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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外一篇)

朋友(外一篇)

 

作者:胡斌

 

建安是浙江温州人,来恩施二十多年了,我们叫他“浙鬼子”。他和他的华通机电集团恩施公司这个名号一样,在湖北恩施可以说是响当当的打得出去。

建安主要做一些电力器材方面的生意。因为生意,注定他要走南闯北,所以结识了很多很多的朋友。用别人的话说,电力人可能有人不知道周杰伦,不知道梁朝伟,但不可能不知道陈建安。他的名字就象他人一样,建安见安!见者安全,见者安心,见者安然!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我们坐车到恩施。那天,天上乌云翻滚,下着瓢泼大雨,而我们的车恰恰坏在半路上。正当我们心急如焚、一筹莫展之时,碰上了建安从恩施到巴东,他的到来使我们有了救星,他热心地帮忙修好了车。看着他全身被雨淋得象个落汤鸡,而又那样专心致致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他是谁,这么热心,真象雷哥。朋友告诉我,他就是恩施华通机电集团的总经理,恩施温州商会副会长,大名远播的陈建安。从那时起,我对建安就有了很深的印象。

建安虽然是生意人,但在他身上却没有多少商人气息,他乐善好施,周济贫困,并常常捐助希望工程。用他的话说,挣钱是要用在正经事上。他有时象侠客,有时象义士,有时象酒仙,有时象儒商,有时又象很精明的企业家。记得有一次,外地一位朋友在恩施被盗了,我们给建安打了一个电话,建安就把这位朋友接在家中,住了一个多星期,而他象对待亲人一样安慰和照顾着那位朋友。所以,那位山东朋友走时给建安送了一个绰号:小旋风。

建安做生意相当吃得苦,象送货上门等事情有时他都要亲自出马。并且他有一个习惯,能当天回家的,就是开一通宵的车他也要赶回去。记得有一次,几位朋友为了挽留建安在巴东住一晚,席间,拼命给建安敬酒,而建安开始是来者不拒,喝了一斤酒以后,就开始扯皮了,但终于没能抗住朋友们的热情,那一次,建安喝了一斤半酒左右。朋友们担心,下了建安的车钥匙,把他安排在旅馆住下,哪知,半夜二点多钟,我们集体收到一个短消息,“酒已渐醒,我已走”。并附了徐志摩的一首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就这样逃跑了,真让我们哭笑不得。

还有一次,巴东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去世了,建安恰好在武汉办事,知道这个消息已很晚了,建安放弃了未曾办完的生意,开了一通宵车,从武汉奔赴巴东,到达时已凌晨五点多了,亲自为老先生送行,因为这位老先生曾执教过建安资助的学生。

建安做生意之余的爱好,就是喝酒和猜谜,他在文学上很有造诣,有时还写一些诗歌。但最擅长的是猜谜,一般人猜不了的谜,都请教于他,他总是在谈笑之间说出了谜底,让人不得不佩服。我们问他,你是怎样去猜谜的呢?他象一位智者闭上眼睛、含而不露地说,用心。是的,不管做什么事,都是用一颗慧心去感受,去发现,去体验,去理解,去探索!也只有心灵深处的撞击,才会有真正的答案。是的,猜谜如此,生活做人何尝不是这样呢!

建安对人生相当乐观,从他身上总是能看到奋发向上、朝气蓬勃,拼搏不舍的气质。他对人、对事总是那样睿智、明达、大气、宽怀和包容。和他在一起,总是快乐的,总能被他深深地感染和影响。他总是一团火,在燃烧着他的朋友和影响着无数无数的人,也在燃烧着火热生活。我想,结识这样的朋友是有幸的。

 

从吃谈起

 

现在我们有多少人一起床,第一句话不仅要问,今天吃什么?

是的,今天吃什么呢,这话一出口,好象变成了一种很累很累的负担。

吃什么呢,吃什么呢,你会绞尽脑汁,看着菜谱,看着电视讲座,来模仿着做出一点点一家人最可口最爱吃的东西。鸡鸭鱼肉再不是往日那么香美了,山珍海味再也不是那么听着稀罕极了。甚而把请客吃饭叫累,叫不得已,叫应酬,因为请客的人不知道做什么菜好,不知道什么菜客人吃了最满意,被请的人觉得最难以应付的是饭局和酒局。八0后、九0后还吃出了许许多多的洋文化,什么咖喱味,麦当劳、肯德基、洋快餐……还时不时的崩出一句:吃,吃,就是吃,好象出了吃,大人们没别的可谈了。

民以食为天,这是管仲几千年的声音,粮仓足了,百姓才知道礼节。今天吃什么又勾起了无穷无尽的感慨,那个年代,人们见面最好最关心最多的招呼就是“吃了吗”?

