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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庄畔寄哀思

刘家庄畔寄哀思

——忆三妹罗祖益

 

作者:罗祖文(贵州)

 

寒日的阳光斜斜铺在邦水村的田垄上,2025年11月26日的风裹挟着山野的清冽,将吾三妹罗祖益的棺木轻轻安放于故土——刘家庄背后下水山半腰“路边田”自留地。送葬的队伍踏着田埂渐行渐远,脚步声消散在风里,留下满目的空寂与心底翻涌的哀思。不远处,那座横跨邦水河主流的石拱桥静默矗立,如百年守望的老者,桥身深浅不一的纹路刻着寨子的沧桑,也映照着三妹五十七年与这片土地的深厚羁绊。

在父亲的手抄本里,三妹本名罗祖懿。乡邻为顺口易记,或书罗祖一、或写罗祖益,最终她申领身份证时自报的“罗祖益”,成了伴随终身的确定之名。她如黔南大地随处可见的韧草,在风雨中扎根,在岁月里奉献,以勤劳与慈爱书写平凡却厚重的一生,更以敢说敢为的性情、实干笃行的底色,在亲友心中留下鲜明深刻的印记。她的生命轨迹,恰与刘家庄的兴衰流转、石拱桥的百年故事紧紧交织。

这座石拱桥,寨中老辈人皆称“功德桥”,始建于戊申年间,具体岁月虽湮没在炊烟里,却在口耳相传中愈发清晰。七十多岁的邦水村八组刘家庄村民罗宇祥回忆,他的曾祖罗德品(去世时85岁)、父亲罗祖印,一九七八至一九八〇年任组长的刘天喜(刘明山之父)、曾祖刘光荣,都曾无数次在桥畔盘膝而坐,讲起刘家庄与石拱桥的往事。刘家庄的得名,源于寨子背后那面被小冲划分为二的青山——雨天时,山冲上下方的流水奔涌汇入邦水河,人们便以山冲为界,称上水山、下水山,上刘家庄、下刘家庄也由此而来,后渐渐统一为“刘家庄”。

过去的刘家庄,因这座石拱桥声名远播。刘、吴、张、李、罗、彭、冯、文“八大姓”的先民循着桥的方向汇聚而来,让原本冷清的寨子渐成人烟鼎盛之地。罗宇祥说,他的曾祖罗德品原居朗里寨,因兄弟六人,为寻生计搬迁至刘家庄,才有了他们这一代的扎根;下刘家庄最早搬来的是吴家,一位不知名的吴姓老人与曾祖罗德品结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伙计,共同维护寨子安宁,此后各姓氏陆续迁入,寨子里的烟火气愈发浓厚。如今的刘家庄,已有七十三户人家(以白喜时的柴火钱数为据)、三百多口人,各姓氏和睦相处,延续着祖辈传下的团结之风。

解放前,石拱桥曾历经劫难,被洪水冲塌。彼时,栗木寨(垄仰寨)的罗德方(罗宇刚曾祖)挺身而出,组织三百多人捐款捐物,五块、十块不等,众人齐心协力重建石桥,恢复其原貌。因此,也有人称这座桥为“罗家桥”,以铭记罗德方老人的善举与乡亲们的众志成城。桥的下方不远处,有一道横水堤坝,由现年八十三岁的罗祖胜承建,堤坝让桥下水深适宜,成了寨子老少夏日游泳嬉戏的好去处。更难忘一九七七、一九七八年间,为纪念和弘扬毛泽东同志畅游长江的精神,凝聚各姓氏与民族团结,上刘家庄、下刘家庄的八大姓氏共同组织“看会”活动,用谷桶当作“轮船”,在坝上至桥上方的河道里举行游行,邦水及谷江周边寨子的乡亲纷纷赶来,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这座桥,早已不是单纯的通行设施,而是寨子的精神纽带、各姓氏团结互助的见证,更是刘家庄人心中不可替代的文化符号。

