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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行走,风尘仆仆

尘世行走,风尘仆仆

——浅析原上草诗作《在尘世行走》

 

作者:史映红

  

因为文字和诗歌,我有幸认识知名作家、书法家、诗人原上草。在十多年的数次相处中,他的博学多识和才华横溢,他的谦逊低调和斯文儒雅,他的淡泊宁静与平易温和,一直影响着我,亦师亦友。我说过,因文字相识,因诗歌结缘,很喜欢品咂他的文字,下面就来分析他的诗歌《在尘世行走》。

第一节,“我从黑黝黝的老屋诞生/太阳红着脸不敢与我的哭声对峙/只是盯着我哭声里发出的光焰”,记得原上草曾说过:“我的家在甘肃武都的一个大山沟里,父母是农民,也都是文盲,与大多数父母一样对孩子的读书抱有很大的期望。但因生活条件的艰苦和家庭的贫困,父母是无法同时供养多个孩子读书的。我在15岁那年,从村附中出逃,准备投奔在兰州工作的一个堂哥,想让他找点活打工,以减轻父母承受的生活压力。当班主任知道后,派学生追出六、七里路,把我又追回到学校,我读完初三中考就落榜了”。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广大农村有很多“老屋”,“老屋”自然是“黑黝黝的”,因为母子营养不良,新生儿“哭声”是清脆的,也是无力的;“太阳红着脸”反而不敢与这有些“哭声”胆怯的婴儿来“对峙”,新生儿似乎也不敢与这陌生的世界“对峙”。

“我在尘世行走的这些年/被雷电恐吓和追踪着”,这一句我是感动的,也是震撼的,更是感同身受的;诗人写出了多少中年男人的艰辛艰难与无奈不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吃喝拉撒,柴米油盐,里出外进,老人医疗疾病,孩子培养教育。在单位加班加点,连明连夜,工作越干越多;一些鹰犬小人栽赃污蔑、嫁祸于人,糊涂领导挤兑打击、倾轧摈弃。一切的一切,只能默默忍受,含泪吞咽。很多时候是“雷电”“追踪着”“雷电”,风雪“追踪着”风雪,冰霜“追踪着”冰霜。

“我一口气/穿过烟云,跑过林野,跑到世界的第三极”,这一句,其实是诗人去海北州之前十多年的浓缩,十多年颠沛流离岁月的浓缩,十多年晶莹汗水的浓缩。从上学、失学、复学到中考落榜;从打工、做生意、农民轮换工、农民合同工再到转正;从辽宁杜鹃文学函授讲习所、甘肃电视台“文学创作提高班”、西南师大“中国新诗创作班”、《飞天》“文学创作提高班”、“海南企业外交函授学院文学系”、到中央党校函授学院经济管理专业;从《甘肃日报》《文艺报》《诗刊》《民族文学》,到《人民日报》;从兰州市作协会员、甘肃省作协会员、中国作协会员,到鲁迅文学院高研班。一步一个脚印,步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步一路汗水,路路汗水璀璨。我们看到一个农村少年在求学路上的不屈不挠和坚韧不拔;看到一个山里孩子在改变命运过程中的笃定刚毅和勇往直前;也看到命运之神从高傲冷漠到不温不火,再到热忱热烈。栉风沐雨,心无旁骛,发奋自雄,诠释了“积力之所举,则无不胜也;众智之所为,则无不成也”(战国·文子《文子·下德》)之道理;注解了“为者常成,行者常至”(秦《晏子春秋·内篇杂下》)之真理。

“我被青稞酒醉翻在旷野,雪风/传播我体内的酒香/我爱的花朵们围拢一起,不争不吵/我不需要它们心中的呢喃和眩晕的呓语”,“在尘世行走”,风尘仆仆,这么说来,“世界第三级”是原上草的福地,这片罡风如雷的雪山旷野,这片广袤的高地草场,让诗人这匹千里马驰骋四野,天马行空。这里“青稞酒”香,让作者“醉翻在旷野”,这里“雪风”浩大,让诗人乘风而行,向着理想翱翔;这里“花朵们围拢一起,不争不吵”,怒放生命,绽放激情,向着太阳。

