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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喧嚣中滤出爱的光芒


在喧嚣中滤出爱的光芒
——简评空空诗集《不惑之书》

作者:史映红


 
“减去房屋中危险的物品∕减去大脑中多余的问题∕减去生活中陈年的垃圾∕减去时间中残存的阴影∕减去自私和冷漠∕减去虚伪和狡诈∕减去残暴和邪恶∕减去阴郁和悲伤∕减去权力欲和金钱欲∕减去肌体中的病菌和毒瘤∕只留下纯洁的血液和思想∕只留下一副干净的躯壳”。看了空空诗集《不惑之书》中的这首诗,内心是激动的,大家知道,随着近年来科学技术迅猛发展,GDP迅速增长,城市化建设步伐出现暴发式发展,信息共享、交流空前便捷,人们物质财富日益丰盈。即使这样,在很多人眼里,还不满足于住豪宅、开豪车,欲望之海怎么也填不满。诗人应该是社会上相对淡定的一个群体,可是由于种种原因:或看重一些虚名,或急于谋得稻梁油盐,一些人绞尽脑汁想出名,于是出现了口水诗、色情诗、下半身诗;没完没了地争吵、跑奖、召开作品研讨会、新书发布会,多了,就让人厌倦。看似热闹的诗歌界,其实很多时候与真正的诗歌没有多大关系。盛海耕在《牛汉诗的崇高美》一文中曾说:“牛汉的创作灵感总是由现实生活所触发,创作目的总在于希翼有补于社会与人生。他熟悉他的吟诵对象,善于精确而凝练地描写吟咏对象的主要特色,这给读者以强烈的新鲜感、真实感和可信赖感”。诗人空空就是这样,他地处贵州偏僻小县纳雍,静静读书,安静写作,淡看诗坛的热闹,用作家奥吉戈卡的话说:“在市场经济大气候的笼罩下保持一方爱的纯净天空,这是空空诗歌的一个明亮窗口。因为心怀这样一种深深的爱,使他在困顿的逆境中仍然保持着一种乐观的心态和平静的尊严,使他在纷繁复杂错乱颠倒的社会关系中能够‘忠于诗歌和良心’”。下面从四个方面简单品析空空诗集《不惑之书》。
 
不惑之书
 
空空本名叫赵翔,为何取笔名空空?个人拙见,在这个被物质和欲望塞得鼓鼓囊囊的世界里,诗人却把目光投向一片空白之地、空净之地,达到“心空”之境,何者为“空”?空者,“大也,高也,远也,静也”。从空空不少作品里能看到,这种“大,高,远,静”的境界,比如作品《流水》:“我看见的流水∕总是从高处往低处流∕它不像我熟悉的∕一些心比天高的人∕即使做着白日梦∕也要沿着数学的阶梯往上爬∥我看见的流水∕大多时候清澈见底∕总是在夕阳下闪着静静的光辉∕像一个青春已逝的人∕在缓缓地诉说着∕往昔的爱情∥我看见的流水∕总是被落花追逐∕总是同时光之箭∕和相思之泪联系在一起∕从一个人的眼里流出∕又在另一个人的内心消失”。任凭都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各种噪音不绝于耳,我自气定神闲,安之若素;从诗歌第一节就能看到诗人这种心态;世界太大了,自然什么人都有,“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鲁迅《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何尝不是这样,不要说一个社会,即使一个人员不多的单位,有干的、看的、挖苦的、挑拨离间的、有去领导那不停打小报告的;最让人讨厌的是啥也不干,整天想着往上爬,踩着别人成绩爬、别人肩膀爬,还踩着别人鼻子爬。诗歌第二节有一种禅意,即便是水,它可能来自万钧雷霆的轰鸣处,也可能来自电光交织的霄汉间,还可能来自冰山之巅;但是此刻水是平静的,有一种古井无波的深沉,有一种淡看红尘的清幽。留给读者最深印象的是第三节,“总是同时光之箭,和相思之泪联系在一起,从一个人的眼里流出,又在另一个人的内心消失”。是啊,流水、时光,浮云,纵观古今,多少荡气回肠的故事,多少气吞山河的壮举,多少不戴共天的仇怨,多少慑人心魄的缠绵,都会被时光像流水一样带走,一去不复返,不留任何痕迹。

