒凉、苍茫,美。是不是意味着,广袤的孤独才是内心的追求呢。

  前两天,看了《看不见的城市》,小媛说,这是一本看着看着会流泪的书。我说,在看不见的城市里,同样看不见自己,然后,感觉是安全的。

  卡尔维诺,用了太聪明的写法。每一片城市,都有一个好听的女人的名字:迪奥米拉,左拉,欧菲米娅,莱萨……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个自己的故事,或者是不能面对的过去,或者是晦暗不明的将来。城市只是石头森林,形状各异。因为有了人才有了温度和传奇。然而,喧闹过后,传奇失传,城市依旧。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在一个曾经感到很大的地方渐渐熟悉,然后发现,好小;每个人也都有这样的经历,在一个很小的地方迷路,看着每条路通往不同的方向,然后失措,发现这里,好大。这就是城市。

  所有叶子都落了,天灰了起来。我只是想走走,在冬天的某天。走着走着,脑海中想起了《重庆森林》里那短头发的王菲,瘦削的双肩,黑色的眉毛和黑色的眼睛,不停的听着《加州梦想》,随着节奏轻轻扭动,即使只是一个小店员,依然是难以遮掩的光芒,情调肆意挥发。

  森林,森林,为什么我的脑海中不会第一个出现森林呢。呵呵,听着令人痴迷的音乐,穿着流浪的红舞鞋,和每一棵树跳舞,分不清天亮天黑,太美了,那怎么行呢,我是一个赶路的人。

  假如我有一片森林,我还能看到风过贺兰吗。假如我有一片森林,可以送我一双舞鞋吗。

  我的森林会跳舞。
 
  夏至 白夜

  昨天是夏至。北京的日照时间长达15小时01分钟。

  下午6、7点钟的时候,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闪烁的阳光,以及飘飞的流云,仿佛只有下午3、4点钟的样子,白天被拉长了,夜晚姗姗来迟。这种不夜的感觉让我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白夜》。

  众所周知,“白夜”是指“高纬度地区夏季特有的不黑之夜”。由于整夜处于晨昏蒙影之中,前一日的黄昏尚未结束,次日的黎明便接踵而至,通宵达旦,天空不黑,于是谓之“白夜”。彼得堡地区接近北极圈,所以,夏日便会有白夜的来临。

  白夜这个词,真美,漆黑的夜色换之以微光,此时,若徘徊在彼得堡的街头,该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呢?河流、桥梁、街道,都置身梦幻,笼罩着亦真亦幻的光亮。在这样的白夜之中,什么样的奇迹不能发生,什么样的奇遇不会降临呢?像梦一样的姑娘会迎面而来,一直渴望的爱情会喜从天降,巨大的惊喜和激情会瞬间释放,当然,致命的失落和永远的感伤也会吞噬颤抖的心灵,直到他破碎零落化为泥土,然而那爱的芬芳依然如故——正如《白夜》的副标题——“伤感的罗曼司”、“一个幻想家的回忆”,白夜的确是讲述了一个如梦的爱情故事。

  《白夜》中的“我”是一个在现实和梦境之间有走的幻想家,在幻想中寻找现实中无法找到的幸福。终于,在白夜中,他邂逅了梦中人娜斯简卡,然而,娜斯简卡爱的人不是他,她在为另一个人纠缠痛苦失神。当她的旧情人出现时,“我”除了无私的悄然退出、默默吞咽自己相思未得的苦果,而别无选择。“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把祝愿给了爱的人,在受伤的灵魂深处感激娜斯简卡给予自己那照亮一生的光芒。那“白夜”的微光虽然虚幻,可是对“我”来说,却足以照亮无数个沉闷的白天。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这样梦幻的感觉在小说中被渲染着。似花还似非花,此雾却非彼雾,也许唯一的留痕就是白夜下彼得堡的运河水。曾经惊鸿照影,又永远流动不居的运河水——它曾照出这美好的相遇,然而它永恒的奔流又不断地流逝着世间的一切。