第三节“蛰伏、一截虫草、喂养、增强、免疫力、擦拭天空的忧郁、雪峰的尘埃、动植物小小的伤口、喊出内心的疼痛”等。了解和知晓原上草的人都知道,一路走来,风风雨雨,滩险谷深,山高崖峭,激流汹涌,步步惊心。有好人有坏人,有君子有小人,有好事有坏事,凭着他的真实真诚真挚,良善仁爱耿直,总是逢凶化吉,到达了理想的彼岸。他万分珍爱自己的劳动成果,他珍惜收获的或大或小的成功。写到这里,突然想起悲壮作家路遥的几句话:“生活拯救了我,就要知恩而报,不辜负它的厚爱。要格外珍视自己的工作和劳动。你一无所有走到今天,为了生活慷慨的馈赠,即使在努力中随时倒下也义无反顾。你没有继承谁的坛坛罐罐,迄今为止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所获。应该为此而欣慰”《早晨从中午开始》。难能可贵的是原上草没有裹足不进,停滞不前,而是马不停蹄,高歌猛进。他兢兢业业,倾其所有,在“世界的第三极”近三十年,曾获中国文联理论室全国征文三等奖、《中国作家》杂志金秋之旅散文征文二等奖,《诗刊》《飞天》优秀诗歌奖、2003青海湖国际诗歌节征文奖等数十个奖项,出版各类著作十余部,负责为地方编辑、主编历史文化、旅游民俗、文学艺术等各类图书八十余部,近三千万字。

“我将躯体搁在草原,将灵魂隐于雪山/崇拜内心的宗教,雪风清扫我的内脏”,宋代名家陆游在《上辛给事书》里言:“某闻前辈以文知人,非必钜篇大笔,苦心致力之词也,残章断稿,愤讥戏笑,所以娱忧而舒悲者,皆足知之”;清代诗论家叶燮在《原诗·外篇上》里说:“诗是心声,不可违心而出,亦不能违心而出。功名之士,决不能为泉石淡泊之音;轻浮之子,必不能为敦庞大雅之响。故陶潜多素心之语,李白有遗世之句,杜甫兴‘广厦万间’之愿,苏轼师‘四海昆弟’之言”。原上草“非必钜篇大笔”,但他“苦心致力之词”;在创作中,本着“诗是心声,不可违心而出,亦不能违心而出”的虔诚态度;笔尖跳动,纸上起舞云烟,我手写我心,笔墨留存风骨。

“阳光像穿堂风,出出进进,更像/我的一个奴仆/有我的地方,水就清了,草就绿了,花就开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战国·屈原《离骚》),这里,诗人把在高原的日子用满当当的热情,满当当的汗水,满当当的硕果填满了,能看出他对辛勤付出和任劳任怨的心安理得和问心无愧。

一首激荡激昂的诗,一首逼真写实的诗,这首先源于诗人写作来自内心,来自内心的作品也能走进读者内心,故而让我们心灵相通,心有戚戚。 

 

在尘世行走

 

作者:原上草

 

我从黑黝黝的老屋诞生

太阳红着脸不敢与我的哭声对峙

只是盯着我哭声里发出的光焰

我在尘世行走的这些年

被雷电恐吓和追踪着,我一口气

穿过烟云,跑过林野,跑到世界的第三极

 

我被青稞酒醉翻在旷野,雪风

传播我体内的酒香

我爱的花朵们围拢一起,不争不吵

我不需要它们心中的呢喃和眩晕的呓语

我蛰伏在草地里,就是一截虫草

我会喂养它们的身体,增强它们的免疫力

我会像一团刺鼻的酒精棉,擦拭天空的

忧郁,雪峰的尘埃以及周围动植物小小的

伤口,不让它们喊出内心的疼痛

 

我将躯体搁在草原,将灵魂隐于雪山

崇拜内心的宗教,雪风清扫我的内脏

阳光像穿堂风,出出进进,更像

我的一个奴仆,有我的地方

水就清了,草就绿了,花就开了

 

 

作者简介:

原上草,本名赵元文,男。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青海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常务理事。出版诗集《苦旅》《青藏诗旅》《原上草诗选》《返乡记》《时光之书》,评论集《镜像》《挣脱与回归》(主编),文艺随笔集《精神的光焰——鲁院笔记》等著作10余部。在《人民日报》《文艺报》《诗刊》《民族文学》《中国文化报》《诗选刊》《星星》《绿风》《天津文学》《中国诗歌》《当代诗人》《西藏文学》《西北军事文学》等刊发表作品。原系青海省《金银滩文学》主编、《西部诗报》诗刊总编、主编。

史映红,男,70后,甘肃庄浪人,笔名桑雪;在西藏部队服役21年;曾在《文艺报》《诗刊》《解放军报》《青年文学》等发表各类作品1000余篇;出版诗集《西藏,西藏》等4部,传记文学《吉鸿昌:恨不抗日死》等,评论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读鲁迅文学院第19届高研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