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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多乡愁在老圩

几多乡愁在老圩

 

作者:谢志

 

  引言:相传在很久以前,石鼓久旱无雨,五谷失收,民不聊生。玉帝怜悯下界疾苦,遣五仙姑赐金鼓唤雨,拯救灾民。金鼓矗立于石鼓岭西,百姓击之“声如鼓”,故称“石鼓”,这就是石鼓的由来。

 

  乡情最浓光地笪

 

  老圩,老了,我无法将它留住,好在,那些关于老圩的故事,还留在记忆里,时时勾起我对老圩的怀念。

 

  老圩,虽不及沈从文笔下的边城那般静美,却也有粤西名圩的独特风韵。

 

  深秋,回到老圩,还是像往常一样,会去“圩中间”走走,因为那里乡情浓烈,每一处街角檐头都印满我童年的身影。圩中间,顾名思义就是老圩的中心地带,现在,那里盖起了一栋栋参差错落的楼房,穿行其中已认不出它旧时的模样。记得那时的圩中间是一片好大的空地,没有一棵树木,所以又叫“光地笪”,风起时,尘土飞扬,阿公(爷爷)带着我和弟弟贤明就居住在那里。

 

  光地笪三面是低矮简陋的瓦房,东面有一排坚固的火砖大屋,是粮站的粮仓,每到收购公粮的季节,四乡的农民会将稻谷挑到这里,光着膊,流着汗,排着队等候检验、过秤、入仓。不饱满,不合质量的谷子,还要用风柜再漏一次或几次,风谷声、吆喝声,搬运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没有谁会想到,半个世纪后的今天,耕田不用纳粮,还有银子补贴,时代真的进步了。

 

  最正宗的老圩味道

 

  老圩的夜,静谧,幽深。在巷子里,大路山老伯叫卖大碗茶的吆喝声,冗长粗犷,即使是在烈日滚烫的夏日和寒风刺骨的冬夜,也从未间断过;“汤圆呀,好食的汤圆呀……”悠长宽厚的男中音,伴着热气腾腾的香甜,掠过古巷静寂的夜空,几十年不变的时辰,几十年不变的乡音,老圩人一听到这哼唱,不用看那个印着罗马数字的大钟,就知道是晚上几点了;入夜时分才出炉的腊味鸡饭,那香气从横巷西头低矮的房檐飘过来,沁入童年的梦乡,那是最正宗的“老圩味道”,至今说起,依然让人垂涎欲滴。恍惚间,我好像还看见长辫飘逸身材姣好的女子,翩翩而过,消失在古巷的尽头,是到夜校去上课?还是到文工团去排练?都不知道。

 

  缸瓦铺对面是原兴庄

 

  老圩,古巷纵横交错,商铺一间连着一间,最繁华的是现在叫横巷的南关街,当年区府、银行、书店、供销社、药材铺等等都聚集在这条街上,这里称得上是石鼓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那时,老圩商贾云集,有钱人多,许多民居和商铺都是二层木楼。在这条街上,还住着一肚故事的阿碧四爹,圩剧团的“杂脚”阿花二爹,做甜薯糖的美光老伯,做鸡粥、腊味鸡饭的曾氏兄弟等乡亲乡里。阿公缸瓦(粗瓷)铺对面的“原兴庄”,是老圩最高的建筑。小时候,我从这边二楼望过去,看见是一幢很漂亮的三层楼,有骑楼,有阳台,里面二层有悬空的回廊,天面有围栏及晒棚。据说此楼做过当铺,后来成了银行和供销社办公的地方,邻近就是多间担通的百货店、副食店、粮店等等,缸瓦铺旁边是书店,那时,常去店里睇“公仔书”,朦胧中,认识了关公刘备鲁智深,知道《平原游击队》有个李向阳,很多知识都在那里得到启蒙。

 

  大名鼎鼎福音堂

 

