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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一剂良药(组诗)

诗,是一剂良药(组诗)

 

作者:嘉洛

 

诗,是一剂良药

       

昨天

当悲伤逆流成河时

是谁在打捞一些

冰冷的心事

 

当伤痛决堤时

是谁在缝补

破碎的冰河

 

寒风钻进

褴褛单薄的衣衫

小鱼躲进冰窟

石头呻吟时

谁曾触摸到

我颤栗的灵魂

在躯壳里哭泣

 

风雪交加之后  

便是冰天雪地

遍体鳞伤在所难免

 

今天

当扒开不忍目睹的伤口

方才明白

曾千百次割舍不下的

仅仅是一种瓜葛

走过一程滴血的荆棘林后

在时间的尽头

望穿的人性之外

是否会有一个自己

在等待

为自己解下枷锁

 

明天

如果  白昼有雪

夜晚有月

我定会踏着

月光都融不进的雪野

摘下夜狼般眼中的锋芒

与被光阴孤立的伦理对峙

顺便去探望久违的自己

 

如果  月光足够柔和

白雪  足够纯洁

我宁愿写一首庸俗的诗

让风也学会伤感和动情

也不再扶起孤影

对杯  或者拥抱

对那些凌乱脚印说

请不要  对那人说

我曾来过

 

遇见,最美的自己

 

一定是你的前世

点燃了这台桑烟

将你 从如同贪嗔痴的雾霾里

招至这处处散发着

慈悲与柏香的圣地

 

当你放下所有的执着的刹那

悟到了 美丽的外表不过是

暂时安放灵魂的一具皮囊

在经历佛光的沐浴后

你披上了一身虔诚

将自己交给了这片宁静

 

在每一个清晨里

任朝阳拥抱金顶时折射的光芒

照亮你心灵深处每一寸阴影

 

在每一个傍晚

聆听风如期吹醒塔铃

洒落一地清脆的智慧

布满你整个转经的小径

 

若干年后

就在你一次佛前顶礼后

倩影经过佛堂拐角时

唇角隐约的欣慰

让我知晓

在这个看似清苦或寂寥的道上

你一定遇见了

最美的自己

 

夜宿女皇故里广元有感

 

翻过战乱与烽火

嘉陵江带走的厮杀声

真正认识广元

应该是从认识女儿节开始

认识广元

最粗浅的一面

或者人文环境

或者历史传说

我唱不出广元之歌

凤凰起飞的地方

别样的激情与底蕴

更写不出李白蜀道难

豪放 洒脱与浪漫的诗

能够感受的也只有

从一代女皇到

无字碑及皇泽寺的厚重

在“广土元稷”的寓意里

能够联想的也只有

在广袤的草原上

因生活迫使辍学的

那些小卓玛

帐篷前娇小的身躯

和雪地里浅浅的足迹

如昨晚落在我心弦上

彻夜湿漉漉的雨滴声

卓玛忧伤的牧笛

在我梦里伤感了一夜

 

诗和远方

 

  在孤独的时候

召之即来  挥之不去

远方  却还在远方

遥不可及  高不可攀

  被另一个梦  篡改

  被另一个自己  覆盖

 

当那些旧伤里横生的枝节

凌乱如荆棘丛林时

有些故事早已遍体鳞伤

远方仍在距离与未知里神秘

诗在它自己捍卫的尊严里抒情

我却在自己的小情绪里矫情

 

德格印象

 

德格

在我与祖辈

简单的衔接里

只是一个传说

传说里有我

不止一万次的遐想

或者  雄伟

或者  广袤

却在一个峡谷里

与德格相遇

 

此刻  很想  

在德格印经院的浩瀚

与不成比例的

狭窄的街道间

将自己描绘成一个点

去领悟生命的真谛

让玉龙拉措

和圣仙沟的瀑布

洗涤我

接近肮脏的灵魂

 

 

在高原迟来的春天里

等你

已是一种习惯

你本是一朵

迟迟不肯盛开的

随性的兰花

在春分里

春风中摇曳的枯枝

是谁的  情绪之外的悸动

 

等你  似乎是

是这个季节

唯一的期待

像一只蛰伏的昆虫

期待一声雷鸣

背风处的枯草

却比你早探到了春的气息

 

等你  其实

在等一首久违的诗

在踏青的足下

一地不起眼的青草

一簇迎春花的盎然

感触你独有的温存

 

生怕错失了,那一抹烂漫的秋景

 

在接近机械的生活里

你的忙碌  我的琐事

好像  都在情理当中

就怕  那些你我不曾留意的美

在你超常的耐心

和我有限的激情里

成为又一个错失风景的秋天

在美丽里哭泣

 

河滩之上 房檐下 乡间村道旁

一簇簇青草和野花

从大地深处迢迢赶来

或许  只为这一抹秋景 

烂漫所不及的美丽

 

