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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代星河里打捞诗的光

在时代星河里打捞诗的光

 

袁竹

 

烽火淬炼

 

1945 年,天津卫被暑气与硝烟层层包裹,街巷仿若被一层密不透风的网罩住,压抑而沉闷。海河的河水缓缓流淌,带着战争留下的痕迹,漂浮的引魂灯,那跳跃的烛火,在水面上摇曳不定,如豆般微弱,却又似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恰似白航心中刚刚燃起的文学星火。此时的白航,不过是个 20 岁的青年,面庞还带着几分稚嫩,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炽热。他站在海河边上,河风撩动着他的发丝,他望着河面,那些引魂灯倒映在水中,与天上的星光相互交织,仿若一幅神秘而虚幻的画面。毕业册上 “此去欲穷千里目,不为儿孙作马牛” 的誓言,像是他对未来的宣告,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的抱负与追求,是他向着文学与理想征程迈出的坚定步伐。

 

当他辗转来到晋察冀的窑洞前,艾青那高大而亲切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艾青伸出手,紧紧握住白航的手,那双手粗糙而有力,传递着温暖与力量。“诗是枪炮的回声,也是黎明的预告”,艾青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若穿透了时空,在窑洞内久久回荡。白航抬起头,望着艾青那满是沧桑却又坚定的面庞,眼中闪烁着崇敬与思索的光芒。这句话,如同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投入了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将诗歌与时代紧密相连的种子。他开始思索,诗歌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究竟该扮演怎样的角色,又能发挥出怎样的力量。

 

在石家庄的地下联络点,狭小而昏暗的房间里,白航化名 “谢燕白”,正紧张而专注地忙碌着。桌上堆满了泛黄的稿纸,一盏煤油灯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芒,在墙壁上映射出他那略显单薄的身影。他手中握着一支破旧的毛笔,在稿纸上写下一行行诗句,看似寻常的诗句,实则暗藏玄机。“今夜北斗向西,布谷鸟在第三棵槐树上歌唱”,这看似是对夜晚景色的描写,实则是敌人巡逻路线变动的暗语。那些关于麦穗、星辰的意象,不再是文人墨客笔下的风雅之词,而是成为了战士们战斗的武器,承载着重要的情报与使命。

 

白航深知这些诗句的重要性,每一个字,每一个意象,都经过他的深思熟虑。他回想起曾经目睹游击队员用传单裹伤口的场景,那粗糙的传单与战士们坚毅的面庞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如此和谐。战士们在战场上,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着家园,而诗句,则成为了他们激励士气的精神支柱。他们在枪林弹雨中,高声朗诵着诗句,那激昂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一切恐惧与困难。白航明白,诗歌,早已不再是简单的文字组合,而是流淌在时代血管里的热血,是能在黑暗中开辟出一条光明之路的利刃,是能给予人们温暖与希望的棉絮 。

 

星灯初燃

 

1957 年的成都,阳光斑驳地洒在大街小巷,为这座古老的城市染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色调。布后街 2 号,那间狭小昏暗的屋子,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有些破旧,墙壁上的石灰已经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屋内,一张破旧的木桌占据了房间的中心位置,桌上堆满了泛黄的稿纸、几支磨损严重的毛笔和几个墨水瓶,瓶中的墨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混合着陈旧纸张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白航、流沙河、石天河、白峡四人围坐在木桌前,他们的身影被昏黄摇曳的灯光拉长,在墙壁上投下了一个个不规则的轮廓。流沙河手中紧紧握着草拟的刊名,那纸张在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承载着他们沉甸甸的梦想。“就叫《星星》吧,哪怕是微光,也能给夜行人指路。” 流沙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若穿透了这狭小的空间,在每个人的心中回荡。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那是对诗歌的热爱,对梦想的执着。

 

白航静静地坐在一旁,手中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稿纸,那纸张的触感,带着岁月的沧桑与厚重,让他不禁想起了在华北联大时,艾青送给他的那句 “白航不白航,只要有方向,一定能到达彼岸”。此刻,他望着眼前的三位伙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们,正站在诗歌梦想的起点,为无数诗歌爱好者寻找着前行的方向,就像在黑暗中点亮一盏明灯,引领着人们走向充满诗意的远方 。他们深知,前方的道路或许充满荆棘,但他们毫不畏惧,因为他们心中有梦,有对诗歌的热爱,有彼此的支持与陪伴。

 

