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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陆”及其阳刚之气与现代意识的追寻

“高大陆”及其阳刚之气与现代意识的追寻

——此文献给 “高大陆”发明37周年、《高大陆》文化经济季刊创刊10周年

 

作者:郭守先

 

山为阳,水为阴,在笔者的理念中“江河源”“青海湖”均为阴柔之美的隐喻,而“高大陆”“莽昆仑”则应该是阳刚之气的象征,这也是笔者10年前与彭臻君舌战群儒,以七棵树部落为依托力争创办《高大陆》文化经济季刊的“底气”之所在,当然“阳刚之气”只是其表征,支撑七棵树部落在这块被冰川和积雪覆盖的高地留下11只足印的是现代意识。近日,品读燎原先生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诗集《履历》,查阅青海省图书馆《青海青年报》1990年前后的文献,突然发现《高大陆》及其阳刚之气与现代意识也还是有些渊源的,令人不得不深信精神“血缘式”传承的存在。

 

燎原诗歌“高大陆”的发明与礼赞

 

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一个值得回忆的年代,那是一个人杰风云际会的年代,那是一个诗人英姿勃发的年代,解放思想之风、改革开放之风、西风东渐之风,接连吹过这片凝固马啸、箭鸣和鼾声的高地,“没有一个灵魂是安宁的/没有一个灵魂不充满焦躁和兴奋”燎原——一位祖籍陕西关中、出生于青海某骑兵团营地的诗人,那时一边沉浸于《山海经》《亚洲腹地旅行记》《草原帝国》的阅读,一边游走在黄河源头、柴达木盆地,以及西藏、敦煌、帕米尔高原、西夏王陵等地,对这片高地他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体认,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是迟早的事:“哦,要活就活到高处吧,高处多么辽阔/拥有礌石,拥有霹雳,拥有毁灭之神和生殖之神的高处,无羁的灵魂多么辽阔/即使注定受难,即使冰渣戳破嘴角又有什么?” “啊,让我们就这样高高地站着吧,站着吧/将我们的弯角置放成对抗黑暗的弦月/将我们的肩胛铸成俯视大地的山脉”。品读1987年上半年燎原写的《黑旸山——一支高原部族的历史》,我们就已经能感觉 “高大陆”即将临盆的胎动。果不其然,下半年8月、10月,燎原一鼓作气顺利产下长诗《高大陆》(上)和《高大陆》(下),这两部长诗以生命起源、高原生成、史前神话、现代生存为内容,对这片高地进行了缅怀式史志性书写。“高大陆”是诗人评论家燎原人生上半场生存和抒情的舞台,《高大陆》长诗及其意象群的构建,也标志着燎原精神生命的初步形成:“我诞生了。浩荡大雪第一日便将我飞扬成白发哲人,但我是这高大陆的乐师,我的冰川豹已从高岭破壁而出,我的雪原牛已在山岬磨利弯角”“我的高大陆无霞而泊,无帆而航,无论白昼黑夜”“我的高大陆使诗人遍地开花”“我是这高大陆上血酒澎湃的王者”“我的族谱无须借助石碑,第一百代子孙刚从羊水中泳出,便能准确地喊出我的名字”,三十而立,具有粗犷气质的燎原欣喜若狂,其自信溢于“诗”表。

1986年,高中二年级的笔者呼朋引伴,在湟水河畔歃酒为盟,成立“湟水文学社”、创办《湟水滨》杂志的时候,燎原已经在《人民文学》发表了《雄鹿》一诗,1988年他的《创世纪》组诗,又在上海《萌芽》杂志发表,并获该年度诗歌奖,进而还获得由杂志社资助,为他出版一部诗集的待遇。好事多磨,8年后的1996年,燎原的诗集《高大陆》被纳入“萌芽新诗丛”,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但此时“高大陆”三个字已经不胫而走。后来成为著名诗歌评论家的燎原,在中断了诗歌写作的很长时间后才又开始写诗,并于2024年7月出版了他的第二部诗集《履历》,诗集自序中他对自己发明的“高大陆”一词仍念念不忘,认为这个语词在他发明出来之前,“可谓前无古人”,但笔者更看重的是其阳刚之气的象征。