三妹自幼受父亲罗龙奇(又名彭德敏)的熏陶,承袭了他坚韧豁达、务实奋进的品格,并将这份家风悉心传予儿女,让“吃苦早当家”的信念在岁月中愈发鲜明。父亲生于1936年,早年就读都匀一中,后考入速师深造,青年时投身教育,在邦水文明乡小学执教。后因工作需要,他先后调任螺蛳壳战备公路建设指挥部会计、栗木寨大食堂会计。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父亲因知识分子身份被贴上“臭老九”标签,白天被迫上山烧炭,夜晚承受批斗,却始终坚守本色;母亲莫启翠“人在屋檐下,勿逞口舌之快,勿有轻生念头”的温柔劝慰,一次次支撑他挺过难关。1976年,石门坎水库一期工程启动,父亲再度被抽调负责会计工作,奈何资金、技术受限,水库仅挖完基础便停工,直至2002年都匀市续建,水面抬升42米,成为如今的四方滩景区。1978年改革开放后,父亲率先培育梧桐树、种植茭白并养鱼,通过亲戚将梧桐树苗售予铁路部门,赚到承包后的第一桶金700元。尽管教书育人的理想未能圆满,但父亲乐观豁达、乐善好施、敢说真话的品性,以及“人生不易,多点行动、少点抱怨”的箴言,成了我们姊妹一生的精神指引。

我们姊妹四人,我为兄长,二妹罗祖秀(原名罗祖锦)、三妹罗祖益(原名罗祖懿)、四弟罗祖才,在六七十年代的大集体岁月里相依成长。那时生活清贫如洗,坡土上的包谷、稻田里的谷穗,是全家糊口的指望。开春季节,山坡或田埂上翻土种玉米的地方一派热闹,常见人们烧火土——将土地上的草皮铲除,经太阳暴晒后烧成灰当肥料;不像现在,电器普及、森林茂盛,为防火不准在田间和山上土边生火。父亲是家中最鲜活的榜样,他的学识与韧性潜移默化影响着我们,让我们从小便懂“吃苦方能成事,坚韧方能渡难”。夜晚,我们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挤在煤油灯旁看大人们开会、分粮,小小年纪便学会了蒸包谷饭,早早扛起生活担子。三妹性子沉静却格外懂事,总是默默跟在母亲身后拾柴、喂猪,稚嫩的肩膀担起家庭责任,那份吃苦不怨、踏实付出的模样,正是父亲言传身教的最好写照。

求学之路虽短,却藏着姊妹间的温情与勤勉求学的坚持。三妹在本大队栗木小学毕业后,恰逢我师范毕业分配到墨冲镇墨阳完小。受父亲读书育人理念的影响,我深知教育的重要性,便将她带到墨冲,又通过熟人石广门先生(墨冲凤席拱板人)的帮助,辗转转入教学质量闻名全市的迎恩中学。那些年,我带着三妹与四弟,墨阳完小的简陋宿舍成了我们临时的家,也成了难忘的记忆。三妹承袭了父亲勤学不辍的劲头,深知求学不易,即便放学要帮着做饭、洗衣,也从未落下功课,凭着韧劲顺利毕业。毕业当年,三妹报考中师,成绩与书画类录取线差3分,需交15000元自费(彼时自费毕业可直接分配工作),但这数字对农村家庭而言是天文数字,即便卖完家里的“五门厢房”也凑不齐,只能无奈放弃求学,留在家中务农。而父亲的学识熏陶与奋斗精神,早已在她心中扎下了根。

1989年的墨冲,处处是奋斗的痕迹。彼时我在墨冲区教办任教研员,常需外出开会、下乡检查教学;妻子戚有玲是墨阳完小的小学语文老师(后来先后任教导主任、校长、支书),三尺讲台之上需全神贯注传道授业。我们一岁多的女儿彭婷(曾用名罗宇婷、彭江婷),正是离不开人照料的年纪。工作与育儿的重担难以两全,正当我们愁眉不展时,三妹主动请缨:“哥嫂安心工作,婷婷我来带”她放下家乡的农活,毅然来到墨冲住进学校简陋宿舍,成了我们小家最坚实的后盾。这份挺身而出的担当,正是父亲教会的责任与奉献。那些日子,三妹把全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清晨天未亮便起身给婷婷穿衣、洗漱、喂饭,待我下乡、妻子授课后,独自抱着孩子在校园踱步,哼着“月亮光光,照地堂”的黔南乡间童谣哄她入睡。她毫无怨言的付出,既让我们能安心打拼,更在彭婷幼时便种下“担当与善良”的种子,这份跨越血缘的疼爱与言传身教,成了孩子成长中最珍贵的滋养。