在那个通讯远不如现在发达的年代,没有便捷的互联网,没有快速的交通工具,一切都显得那么缓慢而艰难。创刊号的筹备工作,就像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他们付出巨大的努力。白航主动承担起了传播消息的重任,他的身影穿梭在成都的大街小巷,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飞鸟,奔波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茶馆里,烟雾缭绕,人们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白航轻轻地走进茶馆,小心翼翼地将油印的征稿信塞进人们的茶杯旁,那些信,就像一颗颗希望的种子,带着他们对诗歌的期待,被播撒在这片充满烟火气的土地上。工厂中,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工人们在忙碌地工作着。白航穿梭在机器之间,将征稿信放在工人的工具箱里,希望这些信能在工人们休息时,被他们发现,激发他们内心深处对诗歌的热爱。农民的草帽,是他们劳作时的遮阳工具,白航将征稿信轻轻地放在草帽中,想象着农民在田间地头休息时,看到信的那一刻,眼中可能会闪烁出的光芒。

 

终于,臧克家的诗稿寄来了,信封上还沾着北方的尘土,仿佛带着遥远的故事和岁月的痕迹。白航如获至宝,双手颤抖着接过诗稿,他能感受到那诗稿中蕴含的力量和温度。当晚,他坐在桌前,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明暗交错的光影。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诗稿,手中的红笔不时在纸上划过,发出 “沙沙” 的声响,标注着:“‘老马’的蹄印要落在读者心上。” 他深知,这些作品不仅仅是文字的堆砌,更是时代的声音,是诗人对生活的感悟和对世界的思考,每一个字都应该被认真对待,都要能触动读者的心灵,引起他们内心深处的共鸣 。

 

创刊号发行那天,阳光格外明媚,洒在布后街 2 号的小院里,也洒在白航的心上,让他感到无比温暖和欣慰。他早早地来到邮局门口,眼神中充满期待地看着邮递员把一摞摞刊物装上自行车。这些刊物,承载着他们的梦想和希望,即将飞向全国各地,去寻找那些热爱诗歌的灵魂。

 

风雨守灯

 

1960 年的秋夜,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向大地,牛棚被笼罩其中,潮湿腐朽的气息肆意弥漫,每一丝空气里都充斥着绝望与压抑。白航蜷缩在牛棚的角落里,那角落仿佛是黑暗的深渊,将他紧紧吞噬。四周一片死寂,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不仅未能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反而让这份寂静显得更加沉重。借着从破旧屋顶缝隙中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白航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模糊而扭曲的轮廓。他手中握着一根干枯的树枝,那树枝仿若他抗争命运的武器,在地上艰难地写诗。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憔悴,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生活的苦难,但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那是对诗歌的热爱与执着,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错划右派的帽子,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可他手中的树枝却从未停下。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里,他用文字构建起属于自己的世界,那是一个充满希望与美好的世界,能让他暂时忘却现实的痛苦。他想起了在解放区的日子,那些在战火中依然坚守诗歌梦想的时光,是多么的珍贵,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他把对土地的热爱写进《晨雾中的菜园》,“露珠在菜叶上滚动,像一群贪玩的孩子,在绿色的滑梯上嬉笑。” 他用细腻而生动的笔触,描绘着菜园里的生机与活力,那一颗颗晶莹的露珠,仿佛真的变成了活泼可爱的孩子,在绿色的菜叶上尽情玩耍。在这荒芜的牛棚岁月里,这片菜园成为了他心中的一片净土,承载着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 。

 

而此时,一位诗人的诗稿辗转寄到他手中,这对于白航来说,无疑是黑暗中最璀璨的星光。他如获至宝,双手颤抖着接过诗稿,那诗稿仿佛带着舒婷的体温和情感,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昏暗的光线中,他仔细地研读着诗稿,眼睛紧紧地盯着每一个字,仿佛要把它们刻进心里。他不时地在旁边写下批注,“船与岸的对话,要像礁石与海浪,既有碰撞的力量,又有守护的温柔。” 他深知,这首诗有着独特的魅力和潜力,需要用心去雕琢和打磨。这些写在烟盒纸、作业本上的诗稿,被他小心地缝在棉袄里,跟着他走过田间地头,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无论环境多么恶劣,这些诗稿始终陪伴着他,成为黑暗岁月里的星光,给予他温暖和力量,让他坚信,总有一天,黑暗会过去,光明会到来 。

 