继续品析作品《死亡距我们有多远》:“死亡距我们并不遥远∕前天,电视新闻里说∕一个染红头发的外地女孩∕被人杀害并抛尸于县城郊外∕刚过了一天,我就收到了∕一个在沿海城市打工的亲戚∕因车祸而死亡的凶信∕而今天,在一份新城区建设的∕规划书中,火葬场的烟囱∕已经耸了起来,火葬场的火焰∕热浪滚滚地∕向我迎面扑来”。看着这首诗,就想起央视主持人白岩松说的一句话:“中国人讨论死亡的时候,简直就是小学生,因为中国从来没有真正的死亡教育”。在中国人的观念里,死亡是个很忌讳的词,平日里,大家基本上不讨论这种话题,但是不讨论就不等于这种事情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或周围发生,且不说世界上很多国家和地区长年战乱不断,那里人们每天都要受到死亡的威胁;很多地方突发的天灾人祸,人在这些巨大灾难面前,力薄如蚁,命轻如草。就在我们周围,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小区街道,莫不是经常出现死亡这一让人悲痛的事。诗人空空只是写在诗歌里,把这个人们忌讳的词放在读者面前,我们佩服他看待事物、事件深邃的目光、冷静的思考。这个世上,不管那个人有多牛,官至一品也罢,拥金无数也好,但总有走的那一天,不走都不行;同样,一介如我等草民,命贱如尘、在低处呻吟,想死无数次也不行,上天只能给一次;从这方面来讲,死亡其实是最大的公平。我们从这首诗里感受到诗人的善良,他用诗歌告诉我们,珍惜宝贵时光,珍惜无价生命,珍惜友情,珍爱我们看到的一切、拥有的一切,走好脚下的路。

在诗人写生活、感悟方面的诗歌中,作家奥吉戈卡就说到:“心灵或灵魂自始至终是空空所关心的一个母题,他在诗中对人类应该怎样对待自己的心灵与灵魂给予了较多的关注,把心灵的净化和灵魂的提升看得比物质享受更重要,提倡即使在贫困和苦难中也要坚持这种精神,这就是他的诗歌总是充满一种昂扬向上的明朗色调的原因,这也使他的诗提升了文化品格”。比如作品《蜡烛》:“许多年前,它看见我流泪的∕样子,它也跟着流泪∕它看见我一个人冷冷清清∕它也跟着默默叹息∕它听见我在深夜醉酒归来时∕破门而入的声音,那一刻∕它忍不住在风中晃了几晃∕它看见我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却无能为力∕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它看着我把瘦削的∕影子,一夜夜地钉在墙上∕那么孤单而忧郁∕它指引我在黑暗中∕写下一行行啼血的文字∕又看着我把它们一页页撕碎∕它一次次地以不忍熄灭的灵魂∕告诉我: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更重要的是,它一次次地深入我的∕梦里,让我看见我的明天∕比今天更美丽”。诗人通过一支普通的蜡烛,通过这支蜡烛的燃烧、泪水,告诉我们很多东西:个人之见,首先让读者明白,不管诗人悟性多高,才华如何横溢,但在生活中,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有七情六欲、要吃喝拉撒、有喜怒哀乐;当然作为诗人空空,与很多文学人一样,对细节、小节的敏感和敏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支小小的蜡烛,在他眼中,能“流泪、叹息、晃了几晃、摇了摇头”,想象如此丰富,描述如此形象。再次,我们看到空空对诗歌的热爱和痴迷,诗歌就是他的第二生命,在无数个夜晚,诗人勤奋创作,苦思冥想,反复斟酌、修改,就连闪烁的烛光也为他加油,“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突然想起作家路遥说过的一句话:“既然你选择了一条苦难的路,那么你就得忍受人世间的许多痛苦”;诗人空空就是这样,已经写诗30余年,热情依然如火,激情如同喷薄的朝阳,的确让人敬重,这也是他诗歌创作成绩斐然的原因吧。他的写作,不喜欢华丽辞藻的堆集,不喜欢运用太多修辞手法,也不喜欢有意识把作品拔得很高很大很全,做到大道从简。但他在作品里一定要放进自己的全部心身,也就是说,把自己打开了,正如捷克小说家卡夫卡说的:“写作就是把心中的一切都敞开,直到不能再敞开为止,写作也就是绝对的坦白,没有丝毫的隐瞒,也就是把整个身心都贯注在里面”。我认为空空在这方面做的尤其到位。
 
