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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精灵,或青藏符号

高处精灵,或青藏符号

——浅析武瑞杰诗作《云端的符号》

 

作者:史映红

 

看到诗作《云端的牦牛》,你想到了什么?瓦蓝瓦蓝的天空之下,碧绿如茵的草场之上,一群缓慢移动的牦牛,像无垠草原上的一个个标点符号,让高原这一宏篇巨著,赏心悦目,百读不厌。

看到这个构思精妙的标题,我想到牦牛盘曲而上的犄角,刀削斧刻般的面孔上,镶嵌着一双鼓鼓的黑宝石般的双目,望着远方和高天,它终于起步,粗壮有力的四肢和宽厚的蹄掌,踏高峰如履平地,踩冰河如跨小溪。

看到这个富有诗意的标题,我想起一头高大威猛的野牦牛,它是雪山之王,此刻像一座飞速移动的山头,长长的鬣毛扬起来,巨大鼻孔冒着呼呼热气,四蹄踩起一团团尘埃,久久不散;把高原踩在脚下,把白云踩在脚下,把冰雪撕得粉碎。

看到这个形象灵动的标题,我还想起诗仙李白在《咏石牛》里的两句诗:“自来鼻上无绳索,天地为栏夜不收”;骨隆奇峻、威武遒健的牦牛,鬣毛卷浪、挺拔伟岸的牦牛,隐忍坚毅、一往无前的牦牛,是高原的图腾,是青藏的精灵。

武瑞杰诗作《云端的牦牛》第一节,“白色的风漫过天际”,把青藏高原的严寒跃然纸上:风里裹挟着暴雪,暴雪中挟裹着大风,巨浪一样涌过来,撞过来,袭过来,“漫过天际”,横冲直闯,摧枯拉朽。

“云端行走的力量”这一句,又把青藏高原的高耸漾然于纸,牦牛在青藏行走,也在云端行走;在云端行走,也在青藏行走;它“毛发柔软”、漆黑,目光坚毅;它不紧不慢、傲视群雄、气定神闲;它“与黑夜无数次厮杀”,与“白色的风”暴反复角逐、厮杀;也许命运早已注定,它的一生,与冰刀雪剑为敌,与狂风闪电为伴,与险峰深渊相邻。

第二节,“雪凝在石巅/山谷寂静无声”,这两句诗人描摹高原特有的景象,高峰耸云,“雪凝在石巅”,亘古不化;无数座高峰,像一个个须发如银的智慧老人,看云卷云舒,看日月更替,看世事苍茫。“山谷寂静无声”,智者不言,静水深流,诗人将抒情与哲理巧妙加以结合,平缓的走笔中隐含着一缕辽远的意境。

“影影绰绰的花影/点缀梦境”,略带押韵的句子写得很美,富有诗意,陌生化的处理,让读者品味到轻松和愉悦,回味无穷。

“深海隆起的眸中/黑与白闪动”,黑夜的黑,白昼的白,黑鬣毛的黑,“雪凝在石巅”的白,“深海”的黑,白云的白,黑帐篷的黑,凝雪的白,这些词句,诗人似乎注入了流水般的音乐特质,诗句之间、意象之间的跳跃性并不十分突出,但语言特有的诗意中蕴含着一缕缕书香之气和异域特质,清俊雅致,哀而不伤;情文相生,情愫掩映。

著名作家周大新说:“自然界养育了人类,作家应该用文字向她表达心中的敬畏和爱意”;中国作协副主席阎晶明也言:“中国文学自古就有歌吟自然,寄情山水的传统,当代作家更应将山川草木、江河湖海视作现实的一部分,生动描写,动情抒怀,以生花妙笔塑造可爱的中国形象”。在这一点上,诗人武瑞杰用他的诗行进行了很好的诠释。

“牦牛消失,云朵落于草地/孩子天边走来”,现实的宿命感,历史的沧桑感,岁月的深厚感,都似乎包容其中,却又似乎言犹未尽。记得有位评论家说过:“好诗不在于它给了你多少,而在于它给你提供了多少想象空间”,是这样的,聪明的读者,您还品味到了什么?

