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作者:安玉琦
题记:
清明即至,思父情长.......
吾父姓安,名曰茂环。
起名先生,之乎者也:
谓之“茂”者,枝繁叶茂,家兴人旺;
谓之“环”者,环环相扣,钱财不漏。
吾父生平,极为简约:
诞于戊龙,逝于巳蛇。
六十二载,匆匆离开;
儿未尽孝,愧疚终生。
念记于心,夫复文字,
家风美德,以示后人。
01
呜呼吾父,逝世四十余载,
每每忆起,不禁愧疚难耐;
若非粗心大意,
慈父断然不会匆匆别离……
02
悲呼,苍天啊——
锄禾日当午,
吾父劳作晕厥地头,
胞弟迅疾送往卫生院,
经抢救稍有稳定,
吾闻悉令弟速转中医院……
少小服役老大回,
虽则转业城里上班,
但却少朋缺友,
好在初识本姓ayg
其媳妇供职中医院,
遵从熟人好办事之理,
故将父亲入住中医院,
并且安排在单间病房,
兄弟们自然欣慰又坦然,
心念着父亲一定有救了……
03
果不其然,
父亲住院才三天,
病情得以好转,
感谢医生妙手回春,
祈祷苍天开眼!
征得大夫应许,
吾将父亲接回家静养观察……
这回有了伺候时日,
自是喜不可言。
父亲很少进城,
今日住在儿家,
也有了精气神儿,
面色日渐好看,
吃喝也有了胃口,
唠叨起来又多了不少话头,
尤其喜欢大孙子,
抚摸亲切,嘱咐亲昵,
有时眼角还流下泪花……
有道是: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因未触心窝事。
父亲平生磨难不少,
但很少摩擦泪眼,
除了这回还有一回,
那是在1969年送我去当兵,
我清明地看见了父亲的泪眼……
04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
不幸父亲病情出现反复,
随即又入住中医院,
经急救脱离危重期,
但因过于稳定,
或因观察不细警觉不敏,
突然高烧连日不退,
除药治,便冰敷,
不几日鼻孔出血,
令儿们甚是惊慌失措……
吾便请求上司邀来名医,
打眼一瞧说是瞳孔放大,
再救治恐也无济于事,
听罢犹如五雷轰顶,顿觉:
天倾一角,地塌一方……
吾回故乡,行孝未迭;
遽尔而逝,匆匆惜别;
每忆及此,唏嘘涕落:
父亲住院期间乃至一生,
在下只给父亲扒了几个虾,
抹了几把脸……
吾父啊,
您的恩情美德孩儿永志不忘啊!
05
回顾吾父,一介村夫;
但凡礼德,皆有所具。
吾父勤劳,首屈一指: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从不懈怠,也不蹉跎。
队里出工,勇挑重担,
一来充能,二来满分;
子女众多,口粮超支,
只有多挣,才能少补……
下工回家,劳作不停:
理种菜园,无人能比,
秧栽芹菜,培植生姜,
名为“娇贵”,也敢“侍弄”;
点种南瓜,架起豆角,
白菜萝卜,韭菜黄瓜,
轻车熟路,小菜一碟,
自给自足,多有剩余,
既送亲友,又赶四集。
记得那年,三星未落,
父亲从被窝叫醒我,
拉车去赶泊里集卖大白菜。
天寒地冻,月光惨淡;
极不情愿,因此怠工,
拉绳拖地,父亲不嗔,
反倒鼓励,买了白菜,
大碗羊肉,一人一碗,
大饼喷香,羊汤鲜美,
满嘴流油,心满意足。
后来得知,叫我拉车,
图个伴儿,赶路快当……
再后来,
父亲夜半赶集卖营生,
从不喊醒儿郎,
即使伸手不见五指,
也宁愿自个孤独承受着……
有一次,去赶东关集,
兜来转去就是过不了西岭崖,
好像遇见了“鬼打墙”,
只好坐到大天亮,
方认得回家的小路;
父亲一头倒在炕上,
迷迷糊糊一整天,
头发一撮撮掉在炕上,
三爷爷说是“鬼剃头”,
喝碗姜糖水好好歇着吧,
别再没命去挣那仨俩的钱啦!
吾父大字识不几个,
但懂得“家有勤者,则家必兴”之理。
虽然家口众多,
但从未缺吃少穿。
于是出了“红眼狼”,
向工作队举报说,
四处赶集大搞投机倒把,
得割掉这个资本主义尾巴,
因此吾父受了不少冤屈……
改革开放以后,
勤劳得有点过头,
一天到晚泡在地里,
年复一年积劳成疾,
即便晕厥地头,
手里仍然紧攥锄把……
06
吾父善举,数不胜数:
公家大事,积极响应;
邻里有求,每叫必到。
尤为称道,赡养五保:
本姓三爷,不在五服,
病重在炕,无依无靠;
吾父近前,嘘寒问暖;
炒菜做饭,有滋有味;
端屎端尿,从不嫌臭……
细心照料,宿恙好转,
留言继嗣,吾父谢绝;
照样伺候,胜似亲爹……
好景不长,街头里巷,
闲言碎语,不绝入耳:
看似伺候,实图继承;
两间草屋,何财可图?
吾父坦然,不畏流言,
照料三爷,直至康复……
07
呜呼吾父,短暂一生,
虽有小农意识,但却深明大义;
不乏私心杂念,但却善举不断;
也叹恨铁不成钢,最多还是儿女情长……
呜呼吾父,何以相报?
羔羊跪乳,乌雀反哺;
子规夜啼,杜鹃泣血;
伏惟尚飨,天堂无恙!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