浮世之见
 
品阅空空的作品,不只是喜欢他对生活、生命和人生的独特感悟和深刻思考,还喜欢他对现实生活、社会和周围普通人群生活状态地关注,这样的作品,感觉离我们很近,就在大街小巷,就是左邻右舍,甚至我们小区和村子里,亲切现实,直观生动。“思想活跃而怀着务实的目的去进行最现实的任务,就是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事情”,(德国思想家歌德)。我们通过作品来分析,《我居住的工贸小区》:“我居住的这条街,是一个新开发的∕工贸小区,原先是一片土山和烂泥地∕还未铺上水泥的大街两旁,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撑起了一家发廊、一家饭馆和一家歌厅∕夜色降临,十余盏路灯∕便“唰”地竖起了警惕的耳朵∕像监视,又像是倾听∕在我的窗户外边,一栋新楼又张开了∕上升的翅膀,民工和机器∕挥汗如雨,过不了几天∕它‘吱吱’拔节的声响∕就会撕裂我眼里的天空∕手里的书本和心中的诗句∕这是城市日新月异的部分啊∕而我只是其中一个不变的道具”。当下变化最大的是什么?可能很多人就会说自然是我们居住的城市;城市化建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迅速,年年拆建、月月拆建、天天拆建;如果出差一段时间,你甚至可能找不到自己的家门,这就是中国城市的基本特点。大大小小的城市,就是楼的海洋,车的海洋,人的海洋,欲望的海洋;污染大、噪音大、光污染大,在城市久了,很多人感到憋屈、郁闷、烦躁,便无限向往宁静清幽的乡村生活,向往天蓝草绿水清云白的空阔之地,但是,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奢求,因为你要生活、生存,城市机会总要比偏远小村庄多一些。

写现实生活和人间百态的作品还有《乡村小酒店》:“黑暗的桌面,狭窄的空间∕蚊叮虫咬的食物、杯盏和流言∕烟熏火燎的楼板与记忆∕放大了世俗的嘴脸∕喧哗与骚动。酒鬼和无赖∕油腻腻的气味,一页页翻开∕乡村泛黄的岁月:纯朴、隐忍∕奢靡、粗鄙、暴力、阴暗∥也有插科打诨。也有风情万种∕藏匿。欺骗。纠缠。喧泄∕打斗的手,叫喊的心,欲望的火焰∕小狗般追逐、舔噬着老板娘∕山环水绕的前面和柳暗花明的后面∕翻云覆雨的季节,肉体的柴禾∕和日子的甘草,窒息于湿漉漉的梦幻”。从这首诗里看出来,乡村小酒店就是一个小社会,一个吃吃喝喝、杯盏交融的社会;一个神吹海侃、流言飞舞的社会;一个打架斗殴、打牌赌博的社会。这里有“纯朴、隐忍,奢靡、粗鄙、暴力、阴暗”;这里有“藏匿。欺骗。纠缠。喧泄”。其实作为我们生活的这个大社会,甚至整个地球,何尝不是浓缩的乡村小酒店,乡村小酒店里发生的很多事情,何尝不是这个大社会和地球家园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在谈论弗罗斯特诗歌时说:“他能够写出看似简单的诗歌,但你每一次阅读它们你都会挖掘得更深,发现许多盘曲的小径,许多不同的感觉”。读空空的作品,我就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文字看似平铺直叙,其实藏有惊涛巨浪;看似轻风清月,其实电闪雷鸣。评论家陈菊说:“空空的语言就是充满了这样的一种矫健。这种矫健是一种永恒的崭新,堪称独特的个性经典。诗歌在空空的手里成了一柄泼辣的利刃,割开岁月割开情感割开骨头神秘的孤傲,让一切无处藏身地简单深刻。隐喻的使用是自然生成的”。这就是空空的诗,这是诗人的过人之处、睿智之处、高明之处。

