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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的一枚现实主义的太阳——解读杨启刚诗集《打马跑过高原》

 打开贵州青年诗人杨启刚的诗集《打马跑过高原》(中国文联出版社2013年8月第1版),芳香扑鼻,虽然作者在自序很谦虚,但是这本诗集以现实主义的风格给读者以强烈的震撼,笔者就这部作品的现实主义风格尝试进行解析。
 我国的文学有两个源头,一个源头是现实主义,一个源头是浪漫主义,有资料说,现实主义传统是最早是缘于周代民歌。象《诗经》中的《伐檀》、《七月》、《氓》等,都是极其优秀的代表。到两汉乐府民歌,现实主义精神和表现手法更有了很大的发展,出现了大量的“缘事而发”的叙事诗,如《陌上桑》、《东门行》等,现实主义在中国是一个老问题,也是新问题,所谓老问题,中国的文学史上从来不缺乏现实主义传统,无论现实怎样的疼痛,“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鲁迅语),连同司马迁那样的大家,宁可接受腐刑这样的刑法,也要把历史的真实《史记》写完,这就引发出来了一个问题,诗歌如何回归到现实主义道路上,读杨启刚的诗集,可以充分地体会现实主义诗歌的力量。
 说到现实主义诗歌,我本人比较喜欢唐代的杜甫的诗歌,认为他是真正扎根于现实的诗歌,不像李白等人整天活在醉酒里。现实主义诗歌,说到底,还是要把关注当下的现实作为第一要义。我们把镜头移到当下,诗人们的眼睛看到了现实没有呢?还是回到杨启刚的诗歌文本吧,在他的诗歌里,有土地的深沉,有云贵高原的峻拔,有六月六的风情,有打马跑过高原的激情,有抗冻救灾的火热,有对地震灾害的对面,有对弱势人群的关注,有机关生活的素描,也有历史文化的回顾和思索……虽然不能说他的诗歌是百科全书,因为杨启刚不管以什么为素材写,都具有强烈地关注普通人的情愫。
 诗集的开篇即是《凝望村庄》,“临山而歌,傍水而居,耕耘播种,安分守己”,显然,作者是讴歌与大自然高度和谐的农耕文明。杨启刚关怀的是农民的生存,是高原农民的辛酸苦辣。他眼睛里的村庄是什么样子呢?“无论贫瘠或者肥沃,都是永远的圣地”,这样,就揭示出农业和农耕文明对人类生存的重要。家园是安静的,“我每次在城市拥挤的峡谷梦游/佛心朗读渐渐消失的玉米、高粱和棉花/以及苍老黯淡的天空”。从杨启刚的诗歌里可以看出农耕文明相对于城市文明的独特性和不可取代性。当然,农村也是有自然灾害的,需要正面面对的。比如他的诗歌《西部歌谣》里,写的是西南各族农民对自然灾害面前的坚韧,“你多灾多难的掌纹,印证了我命运的转折和伤痕。”“在西部,我的目光如烛”,面对灾害,杨启刚没有把自己置在隔岸看火的旁观者位置,而是直接站在乡村土地上,和父老乡亲一起抵抗灾难。
 人类的发展历史,就是与自然灾害周旋的历史。从终极的角度讲,人类不可能战胜自然灾害,只能把灾害降低到最低点,其中包括对于自然灾害的反思。杨启刚所在的黔南都匀是一个美丽的小城,小城虽然偏远,依然无法躲避灾难,2008年1月12日,五十年不遇的冰灾降临都匀,给这个城市的经济带来巨大损失,更给居民带来生活危机,压断电线,断电,断水,极冷等,在受灾的日子,生活在灾害现场的杨启刚写了《雪凝•血热》《警灯照亮城市》《黔南救灾进行曲》,冰灾的小城在诗人笔下,“失去了霓虹闪烁的红绿灯/失去了运输线上的加油站”。因此,灾难考验着都匀人民,“即将进入中国传统佳节的门槛里/却要面对旷世大雪的考验。”如何战胜灾难,党和国家的关怀是不可少的,更重要的是爱的力量,“爱,永远是最温暖的阳光/爱的力量,已经锐不可当”。在他的诗歌里,看到了人民警察救住受灾群众的身影,看到了警灯的力量。“是人民警察用闪烁的警灯/赶跑了百姓心中的寒冷和阴霾/让忧虑变成了微笑。”
