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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许淇


他为我们的文学带来新荣耀
——我读许淇
 
  刘虔/文                                                    
                                                                        
  一
 
  作家是以自己优秀的作品,立世,名世,传世的。
 
  辑许淇六十年文学创作之大成的十卷本《许淇文集》即将全部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面世。于公于私,于社会于文坛,于历史和现实,这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现在为他先出的前三卷举行一次新书发布会,就是这件 喜事的美好开篇。作为多年的朋友,作为他的作品的忠实读者,他的文学成就的景仰者,我由衷地为他高兴,更深生敬佩,谨致热烈的祝贺。
 
  或许可以用几句话来概说我对许淇的认知。
  许淇是中国当代最具敏锐目光最有求新意识最富创作心力的作家艺术家之一。
  他把他思想与情感的触角,他的全部灵感与灵性,放逐深入到了艺术的多重领域。
  他的语言艺术成就着他的小说、散文、随笔、文论,还有最负盛名的散文诗。
  他的绘画艺术点化着蕴藏丰赡的大地上的光与影,线与面,奏出色彩斑斓的和弦。
  他的书法亦堪称文房佳构,黑白之间流动着传统文化的豪壮,简约,跳荡的浪漫。
  他是世上人间美的凝眸者,追慕者,探访者与鼓吹者。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与他自幼就植根于心,一生须臾不曾离弃的缪斯情结息息相关,同他的忠实于生活生命与人生的感悟紧紧相连。
  
  正是这诗与思的秉赋求索飞扬腾达,使他的艺术创作无不浸润着诗情诗韵诗的风骨。

  许淇的艺术,就是诗与诗化的艺术。
 
  二
   
  散文诗的写作本来就是以散文之形,寓诗之核,写诗之意,立诗之魂。
  这个特色在他的数量最为可观影响广泛的散文诗作品中最为突显而强烈。
  打开许淇这皇皇三卷散文诗文本,我们看到的就是这种既宏大又精美的诗的文学景观。
  许淇是以古今中外这种四维空间构筑起散文诗舞台,建造自己的散文诗王国的。
   
  他从我国古典文学中的词牌文化获取灵感,打开了他文学创新的第一条通道。他的词牌散文诗堪称中国当代文学的杰作。他融古入今,以今化古。这个艺术视角所生发的艺术效果,奇谲幽深,前所未有。在许淇笔下,古老的词牌因为现实生活春风春雨般的注入而重新焕发了非比寻常的生命力,现实的生活因有词牌点睛式的凝聚提炼提示与观照而升华出热烈婉约清雅悠远的鲜丽。古典美与现代美相依相谐,融和得天衣无缝。单看那一个个用词牌命名的题目,虞美人,南歌子,破阵子,阮郎归,烛影摇红、卖花声、荷叶杯……就能让人顿生诗意画境情难忘。许淇有功。功在以非比寻常的创新之力,为我们的散文诗长廊构建一幅幅情景式工笔重彩画卷,展示最典型的中国人的生活风俗与情感故事,既有传统古典的丰厚悠远,更有当今生活的蓬勃气韵。
   
  许淇也是最早最多关注当今现代化初始之时脱胎于乡村生活的城市社会众生相的诗人。他的《城市意识 流》,就是专写城市与人、人在城市的命运的。除了少数国外题材,大都聚焦在被改革开放的时代潮流所裹挟,沉浮在城市底层的中国人身上。觉醒的生命,或青春,或苍老,带着村野与乡镇的余温,一个个在陌生的霓虹灯下的街巷里,挥霍着追求的信念、自我的谋画和热忱,还有种种无解的迷惘。诚如一部多声部的城市交响曲,五行八作,苦辣酸甜,悲欢哀乐,众声喧哗,很有《清明上河图》里市井街坊流淌着的那种驳杂繁富的味道,但又处处索绕着纯粹与简约的清韵。
   
  六十年前,许淇从《大青山礼赞》落笔,其后又把他早期的作品集题名为《啊大地》。这个礼赞中华大地 深入灵魂的崇高情结,从一开局就伴随他诗写的每一步。他努力让自己的作品酷似大地。包容。辽阔。丰赡多彩。处处散发泥土、草叶与最平实鲜活生活的气息。他身居北国,最为亲近依傍的塞外草原、森林、牧场、沙漠、河流,还有他所怀念南国故乡的石库门、乌蓬船、街市小桥、流水烟霞、悠悠橹声,连同活跃在大地上的 人情风物,诸如牧人护林员驯鹿工拓荒者挤奶的阿妈以及驼队、骏马、羊群、鸿雁、白桦树、草库伦、蒙古包……几乎覆盖了他整个的文学地貌,寄寓着他一生歌赞大好河山与劳动者的宿愿。
   
  许淇还以超越的目光放眼世界文学宝库,尤其关注近现代以来国外散文诗作家的创作业绩。点点滴滴,搜集片羽珠光,积腋成裘,蔚为大器,成就着他最珍爱的《闪光的珍藏》一书。他不遗心力,介绍,点评,借鉴,吸收。在为中外散文诗的连通架设桥梁的同时,更是从中获取丰厚的营养,滋补自身的创作。许淇是当今年长一代散文诗作家中,吸取西方现代派文学营养以壮自我,成效最著成果最丰的大家。他有着敢破陈规的先锋之气。但从不以无从解读的怪异自炫。不是泥洋不化。没有艰涩聱牙。不故作高深。既陌生又熟悉。他乐于变法,且又深植于汉语传统文化的土壤中,他那自由自在自信而旷远的诗写便极富灵动灵异灵性之美,从而赢得人们广泛的赞誉。
   