我们继续看给人印象极深的作品《女儿向同学谈自己父亲》:“女儿对同学们炫耀∕我爸爸是老师∥同学们问她∕教中学还是小学∥女儿自豪地说∕是中学老师,教语文课∥同学们都相信了∕并且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女儿又兴高采烈地说∕我爸爸现在不教书了∕他写诗,当诗人∥同学们死活不相信∕他们说,你撒谎∕古代才有诗人∥这话让我深感震惊和悲哀∕原来,诗歌距现实∕竟如此遥远”。这首作品读者喜欢首先是诗歌在写作格式上的新颖,结构独特,用女儿和同学们对话来开始,一问一答,一唱一和,简洁明快,其活泼生动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其次是诗意悠远,从几个单纯可爱的孩子们谈话上,能看到他们天真烂漫、本性本色的一面,试想,谁童年的时候不是这样,连拥有一个新玩具都要在孩子们面前炫耀,享受孩子们羡慕的目光,满足那点虚荣心。在一个小地方,一位教中学语文的爸爸肯定要炫耀的,读着真实、可信,但整个作品画龙点睛之处是最后两句:“原来,诗歌距现实,竟如此遥远”。是的,作为一个诗歌创作者,我们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写得“其言动心,其色夺目,其味适口,其音悦耳,便是佳诗”,(袁枚《随园诗话》)。也希望人们口口相传、啧啧称赞。但现实是冰冷的,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能写上几首诗,能在当地报刊电台上发表一下,就是当地名人了;如果一个地方突然要来一位知名诗人,那就是这个地方的大事,万人空巷,争相目睹,如果谁能摸上诗人一下,连手都舍不得洗,就像现在一些年轻人要死要活追逐一些歌星影星一样。但是毕竟特定的历史已经过去,随着多元化时代的到来,各种信息和娱乐方式铺天盖地,人们需求量、摄取量达到饱和的时候,文学和诗歌日益边缘化就是多么正常的事。这个时候,无论谁才华多么横溢,才气怎样惊世骇俗,诗歌终究还是小众化的。加之近些年一些诗歌作者急功近利,出名、获奖心切,致使色情诗、口水诗泛滥,泥沙俱下,让很多人反感、远离诗歌,更不赞成自己的孩子阅读诗歌,就造成孩子们说“古时候才有诗人”这一尴尬境地。说穿了,世事万物,大千社会,“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这就是本来的社会,自然包括诗坛和诗歌。
 