  人生如梦,似有实无,似无若有。我们的人生或许会遭遇这样的梦,它非花非雾,它来去无踪,它如影照水,它随水而逝……然而只要我们真诚的做过这样的梦,哪怕我们与幸福擦肩而过,我们已然体味过幸福的精义。

  寂寞莉香的悲伤东京
  ——看电视剧《东京爱情故事

 
  听说是一部经典。今天晚上看到最后一集却莫名的不能看了。我怀疑是我的电脑怕我接受不了悲伤的结局,而拒绝播放最后的结尾。

  我猜想,最后的莉香,一定是哭着离开东京这一座伤城的。“并不是有朋友就不寂寞,当没有一个人,这个世界就是个寂寞的世界”悲伤的故事总是这样,让一个笑起来就可以让世界暖意融融的人到最后哭得让整个城市冰冷,寂寞。

  只是,我相信莉香一定会笑……笑的人生并不会因为某人的缺席而推倒重来,或许,他们再次见面,莉香还是会笑着叫“丸子!~”。只是,爱情的凋谢总让人惋惜。

  喜欢莉香,独立坚强,用笑容撑着自己,即使一转身眼泪就要掉下来。每次丸子让她伤心的时候,她奔跑在东京暗夜的街道,或许她告诉自己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眼泪就不会留下来了。每次,看到她强打着精神笑着喊“丸子!~”,都在心里为她喊加油,纵然看到丸子的优柔寡断让人委屈。每次,明明不想让丸子想起曾经的爱慕对象,但是当那女孩伤心的时候,却让丸子去安慰,心中该是怎么的滋味呢。

  莉香的世界,是一个美的世界,处处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让人不知不觉地迷恋。但是,莉香的世界,是一个寂寞的世界,大大的东京,却无法让她的爱生存,丸子无法承受这份爱,退缩到了回忆中,留给莉香的是满城灯火,满城寂寞。

  最让我难过的是,丸子永远都读不懂莉香。为什么要放走相爱的人去另一个世界?并且,还给自己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我不想改写你的人生,你有会更好的人生。难道丸子,你真的不知道,在你认识莉香的那一刻,你已经改写了她的人生么?为什么不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呢……懦弱的借口。

  东京爱情故事,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当一个悲伤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城市,这个城市也就成为了悲伤的代名词。“遇见你,是我的劫数。”——安妮宝贝如是说。倘若我们不曾邂逅,会怎么样呢?即使莉香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我相信。

  因为她一定会对自己说:好吧,让我离开这悲伤的城市吧,直到我带着笑容回来。

  世间的时光
  ——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昏沉沉睡了一天。沉迷24小时。陡然意识到了世间的时光。

  是时光产生了距离,还是距离让人有了时光的意识呢。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世间的时光大抵如此吧——似水流年,无奈流淌。

  有人说过,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

  或许错的时间对的人是最痛苦和心酸的吧,“想要爱你却做不到,能抱紧你但未能终老”。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就是这样的故事。从女孩,到少女,到女人,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心怀一人,而那个人,却一无所知。她毫无阅历,毫无准备,一头栽进她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从那一秒开始,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人——就是他。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和一个女孩子暗中怀有的不为人知的爱情相比,她把所有的热情和孤独聚集成一种不能抵挡的力量。

  三面三缘,但是对于他来说,每次都是新的遇见,新的缘分,新的尤物,他不曾认识她,他不曾想念她,更不曾记得她。而她更不曾说起。她爱他,爱的炽烈,也爱的智慧。她的智慧和她的爱一样深,她了解他,她了解他需要什么样的爱情和女人,她不揭穿他,只是一味承受和等待。爱至最深,于是最为坦然。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等待——绝望的等待。她有了他的孩子,然而她选择离开,因为她知道他喜欢自由,而孩子,像他的孩子,是他的化身,是她的全部。孩子伤寒而死,也带走了她的魂魄、她的命……

