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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广子获第11届内蒙古索龙嘎文学奖

《蒙地诗篇》获第十一届内蒙古索龙嘎文学奖


 
7月3日晚,第十二届中国·内蒙古草原文化节闭幕式暨颁奖仪式在内蒙古乌兰恰特举行。闭幕式上颁发了第十一届内蒙古自治区文学创作索龙嘎奖,诗人广子的组诗《蒙地诗篇》获奖。本届索龙嘎奖角逐激烈,从全区申报的486篇作品中,由专家评审组进行4轮实名投票评选。
 
索龙嘎文学奖,于1984年,由内蒙古自治区政府设立,每三年评选一次。此文学奖项系内蒙古文学艺术创作最高荣誉奖,并列为自治区级常规性评选表彰项目。旨在表彰代表内蒙古文学创作最高成就的文艺作品,以及为促进和繁荣内蒙古文学事业作出突出贡献的文学工作者。
 
 
附:
 
广子:蒙地诗篇
 
 
新敕勒歌
 
阴山下的一小片平原,背叛了群峰
又一无所获。只看见青草在飞
没有马蹄响应,那为雷霆报信的马蹄呢
风一吹再吹,草一低再低
新生的水泥不认识它的兄弟石头
石头不认识山,羊不认识青草
你不认识我,我们不认识阴山
风吹草动,背叛的平原一无所获
 
 
美岱召,与爱情有关的一座庙
 
角楼凭空跃起,像是在沉思
又像是回忆。穿过东北带围廊的
灵堂里还挂着簇新的壁画
再古老的庙都不会比爱情更久远
如果谁能够跟随画像上,一个女人
镀银的容颜,返回到四百年前
就可以在土默川的秋风里
迎面遇到茂盛的松柏,山腰上的白塔
但史料太保守了,只图歌颂一介
乱世王者,不惜断送千古佳话
那又如何?当暮色收起飞檐
白塔隐于雾霭,沉重的院门合上
幸运的诗人也许会撞见画像上
走下来的女人,宛如生前一样美丽
历史原来可以修复的如此温馨
香火可断,庙可拆,而旧情必将复燃
比如一包打开的骨殖,重见光明的
木梳,完好如初的钻石耳环
一具遗骨所佩戴过的,肉体也曾佩戴过
如今依然在我们的爱人身上叮当作响
 
 
哈素海其实并不是海
 
天鹅是会飞的眼泪,溅到海面上
溅起一片幽蓝的惦念。深处的芦苇荡
围着初冬的阳光闪耀。在岸边
我同时投下三只铁钩,不是想钓鱼
只是急于了解,哈素海的水有多深
夏天约好的鱼还会不会准时游来
胆小的鸭子不懂芦苇的风情
风一吹就到处乱飞的芦絮
也猜不透天鹅的心思。同样是飞
一个那么轻盈,一个那么轻浮
说到轻,鱼钩再轻也不可能浮出水面
我在岸上想,如果游泳是在水里飞
流泪的鱼,能在海底掀起什么样的浪花吗
波浪一层层退去,我坐在岸边
看着天鹅飞起又落下,像被海水
击落的芦絮花,轻盈又轻浮
我知道,夏天的鱼也许不会来赴约了
哈素海太小,它其实并不是海
 
 
乌拉山的山
 
把草赶下山坡,告诉羊群
春天的难处。把岩石上的风
召集到火车站,去体会吹拂的压力
把埋藏了一万年的金子从地下
挖出来,放在阳光的掌心秤一秤
选一个没有争议的早晨或傍晚
把所有的人都请到田埂上来
让他们望着对面的发电厂
在尘埃里,只需将视线抬高一寸
就可以看到山顶的树影,灰暗的鸟
划过飞翔的脊背。这一天早已
到来:山上山下,山里山外
我们的朋友狍子不知去向
我们喜爱的酸果越来越像芒果
如果连最年长的大理石和花岗岩
也弄不清牟那山住过的神灵
与乌拉山飞过的鸟人,哪一个
离天更近?那我们索性不如
把眼前的青草和羊群,阳光和金子
与胸中压抑的野兽一起埋入深山
 
 
召烧沟岩画
 
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们
古代的兄弟,在召烧沟朝阳的
坡面上,骑着高头大马
神灵在前面领路,太阳戴着
石刻的面具。如果把岩石
翻译成原始的草地,倒退三千年
我们就可以加入祖先的生活
男人出门狩猎,女人在篝火旁跳舞
在日落时分,支起一架野猪头
哦,欢乐始于古老的祭奠
而野蛮的初衷今天仍在我们
的脉管里流传。我憋着一腔热血
在召烧沟,像最后一副岩画
等待风剥雨蚀,面貌逐渐
变得模糊。而石头上遥远的
刻痕却越来越清晰,生动
让我惊讶的还不止这些
仿佛这神奇的造化,惟独隐瞒了神
 
 
让我们和苜蓿一起来跳舞吧
 
傍晚,一天中最寂寥的时刻
苜蓿低着头,一朵朵沉思的花
嘴唇发紫,伸着碧绿的腰
四月还太早,如果到了五月
在田埂边或小路旁,苜蓿会挽起
羞涩的叶子,邀请自私的蜜蜂
共进晚餐。时光是寂寞的
晚霞一点点儿褪去,暮色里
苜蓿像一盏盏幽暗的灯笼
为迟归的奶牛带路,给灌浆的
麦苗送去芬芳的晚安。一天中最
寂寥的时刻降临,作为苜蓿的
伙伴,我们和麦苗一起盼望
风的琴声响起,请这牧草之王
挽着露水的胳膊,昂起紫色小脸
来吧,让我们一起来跳支舞吧
 
 
四合木独白
 
四月,青山的靠椅看起来
并不怎么舒服;沙砾和碎石的脚
 
也无助于行走。但陶冶了荒漠
寂寞的根开出孤独的黄花
 
天生的丑态,七千万年沉睡
古老堪比恐龙;古怪好比大熊猫
 
还有一身的刺,从骆驼嘴里
挑出养肥的虫子。没见过这么
 
奇葩的植物。不朽的枯枝
除了砍刀,牛羊见了都犯愁
 
还是叫我油柴吧。生于蒺藜
死于灌木。遇到火就着魔的命
 
 
乌兰木伦河
 
一条多么孤僻的水
曾经也是汹涌的
直到流量越来越小,渐渐褪去两岸的
灌木和柳林,在沙漠怀里干涸
乌兰木伦,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们才在你风干的眼泪里
找到苍鹰的灰烬,犀牛、野马和巨驼的化石
我们的祖先取暖时烧过的
他们的祖先的骨头
每当我在河床,捡起一块石头
俯身敲打另一块石头
乌兰木伦,我就能听到你
在高原上哗哗流淌
 
 
(原载《十月》2014年第6期)
 
作者:广子
来源:广子新浪博客
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f6d9cf0102wd6i.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