血脉之脐
 
台湾地区前领导人马英九曾经说过:“父亲是一个银行,发行知识,支付爱”,在诗人空空作品里,有不少诗写到自己的父亲,给人留下很深、很温馨的印象;我们从中看到诗人对已故父亲无尽的思念,来看作品《县城的灯火》:“我记得六岁那年,一场大病∕初愈后,我竟然想吃顿肉∕为了满足我这近乎奢侈的愿望∕父亲背着我,连夜向十多里外的∕县城赶去,一支昏黄的手电筒∕牵引着两个在夜色中相依为命的人∕那个晚上,伏在父亲的背上∕我没有一丝恐惧和寒冷∕感觉父亲的背是那么安全、温暖∕就像黑暗中一艘不沉的船∕在一个山岗上,我看见了远处∕一大片闪亮的灯火,密密麻麻∕连续不断的铺向天边∕父亲告诉我,那就是县城∕每到夜晚,所有的灯∕都会一齐亮起来∕那是我在世上看见的∕最迷人的一片灯火啊∕从此再也没有熄灭过”。诗里给我们呈现了一位多么可亲可敬的父亲啊,为了大病初愈的孩子吃上一顿肉,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背着孩子,去十多里以外的县城吃肉;也许这位父亲很平凡,平凡的只能种种地、养些牲畜、干点粗活,艰难度日;但他爱自己的孩子,爱到血脉里,爱到骨髓里,孩子的任何愿望他都尽可能去实现、去满足,谁能说这样的父亲不伟大?谁说这样的父亲不值得我们仰望和敬畏?诗歌后半部分,作者“我看见了远处,一大片闪亮的灯火,密密麻麻,连续不断的铺向天边”,当时的父亲,除了叫儿子吃顿肉,解解馋,也一定还想让儿子看看县城,看看县城的灯光和夜景吧。是的,县城不是自己小小村庄可比的,昏暗的煤油灯也远远没有县城的霓虹灯那么璀璨、美丽。与空空很多诗一样,点睛之处还是最后两句,“最迷人的一片灯火啊,从此再也没有熄灭过”。这一片灯火,个人以为那是文明之火、光明之火、理想之火、希望之火、也是人性之火,父爱之火;是血脉传承的脐带,它生生不息、连绵不断;意大利天才画家达芬奇说:“父爱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诗人在整首诗里仍然没有用太多的修辞手法和技巧,像是给朋友们讲故事一样,缓缓叙述,娓娓道来,波澜不惊,但是仔细品阅,又是那么亲切可信、真实真挚,闪烁着大爱和亲情之光。

说了父亲说女儿,来赏析诗作《对女儿说起上甘岭》:“那一天,我对读小学三年级的女儿∕说起五十年前的上甘岭∥我说,你不要乱花钱∕不要买零食∕不要挑肥拣瘦∕不要铺张浪费∥你爷爷当年在上甘岭∕天天困在坑道里∕天天吃压缩饼干∕没有水喝∕只能喝自己的尿∥女儿很惊讶∕真的?脏死了∕为什么不每人发一瓶矿泉水∥我说,那时哪有什么矿泉水∕连岩壁上的水都被炮火烤干了∕子弹像蝗虫一样飞来飞去∕出去背水的战士一个个倒下了∥女儿作沉思状∕应该让爷爷从家里多背几壶水去∕就像我天天背水去上学∕从来不怕口渴”。这个作品里,同样闪烁着父爱的光芒,诗人想通过讲历史故事的方式教育女儿明史懂礼、知书达理,“作为一个父亲,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在其有生之年,能够根据自己走过的路来启发、教育子女”(法国思想家蒙田)。但是诗里的女儿简直像听天书,不知道、也不理解那段岁月和荡气回肠的历史;是的,半个多世纪的时间之差,数十年天翻地覆的巨变,又是多么正常。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当下中国教育,格式化、制式化、填鸭式教育,造就了无数考试的机器;他们大都眼高手低、高职低能,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愿干;自私自利,好吃懒做,傍老、啃老已是普遍现象。在这一点上,我们教育部门要反思,我们全社会要反思,因为教育关系到国家兴衰和民族复兴,如果我们的孩子太孱弱了,如何担当重任,如何在世界民族之林找到一席之地?诗人空空通过自己的作品,我想他的本意也是这样吧!
 