众所周知,2004年姜戎的小说《狼图腾》洛阳纸贵,读者被姜戎颠覆“龙图腾”的果敢,再造中华民族精神的思考所震惊,其实燎原1992年,就已经用诗歌的形式书写过穿越千年的草原族徽“狼图腾”,燎原的诗题叫《金狼头》,对苍狼的旷世一扑、缤纷征战均予以深情礼赞。尤其令人惊诧的是,不愿被“温良恭俭让”压抑的燎原,在1987年创作的《高大陆》中写道:“我的黑笛在大荒泽上率领弯弯曲曲的世纪,狼崽的声音已经成熟……”也就是说燎原早在1980年代就已经在呼唤野性的复苏,就已经等待狼崽声音的成熟,就已经在歌颂雄鹿雄性的俯冲、血性的蹄鼓:“是的,狼崽的声音已经成熟。一道雪亮的闪电向世界指示高大陆的位置。我们面临荣誉的逼迫而无法回避,那么就亮出那张名片吧”。作为诗人的燎原,那时何其豪迈?作为诗人的燎原,那时对于这片高地何其热爱?发明“高大陆”、抒写《高大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等到笔者2004年感同身受、创作同题诗《高大陆》时,等到马钧、杨廷成2007年主编诗集《高大陆上的吟唱》、为青海湖首届国际诗歌节献礼时,“高大陆”作为精神高地的象征已经在文化界达成共识。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 2004年笔者并没有读过燎原的《高大陆》及其长诗,只读过他1992年出版的西部诗歌专论《西部大荒中的盛典》。2007年我们在青海湖首届国际诗歌节相识后便一见如故,随后笔者便通过邮箱选发自己部分满意的诗作,请他为笔者即将出版的诗集《天堂之外》写一则腰封评语,燎原就诗集予以较高评价:“一个伫立在高原上的诗人,通过古朴乡土与现代信息的整合,力图在物欲世界之外建立自己的精神净土。这样的写作向度,无疑是对诗歌自尊的捍卫”,并从威海寄来他新出版的“当代文学名家推荐作品”《地图与背景》,该评论随笔集虽说属于“黄海文丛”,但扉页插图仍然是一幅割舍不掉的高原雪域图(董明摄),扉页题记曰:“重要的或经典的诗歌通常就是这样的:你虽然不能一眼看透它,它却以伏藏的雷霆,给你致命的一击”。题记用诗化的语言再一次表达了对诗歌蓝色刀锋的青睐,这与他歌咏的雄浑、阳刚、男性的西部诗歌,在审美追求上是统一的,虽然其时,燎原从高海拔的青海移居低海拔的威海已经10年有余。

 

牛八副刊“高大陆”的推崇与实践

 

当然,“高大陆”的广为流布,与诗人牛八(朱军)的努力和推崇密不可分,也就是在燎原写出《高大陆》上下两首长诗的次年,年轻早慧的牛八,放弃高校中文系教职,义无反顾地来到《青海青年报》接替赵鹤林任文艺版和社会特写版编辑,1988年7月13日,他将《青海青年报》文艺副刊毫不犹豫地命名为“高大陆”,并在头版编辑亮相宣言和副刊编者按中写下了《为了“高大陆”的文学》《“高大陆”如是说》两篇短文,前者抒写了他坚定不移的文学理想以及为青海文学做贡献的决心,后者阐述了“高大陆”拟定的编辑思想:“我们更看重现代人眼中的高大陆,我们不能漠视观念新潮的目不暇接的融入,现代意识理应轰轰烈烈、潇潇洒洒地将一切保守的、落后的甚至原始的情调逐出高大陆。我们所能做的是,虔诚地为一切开拓者,提供大展身手的舞台,我们愿意与所有朋友一起为高大陆的文学的正真崛起而奋争不息”。短文不足500字,但字字珠玑,坦言了牛八跃跨血汗马、裸足啸傲驰骋草原戈壁,突破“哑声期”的决心和意志。

刊载编者按的这张“高大陆”副刊,头题配发的是青年评论家余振斌的评论《孤独的西部》,这篇评论激情满怀,通过排比和反诘的修辞,沉痛简述了内陆封闭性文化的奄奄一息和前西部诗人豪情的声枯力竭。与此同时,高呼新西部诗人的反叛精神和批判眼光,并希望“构建一个多元并存、百家争鸣、群体并进的创作环境”,这与后来七棵树部落主导的杂志《高大陆》“立足海东,放眼青海,融通华夏、多元共生”的办刊宗旨在本质追求上趋同。

