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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张炜文集》札记(三)

阅读《张炜文集》札记(三)

 

作者:安玉琦

 

11《难忘观澜》,那个地方很是令人向往的。观澜是深圳市内一个村子的名字。想当年,“它会给人‘一个愣怔’:这是到哪里?满眼的黑瓦白墙,一片静谧。……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原貌故态,而不是后人仿盖的。一股浓郁淳朴的气息像老酒一样挥发出来,让人产生了醺醉感。”

曾几何时,那是一个春天,有个老人在这里画了一个圈,于是,“就为了建起一座座时尚之都,无数的‘观澜’在消失,而且不留一丝痕迹。从南到北,一座座百年村屋被摧毁,连接童年的长巷业已推到,标志和象征着一座古城的钟楼被炸掉……”终于,“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地聚起座座金山”,经过40多年轰轰烈烈的改革开放,现已跻身著名的一线大都市,GDP总量早已超过广州市。深圳的华丽蜕变,真是人间奇迹啊!

深圳,我去过两次,不是惊奇,就是亢奋。记得2019年4月18日傍晚,我敬立于莲花峰邓小平铜像前,词不达意地默诵着“打油诗”:

 

徒步登上莲花峰,凝神仰望邓小平;

擘画深圳绘宏图,万众一心筑鹏城。

 

12《安静的故事》里面,有段文字让我感慨万千:“我们回忆一下就知道,小时候的‘一年’是非常缓慢的,可是到了四五十岁以后,‘一年’好像缩短了十倍。”

不过,在上班的时候,因为一天忙乎到晚,还没觉得“一年好像缩短了十倍”。可是,退休赋闲后,反倒觉得“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那么无奈,又那么可怕。还没试着,就退休十年了;吾等还有几个十年呢?所谓“夕阳无限好”,多数是“自我安慰”吧!儒家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所以,儿时盼过年,如今怕过年;一年又一年,不觉到晚年;想想这些年,眨眼十几年;余生至暮年,珍惜每一年;养生在全年,争取活百年——哈哈,自寻乐儿吧!

 

13《说给星星》里面写着:“晚饭后,我们扛着麦秸做成的大凉席,……在沙子上铺开凉席。……我们仰躺看天,瞅星星,它们大大小小、疏疏密密,摆成了各种形状。”

我在儿时,也有类似的经历。不过,我们是将蓑衣铺在西场上,西场西边是大沙河,河水清凉清凉的,先到河里洗个澡,身上滑溜溜,心里忒痛快,然后仰躺着数星星,但总是数不过来,于是就跟它们眨眼睛,眨着眨着,东边跑了一颗,西边又窜出一颗——白胡子三爷爷说那是些“老鼠星”。快天明的时候,东方天边有颗星忒大忒亮——白胡子三爷爷说它是“照明星”。白胡子三爷爷就是厉害,好像认识漫天的星星,一如先生的姥姥:“外祖母指指点点,说哪些星星是牛,哪些星星是熊,还有蛇和龙;除了动物,还有武器,比如扔出的飞梭,手持的刀戟和盾牌。还有猎人、男人和女人。天上有一条大河,许多故事都发生在大河两岸。”而牛郎和织女的故事,还有月亮上的桂花、兔子,白胡子三爷爷讲得更是神乎其神,有声有色,听得我们如醉如痴,神魂颠倒,都梦想着能飞到天上玩玩该多好啊!

然而,时过境迁,“那时的星星一颗是一颗的,那么明亮。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寻找这样的星空呢?”

的确,这是需要人类认真思考的问题。

 

14《笼中鸟》里面说:“去哪儿弄鸟?最方便的是逮几只麻雀。夜间用手电照到屋檐下的麻雀,它傻傻地转头,就是不飞,被我们乖乖地捉住,塞进鸟笼里。可惜它们不会唱歌,还特别爱生气,水米不进,眼看活不了几天。”

儿时,夜黑天捉麻雀,我们也很拿手;听白胡子三爷爷说,麻雀都是“夜盲眼”,所以手电照到它们,只好乖乖地束手就擒,每晚捉个十只、八只不成问题,回家将其毛拔干净,开膛洗净,油锅里一炸,香的不得了!

可是,白天要捉只麻雀就不那么容易了,见人老远就飞了,所以菜园里、谷地里都插着稻草人,就是吓唬麻雀的。后来,听白胡子三爷爷说,麻雀是被“灭四害”吓破胆了。

大概是吧?外国的麻雀好像没有“恐人症”。那年到俄罗斯旅游,我们来到莫斯科“金环小镇”,这天下着小雨雪,那些和平鸽子随着人群飞舞,如同天使般与你亲近。即便是麻雀也不惊不乍,似乎也在与人为善……

过了几年,我们又去了瑞士小城卢塞恩,那天午时,我和m君坐在湖边条椅上,吃着自带的干粮。不远处,有两个金发少年,掰着面包,引逗着麻雀们;它们飞将过来,啄食着少年手上的面包,并扇动着快乐的翅膀……俺俩虽然老态龙钟,但觉得这里的麻雀忒可爱,也学着少年的样子,用山东煎饼引诱着;它们一点也不见外,纷纷飞将过来,争食着山东煎饼——我揣想,可爱的瑞士麻雀,你们及你们的祖先肯定没有摊上我们中国那场“灭四害”战役,使得你们可以与人共舞,与人为乐……说到底,这也是人类的福气。

 

15《打铁的人》里面说:“所有的营生都好看,有时甚至不差于看电影。”这就是打铁人的故事,其行头“打铁的装束和常人不同,……他们干活时扎一块黄布油裙,有时脚上也扎一块。通红的铁块夹到砧子上,一锤下去火花四溅,一团团落到脚上,冒着白烟。这些人最少需要三人合伙才成:拉风箱的、抡大锤的、掌小锤的。谁的锤子小谁就是老大,人人都听老大的。……他们个个力气忒大,不说话,只干活。”

我们乡里会打铁的只有三帮,他们都有固定的村庄,好像早就画好了地盘,井水不犯河水。每年农忙时,来俺庄打铁的是山里坳人,姓胡,亲兄弟三个,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卡出来的:“……平头,黑脸,红眼——这是火眼金睛。这种眼与别人不同,能看清煤火里的铁。”胡老大执小锤,胡老二抡大锤,胡老三拉风箱兼做下手,他们干起活来就像演一台大戏,好看极了。

胡老大见大铁陀烧红熟了,便用大铁夹子夹到铁砧上,敲打着小锤,铮铮响着,很好听;胡老二往手心吐两口唾沫,随手抡起大锤,吹胡子瞪眼地砸下去,火星子四溅,怪吓人的;胡老三麻利地焖好炭火,也跟胡老二一样,抡起大锤,你一下我一下狠砸大铁陀,一来二去,三四个回合下来,便显现出农具的雏形,比如镰刀、镢头、犁耙什么的。而后就是细活了,胡老三只管拉风箱、掌好火候;胡老二随着胡老大小锤点到的地方敲打着,看起来很轻巧的样子……不多会就成器了,胡老大将它放进铁桶凉水里蘸几下,然后夹出来扔到地上……我们急着围过去一睹为快,狗剩还用指头戳了一下,随即烙出一个燎泡,吓得我们后退了好几步——没想到,打铁的这么厉害!火星子一个劲地在身边溅着,也不见一点伤痕,难道他们也是铁打的?——因此,我常在梦里央求着:“三位大爷,行行好,给俺打把手枪呗!”

 

2023.10.26-30读记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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