1979 年,《星星》复刊后的编辑部,仿若一个热闹而繁忙的战场,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来稿,那一封封信件,像是战士们的战书,带着对诗歌的热爱和对梦想的追求,汇聚于此。白航坐在桌前,看着堆积如山的信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但更多的是对诗歌的期待和兴奋。他深知,这些信件里,或许藏着诗歌的未来和希望,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探寻。

 

他一封封地翻阅着,手指轻轻划过每一封信件,仿佛在触摸着诗人们的灵魂。突然,在一堆信笺里,他发现了顾城的组诗,那些带着童真与哲思的文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他眼前的迷雾,让他想起在晋察冀看到的星空,纯净而又充满神秘。“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句诗仿佛有一种魔力,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灵,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力量,那是对光明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他仿佛看到了顾城那纯真而坚定的眼神,在黑暗中执着地寻找着希望的光芒 。

 

然而,这首诗也引来了诸多质疑,有人认为它太过晦涩,难以理解,仿佛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山峰,让人望而却步。但白航却力排众议,他坚信,“年轻人的锋芒,是诗坛的闪电。” 他看到了这首诗背后的创新与突破,看到了诗歌发展的新方向。他深知,诗歌需要不断地创新和变革,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才能满足人们日益丰富的精神需求。在他看来,顾城的诗,就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能激起层层涟漪,为诗坛带来新的活力和生机 。

 

当顾城的诗发表后,全国掀起了朦胧诗的讨论热潮,《星星》诗刊也因此成为了朦胧诗的重要阵地。

 

复刊后的《星星》还吸引了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女工,她的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的好奇。她翻看着刊物里 “新人园地” 的诗,那些文字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她的目光。突然,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我也要为《星星》写诗。” 白航回信鼓励她,那笑容如春风般温暖:“欢迎,只要你有梦想,有对生活的感悟,就大胆地写出来。” 那时的白航并不知道,这个女工就是日后成为朦胧诗代表诗人的舒婷,而她与《星星》的缘分,就此拉开了帷幕。他只记得,那天的阳光特别好,照在 “诗歌是时代的露珠,折射人间万象” 的复刊词上,像给文字镀了一层金边,熠熠生辉,仿佛预示着《星星》未来辉煌的历程 。

 

白航躲在办公室里,给每一位争议的读者回信,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手中的笔在纸上不停地舞动,写下他对诗歌的理解和感悟:“诗的天空,容得下太阳的炽热,也该有星星的清幽。” 他耐心地解释着朦胧诗的内涵和价值,用他的智慧和热情,为读者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朦胧诗世界的大门。在他的努力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和欣赏朦胧诗,他们仿佛在朦胧诗中找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寄托,感受到了诗歌的魅力和力量。而白航,就像一位默默的守护者,用他的坚持和付出,为朦胧诗的发展保驾护航,让《星星》在诗坛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

 

泥土诗心

 

2006 年,德阳罗江的千鱼欢村,仿若一幅被岁月遗忘的田园画卷,静谧而美好。70 余岁的白航,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布衫,脚蹬一双黑色布鞋,步伐虽不再矫健,却沉稳有力,缓缓走在田埂上。阳光暖烘烘地洒在大地上,给这片土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稻田里的稻穗沙沙作响,像是大自然奏响的一首美妙乐章,每一个音符都跳跃着生命的活力。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白航那稀疏的银发,他的眼神中满是沉醉与思索,仿佛这片田野就是他心灵的归宿。

 

他蹲下身,静静地看着水中的游鱼摆尾,那些鱼儿仿若灵动的精灵,在水中自由自在地穿梭。它们每一次摆尾,都像是在谱写着生命的旋律,那弧度,那韵律,与白航心中的诗歌节奏不谋而合。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对旁边正在整理渔网的渔民说:“你看这鱼群的韵律,多像诗的节奏。它们每一次摆尾,都像是在谱写着生命的旋律,而这旋律,正是诗歌的灵魂所在。” 渔民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摇头,露出一口被岁月染黄的牙齿,憨厚地说:“俺们不懂啥诗不诗的,只知道这鱼养好了,能卖个好价钱。” 白航听后,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豪迈,在田野间回荡。他从兜里掏出那本已经有些破旧的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鱼摆尾的弧度,是平仄的起伏;水波的褶皱,是意象的重叠。生活处处皆诗意啊。” 在他看来,生活就是诗歌最肥沃的土壤,每一个细微的瞬间,都蕴含着无尽的诗意,等待着诗人去发现,去挖掘 。

 