忍不住要点评一番的是,50后燎原的诗歌“高大陆”,特别重视历史意识和生命意识,表现在《高大陆》长诗及其诗歌,一咏三叹、情感饱满、韵律铿锵,有一种思接千载的厚重感和心游八荒的纵深感,我想这与燎原与生俱来崇尚阳刚之气的精神有关,燎原认为“从美学角度讲,一个民族,一个时代,只有具备了对男性美的欣赏力时,他的心理才趋于成熟。” 我想这也是燎原将西部诗人放在西部地理历史大背景下评述和烛照的原因之所在,我想这也是燎原后来倾情于“诗歌烈士”海子评传及“男子”昌耀评传书写,而没有追随先锋诗人北岛们远去的内在根脉之所在。

尽管燎原清楚地知道“诗歌的社会关注角度和强烈的社会意识,是现代文学史一直延伸到当代中国诗人的一个标志性的特征”;尽管燎原一直认为一个诗人最重要的诗歌品质是“天才、纯粹,锐利的真理趋向、永远的激情”;尽管燎原在《中国当代诗潮十二书》中对雷抒雁们慷慨激昂的社会忧思也予以充分肯定。但从《履历》这本生命诗历来看,其现代意识相比较历史意识和生命意识而言,显得有些单薄。表现在诗歌作品中,就是对这片诞生三大史诗高地上“英雄”们血与火的历史歌咏有余、反思不足:“一个裸体武士从大地之血中走向天空/一个豹皮将军从大地之火中走向天空/一个黄金之族从大地之光中走向天空/大生命自己成就自己/大生命在大地上吐血,雷霆中舞蹈/使时间在天空中向自己收聚光芒”。燎原在诗论《西部大荒中的盛典》同时认为“战争,是迢递生命苦难中间歇性的亢奋,充满激情的盲目的生命运动”“战争伤残着生命,也强化着生命”“对于不断走向新的社会秩序的漫长历史来说,它(战争)既是一种破坏的短期行为,又在正义者义无反顾迎击中成为历史发展的内在动力”。“正义”是相对的,而战争是残酷的,据《中国古代战争年表》反映战争状态时间远长于和平状态,何况我们这片经常烽烟四起的边地?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百姓十年劫,在“反思革命”“告别革命”,强调“自我革命”的当下,或者说在“元规则”“潜规则”被“明规则”逐渐代替的今天,推崇舌战和笔战的笔者认为:燎原诗歌《高大陆》及其诗论对战争的歌咏和解读值得商榷。

令人欣慰的是,50后燎原的这一观念,从《青海青年报》“高大陆”副刊编者按来看,60后诗人牛八有立志破壁的热望。但理想并不等于现实,虽然年轻的鲍鹏山、郁葱等也不时来“高大陆”做客,但写的都是“走向故乡”“思念月亮”等年轻的思绪。从1988年7月13日到1992年7月29日四年间刊发的部分作品来看,其实践还不足以支撑其倡导,加之刊发的作品大多为诗歌、散文诗和小小说,这些作品含蓄的艺术特质又遮蔽了其文化现代性的社会理性精神的张扬,加之作者队伍又大多来自“校园”,有成熟思想和信念的作者并不多,所以1990年新年伊始,牛八在《编者的话》中又不得不将编辑理念作降调处理:“关注新人新作,关注现代人复杂敏感的内心世界,讴歌至真至善至美的境界,探索人生之路的艰辛与喜悦,呼唤纯洁清澈的友谊”。

从1990年牛八捉刀、历时一年在“文体看台”“高大陆”“人生”等栏目刊出的系列报道“青海作家十二人”(其中马丁、祁建青各写一人)来看,也只是邵生兰、班果、燎原、肖黛、鲍义志、祁建青、才旦、时培华、李晓伟、索宝、王建民、冯君莉等青年作家文学履历和成就的不同角度的描述,并无价值判断和思想探讨,好在《青年青年报》同一时期的笑李(李林邦),在“世纪风”板块刊发了一些探讨性的热门话题,譬如《社会主义的历史命运》《当代新儒家本体论基础》《自恋主义文化概观》《王朔电影带给我们的世界》等具有一定介入性的评说,这些评说从文化的视域践行了牛八的宣言,笔者以为其现实意义远远大于牛八在“高大陆”副刊的实践。从牛八在“高大陆”副刊刊发的一些零零散散的诗歌来看,他一直很忧伤,他忧伤岁月的流逝、也忧伤西部汉子的“一茬茬死去”,面对九十年代的“春天”,他念念不忘的依然是“读冬天的风”,他因为“走不进不是我的氛围”,而开始“等待迁移”。