河滩上那些不知名的灌木

依然顽强

房檐下  一对燕子恩爱如初

乡间村道旁野花尽情如故

一切依然如你记忆中的模样

凌乱但不潦草  纤弱但不萎靡

多情但不矫情  简单但不单调

仿佛只为赴秋而来

如同你的童话里

鲜花与蝴蝶  篝火与飞蛾

生死之约的悲壮下

爱情与生活 

还有  含笑  

违意  抉择

以及谁也读不懂的诗

所以  早起的人们

不一定发现

或者无暇顾及

那些青草和野花的脸上

泪眼婆娑

或者那些故作坚强的人

谈笑风云

 

 

在彻悟者面前

道顿悟

的确   属班门弄斧

然而   在这个“班门”泛滥的时代

我宁愿与一帮“弄斧者”为伍

 

与其纠结那些班门后的肮脏

不如与一杯酒推心置腹

看一场理智与情绪的对决

是你制服了诗的狂野

还是诗驾驭了你的语言

 

一场瑞雪

 

一场瑞雪  落在意外的清晨

纯粹  是我的诗句

皑皑  是别人的歌词

 

一场期待的雪  恰似你

第一首关于白雪的诗

就在你不可知的意外里

灿烂如一树梅花

 

一场雪  明媚如你儿时刻画的美

却落在你未来得及修饰的诗里

羞涩  或者妖娆

这一刻  词穷是唯一的尴尬

 

谁曾留意  夜也盖不住的清醒

在纠结一夜的雪

覆盖了多少  不为人知的心酸

亦或者催生多少华发

还有   多少青春的足迹

升向你曾向往的远方

 

都说  瑞雪兆丰年

我却想起一首

与仓央嘉措无关的

几个世纪的伤感

一串足迹就留在雪地里

从此再没能走出

一段情也望不穿的终端

与一阵野风纵情  或者诀别

 

一段关于伤感的音乐

是否还在那里重复着

昨日怀旧的情怀

另一首  赋有魔力的歌

在别样的情绪里

是否还能唱出

从一场雨到一场雪

究竟改变了多少

我们曾教科书般

恪守的情怀

 

 

节气  似乎并未与时节同步

从小寒到大寒 

家里那些南方的植物和花

比夏天开得更旺或者更艳

抖音里也总能翻到 

一帮北方人

差点冻死在南方的故事

 

寒风  或许是错过了

它本该路过的地方

就像我又没能探望

本该探望的人

 

湟水河以禁止的状态

直视或者尊重严冬

并试图以一面混浊之鏡

照出一些清晰的故事

结果  憔悴了

一帮牧放文字

放飞激情的人

 

大寒已至  立春在即  

料想  谁的梦

不是从春天开始的

  我们还没有真正摆脱疫情

无孔不入的残酷

我看见一些美在这个冬天盛开

也听到一些丑在那里尴尬

 

对于面对  我曾欣赏过自己

或许  我什么都用不怕

就当我怕事吧

我怕   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把疼说成了痛

一些一意孤行的  自私人

一句冰凉的话

凉了一帮怀揣温度的人

 

 

不时滋生的烦恼

如越剃越多的胡须

 

夜始终无法掩盖

一双失眠的的眼睛

使原本混沌的现实

愈加清晰

 

清晨  发现

磨了一夜的牙

却没能嚼碎半点心事

 

再次,看见自己

           

时钟曾无数次的提醒

这本是它的义务

过后  我忘了  还能指望它什么

 

昨日

恋人般的霞光

好似在书写

回不去的记忆

而记忆究竟囊括了多少

本该忘却或者摸不清的天职

扰你十万个莫名其妙的夜晚

以及不自觉的情绪

 

初夏  高原特有的雪花

再也掩盖不住

你曾深爱的热土

挥洒过处是一道通往

你我曾亲吻过的风沙

抑或是渐淡的足迹

谁说  足迹尚在 

激情却荡然无存

我无语  镜里的我

也模棱二可

 

其实

思念  与月亮无关

你望远出神的地方

恰好有一座

我用一百零八颗情绪

堆积的山丘

挡住了多少望远镜似的思念

或者迈不开的脚步

和我整装待发的行囊

 

据说思念会泛滥成灾

寂寥会堆积成山

你在山的那一头劳作

我在山的这一头纵情

连日子都忘了跟自己道别吗

 

远方  的确很遥远

就算思念也够不着边

我是该庆幸风替我

亲吻了你的额头

还是该妒忌吹动了你的裙角

 

有些背影  这一世

只能是背影

而有些背影  尚存

成了我无法抗拒的牵引

开始在意

谁是那盏晨昏里守望我的灯

 

难枕的也许是梦

梦之外  谁愿意

无端掀起那一抹别样的痛

和那些不知趣的灵魂

 

嘉洛:原名尕松旦周,藏族,上个世纪70年代出生在玉树结古镇“嘉那玛尼石经城”新寨村。1997年毕业于青海民族学院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从90年代初开始在各种报刊用藏汉两种文字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论文数百篇;曾获第四届“唐蕃古道”文学奖、玉树市文学突出贡献奖等。青海省作家协会会员、玉树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诗集《觉醒》《寻梦的足迹》。

 

注:本文由史映红推荐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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