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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就像跳高

写作就像跳高

 

作者:梁耀鲜

 

  年年有秋天,又到秋天。

  今年秋天,我们这些跟写作有点沾边的人感觉到丰收的喜庆气氛特别的浓。

  第十一届茅盾文学奖评奖委员会于2023811日进行第六轮投票,产生了5部获奖作品。广西河池天峨籍作家东西写的《回响》赫然在列,实现了广西文学创作茅奖零的突破。那几天,关于东西和他的《回响》的各种研讨会接连不断,光明日报社、中国作协等纷纷召集圈内大咖们座谈,他们真知灼见,不吝赞美。有一个专家说得十分独到,他说东西是当代中国小说家和艺术家结合得最好的作家,智慧过人。说得我们这些算是邻居的人倍加自豪,东西及其作品更令人景仰和信服。我第一时间跑到县新华书店抢书。就像当年莫言获诺奖时,我也立即到书店把能买到的他的作品,比如《红树林》《檀香刑》等等都买了下来一样,先把书囤着,有时间再拿出来解馋。这是一种爱好的释放,也是对文学的尊重。可那天到新华书店时,售货员神情自然地告诉我说新书《回响》还在路上,你来得早了些。我只好悻悻而归。

  回到家我上京东一点,付款等书,以为如往常一样顺利,可十多分钟后即有电话过来,说平台缺货,要求我撤销申请。线上线下迅速售罄,这多少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听说茅奖信息一公布,《回响》销售立马上涨,几天内就销出了8万多册。买不到书,心里又老惦念这件事,心情未免有点不爽。好在我跟朋友们晒上我的“遭遇”时,就有文友给我推来了抖音《回响》朗诵版,打开试听几句,其清晰悠扬,声情并茂,也解了一下子瘾,但那并不符合我的阅读习惯。我爱不上它。幸好又有一热心朋友知道后即在另一购物平台,从苏州新华书店给我邮购了一本。

  过了几天,摆在我面前的是这样一个封面:墨绿色的山崖从中间裂开,裂口呈现出一个比较大的“V”型山谷,山谷上面镇守着两个大大的楷体字:“回响”。这使我也算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作者所说的“那心灵的秘密地带,是大千世界的回响”。

  最近,读原著,读专家评论,读作者获奖感言,我更能容易地从中分享和理解到东西的创作历程与创作心得,看到作品背后的大地气象与文学情怀。

  东西在1998年写的中篇小说《没有语言的生活》获得首届鲁迅文学奖,时隔25年,他成为广西首个斩获茅盾文学奖与鲁迅文学奖的“双料”作家,也是全国为数不多的两奖“双料”作家。这里面,从数量到质量,东西明显上了一个高度。

  东西说,6年前,他是带着一种放松的心态进入《回响》的创作,但写着写着,突然发现很难完成任务。事实证明,自己太轻视这个题材了,以为仅凭30多年的写作经验,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创作态度,并时刻问自己:“你写的作品有意思吗?和别的作品重复吗?拜托,别只讲故事,能不能来点新意?”这些追问一度是他写作前的必备思考。

  “你写的作品有意思吗?和别的作品重复吗?”东西这一问,不仅仅是问他自己,也是对所有写作人的心灵拷问和职业秉持的再提醒。当年,路遥在随笔《早晨从中午开始》中,写他创作《平凡的世界》的生活经历、思想经历和感情经历,他用十年的苦难雕琢了一颗璀璨的明珠,《平凡的世界》获得了第三届茅盾文学奖。他说,人不仅要战胜失败,而且还要超越胜利。

  读着这些文字,我总觉得,这些成功的大作家,他们都有一个伟大的心胸,一个远大的社会使命感,他们不会长期蹲守在某个温馨的角落,而是一次次地扬起头颅,像跳高运动员一样,面对那根横杆,一次次地起跑、跃起、跨越,不管跨式还是背式,都在奋力飞向更高更美的天空。由此,才会接连不断地诞生那些不朽的作品和过目不忘的经典情节。

