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坠落的优雅
——关于弱水和她的散文集《黑白盛开》
作者:聂尔

长江文艺出版社,2017年12月出版

弱水近照
弱水,本名陈彬,中国电力作家协会会员,曾出版散文集《如果你叩我的门》、诗歌集《在时间里》。现供职于国家电网公司管理学院。
弱水最近出版的这部散文集《黑白盛开》,是她近年来文章的集合。
弱水是一个讲求效率的人。每天她用快速的双手安排好一切之后,把剩余不多的时间用于写作和阅读。她以高度近视的双眼将模糊的日常事物过滤为清晰的内心图像。她将白天的精力用于工作,在下班后的地铁里和人行道上构思文章。
她是一个有爱的人,她的爱如同一块大的蛋糕,她将这仿佛可以切割的爱,分别给予了女儿、父母和多年前去世的姐姐。她把这爱的蛋糕最小的一块留给了她自己,其中包括她关于抽象的爱的观念、对过往爱的回忆和对自我的怜惜。
她是一个走出了自己清晰人生轨迹的人,这是因为她始终没有丧失目标,并始终在向着那个目标前行。现代文化中各种各样的迷宫没有对她造成致命的吸引力和破坏力,因而她始终未曾陷入到迷乱之中。她像一只“白天鹅”,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走她的路,她知道人的生命中也有“黑天鹅”,但她从未变成过一只“黑天鹅”。她的人生轨道仿佛是经过了规划而成。由故乡山西小城晋城,至省会城市太原,再至首都北京。孤独的足迹,衬之以愈来愈恢弘的生存背景,于她而言,并非一种飘零,而是一种安排和实现。人生到底不如戏,到处的舞台都一样,人并不能设定自身的角色,存在是被规训好了的。
从这里到那里,从此处到彼处,弱水还是原来的弱水。她做出了一些重大的决定,改变了自身的境遇,她在不同的境遇里,仍旧是为了做一只“白天鹅”。无论在哪里,仍旧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对于“白天鹅”来说,人生处在一条不变的航道上,不会偏离,不会坠落,不会迷失,因为她是一只“白天鹅”。“黑天鹅是邪恶、诱惑、破坏性的象征,白天鹅是善良、圣洁、高贵的象征。”(摘自《黑白盛开》)
黑白之分,自始而然,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发生突然的角色互换和人生转变。更为普遍的状况则是,人们带着他们的自我,带着对过往生活的全部记忆,带着他们的身体——灵魂所寄寓的躯壳上路。
每一天,人都在路上,在高速公路上、铁路上、飞机上,在背景的不断转换之中,被抛来抛去。眼花缭乱的公共空间,是个迷宫般的象征体系,它像一条巨大的、弯弯曲曲的、无限折叠的肠道,总是立刻就把每一粒渺小的微生物,吸附了进去。在这里,没有“白天鹅”和“黑天鹅”之分,没有爱情和回忆,没有属于人的视野,有的只是机器无声的轰鸣和不紧不慢的运转。
在“利维坦”的皱褶里,人们谈论爱情和谈论历史是同样可笑的事情,因为爱情只存在于早已消失的记忆的山顶上,无论那是一个辉煌的早晨,还是一个被雨水淋湿的夜晚;无论是学生时代的青涩浪漫,还是中年邂逅相遇的冷艳激情,都已经不再可能被《追忆似水年华》般的笔触所把捉。在这样的情况下,却仍然要写作,仍然要以文字来排列自己眼中的世界,仍然要回忆爱情,回望爱的山顶和历史山头上的尼采,这需要怎样的情怀啊!
弱水确实在不停地写着,这本新的散文集就是一个新的证据。这个平铺于纸面上的证据映照出了她固执而优雅的姿态。她写了她的“记忆”,关于爱情,关于女性的成长和痛苦,以及对于性别的审视和辩护;她写了她的“阅读”,对他者的进入和思考;她记录下了她“观看”的痕迹,其中能显示其“观看之道”; 她还写下了她在每一个可能的时间片断里的遐思妙想,她称之为“断想”,她试图建立属于自己的时间刻度。
她的所有写作都发生于现实而非想象之中。她在过于匆忙的马路上驻足聆听,既不无危险,又显得孤独无依,她却只愿如此。我们所有人的写作都是在“利维坦”的皱褶处的一种渺小的自我挺立,弱水仿佛更是。她处身于一台更大的机器中,她在大都市,更孤单,更柔弱,负担更重,加之她更优雅,也就是说她缺乏如她所赞赏的“弗丽达”那样野性的力量,她也做不了一只“黑天鹅”,只能穿着“白天鹅”的紧身衣,穿梭于固定的甬道。
她之所以能够克服一切不易,写下了她想写的,是因为无论多么艰难,她固守自己的轨道,从不偏离,无论多么混乱,她相信自身的角色,从未产生根本的怀疑,哪怕是在非常巨大的变动之下,她都可以振动纯白的羽翼,飞离于泥淖之上。就这样,她将生活与写作结合在了一起。
写作是她应付生活的羽翼。因此她总能找到可以栖落的树巅,在低声的吟唱中疗治疲惫和忧伤,并且追逐更高一些的梦想。
(作者系《太行文学》主编)
来源:国家电网报 英大网
作者:聂尔
http://210.77.180.158/html/2018-01/05/content_435513.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