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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雨含诗写生


蒋雨含诗写生
 
时光的落尘
 
谁能让我慢下来
忘了光年忘了轨道
忘了翠堤垂柳下的邂逅
只熟记一种味道
挂在五月的深巷
 
那时,我不曾与任何星球瓜葛
我微若尘埃
轻盈安静地飞舞
每一次振翅
风从羽的边缘飘过
拍打奢华的青春
 
青春的时光里
谁在乎过呢?
甜美的蝴蝶结
又何曾留痕?
 
时光的加速度
犹如一盘一盘齿轮
旋转得越来越快
游离于世界这巨大的磁场
 
而我终究要慢下来
血液的流速
情绪的波动
以及思维的频率
忘了那些疼痛的记忆
 
然后,细细地品
光线披挂的柔美
晨露滚动的光波
风掠过羽毛的战栗
还有,你的眼神
苍老了的爱情的眼神
 
慢下来的光阴如此空阔
像巨大的深洞
吸纳生命每一丝细微的声响
让我明白,微若尘埃的灵魂
也一样高贵
 
鱼来到子夜的水中
  
黑暗把子夜围裹成幽谷
它的心事明暗有致深不可测
有天河之水款款而至
让夜色流动魅惑的波光
  
我掌灯在深谷中等待
即使幻化成美丽而伤感的泡沫
或者一汪深情
也不觉得疼痛
  
我以水的形态存在
才发现自己的波光那么美
像连绵不绝的低语
 
——你必定到来
沿着曲折的山谷
沿着银河的眼神
沿着我独一无二的声音
  
没有人能抵挡你泪光里的温柔
你是一尾鲨鱼又有什么
只要你一路欢快地游来
我躲在月亮最近的树枝里
看你额上动人的鳞和双唇
想象你轻轻含住我时
那份微微刺痛的疼惜
 
金黄色的疼痛
 
我疯狂地迷恋着
森林的味道
清新以及微苦
让我幻见小木屋
亮着宿命的光
 
那光是多么吸引我啊
温暖包容着的夜色
让人渴望永久的拥抱
 
然而 我在每一条
通向小木屋的路上迷路
始终不能抵达
 
有时候 我就想
我的内心
是不敢抵达的 不敢
怕你的样子
我认不出来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伤心
——宁愿
一点一滴的翠绿
都碎在秋日的辰光里
血液淌着金黄色的疼痛
 
——宁愿
相信你一直在
森林深处的灯光里
等着我
 
秋的更深处
 
我从秋的源头走来
初寒迅速穿透我
顿时艳红如山上的叶子
 
秋  与我有很深的渊源
想逃离都不能
索性  静下来
听它看它
能笑的时候笑
想哭的时候哭
 
我已经无法认识自己的形状
秋  不断地修剪我
肉体  一次次
与灵魂剥离
 
霜冻胆怯起来
匆忙终结所有的记忆
 
可是  我还是能看见
秋的深处
用力刮开的绿苔下
白森森的往事
再一次打动了我
 
我想  我肯定死过
当昨天在子夜呼啸中退去
 
时针不可抗拒地重叠
一年一度
我总在这一个时刻复活
 
像被刷新的页面
不着一丝痕迹
年轻的爱情
葱绿地从我的身体穿过
 
我闻到了早年的芳香
却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只能
一次次地走在
走在秋的深处
秋的更深处
       
