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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少年生活

我的少年生活

 

作者:池征遥

 

在那个年代,如果你像幼苗选择阳光就能茁壮成长,反尔就可能被阴风摧折,甚至窒息死亡。好在我们走了正道,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回想在那个温饱还没有保障的日子里,我们家把吃饭当作需要解决的第一件大事。我在学校时心无旁骛,认真学习,不敢怠慢;放学了就和大人们一起干活,老老实实地耕种好“一亩三分地”。

就在1967年1月,我从上大学的表哥张凤龙家里弄到了破“四旧”和“抄家”时留下的一些书籍填补了我的文化空隙。我先后读完了表哥用过的大学课本,还通读了《封神演义》《水浒传》《岳飞传》《西厢记》《红楼梦》《金瓶梅》《金陵春梦》《呐喊》《孔乙己》《祥林嫂》《阿Q正传》《雷雨》《茶馆》《苦菜花》《野火春风斗古城》《烈火金刚》《红日》《红岩》《艳阳天》《暴风骤雨》,以及《中国通史简编》等二十余部书籍,有的还是手抄本。尽管很多地方弄不懂,但还是像“蚂蚁啃骨头一样”一点一点地咀嚼品味,尝到了甜头,增长了历史文学知识,成为我后来爱上文学的缘由。

到1968年夏天,我已有13岁了,早长个头已达1.6米左右,在大人眼里已经是小大人了,在田里干活已经拿妇女同样的工分了,已经知道为家里分忧解愁了。

我们村那时的自然生态环境经过恢复重建已经很美。

每家每户的房前屋后到处密布着各种花草树木,酷似城里的园林。    

每家每户房前屋后挖凿的小水沟,不仅栽种着芦苇、蒲草、绿荷,还养了很多鱼。    

村头村尾的池塘有6座,可谓星罗棋布,池塘里更是荷藕菱角飘香,常见鱼儿跃出水面。    

村西头还有个小水库,小水库下有一条泄洪渠,库渠更是景胜之地,集芦苇、蒲草、浮萍、荷花、菱角于一身,时见有大量成群的野生鱼类畅游嬉戏其间,还有各种水鸟在水面飞翔。    

那时只要有水的地方到处都有鱼,那也是我的最爱。因为那时食物短缺,就经常靠抓鱼来打牙祭。特别是在暴雨季节,要经常开沟、开塘、开渠、开田、开库放水防涝,这也是抓鱼的最好时机。每到这个时候全村男女老少全出动,都成了最忙的人。我也随着大人们一起去田间沟头或塘沿库口张鱼、照鱼,而且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让我一生最难忘的是有一次去抓鱼,差点要了人命。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早晨,我背上一岁多的大外甥去抓鱼,手提着竹篮和鱼网辗转了水沟渠池稻田最后来到了库边,选好了一个最佳的位置,布下了手中的篮网,只等着鱼儿落入其中。没过一会工夫,就听到了篮中有噼里啪啦的响声,我心中大喜:“有鱼了”,迅速冲了上去,果然如此,还是条约四斤左右的大鲢鱼。它在篮中跳动着,弄得我眼花缭乱。我试图控制它,一下掐住了它那刚好张开呼吸的红腮。谁知这鱼一点也不听话,拼命地挣扎,我几乎用尽全力抱起了它。不曾想这时雨又下大了,鱼借着雨势发力,一下从我的怀中滑了出去。我回过神来,紧追了过去再次抓住了它,怎料这鱼力大无比,把我拖倒在了三米以外的大水坑里,我和鱼在水中翻滚着扭成一团,此时竟然忘记了我身后还背着我的大外甥。鱼是逮住了,我和大外甥肚里都灌满了水。    

我满怀喜悦和成就感把鱼抱回了家摆到桌前向姐姐表功。谁知姐姐听了我的讲述后,非但没有褒奖我,还痛哭流涕,狠狠地打了我一顿并训斥道:“你这是在玩命呀,你知道吗?你背着你大外甥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抓回这条鱼。如果你们落入了深水里没人搭救,那可将会失掉两条人命呀!”   

小时候我天生热爱农活往往超过了学习。在农村插过秧,不但插得好而且速度快。    

对于庄稼人来说,插秧的整个过程既像是绘画绣花,又像是演出一部精彩的农耕舞台大戏;既有教科书般的精准考究,又有史诗般的神圣完美。仿佛在播撒生命的希望种子,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庄稼人对土地的敬畏与热爱。    

先是拔秧,一般要在秧苗长到一尺许,拔前要把田里的水放到约一指深。拔秧有专用的板凳,它上面的一块坐板很窄,下面的板基较宽似船一样两头翘起,土名叫“秧骑”,又名叫“秧马”“秧船”“秧凳”,可在水中滑行挪动。拔秧时两手要配合默契,有规则的运动,每一次拔一小把,然后涮掉根部的泥土用一根蒲草或干稻草拦腰绑扎起来,整齐有序地排放到类似竹筐的柳匾或“粪箕”上,即可运往水田扦插。    

插秧时田水不宜太深,以秧首能露出水面为宜。手脚挪动要协调均衡,一般的操作是:“行距大小用目测,上下左右约一札;先抬左脚前一步,插够六簇为一组;接着右脚平行移,以此循序向前行。”    

在插秧时,女人们是最活跃的分子,是行家里手,是一道风景。她们大脑敏捷,心灵手巧,身轻如燕,行止飘逸,犹如仙女下凡,令男人们常叹:“自愧弗如”“可望不可及。”    

有时她们会一边插着秧,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唱起优美动听的秧歌:“秧歌扭起来,锣鼓敲起来,彩旗一飘五福齐。秧歌一响三江喜,锣鼓阵前万户春。秧歌一曲满堂彩,锣鼓阵阵贺新春。秧歌一曲庆丰年,彩灯百盏庆新婚。秧歌一曲舞出吉祥,舞出欢乐;秧歌二支唱来喜庆,唱来如意;秧歌三声传真情,传来甜蜜;秧歌四野飘出真诚,飘出幸福。锣鼓震天响,唢呐声声扬,秧歌扭一番,高跷走几趟,社火闹一场,舞龙腾空浪,舞狮下河忙!”等等,别有一番风情。    

有时她们会在秧田中嬉弄男人,尤其是喜欢捉弄我们这样半生不熟的小男人。以她们那娴熟飞快的速度,把男人们团团包围其中,然后向他们身上泼水、投掷污泥,以此作乐。我更是经常被她们包围在圈里的对象,她们问我:“小弟你服不服?”我使尽了全身力气都未能解脱,最后只能大声告饶:“好姐姐们我认输了!”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我们靠着勤劳朴实的双手完成了插秧任务。    

往后大约一周以上即可见到辛勤劳作的回报,倒伏在水田里的秧苗开始生根,挺直了腰杆;再往后浅绿的颜色变成了深绿,如同少女披上了盛妆。我也随着这些变化在不断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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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池征遥,笔名水也,男,汉族,1956年生人。有在西藏、甘肃及非洲工作经历。退休前为《甘肃建设报》社长,现定居西安。拥有专业高级职称。长期以来与文字为伍,尤其酷爱文学艺术,且多有文章发表在国家、地方刊物,获得过众多奖誉。被多个国家级媒体评聘为评论员、研究员、文化学者、文学领域优质作者,入选中国名人录和世界文化名人名典。出版发行过专著专集。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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