1992年,邓公南巡谈话之后,改革开放的脚步又有所加快,燎原、牛八、杨志军、张薇等先后离开青海(稍后陈畅鸣、鲍鹏山等也离青入沪),那一年对他们个人而言,是“转折年”,对青海文化界而言是一个“损失年”,《青海青年报》“高大陆”文艺副刊,随着牛八的离去而终止,虽然还保留“文学艺术”板块,但不再叫“高大陆”,很多的时候,“文学艺术”板块被“新潮流”板块所替代,开始刊发《玉女订婚,引起轰动》《单眼皮的林忆莲》《爱,从不相约》《服装强化个性》等文章,笑李的“世纪风”也更名为“金牧场”,话题也开始变得保守而拘谨,看样子商潮和新形势,对《青海青年报》的影响还是很大。1992年笔者还属于《湟水滨》时期的文学青年,与李林邦、陈畅鸣先后也只见过一面,但与牛八彻底擦肩而过,据说他那年“下海”广东珠海。

在青海省图书馆查阅文献时,笔者看到了1992年12月份,陈畅鸣在“文学艺术”板块,写的一篇作品赏析,标题叫《沉默:心灵与世界的契合》,品评的是俄罗斯与普希金、莱蒙托夫并称的诗人丘特切夫的诗歌,这里不妨引两句,因为他宣布了牛八副刊“高大陆”的彻底沉没:“沉默吧,隐匿你的情感/让你的梦深深躲藏/就让他们在心灵深处/冉冉升起,又徐徐降落/默默无言如夜空的星座——”

至于新世纪范红梅女士接手《青海青年报》文艺副刊,并连载笔者系列评论《对柳湾文学方阵的批评与误读》,进而引导笔者也像燎原一样搁置诗歌写作走上文学评论之路,则是后话,与本文主题关系不大,此处按住不表。

 

七棵树杂志“高大陆”的复活与挺举

 

王夫刚先生在评论《燎原:一个人的诗歌评审团》中,认为燎原有天生的独来独往的“不结盟”性格,其实写《高大陆》长诗时的燎原,为了续写高大陆史诗和再造高大陆辉煌,具有不可遏制的盟誓情结,他在长诗《高大陆》(下)中用了整整一节的篇幅,抒写了“盟誓”,他以一个创世者的名义盟誓,他认为我们在“高大陆”上可以不再受羁束,他鼓动我们延续史诗,“誓以兀立俯视的雪山狮、以笑傲血阳的红骆驼盟誓”,他在长诗的结尾抒写道:“是的,你们曾经亏损、但你们已经复原/当解释高大陆秘密的最后权利归属你们,那只是一声吼,你们的语言瞬间闪耀在天空之上//哦哦,高大陆,高大陆!盟誓盟誓……”不仅如此,他在《履历》一诗中还“教唆”我们坐在草地的篝火中“温习七颗怒放岭空的星辰”,他在《西部大荒中的盛典》中写到西部羌族群体时写道:“来吧!我们本是同种,是兄弟。是高地缔结了我们,是高地确认了我们,祖宗夕阳浩瀚的血缘,将使我们不朽”,令笔者感慨莫名的是,距诗人燎原写下“在世纪与世纪之间传递一口隐形的大钟”“人啊,你将从这里重新走向世界”22年后,距牛八副刊“高大陆”终止20年后,即2012年10月7日,在我们不知道燎原这些预言般文字的情况下,在我们不知道牛八曾经热血沸腾倡导的情况下,用另外一种方式践行了他们的期盼,在夏都麒麟湾携手共擎一杆“V旗”,成立“高大陆七棵树部落”,喊出“天有七星,史有七子,高大陆有七棵树”的生命之音,谱写了《高大陆七棵树部落之歌》,创办了“高大陆七棵树部落”博客。2014年又挂靠海东市文联,与海东市黄河文化经济研究会联合,主导创办了《高大陆》文化经济季刊,创刊词云:凝聚沉潜才俊,集纳前沿思想,荟萃锦绣文艺,携手共建高大陆文艺复兴、人文启蒙的精神高地,力促社会转型,谱写一曲小草质变为大树的生命传奇。

发起人有郭守先、谢彭臻、王钢、蓟荣孝、秀禾、王付斌、羊角、布衣、悦兰等,后来刘晓林、阿甲、刘大伟、逆光、秦娥、马福存、元业、东永学、毛宗胜、黄世海、海桀、董明、赵贵邦、曹钦白、宋长玥等人的先后加盟又为该组织增添了无限活力。“高大陆七棵树部落”先后举办西宁麒麟湾、海北金银滩、贵德黄河山庄、民和桃花塬、大通四方城、乐都花儿滩、门源仙米林场、西宁毛公馆、平安职业学校等文艺沙龙及联谊活动。在《高大陆》文化经济季刊先后刊发“左翼文化研究”“古典诗歌研究”“分税制的理性博弈”“当代诗歌探讨”“批判的乏力于潜在”“儒家的孤魂与肉身”“重温五四精神”“正在消失的乡土”“洋务运动中的人和事”等专题,再一次张扬了留守“高大陆”知识分子的阳刚之气和现代意识。