灾难之痛
 
诗集《不惑之书》,静静翻阅、品读就会发现,在字里行间不断溢涌着一种东西,可以叫善良,可以叫仁慈,可以叫责任,也可以叫担当;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是对社会正能量的弘扬和传递、是对真善美的讴歌和称颂;当国家在大灾大难中、当人民在水深火热中,国家的灾难就是自己的灾难,人民的痛苦就是自己的痛苦,这种爱国爱民的胸襟在空空作品里随处可见,比如作品(《大爱无言》写给汶川大地震的诗歌之二):“当黑暗的五月塌陷下来∕你把脊背牢牢地拱起∕为怀里的孩子撑起一片希望的空间∕你彩虹般凝固的形象告诉我∕大爱无言∥当学校的教室一层层坍塌∕你张开柔弱而坚强的双臂∕用身体把学生死死地护在胸前∕你展翅飞翔的姿势告诉我∕大爱无言∥当一个个城市和村庄被夷为平地∕无数同胞失去亲人和田园∕你在第一时间赶到救灾第一线∕你满脸的汗水和磨破的双手告诉我∕大爱无言∥当天空被残忍地撕裂∕大地裸露出血淋淋的伤口∕废墟上到处都绽开你天使的容颜∕你美丽而疲惫的身影告诉我∕大爱无言∥当那些嗷嗷待哺的孤苦的婴儿∕徒劳地四处寻找母亲的乳房∕你毫不犹豫地敞开了博大的胸怀∕你用圣洁的乳汁告诉我∕大爱无言∥大爱无言啊,因为我们的血管里∕流着同样的鲜血∕大爱无言啊,因为我们的生命中∕拥有共同的家园”。古希腊先哲亚里士多德在《尼可马克伦理学》中说:“当一个人镇定地承受着一个又一个重大不幸时,他灵魂的美就闪耀出来。这并不是因为他对此没有感觉,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具有高尚和英雄性格的人”。那场震惊世界的灾难过去将近十年了,灾难造成的巨大伤害不仅仅只限于灾区,而是给一切有良知的人们都造成了心灵上巨大的伤害。对于诗人空空,当时对他的震伤肯定是很大的,他分别于2008年5月20日写下(《五月悲歌》写给汶川大地震的诗歌之一)36行;5月23日写下(《大爱无言》写给汶川大地震的诗歌之二)29行、(《孩子,坚持》写给汶川大地震的诗歌之三)24行。用心、用爱讴歌灾区人民互助互救、与死神抗争的精神,讴歌前来救援的人民子弟兵和各界爱心人士与死神赛跑的感人事迹,赞颂党和人民众志成城、共度时艰的斗志和决心。空空在(《五月悲歌》写给汶川大地震的诗歌之一)里写到:“五月,你不哭,他不哭,我们不哭∕五月,汶川不哭,四川不哭,中国不哭∕五月,你伸出手,他伸出手,我们伸出手∕五月,汶川挺住,四川挺住,中国挺住”。这些文字,给人以爱、以温暖、以力量、以责任、以担当。看到诗人这些铿锵的文字,我脑际就反复出现了一个词:“忘记”,是啊,当下我们很多人太容易忘记了:忘记了八国联军的坚船利炮、圆明园的火光冲天;忘记了南湖的画舫、八一南昌起义;忘记了两万五千里长征、南京大屠杀;忘记了八年浴血抗战、唐山大地震。窃以为,近些年很多人自以为是,为所欲为,目无国法,“三观”尽失,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无知,是缺少最起码的信念和信仰教育。作家郁达夫在纪念鲁迅的大会上曾说;“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个有英雄却不知道敬重爱惜的民族是不可救药的”。

纵观空空的作品,里面有爱,有很多爱:爱国、爱民、爱自然、爱一切,这正是当下很多文学作品所缺失的,而这些充满浓浓爱的文字,我认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对于任何人,都是迫切需要的。
 
 
史映红:藏名岗日罗布,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于甘肃庄浪,九十年代入伍进藏,已转业,居山西太原;在《诗刊》《解放军报》《文艺报》等发表诗文950余篇(首);著有《西藏,西藏》等诗集4部;曾就读于鲁迅文学院第十九届高研班;中国作协会员
 
空空:本名赵翔,白族,民革党员,1964年出生在贵州纳雍县;1985年
毕业于贵州民族学院中文系,现为纳雍县文化馆研究员。1982年在《鸭绿江》发表处女作《窗外的白桦》;先后在《民族文学》《诗刊》《诗歌报月刊》《诗神》《山花》等多家刊物发表诗歌、散文500多篇。曾获国内诗歌奖项20多次,作品收入多种选本;著有诗集《脸孔与花瓣》《人之高原》《不惑之书》,散文集《酒杯里苍凉的倒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