  在古巷里,老旧正在挣扎着向时尚靠拢,正在想方设法将瓦屋变成楼房。昔日的老铺,在风雨飘摇中早已人事两茫,有的还被贴上了“危房勿近”的标签。西平街大名鼎鼎的“和平饭店”,原来是“番鬼佬”建的两层教堂,名叫“福音堂”,檐前那排又高又圆的柱墩,古朴而独特,现在仅剩一条了,好像有意给喜欢怀旧的人们留点痕迹。那落满灰尘和苔癣的骑楼,让它所处的古巷显得更加幽深与苍凉。我走近老墙,抚摸着它那沾满世纪风尘的容颜,仿佛有一股幽远的味道扑鼻而来,那可是当年五分钱一碗的肥肉粥弥漫出来的香气?

 

  老圩有小佛山之称

 

  圩期“二五八”已是百年不变,那是游子永远的记忆,那是鼎沸的分贝、酸涩的汗味和通红的火把交织而成的“圩日”,它充斥着无数乡人圩人生意人的梦想。老圩的菜市,估计建于民国,是五六排担通的瓦屋,很大,但很暗,从沙井村的水田边透到北巷塘,里面有菜行、肉行、鱼行、熟食行、鸡鸭行等。远近有名的猪行和牛行就在圩边,那时,只能杀不能耕田的老牛,肉很韧,三角半一斤,猪肉是七角一斤。繁华的西平街西段从菜市口穿过,东段是咸鱼行。

 

  圩日到了,天未光就成圩了,很多人都是打着火把来趁圩的。到了天光,圩中间已被挤得水泄不通,那些与农耕和生活密切相关的商品应有尽有,摆满光地笪,如农具、竹器、粗布、通绳、灯盏、缸瓦、刀剪、菜米等等。光地笪的鱼网行是全圩最热闹的地方,因为拿鱼网来卖的都是妹子,所以,鱼网行又叫“细女行”,许多没帮衬的后生哥都挤着去趁渔网行,为的就是看美女,饱眼福,当年缘起渔网行的阿哥阿妹,现在一定是儿孙满堂,过上小康生活了。

 

  此外,还有阉鸡补锅、睇相算命、耍杂技、摆武档、卖假药的,林林总总,三教九流,令人眼花缭乱。听老辈人说,那些走南闯北的客商们,只有来到这里,才能办齐货物,因此,石鼓老圩又有“小佛山”之美誉。

 

  老圩的圩日,从早到晚,人气爆棚,场面壮观,叫卖声,搬货声,讨价还价声,三姑六婆的问候声,所有这些熟悉的乡音,混杂在一起,搅拌成一阵阵沉如闷雷的声浪,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据说每逢圩日,在十几里以外的石仔岭,都可以听到从老圩传出来的隆隆响声,有人说这是“圩响”,是特殊的地理环境,自然形成的扩音效果,但没有人考证过,信不信由你。

 

  最是解馋薄箕吹

 

  那时,趁圩的人做完了买卖,就会到圩上的熟食行档去寻食解馋。供销社和平饭店的面包、松糕、粥饭总是整不够卖;市场里,一档连着一档的狗噢,明火亮灶,现切现卖,百丈之外就能闻到香气,食客蹲满条凳,他们望着大锅里热气腾腾的狗肉,要那块就切那块,要多少就切多少,食到一半,还要加一勺狗汤,真是“狗肉滚三滚,神仙企唔稳”;传统美食七层皱皮簸箕吹,淋上芝麻香油,食了一盖又一盖,抿抿嘴,还要带两盖回家给等急了的八弟九妹。

 

  圩日,老伙记难得一见,就聚聚吧。那些在一亩三分地上终年劳碌的“酒鬼”,来到圩上,就好像来到了是富贵繁华的地方,全然忘记了卑微与贫困,他们随便找一片空地坐下来,一盖簸箕吹,两碗狗噢,三杯糖啤酒落肚,脸一红,话儿就像引鉴河的水一样滔滔不绝,吹到今年的收成,吹到老婆和孩子,吹到天南地北,连什么时候打台湾也吹到了,总之,吹到日头挨近石鼓岭了才记起回家,还要约定下次趁圩再饮过。

