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纸片也要阻挡射向牲灵的子弹子弹
——简评杨廷成的《可可西里之魂》
作者:郭栋超
——简评杨廷成的《可可西里之魂》
作者:郭栋超
人与兽都是尘世的生灵。尘世上的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死,而兽们特别是人们饲养的牲畜则是人刀下随时可以刀起头落的牲灵。人,饲养了它,它的生命之长短,有人说了算勉强可以说得过去。而不管天热亦或地冷,独自夜走昼奔的畜们被人长笑着结束生命,则另当别论。故杨廷成在他的诗中大声说出:“不!不要!”
可他只有那一句连接一句的长嚎,那长嚎,撞击着喜马拉雅山,吐出的那句"一一”,溅上雪山,一片血红。山壁飘漫着回音:丶一一‘在可可西里裹着泥尘掀飞野草,如风如雨。那是怎样的一片血,那是怎样的一场风一地雨呀。
我在十岁之前,看到过三次生离死别。第一次看到死去的是一只老猫。那是我一家亲戚养了九年的老猫,他实在养不起了,才送到我家。那时我家叔伯兄弟姐妹们尚小,吃的也少。可人长吃多后,便也无粮养它了,在一个下着大雪的晚上,它喂了儿女们最后一次奶,摇动了几下,便死了。春天的故事并非都是美好的,正如诗人在诗中写道:“春天的故事并非童话般悦耳动听,而英雄的挽歌总是那样撼天动地。此刻,雪山之鹰在风暴中折断了翅羽,长眠于牧歌如潮的巨泽大野,可他翱翔的英姿却与蓝天共存,巍巍雪山就是他人生的无字丰碑”。
我只有六岁,并没有多少伤悲,甚至有点像诗人写道的“枪声响起,他的心在滴滴流泪,脉管里涌动着藏家男儿难言的悲愤,人世间谁不痴恋自己的家园,可可西里本是精灵们温馨的村落呀,夜色苍凉,繁星怒睁惊恐的眼睛,中国西部,一曲英雄之歌即将诞生”。
暗喜,少了一个挣吃口粮的东西。第二次,是我八岁时,父亲从我村北寺沟捡回的东乡拉煤的,因煤缺几天才装车回走,口粮吃完,无力爬行的中年狗。经数月喂养后,精神,神性,如扬廷成笔下的“当第一缕野性的光瀑沐浴旷野,沙狐的子孙披一身耀眼的光亮,在茫茫天地间尽情的舞蹈和鸣唱,当银质的满月在朔风中挂在苍穹,藏羚羊的犄角挑一轮圣光,眸子里溢出星星般烁亮的渴望。野牦牛雄风般蓦然掠过,那是北方的冰河在春雷中解冻,盘羊们游闲地品味青草的芬芳,犹如大片的云朵飘浮于无际的碧空。
黄金,这种让人世间充满悲喜的金属,又牵动着多少贪婪者疯狂的神经” 。生灵也一样,拥有一片片壮阔的平原。
虽是吃的缺了点,可它如扬廷成铺展的“哦,遥远的可可西里哟,豹子峡的罡风是你父性的雄浑,太阳湖的碧波是你母性的慈润,哦,神秘的可可西里哟,你扬起的沙暴让卑贱的灵魂更加无耻,你飘舞的雪花使高尚的品格更加永恒”。
后来的某一天,它突然碰到了不幸。因邻村一人被狗咬了得了狂术病,全公社毫不犹豫的开始了杀狗运动。记得那天下午,天格外的蓝,可狗们不知这已不再属于它们了。先被勒死的是后院德生伯的黑狗,我奶颤颤巍巍的用小脚领着我家的黄狗,走到后院,让它看着黑狗被勒死的全过程。正如杨廷成的“魔鬼般嚎叫的枪声刺穿沉沉沙野,美丽的藏羚羊悲泣着汩汩流血,当盗猎者疯狂地仰天长笑之际,沙狐们明亮的眸子顿然失去了风采,绿茵覆盖的土地被挖掘得千疮百孔,而采金者的窃窃私语却使大地微微抖颤”那血腥死亡,它伸长舌头,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亡的恐怖。奶奶说,还不快跑。黄狗凄惨的嚎叫,如可可西里“他壮烈地倒在大地上,仿佛是婴儿静睡在母亲的怀抱中,藏羚羊如剑的犄角直刺夜空,环簇着英雄为他流泪护灵,哀思的寒风拍打着太阳湖水呀,一支雄壮的挽歌在西部旷野上悲鸣”是我头一次听到。尔后,它便疯了跑出巷口。过了六,七年,早上,有撞门声,奶奶拿走了弟兄们所有的早餐,说:咱家的狗回家了。如是数月后,再也没有零星时晨的撞门声。大狗呀,不知所终。你是去了如“是雄鹰,总是眷恋着草原,苦苦劝留未能打动他归去的心,雪域,铃声中匆匆的脚步,摇响着他对草地子孙的深情”或是惨引于“曾穿透精灵们身躯的罪恶之弹,使一尊不屈的雕像猛然间迅及坍落”。反正,它不知所终。我的大黄狗,我的被群狗仍起身反击,周身伤口,流着仍不躲不退的大黄狗呀,你去了那里?你到底去了那里啊?我的大黄狗呀!
