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丝,或子弹音域
——浅析周东浩诗作《慢性病》
作者:史映红
反复品读军旅诗人周东浩诗作《慢性病》,我是感动的,可能有人会说我矫情,是的,现在的确是一个感动稀缺的时代,很多人眼里只有利益,房、车、钞票和手上的资源等;投机取巧或巧取豪夺,坑蒙拐骗或招摇忽悠,贪污受贿或中饱私囊,敲骨吸髓或刺血济饥,只要获得财产金钱,他才会眼前一亮,有短暂的激动,甚至忘乎所以。
音乐、绘画、影视或一篇诗文能让人感动,的确在当下有些勉为其难,说真心话,我时常会被一些影视剧、或一些诗文所感动,先烈的悲壮斗争与英勇无畏;英雄的伟大壮举和惊天泣地;先辈的不屈不挠与拼搏精神;普通凡人的见义勇为和救人于危难都让我感动,有时甚至泪水难抑。这也是我近一两年阅读军旅作品比较多的原因,并把一些精彩章节以读后感的方式写出来。
真的,到了这个年龄,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文字能不能发表,发表在什么刊物,甚至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这些文字。我只是想借助我欣赏的文字表达自己的心声,表达我对浩瀚深邃历史悠长的慨叹;表达我在无穷无尽宇宙里尘埃般的存在;表达我对无数先烈先辈发自内心的仰望和跪拜;表达我对纷繁世界那怕最卑微的感受;表达我期望浮世更多的人向真向善向上向美。
因为我觉得父母家人,特别是自己在长达21年的军旅生涯中没上过战场,没参加过大规模的抢险救灾,没有因为战乱让家人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坐立不安;祖国没有因为战争赤地千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父母家人没有因为战乱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朝不保夕。很多人应该扪心自问,我们幸福安宁、无忧无虑生活的每一天是谁给你的?突然想起来网上流行的一句话:“生活本来是辛苦、不易的,倘若你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辛苦和不易,那是因为有人在替你默默的承受”。
一起品味第一节,在我们广袤的中华大地,遍布了很多烈士陵园和无数座墓碑,很多墓碑的主人实在太年轻了,花蕾尚未初绽,旭日尚未喷薄,激情尚未飞扬,精彩尚未挥洒;如果在父母身边,还是爱睡懒觉的样子,还是爱撒娇的年纪;但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自主,为了无数穷人的翻身自由,为了共和国神圣领土的完整,他们“七尺之躯”变成了“一块墓碑”,有的有名有姓有籍贯,更多的英烈像天空无数星辰里的其中一颗,谁也喊不上他的名字。
我很多次瞻仰过大大小小的烈士陵园,仰望过无数座高高低低的墓碑,一排又一排,一行又一行,整齐划一,井然有序,那是一种憾人心魄的气势恢宏、气吞山河;是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雄奇磅礴、波澜壮阔;是一种震古烁今的激流汹涌、惊涛拍岸。你会想起天安门大阅兵时的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你会想起钱塘江巨浪的万马奔腾、千帆竞发;从你我心头碾过,是一阵一阵的痛,是一阵一阵的沉,是“汹涌而剧烈的悲伤”。
第二、三节,“鞭炮”与“子弹”“眼泪”与“雨丝”,这两组词前后对照,含有深意,“子弹”是战争、战斗、战火、战场的代名词,而“鞭炮”是欢乐、喜庆、庆典、吉庆的代名词;没有曾经无数粒“子弹”的上膛、瞄准、射击、鸣响,那有今天的欢乐、喜庆、庆典、吉庆?同样“眼泪”是疼痛、悲伤、无奈、悲愤的代名词;“雨丝”是宁静、祥和、安宁、和谐的代名词,没有无数先辈疼痛的“眼泪”,悲伤的“眼泪”,无奈的“眼泪”,悲愤的“眼泪”,那有今天宁静的“雨丝”,祥和的“雨丝”,安宁的“雨丝”,和谐的“雨丝”?