  许淇的语言是新奇的,细腻的,生动而贴切。象征。隐喻。暗示。通感。立足创新。不落俗套。很有张力。一句话一个短句,便是一个内含丰富的时空截面,一种立体多维的情节,可以展开一个故事。他的许多篇章几乎就是一些诗化的微型小说。这都得力于他对语言的提炼与扩容,源于他超常的想象力和知识的渊博。如他自己所言,“肚子里有货,脑子里才会有想象”。“在语言的实验室里我泼彩,试以金属器皿燃烧意象,配制一种化合物,焊接古代与现代,使之磷磷射光,如鸥之翅在黑礁和激浪撞击的一刹那闪电的战栗!”他的文字便由此恣意荡开,有形,有声,有色,而成生动丰富奇幻多姿的画面,暗含着启人思索发人深省的世间众生相。从最微妙处凝视。在最微妙处点化。每一处文字表述的细节,无不是作者思考生活与生命的果实。
 
  三
   
  许淇是浪漫的,又是脚踏实地的。
 
  那是一种酷爱艺术追求心灵与思想自由的浪漫,更是挚著地苦恋生于斯的故乡江南、成于斯的塞外内蒙高原,忠贞朴厚矢志不渝的浪漫。和大多数我们这一代的中国知识分子一样,相伴他的青春岁月而行的,是一系列的政治运动。他的命运轨迹和时代的脉络起伏,如出一辙。无疑那是一个理想与困惑、真诚与迷茫交作的年代,有过太多的扭曲与压抑。当过护林员下过矿井睡过北方大土炕的许淇的人生,平凡而又跌宕起伏。但他从未直接书写过苦难与伤感。“我挚爱我生命的蔚蓝色时期,骑着海遛马趟过青春的河”。“骏马秋风塞北的风光确实感动了我”。乐观而深沉始终是他作品的主基调。他的诗歌决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无病呻吟。而是经风历雨含辛吐慧,从南方少年蝶变为强悍的北方汉子智者的放歌。往日岁月的艰辛生活的磨难,当下时代的变革与风流,都在他的笔下蒸腾升华为优美的诗句,但又紧紧地勾连着他脚下的土地扑鼻而来的泥香与氤氲着的草原人们的气息。

  读他的作品,像读原生态的生活一样,同他一起走进蒙古包,盘腿坐在“老乡的热炕头喝奶茶吃烤肉吸羊腿棒”,或是“加入放羊喂牛打夯筑堤进山下河拔麦子唱山歌行列”,生生地感受着大地之上蒙古高原岁月四季的变幻、人民生命的张扬与诗人歌者诗意的激荡,会引发许多真善美的感动与感悟,让人想起梵高那燃烧不熄播火人间的艺术生命的火光。
 
  四
 
  许淇的创作之光早已从内蒙古大地幅射到了全国。
  但他从不倨傲,总是葆有住真正艺术家谦卑而崇高的良知。
  他是低调的,平和的,温婉的。
 
  在这个物欲膨胀浮躁矫饰的时风中,他的心气依旧低调、平和而温婉。
  他只是默默地耕耘。
  他只求用自己的作品,更新更美的创作,与世人说话。
   
  而人们也正是从他的作品中解读着他的艺术人生,认知他对文学奉献的可贵。
  许淇因有文学艺术相伴,自足而充实。
  文学艺术因有许淇的创造,而增添许多光彩。
  祝福许淇,从健康到健康,从艺术到艺术。
  祝福许淇,诗和艺术的生命长青……
                             
   (2016/3/10,三亚,远洋公馆)


许淇(资料图)



许淇美术作品(资料图)
 
  附:
 
  许淇艺术简介:
 
  1942年至1953年在原籍上海上学至苏州美专绘画系肄业。曾师从林风眠、刘海粟、关良三大师,1956年“支边”到内蒙古包头市。初任团市委《包头青年报》编辑、记者;后调市委编纂《包头史》。2016年10月9日,著名作家、画家许淇先生在包头逝世,享年79岁。
 
  个人经历:
 
  1958年2月《人民文学》发表处女作《大青山赞》。1960年底至包头市文联《包头文艺》月刊编辑并创作员。“文革”被揪斗。1977年至1980年,文联组联部副主任。1980年至1983年专业作家,1983年至1997年连任市文联主席。1997年5月换届,为名誉主席。1998年内蒙古自治区文史馆馆员,内蒙古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包头书画院名誉院长。
 
  主要著作:
 
  著有散文集《第一盏矿灯》(内蒙人民),散文集《呵大地》(上海文艺),散文诗集《北方森林曲》(湖南文艺),《许淇散文选集》(内蒙人民),《许淇散文诗近作选》(青海人民),短篇小说集《疯了的太阳》(青海人民),《词牌散文诗》(广西民族),散文诗集《城市意识流》(广西民族),《许淇随笔》(四川文艺),散文集《美的凝眸》(河北少儿),随笔集《在自己的灯下》(北岳文艺),《伞语》(作家),散文集《草原的精灵》(内蒙教育)。
 
  美术成就:
 
  许淇早年学画,毕业于苏州并师从刘海粟、林风眠、关良三大师,除创作传统新文人画外,又多作现代彩墨画。
  
  书画作品被《中国当代作家书画作品集》、《中国美术书法界名人名作博览》等画册选刊并被收藏。传略录入多种人物辞书。
 
  所获荣誉:
 
  获内蒙古自治区1957至1980年度文学创作一等奖(索龙嗄前身);《采风记》是刊于《人民文学》的散文。以内蒙古地区的爬山歌为线索。内蒙古自治区首届索龙嗄文学创作一等奖;散文诗一组《北方森林曲》。1990年第九届陈伯吹儿童文学奖;《森林湖泊的朋友们》被收入多种少儿散文选集。《草原的精灵》获2001年内蒙古五个一工程图书奖。
 
  作家网 刘不伟编辑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