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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太祖山记

 太祖山位于成县东南十五公里处的南康乡,又名山尖山,以三峰鼎峙而得名。峰峦葱秀,林壑遂深,为县内名山之一。
 上有睡佛像,真武殿,并有帝后像二尊。清《成县新志》载:“帝后二像,指唐高祖李渊之祖父李虎夫妇像。”相传李虎曾据此山。《唐朝列圣之碑》云:“李虎于周有功,为柱国大将军,号德初,追于黄祖曰景皇帝,黄祖梁氏,曰景列皇后,庙号太祖”,故曰太祖山。当地俗称尖山子,俗语说曰:“尖山子把天戳个圈圈子”,可见太祖山之险要和高俊。那些神奇、俊美的文字描述,为诱惑我们攀登太祖山增添了许多勇气和信心。
 早晨七点半从家里出发赶到公交车站与同伴会合,一起坐发往店村毛坝的公交车。刚到车站只有一两个同伴背着旅行包站在那儿。一会儿,同行者陆陆续续都来了。握手、问好、寒暄,认识的不认识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亲切的微笑。一起挤上车,数一数,男女老少二十多人,满满当当一公交车都是今天去户外徒步的驴友,车厢里顿时像清晨醒来的一窝鸟儿一样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车窗外一片灰蒙蒙的天宇,天阴得厉害。但驴友们个个情绪高涨,一路欢歌笑语。
 终点站到了,我们下车顺着洛河水流的方向行进。长长的一排队伍浩浩荡荡,好似当年红军长征,煞是壮观。路遇修路村民,纷纷议论我们可能是省城来的考察团呢。踩着一座树枝搭建的古老便桥过了河便开始爬山,沿途经过几个村庄,多想拿出相机拍几张乡村美景,无奈老天始终阴沉着一张脸,整个天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们凭着“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精神和情趣,翻过了一山又一山,穿过了一林又一林,终于到达了心中向往已久的太祖山。踩着厚厚的枯叶覆盖的青台阶爬上山头,一座颓废的破庙已摇摇欲坠。几十根 白生生的檩条和木椽像一具散架的尸骨横七竖八地躺在两堵还没有彻底倾倒的砖墙之间。庙门一侧一尊石狮子孤寂地、忠诚地守在庙门前,还有散落在草丛中的石窝、雕花石板见证着岁月的沧桑,见证着这里曾经是一座庙宇,见证着这里曾经香火旺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历史的烟尘中了。这座庙为什么会坍塌?庙里的主持去了哪里?这些都无从知晓。也许,党的惠农政策深深吸引了山民,他们下山或发展农耕,或发展养殖,或到山外打工致富奔小康去了也未可知。
 环顾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大雾。山头浓雾缭绕,细雨霏霏。浓雾遮蔽了我们登高远眺的视线,远处什么也看不清。近处,披了一身霜露的松柏树举着一把把闪着银光的扇子在山风中不管不顾地悠然起舞,让我感慨自己竟与一株松柏树之不及。
 站在山巅,再次想起宋元年间李宜所撰:“太祖山,下看六州历历可辨”之碑文,不免有些失望。只因为今天是一个阴沉沉的天气,成县、徽县、康县、略阳交界处的山川一片模糊,分不清哪儿是哪儿。本可以多享受一会“山高我为峰,一览众山小”的那种伟岸,无奈“高处不胜寒”。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吹到脸上,灌进衣领,浑身上下透骨的冷。只好吟诵着清邑人汪莲洲《山峰山》里“回看诸州殊觉远,一声清磐净尘缘”的诗句悻悻下山。出门登山时那一腔烈火般的热情就像眼前的太祖庙一样忽然在心里坍塌了。
 来到半山腰一座石崖下的青龙寺,寺院朱门雕花建筑精美,但寺门紧锁。在寺门前生火用餐,浑身像筛糠一样直打哆嗦。离开火太冷,靠近火又烟得睁不开眼睛。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竟然有人选择一个避风处,悠然盘腿而坐,点起酒精炉,为大伙煮起功夫茶。
 在梨树垭一片茂密的树林前,有一部分人去猴园看猴子,剩下的人要等他们。大伙提议拍一张合影留作今天徒步的纪念。正当大伙聚精会神地望着相机快门时,快门咔嚓一声,人群里一个响屁也“嘣”的一声,大伙哄然大笑,一张灿烂如花的照片就留了下来。那一刻,一身的疲惫,一路的阴冷都被前俯后仰的欢笑融化了。
 上了南康公路,幸遇从宋坪进城的一辆越野车,便与老公乘车返回,儿子和其他驴友继续徒步。回到家来,早已精疲力竭,腰酸背疼,浑身发冷。立即插上电热毯,盖上棉被取暖休息,两小时后疲惫得以缓解,这时儿子也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中。儿子一进门就取笑我们,你们去的时候信心百倍,没想到半路却当了逃兵?关于儿子所说的逃兵,忽然想起苏轼《定风波》里“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词句,的确感到汗颜。
 太祖山之行,虽然天气阴晦,体力不支尚未走完全程,但也了却了我多年想攀登此山的夙愿,终于看到了心仪已久的太祖庙不过就是烟尘里一座早已坍塌的废墟而已。
 原来山川之风景并不在最终之目标,而在于看风景的途中。我们在没有阳光的路上感受了阳光般的温暖和欢笑,这难道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