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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是界碑,一边是墓碑

一边是界碑,一边是墓碑

——浅析曾云诗作《攀登,再攀登》

 

作者:史映红

 

反复品读军旅诗人曾云的诗《攀登,再攀登》,脑际挥之不去的是一座叫康西瓦的烈士陵园,据资料介绍:“康西瓦烈士陵园位于昆仑山上,海拔4280米,距离最近的县城有400多公里,是中国海拔最高的烈士陵园。平时很少有人来祭祀,不是因为家人忘记了他们,而是来一趟实在过于艰难。为纪念1962年中印自卫反击战牺牲的烈士,1965年5月,新疆军地拨出专款,在康西瓦修建了烈士纪念碑,并为83名烈士立起墓碑,这些烈士倒下时,基本上都是刚刚成年的小伙子,但为了捍卫人民的安危和祖国神圣领土,他们勇敢的冲锋陷阵,倒在前进的路上,把韶光年华和宝贵生命永远留在冰峰雪岭之间,他们生前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祖国的神圣领土,倒下后化作了共和国西部边关的巍巍群山,又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祖国和人民。竣工后正式命名为“康西瓦烈士陵园”。此后,在该地区牺牲的边防军人相继安葬于康西瓦烈士陵园。自1962年中印自卫反击战至2021年,共有112名烈士长眠在这里;2021年,康西瓦烈士陵园被命名为第四批自治区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返回来品析《攀登,再攀登》第一节,看到“海拔五千米左右的高山上/氧气稀薄,阵地现场飘着白雪”,很自然地想起自己21年的军旅岁月,除了三次共五年时间在内地上军校,其余时间都在天上西藏度过;我的军旅时光由三个不同地方组成,时间长短和海拔高度也不一样:在仓央嘉措的家乡山南六年时间左右,驻地海拔3600米;在圣城拉萨约两年,众所周知,海拔3700米;剩余时间在珠穆朗玛峰的故乡日喀则度过,海拔3900米。那时二十多岁、三十出头,年轻气盛,求异猎奇,既想挑战自己,也想看看山的那边究竟是什么?有那么三四次,周末约上几位战友攀登驻地附近的高山,经过约四五个小时持续攀爬,登上过数座自认为的高山,我估计应该有5000米左右。代价是沉重的,脑袋昏昏沉沉了好几天,早操时双腿像灌了铅,根本就拉不动,也抬不起来,大约半个月左右才缓过来。

“这是几年前的雪山之夜/战士们负重越野挑战极限/依然朝着海拔更高的地方行进”,从诗行上看,一场野外拉练正在进行,“雪山之夜”,山路陡峭,风雪肆虐,负重攀爬,他们在“生命禁区”“挑战极限”,“只为突破心中的高原”。有人曾问探险者,为什么要登山?探险者回答:“因为山就在那里”;如果用同样的问题问这些战士,他们一定会众口一词:因为在高处之上的高处,群峰之上的群峰,那里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界碑,是我们神圣的领土,是我们世世代代栖居的家园,戍边战士不攀爬、不巡逻?还能让谁攀爬、让谁巡逻?

诗作第二节与其说是诗歌,倒不如说更像是当下非常流行的短视频,“有一位战友因为缺氧倒下了”,我们能想象到战友们七手八脚、手忙脚乱地进行抢救:有的为他“卸下装备,口服丹参滴丸”;(我在部队时上级每年也配发),有的快速脱下迷彩服点燃,让昏迷的战友“靠迷彩服燃烧后取暖苏醒过来”,有的在摁人中穴,有的捧来大把大把的雪,帮他润湿干裂的嘴唇。但“指挥员心存顾虑却没有下命令/因为,前进的道路没有后退可言”;“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先秦·左丘明《曹刿论战》),是的,大家都深知,军事拉练,军事演习,军事行动的终极目标和灵魂就是冲锋,一直冲锋,就是向前,一直向前,“没有后退可言”;因为前方有界碑,有国土,有猎猎飞扬的军旗,通常还有敌人的狂妄无忌、肆无忌惮,有他们的侵犯侵袭、滋扰攻击;这绝对让戍边军人无法容忍。冲锋和向前的路上,可以掉队、倒下,可以身负重伤、甚至牺牲,死备哀荣,但在人民军队的词典里,“没有后退可言”。如果你后退了,国土怎么办?如果你后退了,人民怎么办?如果你后退了,国家怎么办?

诗作第三节,诗人通过“缺氧不缺精神、艰难险阻、攀登,再攀登、站在最高的地方守望、每一寸领土都是故乡”等词句,文字里溢涌着灼热的爱国爱民爱军爱边之情,既有历史规律之探寻,有使命担当和职责意识之内省,也有真实心灵情感之表露,具有较强的思想艺术感染力和劝化力。写到这里,很自然地想起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就学会的一首歌,那就是由董兵、梅门造作词的《西部好儿郎》,请允许我摘录一段:“儿当兵当到多高多高的地方/儿的手能摸到娘看见的月亮/娘知道这里不是杀敌的战场/儿却说这里是献身报国的好地方/儿当兵当到多远多远的地方/儿的眼望不见娘炕头的灯光/儿知道娘在三月三花中把儿想/娘可知儿在六月雪里把娘想/寄上一张西部的雕像/让娘记住儿现在的模样”;歌声沉挚悠扬,只适合在边疆回荡。

平心而论,西藏军旅诗歌,随着近些年党益民、茂戈、史映红等陆续退役并回到内地,当下突出的军旅诗人寥寥可数,后继乏人,这是不争的现实;也与广袤博大的西藏,与有着众多驻军的西藏显然是不匹配的。年轻诗人曾云我了解不多,但他关于雪域高原方面的军旅诗却读了不少,能看出较好的潜质和灵性,希望他好好坚持下去,因为我们都是军人,“因为,前进的道路没有后退可言”。 

 

攀登,再攀登

 

作者:曾云

 

海拔五千米左右的高山上

氧气稀薄,阵地现场飘着白雪

这是几年前的雪山之夜

战士们负重越野挑战极限

依然朝着海拔更高的地方行进

只为突破心中的高原

 

有一位战友因为缺氧倒下了

卸下装备,口服丹参滴丸

靠迷彩服燃烧后取暖苏醒过来

指挥员心存顾虑却没有下命令

因为,前进的道路没有后退可言

 

高原战士,缺氧不缺精神

面对高海拔地域突发的艰难险阻

在极地里攀登,再攀登

站在最高的地方守望

祖国的每一寸领土都是故乡

 

作者简介:

曾云,笔名凤鸣。贵州省黔西南州贞丰县人,长期服役于西藏地区。作品见《人民文学》《解放军文艺》《解放军报》《解放军生活》《军队党的生活》《人民陆军》《陆军文艺》等军内外多家报刊,并入选多部诗文集。著有诗集《西南往南是黔西南》《在光荣的忧伤里》《雪野上的豹子》。

 

史映红:男,70后,甘肃省庄浪县人,笔名桑雪,藏族名岗日罗布;在西藏部队服役21年;曾在《文艺报》《诗刊》《解放军报》《青年文学》等发表各类作品1000余篇;出版诗集《西藏,西藏》等4部,传记文学《吉鸿昌:恨不抗日死》等,评论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读鲁迅文学院第19届高研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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