吃了吗?代表着一种深深的关切,一份浓浓爱意,一分真真的情怀。因为吃饱了才能干活,才能工作,才能学习,才能做其他任何任何的事情。上下五千年,吃字最当先。不把肚皮填饱,干事情没大劲头,搞事业没大能量。不是说,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心里慌吗?人们上班谈论最多的就是吃,好象谈到了吃,虽然咽着口水,滴着向往,那也是一种满足,一种无形的憧憬,一种画饼充饥的快乐。

那是一个大年三十的下午,我们几兄弟团团围转在母亲身边,瞅着锅里满满的一锅肥肉,闻着散发开去的浓厚的肉香,眼睛都不眨动一下。不要笑话,口水忍俊不禁地要流出来了,慢长地等待着父亲回家吃年饭。父亲那时在修气管道,要赶工期,干的是至高无上的革命事业。况且父亲是家中的顶梁柱,我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我小弟年幼不知事,肠子打架到底耐不住了,就用筷子在锅中夹了一块香喷喷的肥肉,快速地一下子寒进了口中,肉没嚼烂,就挨了母亲一句训戒,你爸还没回来呢。我小弟哪里懂得这么多,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母亲。晚上,父亲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小弟也在板凳上睡着了,而一锅肉也煮烂了,煮成了油花。

有一次,我和朋友祖全实在是觉得肚中没油水了,慌得很,就偷偷跑着下小河去捉鱼。祖全的身手敏捷,半天抓了三条,就送给我一条大一点的金甲鱼。我高兴得手舞足蹈的跑回家,妈妈看到鱼,眼中闪着亮光,连连夸我有用。我说,是祖全送给我的,妈妈一下子不高兴了。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呀,我反复道清了原委,说不接受鱼祖全就说我们不是兄弟,不是朋友!妈妈才微笑着说,那我们就给祖全家送点米吧!晚上,我们一家人喝着最鲜美的鱼汤,享受着久违的口福时,妈妈却一点都吃不下。我问妈妈,您怎么不吃鱼啊?妈妈爱怜地看着我们,妈妈不想吃,你们吃吧!我给妈妈盛了满满一碗鱼汤,哪知道,第二天,还是那碗快要酸了的鱼汤又让我们一家人享受了无穷美妙的“海味大餐”。十多年后,我做了父亲,想起这件往事,还深情地写了一首妈妈不吃鱼的小诗。

最有趣的还是我和祖全实在是饿得发慌了,晚上就商量着去“偷”生产队的红苕,哪知道来到田间,刚挖了两个,就被民兵连长发现了。民兵连长悄悄地从身后揪住了我们两人的衣领,喝了声好小子,跟我去见你爸妈。我们苦苦哀求,民兵连长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最后说好吧,不告诉你们大人也行,不过你们俩小子要受点罪,帮我把这方圆二十里地盘查一遍,每一里地用石头作一个记号,我明天再来检查!我和祖全万般无奈,转了大半夜,才做完这件无尚荣光的事情。回到家中,身上全是泥土,撒谎说是去看了场电影,但并没瞒过精明的父亲,被赏了两个耳光……

忆起往事,心中生着无限的感慨。解放后,我们国家巍然立于世界强国之林,人民当家作了主人,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特别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中国大地之后,三十多年来,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如一轮红日蒸蒸日上。吃再也不是问候和关切的话语了。见面时,人们会说hello;你好;嗨!今天忙什么;谈论的是网络,奥运会,地球村,上月球,神舟七号载人航天;是农民种地不交税,学生上学不交学费等等话题!是我们老、少、边、穷、库的贫困山区也通了高速公路,火车开到了家门口,溪丘湾镇要修一个飞机场;是QQ,搏客,手机一网通天下;是张艺谋、赵本山,小沈阳与文化大餐;是中国要成为世界一流的经济强国……

我想,吃了吗,只能属于很遥远的那个年代了。

 

胡斌,湖北省巴东县供电公司。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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