永远的挣扎
 
无力回首
在往事淹没一种渴望的夜晚
我如一只折翅的小鸟
飞在永远的挣扎中
 
故乡,还远
沙果树冰凉的枝干
远远地伸在冰天雪地
叫我的双手
无缘再抚慰它的伤痛
 
总是走了来,来了又走
抬起头,眼前是墙
还是墙
 
那一支凌空而来的歌子
曾经在初冬之夜
怎样暖在我的肩头
我的臂弯
我的血色全无的唇上
 
我渴望那一支歌
正如渴望分不清方向的风
时时以温馨慰抚我
叫我轻捻着它的衣襟
以斑斓的心境
等待一串脚步
 
脚步踏在诗歌上
诗歌就回到了故乡
 
失重
 
这里的广场没有鸽子
无法支配的梦境
像夜游的时针指向某一个时辰
到达那里的道路需要铺满鲜花
我却只有一枝尚未开放的雏菊
 
我可以来吗
霓虹灯把偶人般的幻影
闪烁在这里
让这里充满浓郁的生命气息
 
我不能逃离既定的角色
它让我每一个痛苦的时刻
都带着欢乐的面具
 
那一匹马已经走了
带着雕花的马鞍
和破碎的底座
浩浩荡荡的出租汽车
不无得意地停卧在伤口之上
 
被出卖的午后
庙宇 飞檐
廉价的衣裙
都主张默默但无所用心地梦想
用沾满锈污的耳朵
倾听流水坚硬而柔软的声响
 
谁把这里的广场
标榜成无法更改的乐园
语言退化成没有尾巴的鱼
清澈的池水折射它优美的腰身
却无法抵达它的内心
 
那是一张印刷精美的鸟的影子
捕风捉鸟
鸟在没有人迹的广场
把我的影子埋葬在永远的激情里
我失重 从而不能自已
 
或许吧
 
或许不该停下来
这三月的桃花
多么妖媚
我一次次把她们
揉作眼中的春水
 
有一些疼痛是魅惑的
比如在遇见你的路口
藏起绯红的云霞
那一刻竟忘了
美丽的邂逅是错失不起的
 
所以  我更愿意在
疲倦的午后
喝一杯清茶    想你
在记忆的迷雾中拨开你
日渐衰老的容颜
站在你年轻的光阴里
 
或许还是应该
从这个章节停下来
三月的桃花下
即便你已经忘怀了
而我还是会把她们
揉进眼里
 
时间的玫瑰
 
松果开成玫瑰的样子
出乎我的意料
我歌唱山林
思念山岭上年轻的树
却不知时光在爱情里
扮演了无情的角色
 
浓郁的色彩
被季节的风
一片一片剥去
落叶终究逃不过飘零的命运
 
在这样的深秋
我不知每一颗落叶松塔
是怎样落下
我只知
它们都是时间的玫瑰
与厚厚的松针相伴
不怕成为秋的弃儿
 
我一次次走在山林里
却与每一棵树都是陌路
我扬起母亲河的水
却只是想留住时间的影子
我遥迢千里奔回故乡
只为一遍一遍与往事作别
 
我的兴安岭啊
悄悄盛开了多少花朵
她并不在乎,谁能记取
还是全部遗忘
 
猫的眼神
 
凝视时
她的眼神是忧伤的
她想看破那一团迷雾
却不得不在初晴时止步
 
爱是一种嗅觉
从漫不经心的眼神里
闻到玫瑰的芳香
从稀薄的空气里
闻到雨前泥土的味道
 
春天有时候很顽皮
在夏天里打滚耍赖不肯走
她滚成一团,藏在蒲公英里
等待一阵风嘬起小嘴
吹向远方
 
远方有什么
那扇窗隔开的每一寸地方
都有可能是远方
她忧伤的眼神
把每一缕阳光、每一片树叶,
每一只在屋脊上穿行的猫影
都抚摸一遍
 
但是,那不是爱情
不是,甚至那些爱情诗也不是
妖媚的花朵
飘忽塑料的气息
 
她——
一个在伤痛中失忆的孩子
再也找不到那一种春天的味道
 
嗅觉跑丢了
 
那一杯茶,会说话
可是,当睡着叶片被水唤醒的时候
语言最无用
她的体香,藏不住她的情绪和来历
一说出口,魂就散了
 
要怎样,才能爱得其所呢
这怕是我最深的伤了吧
面对一杯茶,只能猜想
她的心事会随着哪一阵风缭绕飞散
 
嗅觉的伤是春天种下的
它不管不顾地发芽
像个调皮的孩子
多少生猛的方剂围追堵截
终究只能看着他树大根深
 
无从消弭我的惆怅
它随着清明的雨水淅沥而下
对着那杯茶缭绕的水汽
轻轻叹息
 
叹着世上的爱
也应该像那些小小的茶叶
对每一滴水都有所保留
只为一份懂得,留存灵魂的香气
 
蒋雨含简介:
 
蒋雨含,又名蒋静,文学创作副高级职称,呼和浩特市诗词学会副主席。资深媒体人。就职于呼和浩特经济技术开发区报社。
 
在《呼和浩特晚报》《北方家庭报》《北方新报》等媒体工作20年,多次获国家级、自治区级新闻奖。初中开始文学创作,发表诗歌、散文、报告文学200余万字,出版诗集《与梦相依》《一首诗的距离》,散文集《飞花有约》3部专著。2015年11月8日,内蒙古妇女联合会“一起读书”文化公益活动推出蒋雨含专场诗歌朗诵会“一首诗的距离”,反响热烈。
 
先后为“内蒙古草原文化节闭幕式颁奖晚会”(第十一、十二届、第十三届、第十四届)、“2015、2017年内蒙古广播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两届“中国•蒙古国博览会开幕式晚会”、“庆祝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七十周年文艺晚会《赞歌》”、“第十九届上海国际艺术节内蒙古专场文艺演出《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等大型晚会担任文学统筹、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