在五星村(今大井村)的梨园,春风轻柔地卷起梨花雪,一片片洁白的花瓣在空中翩翩起舞,仿佛是一群下凡的仙子,轻盈而飘逸。白航站在梨园中,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陶醉,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淡雅的梨花香瞬间沁入他的心肺,让他感到无比的惬意。随后,他即兴吟诵起:“春风拂梨雪,花落似繁星。清香满衣袖,疑似到仙境。” 吟诵完毕,他转身对陪同他的作家、画家、诗人袁竹说:“别总盯着云端的彩虹,泥土里的露珠才映得出太阳的七种颜色。我们写诗,不能只追求华丽的辞藻和高远的意境,更要关注生活中的点滴,从平凡中发现美。”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带着岁月的沉淀和对诗歌的深刻理解,仿佛在向袁竹传递着诗歌的真谛。在他心中,真正的诗歌,不是高高在上的空中楼阁,而是深深扎根于生活泥土中的花朵,只有汲取了生活的养分,才能绽放出最绚烂的光彩 。

 

离休后的白航,生活变得更加闲适,却从未远离诗歌。他的书房,仿若一座诗歌的宝库,堆满了青年诗人的来信,那些信件像是一只只渴望飞翔的白鸽,带着年轻诗人的梦想和困惑,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每一封信,白航都视若珍宝,他深知,这些信件承载着年轻一代对诗歌的热爱和追求,是诗歌传承的希望。

 

面对一封署名 “迷茫的写诗者” 的来信,白航坐在那张有些陈旧的书桌前,戴上老花镜,用颤抖的手缓缓展开信纸。信中,年轻人诉说着对诗坛的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那字里行间的困惑与无助,仿佛让白航看到了曾经那个在诗歌道路上摸索的自己。他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拿起笔,在信纸上写下:“诗是心灵的镜子,先照见自己的心跳,才能照见世界的呼吸。不要害怕迷茫,迷茫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只要你坚守内心的热爱,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他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年轻诗人的关怀与鼓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为年轻人照亮前行的道路 。

 

这样的回信,他写了一千多封,每一封都贴着 80 分的邮票,那邮票就像一颗颗希望的种子,随着信件飞向全国各地的诗坛新苗。这些信件,穿越了千山万水,抵达年轻诗人的手中,给予他们温暖和力量,激励着他们在诗歌的道路上勇敢前行。

 

有一次,年轻诗人来家里拜访,看见他正在修改《蓝色幽默》的手稿,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比原诗还多,仿佛是一幅记录着诗歌创作艰辛历程的画卷。年轻诗人惊讶地说:“白老,您这修改得也太细致了吧。” 白航抬起头,微笑着说:“好诗是磨出来的,就像农民磨镰刀,越磨越亮。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要反复琢磨,才能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情感和思想。” 他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感慨地说:“诗歌是生活的艺术,也是艺术的生活。我们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感悟,去创作。” 在他的心中,诗歌是一种信仰,是对生活的敬畏和热爱,只有用一生的时间去雕琢,去打磨,才能创作出真正有价值的作品 。

 

星光永耀

 

2021 年中秋,成都的夜空格外清澈,仿若一块被精心擦拭过的巨大蓝宝石,纯净而深邃。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银纱,如梦如幻。白航躺在病床上,那病床仿佛是他最后的战场,他虽已无力起身,眼神却依旧坚定而明亮。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思绪仿若一只挣脱束缚的飞鸟,飘回到了 1957 年创刊时的那个月夜。那时的他,风华正茂,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怀揣着对诗歌的热爱,在布后街 2 号的那间小屋里,点燃了《星星》的火种,那是他们梦想的起点,也是诗歌新时代的开端 。

 

他艰难地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星星》合订本,那合订本承载着他一生的心血与回忆,纸张已经泛黄,却依旧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舒婷、顾城、海子的名字,那些名字仿若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着一段动人的故事,是他们在诗歌道路上共同前行的见证。触摸着这些名字,白航仿佛触碰到了半个世纪的诗坛星河,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些为诗歌奋斗的日日夜夜,仿佛就在昨天 。

 

临终前,他把子女叫到床前,子女们围在床边,眼中满是悲伤与不舍。白航的目光坚定地指着墙上挂着的 “永远为真诚的诗歌让路” 的书法作品,那作品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庄重。他的声音微弱却又充满力量地说:“这是《星星》的魂,也是诗人的根。”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诗歌的执着和对《星星》的不舍,那是他一生的信仰,是他用生命守护的精神家园。在他心中,真诚是诗歌的灵魂,只有真诚的诗歌,才能打动人心,才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