这次努力,因为是借尸还魂,杂志文稿编发也不是很纯粹,不同程度存在一些妥协性,但“文化聚焦”“高地视野”“经济观察”等栏目刊发了一系列立足思想前沿的雄文大作,譬如《走进现实别只做“键盘公民”》《确立现代文明的价值坐标》《重塑批判精神》《后黄土文明与后乡土社会》《混合所有制度浪潮下的改革路》《农村集体所有制与三权分立的改革》《愧对顾准》《陈独秀晚年的悲催生活》《革命、青春与文学的先锋叙事》《供给侧改革是增加供给而不是关停企业》《囚笼中的文学》《税收塑造公民和现代政治制度》《来自地球之巅的生态警钟》《读动物庄园》《日本明治维新的成功与中国戊戌变法失败的原因在哪里?》等,这些作品思想性、尖锐性兼而有之,给阴柔的青海文坛,吹来了一股阳刚的风,这些作品企图以晓畅的介入性纠正晦涩的内倾性,再现了留守知识分子们的文化理想和推进社会转型的热望。

与此同时,笔者开始着手写文论专著《剑胆诗魂——锐语言写作的倡导与实践》,然而,好景不长,正如笔者在《剑胆诗魂》题诗中所言:“世界的冷暖  没有谁/比草木更有敏锐的触觉/ 落一叶如果是意外/十一枚枫叶足以确证霜降”。并无可奈何地写道“当暗哑的生命不能为理想献祭的时候,醒着的魂魄只能依靠一种理性的呼号来滋润苍白的人生”“站在离天最近的地方/男人就敢睥睨诸神/锋消锐损  文士们靠什么?/重建语言的巴别塔。

2019年,笔者献给“五四”运动一百周年的图书《剑胆诗魂》付梓,那时,人们可能早已忘记七棵树部落主导杂志《高大陆》曾经的传承,然而,笔者心有不甘,四处筹措资金、收拾散遗在书橱、地下室墙角落满灰尘的《高大陆》杂志,制作了40册合订本,以纪念它在新世纪一零年代的复活和挺举。虽然笔者后来在“今日头条”还开设过“高大陆”园地,在“微信视频”刊发过“高大陆七棵树部落视频”,但都被五花八门的自媒体淹没,现在只有“高大陆七棵树部落” 群,还象征性地昭示着这个曾经真正的民间组织的存在,笔者至今依然高举着“V旗”孑然独行在这片前贤们曾经驰骋过的高地,如转世东移的堂吉诃德,只有志同道合的文朋诗友私下聚会时,方才激扬一下文字、指点一下江山。笔者书写于新世纪初年(后增补一节)、具有一定现代意识和社会情怀的《高大陆》,时至今日仍然还能真切地表达笔者此时此刻的心情,现摘引如下,与前贤和来者一起共勉:

树,在我们诞生之前/就已经倒下。刀子风刮过颈项/没有一棵草愿意长成树/没有一棵草能够长成树//除了洞穴中繁衍的地鼠/不要奢望能捡到一根/美神时代遗落的羽毛/或溅在草场上的一串雁鸣//路的尽头是坟丘状的大山/江河从这里出走/只有信徒扎绑的簇簇经幡/支撑着倾斜的苍穹//大山的外面是天柱般挺立的雪峰/一群不信邪的书生/在春风里把胳臂举得高高/祈望把自己变成一棵棵树

 

作者简介:郭守先,字苏墨,号西海剑客。宗崇人本主义,倡导锐语写作;组建高大陆七棵树部落,创办《高大陆》文化经济季刊。著有诗集《天堂之外》、文集《税旅人文》、评论集《士人脉象》《超我光焰》、随笔集《鲁院日记》、文论专著《剑胆诗魂》等。作品曾获中国税务学会“全国税收诗词展评”二等奖、《中国税务报》征文二等奖、第四届青海青年文学奖、第三届全国专家博客笔会优秀奖、第二届青海文艺评论奖等。历任《青海税报》编辑部主任、青海省作家协会委员、海东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等。现为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青海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内蒙古民族文化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青海省税务学会副秘书长、《税务学习》月刊副主编。

 

本文由史映红推介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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