  生命的最后一刻了,她想得却是,再也没有人送他白色的玫瑰了。“亲爱的,如果我死了,只要听到你的召唤,即使在坟墓里,也会有一种力量,让我破土而出。”

  一个女人,爱他胜过所有的女人,而他始终没有认出她;她曾经一直等待他,而他从来没有召唤过她。活着,或者死去,都是一样的结果,因为他不曾感受到她的存在。然而,这正是她想要做的——不想要他有一点的愧疚和难过。

  “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我始终爱着你,和我素未平生的你”
  “你对我毫不知情,而我的一生都属于你”

  女子的话,缠绵而隐忍,凄艳而决绝。我听不到难过,听到的却是幸福和爱情的声音。

  爱情,在她一个人的心中萌芽,开花,结果,萎谢。

  最后的最后,昏黄的灯光,暗淡的月影,他终于有所顿悟,一个女孩,一个少女,一个女人,模糊的面孔,渐渐重合,却若即若离。他仿佛曾经在深沉的梦里梦见过。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也感受的了不朽的爱情,穿越时间的。他思念起那个看不见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没有实体,犹如远方一阵音乐。

  我想,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尾。他对她的想念,是她想要的结果,是她爱的全部。她的一生爱的无怨无悔。她的爱,给了他激情,给了他慰籍,给了他思念的味道,也给了他不朽的爱情之感。世间的爱情,终究超越了时光的考验;世间的时光,不曾成全相爱,却给了两个人绝美的故事。

  无怨无悔,于是,无欲无求;释然于真,于是,坦然去爱。

  端午:爱国忧民与文人之魂
 
  “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洒白糖。龙船下水喜洋洋。”粽叶飘香,端午将至。作为中国首个入选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节日,端午节已经陪伴中国人走过了一千多年的历程,成为了国人最喜闻乐见的传统佳节之一。

  端午,引领着四季时序的仪式。西晋《风土记》云:“仲夏端午。端者,初也。”这是“端午”一词最早的出处。农历五月初五的端午节在我国的民俗文化中,有着特殊的意义。由于五月天气渐热,瘟疫易起,植物葱绿,百虫滋生,凶险激增。因此自古以来,人们从生活经验里总结出不少五月的禁忌:“是月也,日长至,阴阳争,死生分。君子斋戒,必处掩身,毋燥;止生色,毋或进,薄滋味,毋致和,节嗜欲,定心气。”甚至连小孩子口中的童谣也有:“端午不戴艾,死去变妖怪”、“端午盖屋,令人头秃”等说法。“五月”一度被古人看作“恶月”。也由此,端午节的出现便显得尤为重要了,她提醒世人时节的流转变化,冲淡对未知凶险的恐惧,让人们在团聚中为明天祈福。端午节的习俗当中,门口插艾、兰草沐浴、张贴道教符、引用雄黄酒、佩戴五色线等,最初都是为了驱邪避凶、祛病消灾。在繁多的仪式当中,我们尤能体悟古人对万事万物变化的感知与敬畏,对平安健康的吉祥生活的渴望。可以说,端午节的文化起源是中国人最初对生命观念、宇宙观念、自然观念的朴素表达,也是当时不确定生活中的一抹暖色。