 

那个泛黄的笔记本,被他小心地珍藏在身边,仿佛是他最珍贵的宝物。当子女们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虽已有些模糊,却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笔锋:“我这一生,做了两件事 —— 在战火里写诗,在和平里守诗。诗是星星,照亮过别人,也温暖了自己。” 这短短的几句话,宛如一把钥匙,打开了他波澜壮阔一生的大门,概括了他对诗歌的热爱与坚守,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从战火纷飞的年代,到和平繁荣的岁月,他始终与诗歌相伴,用诗歌记录时代,用诗歌传递温暖 。

 

如今,布后街 2 号的《星星》编辑部,依旧弥漫着浓厚的文学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留下了深深的足迹。年轻的编辑们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审阅着稿件,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诗歌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待。偶尔,他们会停下手中的工作,轻声说起那位总带着微笑的老主编,白航的故事,就像一首古老而动人的歌谣,在编辑部里代代相传 。

 

在整理遗物时,年轻编辑们发现了那个泛黄的笔记本,那笔记本的纸张已经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白航对诗歌的赤子之心却清晰可感。最后一页的文字,虽然历经岁月的侵蚀,却依然散发着炽热的光芒,那是他对诗歌的热爱和对理想的追求,从未因时间的流逝而褪色 。

 

每当夜幕降临,银河闪烁,那浩瀚的星河仿若一幅神秘而壮丽的画卷,展现在人们眼前。那是从烽火中淬炼的星光,带着历史的厚重和革命的激情,见证了战争的残酷与和平的来之不易;那是在泥土里扎根的星光,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对大地的热爱,描绘了人间的烟火与生活的美好;那是为真诚诗歌燃烧的星光,照亮了无数人前行的道路,给予人们温暖和力量,让他们在诗歌的世界里找到心灵的慰藉 。

 

白航的灵魂,早已化作中国新诗星河里的璀璨灯塔,永远闪耀在历史的天空中。他的故事,他的精神,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诗人,在诗歌的道路上勇敢前行。正如他所言 “真正的诗歌,是灵魂在时代长河中的倒影”,而他的灵魂,便是那最明亮的倒影,永不熄灭。在时代的长夜里,他是那个举着星灯的人,用一生的时间,为诗歌照亮前行的道路,成为后人敬仰和追随的精神坐标 。

 

作者简介:袁竹,四川德阳人,作家、画家、文艺评论家,逍遥画派创始人,代表著作《中国当代名家画集·袁竹》(天津人美版);《中国高等艺术院校名师教学范本(二)·袁竹山水画作品选》(河北美术版)。袁竹创作文学评论、小说、散文、诗歌等400余万字,发表在“中国作家网”“精神文明报”“四川农村报”“少年先锋报”等各大媒体。歌词《石榴红》荣获金奖。 长篇小说《东升》《平遥世家》《地火长歌》在中国作家网“长篇连载”栏目连载。“起点中文网”刋载长篇小说《钍帝》《梦海拾星》《逆袭修道》《黄土的呼唤》《三星堆·青铜恋歌》《逆天修道不逆天》《穿梭梦境的未来探秘人》等;“喜马拉雅”发表长篇小说《一代宗师黄宾虹》《大文豪鲁迅》《艺术大师新凤霞》等。文学评论《四秩风华:中国现代文学馆的时代华章与未来新程》《从航海罗盘到数字星图:中国文化出海的文明重构与范式革命》《新世纪蜀韵:四川作家笔下的文学版图》《阿来:于藏地书写中构筑文学的宏大宇宙》《〈贾平凹文选〉:当代文学灵魂的多棱折射》《于时光褶皱处,探寻人性微光 ——贾平凹长篇小说〈消息〉的深度剖析》等三十多篇论文被中国作家网发表,其中“中国作家网文学好书2024年度十佳”系列评论引关注。《作家网》发表《数字浪潮下,中国文化出海的星辰征途》《百年笔耕铸魂,八十载文学烽火 ——徐光耀的文学史诗》《时代浪潮下的灵魂镜像与文学回响——叶辛“知识分子心灵三部曲”》《大地与灵魂的叙事诗 ——论刘亮程及其作品的境界》《于文学星河中闪耀的星辰——探秘张俊彪》等文学评论。30余万字长篇小说《东升》单行本由中国文联出版社纳入出版计划,即将出版发行。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