 

云端的牦牛

 

作者:武瑞杰

 

白色的风漫过天际

云端行走的力量

毛发柔软

与黑夜无数次厮杀

时光里交替

成一片土地的温暖

 

雪凝在石巅

山谷寂静无声

影影绰绰的花影

点缀梦境

深海隆起的眸中

黑与白闪动

 

牦牛消失,云朵落于草地

孩子天边走来

阳光,穿透厚重的时光

 

——浅析武瑞杰诗作《双体陶罐》

 

读武瑞杰诗作《双体陶罐》,很自然地想起殷龙龙在《一周图片精选》里的两句诗:“辛追夫人说:‘活在博物馆里,可以不计时间。你回来吧'/我伸出手:一千年给素纱蝉衣,一千年给金乌帛画”。

品读《双体陶罐》,还想起东荡子在《树叶曾经在高处》里的四句诗:“大地将把一切呼唤回来/尘土和光荣都会回到自己的位置/你也将回来,就像树叶曾经在高处/现在回到了地上”。

品读《双体陶罐》,紧跟着诗人的想象,这个想象是诗人用文字连接而成的一段小视频,“在新石器的时代/用手,用陶土,用石器/再加点颜料,天然的/打磨,烧制,塑造”;可以想象,那些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甚至一丝不挂的先祖,把注意力都用在工作上:他们挖好搬运来陶土、拣去土里的杂物、仔细加水、搅拌均匀、反复揉搓;用灵活轻巧、无所不能的手,用精心打制的石器,“再加点颜料,天然的/打磨,烧制,塑造”。这个过程无疑是繁复、缓慢的,也是一丝不苟的,更是严丝缝合的;这项工作,是由他们当中最熟练的能工巧匠来完成,他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倾其所有,倾注了先祖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倾注了他对族群和子孙无尽的、殷殷祝福。

“朱墨彩绘里/成双体,惊艳/一体盛月光/一体盛时光”,精美的器具,是先祖的聪明与智慧,是先祖的精致与创造;多少个日月轮回,多少个四季更迭,多少场凄风冷雨之后,它拨开岁月,它重见天日,它闪亮登场,“一朝苏醒/艳了时光”;它巧夺天工的“双体”,“一体盛月光/一体盛时光”。

记得德语诗人保罗·策兰曾说:诗歌“要求成为永恒,它寻找,它穿过并把握时代——是穿过,不是跳过”;这一节,诗人似乎在演奏一曲展现岁月、或者说展现时光的歌谣,激昂向上,激越辽远;昼夜交替,四季轮回,天地在变,人心在变,但也有不变的事物,它顽强的存在着,存在于天地之间,深情讲述着无数缕“月光”的皎洁,讲述着无穷“时光”的惊艳。

武瑞杰的诗有感喟,有慨叹,有反思,有内省;看得出来,诗人在平淡的生活里不断寻求真相,在庸常的日子里执着寻觅纯真,在分行的文字里努力书写真情;我认为这个路子很对也很正,希望他坚定走下去。

 

双体陶罐

 

作者:武瑞杰

 

你诞生在古老

沉默五千年

一朝苏醒

艳了时光

 

在新石器的时代

用手,用陶土,用石器

再加点颜料,天然的

打磨,烧制,塑造

 

朱墨彩绘里

成双体,惊艳

一体盛月光

一体盛时光

 

在地下酝酿

香了岁月的心扉

 

作者简介:

武瑞杰:笔名:椰子寒、云帆、晓行等。在西藏昌都工作,担任西藏木青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兼任昌都市文联《藏东文学》责任编辑。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西藏作家协会会员、西藏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昌都市作家协会理事。出版长篇小说《梦想的教室》,作词歌曲《奋进路三江情》《马鹿仙女》《心在一起》《最美的红》等,作品散见《诗刊》《山东文学》等。

 

史映红:男,70后,甘肃省庄浪县人,笔名桑雪,藏族名岗日罗布;在西藏部队服役21年;曾在《文艺报》《诗刊》《解放军报》《青年文学》等发表各类作品1000余篇;出版诗集《西藏,西藏》等4部,传记文学《吉鸿昌:恨不抗日死》等,评论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读鲁迅文学院第19届高研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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