 

  难忘电影大机队

 

  老圩的文化娱乐说不上丰富,但在那个时候也算多彩了,这得益于圩上很早就通了电。那时全圩只有几盏照明路灯,但总比摸黑好了许多。我现在还记得,广行水井旁边那盏又黄又暗的路灯,吊在一条很高的木柱上,照到地面上已经没有多少亮光了。

 

  因为有了电,老圩很早就有了官办广播站,挂在街头巷尾的木盒喇叭,除了播放时事新闻,还播放歌曲,听得最多的歌声就是《社会主义好》,这是那时最流行的歌曲,还有为抗美援朝造声势的雄壮歌声“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印象最深就是那幅“一粒谷砸死美国佬”的漫画,早几年还在老圩的墙上看到。那时最经典的标语口号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一定要解放台湾”等等,红红绿绿,贴满街巷,记得圩里还组织过“解放台湾”的游行。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愿望,有的实现了,有的还未实现。

 

  那时,老圩有一班文艺爱好者,成立了一个业余剧团,大家捐献乐器,自制道具,将旧衣服改成戏服,演时装戏,又演粤剧,经常在小学的舞台和礼堂演出,圩友说,父亲年轻时是圩里业余剧团的“文武生”,在《九件衣》里演主角,唱得一曲好粤剧,在“八小”操场演出过,我好像看过,又好像没看过,那时还小,记忆很模糊。县城的大机队,隔三差五会来“光地笪”放电影,依稀记得,票面上印着“票价三分,遇雨改期”。

 

  守在礼堂门口听大戏

 

  “大跃进”那年,圩民献义务,担沙担石盖起了公社礼堂,从此看戏不再担心“遇雨改期”了。这座瓦顶礼堂,历经60年风雨沧桑,现在仍然傲然屹立在镇政府的旁边,成了老圩著名的地标和一代人的文化记忆。礼堂除了放电影,那些南来北往借路经过的大戏班,也经常到礼堂演出,有时连演几个晚上。那时没钱买票,我和弟弟贤明都是站在礼堂门口“听戏”,一直听到散场,碰到运气好的时候,混入场内看一段“大结局”,也觉得很快乐。

 

  记得有一年圩上庆祝国庆,电影、大戏和木偶戏大汇演,还连演三晚,免费任睇。大人们讲究“睇戏睇成套”,不会走来走去;而我们小孩是贪热闹,一会儿看电影,一会儿看大戏,一会儿又看木偶戏,总之,一个晚上都在来回折腾,现在回想起来,那年国庆节真是过足了戏瘾。小时候看过的电影和大戏,模糊记得,有《白毛女》、《祝福》、《搜书院》、《长生殿》等等,当然还有许多,只是记不起来了。在当今快节奏的年代,拖沓冗长的大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电影也不再万人空巷了,但我依然庆幸我的童年,能够触摸到这些后来才知道是文艺精品的东西,尽管是零零碎碎一知半解,更多的甚至是不知何解,但我始终没有忘记,那是老圩给予我的文化启蒙,让我学到了许多知识。

 

  听说石头可以烧火

 

  几十年里,老圩没有太多的长进,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平静如西关大塘的水,没有荡起过一丝涟漪,人们习惯了老圩春的妖娆,夏的灼热,秋的落寞,冬的冷寂。也习惯了这穷圩老屋的烟雨空蒙,淡泊宁静。

 

  那时,石鼓缺柴,人们拾叶生火,铲草煮食,或者过黄坡,搭渡船到镇江结菜岭去打柴,为煮熟那两餐忙得团团转。突然听说“石头”可以烧火,石鼓呀石鼓,真的是“点石成金”了。人们从圩边的矿井里挖出了沉甸甸的乌金,从此,大食堂,小家庭都烧上了乌黑发亮的煤,只是屋里很快就被熏得黑墨墨,一不小心,人的肺也会被熏出毛病来,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人们才用上了一点就着的煤气,时代进步真快。