 都匀遇到大旱的时候,温家宝总理亲自到了贵州,带来了党中央、国务院的亲切关怀。总理了解贵州的受灾情况,说,“决不能让一个群众没有水喝,决不能让一个群众没有粮吃。”杨启刚写了诗歌《四月:家宝总理,您来了……》,在诗歌里既描述了都匀百年未有遇到的大旱,更以丰沛的笔墨抒发了总理和人民心连心的鱼水深情,“总理啊,我也是干旱灾区一名群众/当我从电视上看到您坚毅的双眼/您的声音铿将有力,气贯山河/瞬间,泪花已模糊了我期待已久的眸子”,读毕,让人感到给力。
 杨启刚自己谦虚说,“我不是一个勤奋的诗人”,但他一旦遇到国家民族的灾难,总会极大地激发出诗歌激情,写作不止,而且几乎篇篇力作。2008年5月12日,我国的四川汶川发生强烈地震,给当地的人民的生命财产造成了极大损失,杨启刚写了《五月的抗战》《生死的竞速》《哀悼日》《废墟上的花朵》等诗歌,用以给灾区鼓劲。面对生命的消失,他是悲哀的,“那一夜,我无法入睡,我为我的祖国流泪,我为我唇齿相依的同胞流泪”,但是大灾带来了民族的空前团结,全民抗灾,众志成城,于是“从手拉手的那一刻起,再没有人会无助地哭泣”。在《哀悼日》里写道,“我们不再畏惧黑色/在这肃穆的一天/黑色成了庄严/黑色成了安静/黑色成了黑暗中一种坚强的力量”,充分地表达了中华民族愈困愈坚、浴血再生的民族精神。《废墟上的花朵》是写给灾区孩子们的,深情地表达道“孩子,你走吧/天堂不会有地震/天堂上不会有撕咬你们生命的獠牙”。读毕,令人动容。当青海的玉树又发生地震后,杨启刚又写了《火葬:废墟上的格桑花》更是突出了震后的静穆氛围,这首诗歌写得惊心动魄。按照藏民族的习惯,去世者需要火化,诗人写了这个场面,“遇难者的遗体/被僧侣们轻轻覆盖上干柴、酥油和吉祥草/周围用经幡围起,哗啦啦的风/尖叫着穿越苍凉大地”“霎间,火焰腾了起来/照亮了高高的天空”,“死亡是不幸的/但死者可以拥有一个如此隆重的葬礼”,这是生命的咏叹调,歌颂了生命尊严,具有极大的艺术感染力。
 现实主义诗歌必须面对现实的,可是,说起来容易,做到难。不管是什么风格的诗歌,也不管是什么流派,只要对当下社会的正能量有利,对促进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文明发展有利,只要能进入相当一部分读者的心里。本着这样的阅读情结,我读了杨启刚写给高原的诗,《激情的火焰》是对高原的生命礼赞。这首诗歌进入语境非常流畅,“夜晚里流浪的飞鸟/怀念简陋的窝巢”。“这不是夕阳下辉煌的结局/而是生命燃烧后抵达的高度”,生命燃烧的场面感觉十分强烈。《伫立的土地》有对南国高原景色的描写,“满山绽放的映山红/鲜艳地覆盖着我的山岗/我的山岗,高过天堂”,不经意间,就把内心世界和外在世界融合了。《高洁的云朵》是展示作者世界观的,“崇尚素雅,清新自然/拒绝忧伤,笑靥盈盈”,正是乐观的情绪和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展示,还有《绿色的世界》更是对于中国南高原绿色世界的热情讴歌。
 任何体裁的写作都是需要激情的,但是诗歌对激情的需要更加直接一些,必须说明的是,激情是一种动力,还不是灵魂,而杨启刚的诗歌写作是有灵魂的写作。凡是现实主义的作品都是热爱生活的,都对未来有期盼的。在杨启刚的诗歌里,除了阳光,还是阳光,绝没有灰色的咏叹,也没有对生活的无奈的随波逐流。比如他的《热爱生活(组诗)》,诗歌里有对祖国具有鲜明个性的吟诵,“祖国啊,如果我把你比喻为广阔无际的大海/我便是那枚海面上升起的太阳/在你波涛汹涌的宽阔的胸膛里/感受到你摇篮一般的体温”,通过这样的语境,就把他和祖国相依为命的关系表达得十分生动。当然,热爱生活是他的诗歌的主流,在他的眼睛里,热爱祖国和爱亲人、爱自然是一体的,因此写道,“我如此地热爱这个世界/那就让我从热爱一朵正在绽放的小花开始吧/那就让我从热爱一只正在爬行的昆虫开始吧。”这样的表达不仅是艺术的高度,更是思想的高度,像顾城的那句“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一般具有永恒的艺术魅力。