之后,经舅舅莫启荣、舅妈冯蓉牵线,三妹罗祖益与同村的刘明山先生结为连理,扎根邦水村第八组刘家庄这片土地。从此,她将一生心血倾注于家庭与儿女,把父亲罗龙奇吃苦奋斗、务实肯干的家风彻底融入生活。作为普通农村妇女,她把农活做得精致,田地里的庄稼总是比别人家的茂盛,家里的六畜养得膘肥体壮——春种秋收、寒来暑往,田间地头的忙碌身影、双手磨出的厚茧,都是她奋斗的勋章。她常对儿女说:“你外公一辈子坎坎坷坷都没低头,靠着勤劳和踏实站稳了脚,你们也要学会扛事、肯干实事”,让孩子们从小跟着下地劳作、操持家务,在吃苦中学会担当,早早练就独立生活的本领。

晚年时,为贴补家用,三妹又学着在都匀城里做买卖。我常能在育英巷至裤裆街的路段遇上她,记忆中她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滚菜车,车上装满应季货物——春天的茶叶、夏天的白菜、秋天的大蒜、冬天的生姜,还有新鲜的鸡蛋,都是她按季节精心挑选的品类。有一次,我在都匀绿茵湖街道办事处门口公交站台上车时,见她带进城里卖的白菜,带着晨露的湿气,全是她和家人亲手种植的。她总笑着说:“出门一天,多少能挣几分钱,比在家闲着好。既能锻炼身体,还能晒晒阳光,多自在。”话语轻松,却藏着不服老的韧劲,一如父亲当年逆境中求存的乐观。寒来暑往,都匀的街巷留下她奔波的足迹,那辆滚菜车载着她的坚韧与责任,更用实际行动告诉儿女:奋斗不分年纪,踏实方能安身。而她的孩子们,也果然承袭了这份品格,自幼跟着母亲操劳,早早懂得生活不易,个个懂事能干、早当家。

三妹极重亲情,家中宰杀六畜后,总会第一时间邀我与亲友共享,一次杀猪相邀饮酒,我酣畅过量次日才归;另一次杀狗来电相唤,我因在毛尖镇凌云小学检查工作未能前往,这份遗憾至今未消。每逢节假日,我与四弟约她(及二妹罗祖锦,又名罗祖秀,二妹夫屠光发)回老屋聚餐或家族团聚,她与妹夫刘明山总是第一个赶到,桌椅未摆便挽袖进厨房洗菜烧火,笑着念叨“一家人聚聚真好”。她性情直率坦荡,承袭父亲刚正不阿的品性:聚餐时见人随意打断他人讲话,会直言“等人家讲完你再讲,这样才礼貌”;见晚辈不懂规矩,便叮嘱“等大人动筷你再动筷”“鸡头鱼头什么头,都留敬长辈”“看到长辈饭没了,赶紧帮忙添上”。那份不卑不亢的通透与底气,让她操持家务、躬耕田间或市井经商时,都凭着不服输的韧劲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儿女们也在她耳濡目染下,将“吃苦、担当、奋斗”的信念深深刻进骨子里。

母亲的角色,是她一生最深情的担当。养育长女刘弟雪、次女刘弟涛、三子刘弟鑫的日子里,她既是严师也是慈母。家境不算富裕,她却以身作则,用勤劳与节俭教会孩子珍惜;用丈夫刘明山“踏实做人、勤恳做事”的朴实话语,教导他们善良、有担当。为了让孩子们读书识字,她省吃俭用,从未让孩子因家境窘迫而辍学。这份对教育的重视,恰是源于刘明山身为实干农民,深知“知识能改命运”的朴素认知。而孩子们也未辜负她的期许,自幼承袭吃苦家风,早早学会分担家务、体谅父母,个个懂事能干。如今,三个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各自拥有幸福生活,这便是她一生最大的慰藉与成就。当年被她一手带大的彭婷,如今也已长大成人,也成家立业,每每提及三姑,总念着那份跨越血缘的疼爱与“吃苦早当家”的言传身教。

刘家庄的山水见证了她的一生,绿茵湖产业园区的发展映照了她的岁月。她一生平凡,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却用日复一日的勤劳、年复一年的坚守,诠释了为人女、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与担当;用1989年那段无悔的付出,书写了姊妹间最真挚的情谊;用直率敢言的性情、勤勉坚韧的底色,留下了让人难忘的鲜活形象。她自幼受父亲罗龙奇的良好影响,承袭了坚韧务实的品格,更将这份宝贵家风传给儿女,让“吃苦早当家”的信念在家族中代代相传。

如今,桥当头的公路已成为通往四方滩的旅游线路,国家规划的黔桂铁路改建工程穿绿茵湖片区而过,穿越刘家庄寨子后面的人家。2005年,有几户人家因铁路建设搬迁,三妹与妹夫刘明山便是搬迁后定居在桥当头的五户人家之一(其余四户为刘明元、刘大光、刘明远、刘明友)。在这里,她看着儿女长大成人,看着刘家庄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也看着那座石拱桥依旧默默守护着两岸的乡亲。