 

  千里引来幸福水

 

  那时,石鼓十年九旱,水贵如油,有人编了一段顺口溜说:黑泥土,瘦出骨,一斗种,割斗一。上年纪的老圩人忆起当年求雨的情景,至今依然泪目。人们沿着街巷,一步三叩首,烧雨帽,焚蓑衣,祈祷上天怜悯,洒雨救民。然而,所有这些祷告都没有用,只有后来兴修水利才让石鼓摆脱了旱魔。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初,高州水库配套工程西干渠建成,清澈的运河水流过陈大岭,流过老圩、流过祥山……灌溉万顷良田,从此,石鼓大地告别了干旱,村民们“担水担断颈”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为感谢共产党的恩情,陈大岭的村民在高高的河堤上,用白瓷镶嵌出一条几公里长的巨型标语:总路线光芒万丈,千里引水灌良田。那时候,这条雄伟壮观的标语成了石鼓平原的地标,从国道这边远远望去,格外醒目,让人感动不已。后来,石鼓小学又将这个题材编成山歌表演唱《千里引来幸福水》,在公社和县里演出,现在人们还在传唱这些山歌:

 

  太阳出来照山岗,温暖洒在我家乡。

  千里引来幸福水,党的恩情永不忘。

 

  石鼓人在跌宕前行的岁月里,“忘我劳动,不计报酬”,从千里之外引来了幸福水,但他们真正过上幸福的生活,还是在改革开放以后……

 

  风景最美是西关

 

  西关大塘,水阔天空,草青花黄,白絮飘飞,微风掠过水面,皱起一塘碧水,在夕阳的辉映下,恍似千万银鱼在跳跃。远处,晚归的牧童坐在牛背上,吹着勒角笛子,悠然地行走在高高的塘基上……那自然古朴的景致,就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美不胜收。

 

  大塘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老圩人。夏日,人们会去到那里放松情绪,洗涤身心,驱散疲惫与烦恼。竹影下,仿佛还倒映着我们远去的童年,那时,我们常常在那里一浸就是半天,在水中追逐游戏,翻滚沉浮,不知不觉就学会了游泳,不像现在的孩子,要花钱学游泳。

 

  大塘就是老圩的母亲,宽厚温情,一年四季,滋润着四周的稻田、蕉林、蔗地和果园。每到谷香鱼肥,蕉熟荔红的季节,晚风轻拂,月上梢头,身姿娉婷的西关少女牵手意中情人,漫步在岸畔的绿竹幽径,对唱着优美的金墩山歌,尽情享受丰收的喜悦和爱情的甜蜜:

 

  (哥)昨日趁圩过西关,望见阿妹在房间;

  想变黄蜂飞进去,又怕蠄虫结网拦。

 

  (妹)月亮出来满地光,阿妹自由择夫郎;

  手担勾遮跟哥去,冇使合灯亦圆房。

 

  不久前,回到老圩,回到魂牵梦绕的西关大塘,追寻那远去的岁月。那时岸边成片的单竹林和百果园已不复存在,映入眼帘的是挤拥不堪的房舍,童年时走来走去的路没有了,竟差点迷路。现在的西关大塘,好像变了一张脸,变小了,变浊了,变老了,变得差点认不出来了,岸畔黄昏,再也听不到情意绵绵古朴动听的金墩山歌了。我想,要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真的有点难。

 

  如烟如梦石鼓岭

 

  石鼓大地,一马平川,突然矗起了一座石鼓岭,那是上天赐予石鼓的绿色屏障,它调节着老圩的冬暖夏凉,为老圩百姓遮风挡雨,为石鼓的兴旺发达增添风水传奇,我们的祖先为拥有石鼓岭而自豪并十分爱护它,只是它的神奇,或者可以称得上是历史文化遗产,后来被长达几十年的滚滚硝烟毁掉了,实在是罪过。