杨启刚的诗歌气息通透流畅。诗歌的气息是什么呢?读诗歌,有的诗歌会感到气息通畅通通,有的则令人感到气息憋闷,为什么会这样呢?诗人是生活的寻觅者,是美的创造者,可以超越时空,超越物质层面、抵达人类复杂的精神生活,呈现出瑰丽的人类精神之美。杨启刚的诗歌由于在现实生活在一起,和人民在一起,就显得十分流畅可读。请注意“超越”和“穿越”这两个词汇,对一首好诗的评价,就看“超越”和“穿越”得怎样了。当然了,“超越”和“穿越”是应该有根的,不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读杨启刚的《热爱生活(组诗)》具有十分鲜明的穿越感,比如他对幸福生活的描绘,“栀子花突然明亮了寂静的夜晚/我试着把它的清香撒到世界每个角落”即是从具体的栀子花跨越到把美好的东西传染到很远的地方。还有“爸爸,北京,是我一个小朋友的名字/他和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就悄悄住在我们的隔壁”,通过孩子的口吻表达了北京的温暖。
 杨启刚诗歌和别人诗歌不一样的地方,他习惯通过人物刻画在呈现生活的意义,如《跪教》《抽烟的女孩》。必须肯定地说,用诗歌写人物,很冒险,不容易写好,但他却把握得比较好,其原因,一是他把人物放在“典型环境内”,就不同对人物面面俱到地进行描写了,便于直接揭示人物的精神内涵。如《在一个秋夜悄然探访玉书兄》是把着眼点放在古今对比,逐渐呈现由于时间的局限不可能见面的语境内。再如《三月英魂》《在一个秋夜悄然探访玉书兄》等,《在一个秋夜悄然探访玉书兄》写得最有情趣,把瓮安县的一个历史文化名人解构为自己的“兄”,并且突然造访,实际上这是一次跨越时空的精神相遇。有的时候杨启刚写一个人,有的时候,他干脆写一群人,如《春雨夜:感受一个年轻团队》《春天里:我的三十四位兄弟姐妹》等,不管是写一个人,还是写一群人,都重在勾勒人物的精神面貌,诗歌文本里即使有景物,也是用来衬托人物思想境界的。
 对于人的精神刻画还影响到了杨启刚对物体的刻画,他笔下的物体都有人的精神闪光,如《马尾绣》绣出了水族人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如《水书》写出了一个古来民族文化幽深的状态。如《两枚戒指》里藏着对生活的幸福感觉,如《西部歌谣》里呈现了西部精神。从诗歌的形态来说,杨启刚喜欢在动中展示世界和自己的内心世界。动态的东西时候活泼的,容易带着读者一起走,更具有可读性。评述到这里,必须说说杨启刚对诗歌结构和语感节奏的把握,可以说,他在这两个方面,已经驾驭得轻车熟路,该长则长,该短则短,一切顺从于诗歌内部气息。在诗歌的句式上,杨启刚有的时候运用信天游式的两句式,有的时候用三节式,更多的时候句式灵活多变,诗体自由流畅,总之,一切根据诗歌语境的需要而定,诗人本人并不做硬性的自我束缚。有的时候杨启刚喜欢用长句子,有时候句子不仅短了下来,还有效地借鉴了古诗词里的“炼字”。
 杨启刚的诗歌有大善,这样的大善不仅在他本人对现实生活的热切关注,还在于他在黔南都匀,愿意用一己之力带动都匀市整体的诗歌创作队伍,愿意为人服务,脚踏实地做了很多工作。如举办诗歌沙龙,办刊物,组织诗人参加民俗活动等。祝都匀作家协会的各项工作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