“墓碑,如同向上的枪刺”,这是第四节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句,鲁迅先生在《<守常全集>题记》中说:“他的遗文却将永在,因为这是先驱者的遗产,革命史上的丰碑”;毛泽东同志在悼念普通战士张思德时说:“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司马迁的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张思德同志是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郁达夫在《怀鲁迅》里说:“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不幸的,一个有英雄却不知敬重爱惜的民族是不可救药的,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任何时候,只有铭记先烈的遗志遗愿,才谈得上学习和领会,承受和秉承,弘扬和发展。
诗作结尾“墓碑外化成注射的针管/为我们输送营养丰富的液体/纪念碑内化成心灵的支架/支起我呈90°角凝视的目光”;其实当下,随着我国经济发展的快速,国家整体实力的增强,我国周边环境总体上比较平稳,没有太大的冲突和摩擦。长期的和平,不少人认为可以刀枪入库、铸剑为犁;可以卸甲归田、马放南山;很多人思想上出现承平日久,精神懈怠的心态;很多人觉得现在可以好好喘喘气、歇歇脚,过安逸平稳的日子;很多人,特别是一些大大小小的领导,出现庸政懒政、不思进取的现象,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当下社会,追求享受,贪图安逸,歌舞升平者有之;丝竹管弦,纵情声色,花天酒地者有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声色犬马者有之;总以为和平会永远持续,战争与自己毫无关系。
看看最近些年国际局势就会发现,时局变幻莫测,变化多端,可以说波谲云诡,瞬息万状。西方列强一直亡我之心不死,军事上会同围困,围追堵截;文化上侵蚀渗透,诋毁剥蚀;战术上步步紧逼,穷追不舍。这时候,我们一定要大张旗鼓地学习先烈先辈毁家纾难、精忠报国的忠诚,无所畏惧、视死如归的勇气,激情迸发、衷肠满溢的斗志。
这首诗周东浩以极大的爱国热情,捕捉生活里的亮点,以小见大,见微知著,通过清明节对烈士的祭拜,进而反躬自问,内省凝思,提醒人们永远不要忘记列强的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不要忘记无数人的壮烈殉国,英勇牺牲,提高忧患和防范意识,军队要秣兵厉马,披坚执锐,严阵以待,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慢性病
作者:周东浩
自从弹头,以优美的弧线
把战友的七尺之躯,变成
一块墓碑,我就落下了病根
每一年清明,我来到烈士陵园
请求雨滴为我疗伤
我的眼眶很浅,浅得藏不住
一滴眼泪,站在沉痛的河边
我找不到一条船
渡过汹涌而剧烈的悲伤
鞭炮的音域,与子弹近似
说不尽的感伤,我们乘坐雨丝
前来迎接战友回家
清风衔走香火的轻烟,留下细雨
与心情融为一体
墓碑,如同向上的枪刺
挑开下垂的眼帘
我从上到下,从左到右
读着石碑上的灵魂
风中,我以雨的宽幅举行公祭
敲响密集落下的鼓槌,掀起
一场感情攻势,惨烈得
所有人都受了内伤
墓碑外化成注射的针管
为我们输送营养丰富的液体
纪念碑内化成心灵的支架
支起我呈90°角凝视的目光
我的伤隐蔽而深重
从今往后,专等每一年清明
前来医治今生的疼痛
作者简介:
周东浩,曾有多年军旅生涯,先后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中国作家》《诗刊》等众多刊物发表诗歌、散文作品;出版诗集《沿着春天走》等。
史映红:男,70后,甘肃省庄浪县人,笔名桑雪,藏族名岗日罗布;在西藏部队服役21年;曾在《文艺报》《诗刊》《解放军报》《青年文学》等发表各类作品1000余篇;出版诗集《西藏,西藏》等4部,传记文学《吉鸿昌:恨不抗日死》等,评论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读鲁迅文学院第19届高研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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