 

  那时的石鼓岭,树木葱茏,野花烂漫,绿草如茵,奇石满山。放学了,圩里的孩子们就往山上跑,去亲近那些会说话的石头,百看不厌的石床石煲石碗筷,总让童年的时光在石头上面打转;那深深的石鞋印,传说是神仙从石鼓岭跨步过那射岭留下的足迹;小学旁边的“金鸡石”,顶天立地,气势雄伟,我们常爬上去玩,击之声如雷响,传说此巨石是天上美女五仙姑的金簪化成,赐给金墩百姓击鼓求雨。所有这些梦幻般的奇景,可惜今时已不复存在了。

 

  岁月回眸,行走在如烟如梦的石鼓岭上,可惜映入眼帘的都是裸着的、寸草不长的石窟窿,几乎没有一片原生的翠绿,睹物思前,我的心一阵酸痛。

 

  所幸的是,石鼓岭在冥冥之中等到了灵光再现,政府在伤痕累累,青葱仅存的石鼓岭上建起了森林公园。矗立在山上的石雕“鼓韵”,镂刻着《石鼓的传说》,为游人叙述石鼓的前世今生。如今山上绿道通幽,花繁叶茂,昔日人烟稀少的地方,现在已是游人如鲫。早晚时分,人们在这里休闲散步,唱歌跳舞,乐也融融,这些都是美丽乡村建设和人居环境整治带给人们的幸福。

 

  文海中学与文海坑

 

  石鼓中学的前身是“天卫”当铺,里面占地广阔,有可以走通的二层楼,虽然墙壁厚三尺,甚是牢固,但仍被强盗光顾打劫过。之后,桂山人将当铺改办文海中学,校门前面那条河因此得名“文海坑”。解放后,政府将文海中学改为高州九中,后又改为茂名十中。现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石鼓中学已是广东省一级学校了。早年,我们许多圩友,都是这里的高才生,考上高一级的学校深造,成为国家的有用人才;昔日办过民办农中的“加发坡”,现在新办了一中和职业学院,经多年发展和建设,已成为全省的示范学校,迈入了国家级的重点行列。

 

  每逢落雨天,就有一道清澈的水,从石鼓岭脚一望无际的荷塘溢出,转几个弯,沿着青砖老街流过广行,流过西关,流入杨柳依依的文海坑,一直流到下游陂头山的陂底。那时的文海坑,水面比现在宽阔许多,水流平缓,清澈见底,常见有人在河里打鱼摸虾;水满时,渔人在“猪桥”上放罾打鱼,我见他们罾落罾起,总有收获。河两岸绿竹掩映,柳暗花明,稻香醉人。早晚时分,石鼓中学的师生会来到河岸纳凉读书,休闲散步,那幽雅清静的环境,今时已无觅处。

 

  猪桥猪会的故事

 

  那座著名的“猪桥”,是由八条花岗石铺成,两头各四条,中间有桥墩支撑,这座久违了的桥,众里寻它千百度,现在又浮出了水面,只是它的容颜不及旧时光鲜亮丽了。猪桥,因为贩猪佬在这里讲和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而得名。

 

  传说很久以前,西关有一棵巨大的樟树,茂岭社冼太报梦要此树重塑金身。为此,茂岭人尊神旨来到西关欲购樟树,但西关人不肯,嘈吵间,恰遇贩猪佬路过并劝说:樟树塑金身乃神的旨意,不可违逆,但重塑金身后,西关就是冼太的娘家,每年十一月初四,茂岭人要送冼太回访西关,以答谢西关人出让樟树之恩。吵双方听了贩猪佬的话,都觉在理,欣然接受,大家正准备请贩猪佬食饭时,寻遍西关却不见人影,过后人们才悟起,那个贩猪佬,原来是冼太派来的差使。

 

  西关街再去就是圩边了,是刘屋村人祖祖辈辈,春播秋收,休养生息的地方。世事几番新,现在的刘屋村也“百家姓”了,村前门楼高矗,村容整洁,道路硬底,高楼林立,俗成的“猪会”年年举行,迎送冼太婆的礼仪从未间断过,而且越办越隆重、热烈了。猪桥的美丽神话,融汇着刘屋村人和茂岭人对神的无限敬畏,猪桥啊猪桥,你散落游子几多乡愁啊!