上世纪八十年代拉耙犁地的牲口,比人重要。队长,也就是生产队王姓的对爷,是个精打思算的长者。这个基因也转给他的后人。俺村支部书记王电杰,也把村里领导的和和睦睦。好象是在我七岁时,他从绳会买了一头老马,也是头马〈摩〉腿马。巧匠王村与我村地搭边,在他们的嘲笑中,它走了漏天的牲口院。可队长爷把队上所有的劳力都召集来,仪式壮严,迎它进了牲口院。三年后,它生了三个小马驹。
再后来,它眼瞎了,拉着犁耙栽进了北寺沟。被叔伯爷伯们抬着回到了队委会会部。年轻小伙子们,找锅,烧火,提刀,忙的不亦乐呼。队长爷则蹲着,旱烟抽得啪啪响,老泪流得满脸都是。屠夫,也就是本家的十七叔。他杀了半生的猪羊,兴奋的屠夫似的。几十个伯母婶娘提着篮子准备分肉,半大孩们早就流着口水。十七叔怎么也找不到大刀。有人又找了一把,可小马驹的泪早就化开了地上的冰块。"有刀了!有刀了!这时,我奶大声说:人要有良心,它为咱队拉了三年犁,你们少遭多少罪,它又生了三个马驹,是功臣。不准杀。队长爷说:都听六嫂的吧,都走吧。年轻人留下,抬它埋在北寺沟。队长爷一锤定音,抬着它起身了。我奶拿出他出嫁时的床单,给它盖上眼睛。出门时,马驹站起,刀就在它的身下。小马驹的那伤神的眼神,几十次出现在我的梦中。小马驹呀,你的眼神也在我的心中亮堂了几十年……
故:我对扬延成的诗境,感同身受。如果你合并了他的视角,惊会那是散播而集中的。如累你沉迷在意韵里,你会发现,它构造的意韵,在道德庄严后,他悄悄的掠走了你的情感反应。他全诗的情感体验,如与你汇流后,你沉思后的心理状态,会像他一样,瞬间便理解了他的义无反顾,你会和他结队,手执丈八长茅,跨上你的战马,像死去守护人一样,正如杨廷成“雪山深处的小学里歌声朗朗,索加草原的公路上车轮滚滚,原野上牛羊涌动牧歌旋律是那样醉人,你流血的土地上又响起了巡山人的足音,英雄倒下,不是一枚休止的音符,而是可可西里壮歌震人心旌的轰鸣”,让西西可里的美丽,永远呈现于一世。如果你的良知尚没泯灭,你会像决斗士似的,与他决斗,并情绪化的大呼着:住手,这是我们的西西可里。滚开,你个残酷的野蛮人。队伍壮大,经幢旗舞,列队前行。可可西里必须定会是牦牛的双角顶着圣光,铃羊幸福着华夏儿女,华夏儿女幸福牦牛共同的西西可里。那水响鸟起,草摇花放的西西可里。这也许就是这首大诗所要书写并永存的民族志。

郭栋超:毕业于河南大学中文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歌学会理事。已出版诗集《高原 草原 平原》《盛宴》《在这纷扰的尘世该怎样爱你》《少年带着雷声远行》(合著);荣获首届《奔流》文学奖:诗歌奖,中国诗歌万里行优秀诗人奖,第二届河洛桂冠诗人奖。诗和诗评散见《中国作家》《诗潮》《诗林》《诗选刊》《奔流. 时代报告》《莽原》《星星》《绿风》《海燕》《诗歌月刊》《岁月》《天津诗人》《诗歌地理》《工人日报》《中国交通报》等各类报刊及中诗网、今日头条,凤凰网、环球网、豆瓣网,诗评媒等网络平台。获《奔流》首届、第二届诗歌一等奖。
作者:郭栋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