  端午,沉浸着节日解脱的“狂欢”。巴赫金在狂欢化理论中,对节日与人的关系有着深入探讨:“狂欢节的更新精神与自由解放的精神不谋而合,狂欢节的欢乐与笑声是使人达到自由的途径。因此,狂欢是自由生命的彰显,狂欢的深层意义是人的自由。”端午节有许多令人兴奋与放松的节日娱乐方式:龙舟竞渡、高歌饮酒等,这同样是人们摆脱日常生活种种羁绊的强心剂与安慰剂。经由这样的“狂欢”,人们更加接近一种精神上的自由,追求更为理想的人类生存境界。北宋词人黄裳在《减字木兰花·竞渡》一词中就对赛龙舟有传神地描述:“红旗高举,飞出深深杨柳渚。鼓击春雷,直破烟波远远回。欢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金碧楼西,衔得锦标第一归。”这首词采取白描手法,通过色彩、声音来刻画竞渡夺标的热烈紧张气氛,同时反映了人们热烈紧张的精神状态,充满节日氛围。元末明初的文学家瞿佑曾写下《菖蒲酒》一诗描绘了一场端午盛会:“采得灵根傍藕塘,只因佳节届端阳。金刀细切传纤手,玉斝轻浮送异香。厨荐鲥鱼冰作鲙,盘供角黍蔗为浆。同时节物充筵会,纵饮何妨入醉乡。”在这首诗当中,佳肴、美酒、美人的纤纤玉手,仿佛都在暗示着在节日中可以尽情狂饮、不醉不休的快乐与肆意。《清嘉录》当中的一首乐府诗《划龙船》描述了苏州地区的端午盛况:“汨罗已死三千年,招魂野祭端阳前。苏州龙船夸绝胜,百万金线水中迸。冶坊浜口斟酌桥,楼头水面争妖娆!小龙船划疾如驶,大龙船划乱红紫。胜会争夸十日游,青帘画舫结灯球。四更堤外笙歌散,博得人称假虎丘。”诗中处处呈现着歌舞升平之象,洋溢着欢愉的节日气氛。在端午节里,民众忘记了日常生活的琐事,达到了精神上的自由放松,尽情享受着快乐。

  端午,流传着爱国忧民的故事。“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端午节民俗起源说法众多,但屈原无疑是端午节最醒目的文化符号。端午节对屈原的缅怀,是历史的造就和民众的抉择,是中华民族高度的文化自觉,是国人重要的精神财富。民众怀念这位苦吟泽畔的浪漫主义诗人,怀念他“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爱国不渝,怀念他“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的悲天悯人,怀念他“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刚勇执着,怀念他“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的高尚品格。屈原的一生,是为实现振兴故国、光融天下的美政理想而不屈不挠、九死不悔地奋斗的一生,生的荣光;屈原之死,是身殉国难,是身殉理想,也是身殉名节,死得伟大。屈原,是端午节的灵魂,在这一天,人们带着对家国的热爱重温历史的厚重,纪念屈原以及感佩屈原一样爱国忧民的民族英雄,仰望那些照亮历史苍穹的闪烁群星。

  端午,滋养着高洁不屈的精魂。千年的《离骚》《九歌》还在吟唱,千年的江水依然澎湃激动,千年的粽米依然飘香。爱国忧民的屈原形象是政治理性与道德精神的集中体现,不仅得到了民众的爱戴,更成为了历代文人颂扬的对象;端午,不仅是民众庆祝的节日,更是文人吟诗作赋追忆屈原、追溯知识分子精神、自我勉励的重要仪式。唐代著名诗人刘禹锡在《竞渡曲》中饱含同情:“灵均何年歌已矣,哀谣振楫从此起……曲终人散空愁暮,招屈亭前水车注。”这种同情不仅是对屈原不幸遭遇的慨叹,更是作者对自己内心深处民族依恋和热爱的表达。苏轼曾写下《屈原塔》鼓舞逆境中的自己“知此理”、“守死节”:“楚人悲屈原,千载意未歇。精魂飘何处,父老空哽咽。至今沧江上,投饭救饥渴。遗风成竞渡,哀叫楚山裂。屈原古壮士,就死意甚烈。世俗安得知,眷眷不忍决。南宾旧属楚,山上有遗塔。应是奉佛人,恐子就沦灭。此事虽无凭,此意固已切。古人谁不死,何必较考折。名声实无穷,富贵亦暂热。大夫知此理,所以持死节。”文天祥也曾在被谣言诬陷之时,写下《端午即事》表明心志:“五月五日午,赠我一枝艾。故人不可见,新知万里外。丹心照夙昔,鬓发日已改。我欲从灵均,三湘隔辽海。”端午节的文化蕴含经由历代文人的吟诵,而显得更为丰厚与深刻。