 

  底蕴深厚的八小

 

  位于镇南的小学(原茂名县第八小学)却不是镇的中心小学,远近不多见。回到底蕴深厚的母校,我们不敢与它相认,尽管是楼房栉比,换了模样,但环境风水还是当年的格局,唯一的老相识,就是那棵白玉兰,与老树合个影,它还要袅娜着身子给我们鞠躬,真不好意思。年年盛开的兰花,香气依然飘入我的梦中。这里曾是孔圣人和冼夫人的居所,尽管光阴荏苒,岁月幻变,却依然神光普照,福荫无数学子成才有为。

 

  这里的前身是文武庙,金碧辉煌,殿堂璀璨,可惜在解放初被拆毁做了小学。庙前两边植桂树,寓意吉祥富贵,九级台阶,寓意福禄长久,石狮对望,庄严肃穆;广场空地正对戏台,两边旗杆高耸,牙旗飘飘,后面是二层木结构楼阁,庙宇比现在的高州冼太庙还要大许多,里面有文圣殿和武圣殿,分别供奉着圣人孔子、大刀关公以及各路神仙,祈拜者终年不绝,香火旺盛。

 

  神灵护佑百年老圩

 

  从民国至今,老圩有过大小庙宇5座之多,有点惊讶,如此方寸之地,竟有如此之多的菩萨保佑,难怪百年老圩,生意兴隆,旺财旺丁。尽管这些庙宇有的已经不复存在了,但它在老圩的历史上,确实是曾经存在过。

 

  老圩的旧冼太庙在南关榕树旁,即是在小学的球场边,庙不大,但菩萨很灵。当年,广行街居住着许多上广(上六府)生意人,每到大年初一拜神,当地人就欺负他们,不让他们上吉利旺财的“头炷香”。上广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们便集资在文武庙旁边又建了一座冼太庙。为了有所区别,当地人(下四府)建的庙称为下冼太庙,上广人建的庙称为上冼太庙,后来这些庙都被拆了建学校。现在,南关的土地庙还在那里,西关刘屋村的冼太庙,到了“猪会”香火最鼎盛,至于石鼓岭边的冼太纪念馆,内置八柱金龙,辉煌至极,那就是近十几年才落成的庙宇。

 

  在那生产力低下,物质贫乏的年代,人们将福祉都寄托给飘渺的神,即使在科学发展了的今天,物质开始丰富了,但神在人们的意识里依然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在许多困扰无法排解的时候,在许多愿望无法实现的时候,人们就想到了神,于是,就建庙、造神、敬神、求神,在老圩的福土上,有过5座神庙,这就是最好的诠释了。

 

  老圩融入了现代的生活

 

  历史在变迁,老圩已经不再是老圩,许多值得留恋和珍惜的人和事,却偏偏不存在了,人们与老圩疏远了,隔膜了,曾经熟悉的人家,有的已经举家迁走了。老圩的后一辈人,也离开了祖祖辈辈守护的青砖老屋,融入了现代的生活,也有的外出淘金去了,只剩下这寂寥苍凉的古巷,还在演绎着老圩的前世今生。偶尔回到老圩,所见所闻,恍如隔世,认识的人没几个了。

 

  结语

 

  圩南,老榕旁的百年古庙,是小时候阿婆带着我常去的地方,现在,初一十五还会飘出几缕香烟,仿佛在告诉人们,老圩的香火还在延续……

 

2023.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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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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