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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翼和这个世界的美丽

羽翼和这个世界的美丽

 

作者:陆健

 

长笛中的云雀

 

云雀发声,响亮

远处竹子的声音

反复擦拭过的金属的声音

抚摸着一串珠子

 

铺向瓦拉几亚平原

舒展。清亮的圆形小屋子

一样,有风穿过

有微澜波动,于登博维察河

拐弯处,粼粼的水

如一排排轻吟的舌尖

鲜花开在两岸

 

歌声把阳光拉成丝线

刺绣伯尼亚萨森林的翠绿

此时云雀的歌也浸染成钴蓝

 

它俯身接近闪闪发光的树木

它攀高。蓝天洗濯了

雷雨的黑,云越来越清洁

巍巍的丛山一览无遗

 

 

隼在高空中,动也不动

 

蓝色的风已经刮过了

云朵灿烂过

已赶往其它地域区间灿烂

 

千里万里,消失了别的禽类

甚至不见食物——

被饥饿喂饱的食物

四周悬挂着高能见度

 

被仰望的事,非它所想

一切,一目了然

在那更具权威的存在面前

 

空旷。它陪伴着寂静

时间的眉骨

 

此时的具象打败了抽象

这种空,并非一无所有

赞美的词,和诋毁的词

都没有出现

 

奔跑的梨子

 

无翼鸟,像一只奔跑的梨子

 

一只梨子怎能跑过

赤脚的和穿雨靴的人?

逃过体型巨大的同类

刀刃般的口器、利爪?

丛林动物和人的食欲

通常比他们的脚步快数倍

 

消息报道:全球只剩下

唯一的一只——无翼鸟

天地为之——失色

 

无翼鸟没读过报纸

也没在新西兰哪一段电视新闻里

瞅见镜子中的自己

疲惫、衰竭

它绝望,它不住呼唤同伴

它以为绝望能让昔日的时光

回到面前来

 

它尾音长长如一串名单

尖嘴垂耳鸭、银冠灰鸽

白领鸬鹚、大海雀、渡渡鸟

更多,北极、亚洲、大洋洲的

岛屿上,凶险蛰伏

一个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

 

这些鸟,这些

被大海遗弃的几滴血水

 

远飞的大雁

 

这有灵性的鸟儿,飞翔

晴空因为它们

而万里

 

受着比地球更高的星辰的

眷顾

头戴遥感器,飞

 

“人”字形队列,暗示着

与人类命运的关联,暗合

 

不是由于种群的退化

由英雄主义的鸟,消极为

享乐主义的鸟——它们也不是

 

它们经历了

埋藏排污管的水源

变质的草籽,不怀好意地

投入了它们的胃囊

 

它们拨开雾霭的动作

显然比过去缓慢了一些

从北半球到南半球

迁徙的壮举

比早些年,也迟缓了一两天

 

它们引颈鸣叫

像是告别。凄厉声声

那河滩上掉队的兄弟

已经无力回应

 

离赤道最远的鸟

 

北极燕鸥

出发了。它瘦小的身躯120克

一个幼童的手就能轻轻托住

 

红喙红足,黑色的帽子

在高空中闪过。它渺小到

我们几乎看不见

 

它要从南极去往北极

小小的翅膀,小小的胃囊

它惊天动地的大志向

 

每天550公里,翅膀扇动

它的宏观意识,借助气流

S形飞行图。目标——

在四万公里开外

 

操心的命。操心的鸟

小小的喙,小小的爪,忙碌

总放不下对南极、北极的忧心

 

它看到北极,安好

又要去南极,看看南极是否安好

 

鲸湾港风景

 

一位黑皮肤少女

手搭凉棚朝鲸湾港眺望

摇晃着她胸前的两只青芒果

 

白尾海雕在飞,在打旋

每天上百次刮蹭水面

它的脚趾上套着一枚戒指

 

它给操劳生计的人们

看它的悠然

 

太阳明晃晃。戒指金闪闪

是用兰德金矿的金子打造的

 

每天傍晚,一位男子来到码头

向着大海呼唤。刚刚进港的船上

是不是来了他的有情人

 

不能没有火烈鸟

 

不能没有火烈鸟

 

不能没有

灰色的、穿红靴子的鲣鸟

不能没有,穿上

最华丽的衣服就不肯脱的孔雀

不能没有火烈鸟

 

不能没有白尾鹫的

外貌勇猛性格温柔

不能没有鹈鹕的喜欢吧唧嘴

和白颊凫的窃窃私语

不能没有火烈鸟

 

非洲的气候已经炎热

你还要把火焰披在身上

 

在滩涂上留下

随意涂抹的大智若愚的文字

显现出生存本质

 

热烈豪放的性格,往返奔突

近乎疯狂的节奏

从心里往体外放火

不信这个世界的精神不燃烧

 

不能没有火烈鸟——

爱跳弗拉门戈舞的火烈鸟

 

选自《诗林》2024年6期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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