我与三妹的最后一次相聚,定格在2025年11月13日傍晚的晚餐桌上。那日巧得很,午后我从都匀市中心家里到绿茵湖社区卫生院为母亲捡完药(预防感冒),刚踏回栗木寨老家的门槛,四弟便接踵而至。不多时,三妹与妹夫刘明山也匆匆赶来——妹夫受族中堂弟罗祖鹏之约聚餐,特意绕路带三妹回家探望母亲。

餐桌上满是烟火暖意:母亲爱吃的自种白菜,带着田垄的清鲜,脆嫩爽口;四弟带来的猪脚软糯入味,牛杂鲜香扑鼻,牛肉紧实不柴,每一道都是熨帖人心的家常滋味。母亲莫启翠、三妹罗祖益、四弟罗祖才及其子彭浩,还有堂哥罗祖华与堂嫂李庭莲夫妇,欢声笑语绕着屋梁打转。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唠着家常,那些琐碎又温暖的话语,此刻仍清晰如昨。谁曾想,这满桌的热闹与温情,竟成了我们与三妹最后的团圆时刻;更未料,这一面,便是永诀。

2025年11月24日7时58分,病魔终究夺走了她的生命,让她在57岁的年纪与世长辞。这三天,天气虽寒,却有阳光相伴,仿佛上天也在为这位善良坚韧的妇人送行。11月25日的告别仪式上,亲友们强忍泪水,一遍遍回忆她生前的点滴;11月26日,家族与亲友们含泪送别,17度的气温里,满是挥之不去的思念。

如今,她已魂归故土,与邦水村的青山绿水相伴,与那座承载着寨子记忆的石拱桥遥遥相望。往后,每当路过田垄,看到长势喜人的庄稼,便想起她躬身劳作的身影;每当走过都匀的育英巷、裤裆街、三仓库及市区菜场,想起那辆熟悉的滚菜车,便忆起她笑着叫卖的模样;每当提及老屋的聚餐时光,想起她直言“等人家讲完你再讲”“等大人动筷你再动筷”的模样,便感受到她的坦荡与真诚;每当回忆起1989年校园里她抱着婷婷的身影,便念起那份跨越血缘的疼爱。三妹罗祖益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镌刻在我们心中。她的善良、坚韧、直率,以及那份深入骨髓的实干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更将化为儿女们前行的不竭力量。

而刘家庄的石拱桥,依旧静静矗立在邦水河上,桥身的纹路里,藏着“八大姓”的迁徙史,藏着乡亲们团结互助的温情,藏着“五男二女,七子团圆”的家族期盼。正如一九七八至一九八〇年任组长的刘天喜,生养了刘明秀(女)、刘明方、刘明元、刘明远、刘明山、刘明霞(女)、刘明友,恰是“五男二女”的团圆景象。据寨老说,多子多福的人家,子女往往更团结邻里、尊老爱幼、会理事、干好事。三妹也用一生践行着这份传承——子孙满堂从来不是简单的人丁兴旺,而是家风的延续、亲情的凝聚,是寨子生生不息的动力。在当代多元思潮之下,这份“多子多福、家国同兴”的传统智慧,更显珍贵。刘家庄的桥、刘家庄的人、刘家庄的故事,以及三妹一生所诠释的吃苦担当、家国情怀,终将随着邦水河的流水源远流长,滋养一代又一代后人,让文明的火种永不熄灭。

愿三妹在另一个世界安好,无病无痛,无忧无虑。这份思念,如都匀山岚缠峰峦,绵长不绝;如邦水溪流穿田垄,源远流长。思之愈深,情之愈切,特撰《悼三妹祖益五章》,以诗寄恸,以韵怀人。

 

悼三妹祖益五章

 

其一 忆昔

 

少小同檐度苦霜,补丁衣上晒斜阳。

坡头共拾包谷穗,灯下分尝糙米饭。

弱肩早担家之累,浅笑难遮鬓上霜。

传家唯有吃苦志,儿女承风早立堂。

 

其二 求学

 

栗木初成学业章,墨冲辗转赴学堂。

迎恩灯下勤攻读,姊妹身旁互守望。

不羡繁华贪书卷,唯凭吃苦识温良。

韶华虽短情难忘,奋斗家风映旧光。

 

其三 持家

 