  闻一多曾写过:“惟其端午是一个古老的节日,和中国人民同样的古老……”许许多多的习惯,凝结成一个传统;许许多多的传统,沉淀为一段历史。毫无疑问,端午节作为在岁月中历久弥新的伟大的传统,仍将在历史与当下的互动中,产生更加丰富的文化内涵,守候每个中国人的精神故乡。

  从放逐到回归
 
  4月1日,教育部发布了《完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指导纲要》(以下简称《纲要》)。《纲要》开篇明确指出了加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而且进一步说明了加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的指导思想、基本原则和主要内容,更具体提出了“分学段有序推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及“全面提升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的师资队伍水平”等具体落实方针。《纲要》的应时而生,不仅是传承中华基因的教育自觉,也是当下文化复兴的精神灯塔,更是传统文化从被放逐流落到回归主流的铮铮号角。
 
  漫长的放逐  
  西方学者韦伯有一句名言:“在从传统社会过渡到现代社会之过程,在我们面前展开的,不是夏日那繁花似锦的世界,而是北极之夜的冰冻酷冷的世界。”这句话用来形容近代以来传统文化所遭受的冲击并不为过。鸦片战争,中国人输掉的不仅是战争本身,更使得以儒家为核心的知识体系和政治制度遭受重创。1912年,教育总长蔡元培提出从小学到中学不再设置经科。中国传统文化赖以生存的儒家经典被排除在教学内容之外,中国人的精神生活和政治生活两千年来第一次置身于没有“经典”的时代,这种状况一直持续至今。
 
  传统的困境  
  今年年初,韩剧《来自星星的你》在国内热播,“韩流席卷中国”。曾经作为中国学生的韩国,像模像样地向我们强势输出“韩式”文化。不得不承认,长期以来我们面临着传统文化教育的缺失。曾几何时,著名作家冯骥才说:“在保护传统文化方面,目前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传统文化的文脉已断。”如何正确看待中国传统文化,成为弘扬传统文化需要破解的困境。我们应尽力厘清误解,正本清源,本着平和中正的态度传承与弘扬优秀的传统文化。
 
  幽微处发光   
  实际上,特殊时期儒家经典在政治、教育领域的退出,不代表传统文化价值的彻底丧失,其依然是治国安邦的道德基础、民族精神与文化核心,以“百姓日用而不知”的方式存在于中国人的灵魂深处。1995年,赵朴初、叶至善、冰心、曹禺、启功、张志公、夏衍、陈荒煤、吴冷西等九位全国政协委员在第八届全国政协会议上提案《建立幼年古典学校的紧急呼吁》。近年来,民间书院蔚然兴起,支持国人诵读研习《弟子规》、《论语》等经典。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书院数量已达1500多所。
 
  智慧的回归   
  北京大学汤一介教授认为:“只有自己文化的根扎得越深,对外来文化的吸取能力才会越强。”历经一百多年的跋涉,传统文化回归课堂,并以与时俱进的面貌被分层次有效推行,这着实是我国教育史上的智慧之举。

  为了更好地落实《纲要》,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应形成合力。首先,知行合一。传统文化是生命的实践之学,不仅读书入脑,更应通过践行入心。第二,家校合谋。传统文化重视家教,家庭同样是教育发生的重要场所,优良家风是纯正学风的前提。第三,两岸合力。台湾地区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展经验丰富,大陆不妨与台湾地区互通有无,形成教育正能量。最后,社会齐心。社会上诸多书院对传统文化的推广是自发自愿的,然而力量分散,亟需资源的整合与引导。《纲要》的颁布,正是凝聚全社会共识与善举的集结号,我们期待传统文化之风蔚起,助力国人在追寻文化自觉与自信的道路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