  正如莎士比亚在《威尼斯商人》中,如果割下安东尼奥身上一磅肉的话,同时会有安东尼奥的血,就是这个小小的细节,造就了情节的跌宕和叙事的紧张,也就造就了《威尼斯商人》的经久不衰。还有蒙田在《殊途同归》一文里,向我们讲述了日耳曼皇帝康拉德三世的故事。这位公元十世纪时期以强悍著名的皇帝,在他率部下包围了他的仇敌巴伐利亚公爵后,对巴伐利亚公爵提出的诱人条件和卑劣赔罪不屑一顾,他决心要置仇敌于死地。但因为康拉德三世受到十世纪流行的胜利者的风度的影响,他作出了让同巴伐利亚公爵一起围困的妇女保全体面,允许他们徒步出城,而且允许这些妇女能够带走的都带走。结果,当这些妇女走出城门时,康拉德三世看到了一个辉煌和动人的场景,所有的妇女都肩背着她们的丈夫和孩子,他的仇敌巴伐利亚公爵也在他的妻子的肩膀上。故事的结局是这些心灵高尚的妇女让康拉德三世感动得掉下了眼泪,他也因此一笑泯冤仇。

  “你写的作品有意思吗?和别的作品重复吗?”所有能够成就这些伟大经典著作的,都可以能从东西的这类话语中找出答案。那一片天,那一朵云,云下孤寂远行的大雁,面对这样的图景,不同的作家会有不同的解读,或赞美或呻吟;表现方式也会不同,有大气磅礴的,也有云淡风轻的。但是,自古文章意为高,你的认识力决定了你的文章的高度,这是最根本的。

  这些年,因为爱好和坚持,我也写一些诗文,日月星辰,江河湖海,山道弯弯,谷间云岚,都有托梦,都有寄情。要说高度,虽说也有追求,但跟大家们比那是云泥之别,不足为道。去年夏天,居住在首府南宁的一个文化教育集团的董事长专程来到县城找我。他说在网上读了我的不少文章,感觉有烟霞气,有生活味,很喜欢。我受宠若惊,找个安静之处,架个火锅,美酒香肉,不亦乐乎。当晚散去,第二天早晨,微信里收到了他的一首诗:

 

  风尘三客趁夏风,忽往田东谒旧朋。

  畅谈烟霞散文气,雅赏翰墨飞龙动。

  更喜重逢耀鲜兄,围炉啖香杯不停。

  人生有情尽白发,何愁前路无人懂。

 

  我靠在床头,朦朦胧胧中也给他回了一首:

 

  余夜晨风诗醒梦,

  旧情新韵烟霞中。

  从今往后雅行路,

  幸有贤才惠朽兄。

 

  随着交往日深,他主动给我修改我的个人简介,在其中郑重地加上“草根乡土作家”几个字,看后我满是忐忑和惭愧。生活在底层、在社会边缘,这“草根”我很合身;我的文章写的是故乡、本土,“乡土”这个我也靠谱;“作”我一直在路上,不论收获,只管劳作;“家”跟前面的字合在一起,指的是对文学创作有成就的人。

  这帽檐对我来说就很大很重了。

  其实,写作就像跳高,它是作家一次次不懈向上的精彩图腾,是一首首好了还要更好的奋斗之歌。球王贝利说过,最好的进球在下一个。如果把当作家当作一个过程,当作一种向往和追求,那么,借着跳高的勇气,久不久拿出朋友送给的那顶帽子,壮胆子,装门面,也还是可以的吧。

 

202391

 

  作者简介:梁耀鲜,壮族,广西田东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语文教师出身,供职多个行业。爱工作爱生活爱文学,诗情约画意,我手写我心,喜欢在散文诗歌创作中寻找快乐。心香一瓣常分享,网络报刊有稚文。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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