结缘刘寨结鸾凰,勤事农桑育儿郎。

田垄躬耕春到秋,六畜兴旺满庭芳。

都匀街巷推车忙,应季果蔬贩城乡。

苦中作乐传家道,儿女当家志气扬。

 

其四 品格

 

老屋聚餐心自扬,争先赴会叙家常。

直言“待讲终方语”,坦荡无遮品性刚。

敢作敢为存正气,能吃苦处显担当。

凡尘烟火留真态,美德如兰暗自香。

 

其五 送别

 

寒日阳光照故庄,慈亲驾鹤赴仙乡。

灵前亲友悲声起,垄上秋风送晚香。

五十七载勤廉誉,一世吃苦记心房。

邦水青山埋淑德,家风永续念悠长。

 

(摄影:罗祖洪)

 

2025年11月26日于贵州都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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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7月30日,牡丹胶片相机定格珍贵瞬间:17岁的三妹罗祖益(右一)、11岁的四弟罗祖才(左一)与49岁的父亲罗龙奇,静立于出生地家门口。黑白光影里藏着岁月温良与血脉深情,这张跨越四十载的旧照,是时光赠予我们的无价念想。三妹生于贵州都匀绿茵湖街道邦水村第十三组栗木寨,在故土读书成长后嫁至本村第八组刘家庄,一生勤勉淳朴、成家立业,却于2025年11月24日上午7时58分猝然离世,享年57岁。她生前未多留影像,唯有此帧定格着她的青涩容颜与阖家欢颜。摩挲泛黄相纸,往昔历历在目,泪湿眼眶的同时,更感念她一生的坚韧与温情,这份刻在光影里的亲情与故土情怀,终将化为前行力量,让家风永续、思念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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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1月25日晚,三妹罗祖益悼唁仪式温情启幕。唢呐、炉笙、电吹管等民俗与现代乐器奏响绵长哀思,文艺表演、杂技与魔术轮番登台慰藉人心,寨中老少、亲友乡邻齐聚灵前致哀。众人或围坐火塘摆龙门阵忆往昔,或轻玩小牌伴长夜守灵,烟火气中满是邻里相扶、亲友相守的淳朴民风,让离别多了份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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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1月26日上午,晴空如洗,三妹罗祖益长眠于刘家庄后山下水山半腰的路边自留地。此地绿树环抱、浓荫蔽日,近瞰邦水村屋舍错落、炊烟袅袅,远眺绿茵湖产业园区鳞次栉比、生机盎然,故土烟火与时代风华在此默然相守,静护她魂归故里、安然长眠。图中唢呐、炉笙队随行至墓地前的田地间演吹,婉转乐声里满是对逝者的敬重与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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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1月26日上午,晴空澄澈,作者罗祖文静坐于刘家庄桥。身后乡村公路旁的二层封砖房,是三妹罗祖益2005年因铁路修建搬迁后的安居之所。她早年嫁至刘家庄时,曾在下水山脚下的木瓦房里筑下小家,后因征地迁此扎根;眼前近瞰是她操劳半生的刘家庄村落,抬眼便望见她长眠的下水山腰故土。桥畔风轻拂鬓,流水潺潺如诉,这帧影像里,旧宅记忆与新宅烟火交织,山风载着思念漫过田埂,每一寸景致都藏着对三妹最绵长的牵挂与惦念。

 

作者介绍:罗祖文,又名彭应文、彭万文,贵州都匀绿茵湖街道邦水村(栗木寨)布依族,60后中共党员,大学专科学历。系贵州省散文学会、都匀市作家协会会员。曾任职于墨阳完小、墨冲区教育办、都匀三小、都匀市创建办(后为市精神文明建设中心),担任区(镇)语数体教研员、镇教育工会主席、市创建办信息科科长。兼任都匀市政协七届委员、市教育工会宣传委员、市教师阅读写作协会副秘书长、都匀晚报通讯员,贵州省中等师范函授学校墨冲区中函班主任,中国人民解放军贵州省军区都匀陆军预备役步兵师工兵营营部书记。2000、2004、2008、2014年先后借调至墨冲镇政府、都匀市委宣传部、市教育局、黔南州委组织部。获国家体育总局与教育部联合表彰、中国教育学会“优秀农村中学语文教育工作者”及黔南州“宣传思想工作先进工作者”等称号。2021年退休。在国家、省、州、市级媒体发表作品2000余篇,两度获评都匀市作协“优秀会员”(2020—2023年度为唯一获得者)。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