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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康耀诗歌小辑十三首

李康耀诗歌小辑十三首

 

作者:李康耀


我在某些人眼里

 

在某些人眼里

我是刚从娘肚子里掉下来的那声啼哭

没有姓  没有名

 

在某些人眼里

我是他们前行道路上的绊脚石

倒他们胃口的屎壳郎

 

在其些人眼里

我俨然一个麻风病人

见到我  都惊恐万状  避之不及

 

走在路上  我只看见来来往往的车辆

坐在酒席上  我自斟自饮  一言不发

酒足饭饱  一拍屁股  开溜

 

执念

 

别人都放假了  你还在伏案

润色那幅比命还珍贵的画稿

背向春风拂柳的低吟浅唱

 

整栋楼都空了  你守着

几只雀鸟

一室灯火  一隅旧时光

 

那排水杉  换上了焦黄的戏装

奔马的脉动  可以想象

明天  它们又会披上绿装

 

梦的那端季节变换  你敞开窗门

凝望碧空如洗的远方

静听午夜月光行走地面的声响

 

来不及挥手

 

我坐在绿波荡漾的茫茫都庞岭中

小盹了一会  醒来时

我的头和整个山都被染上了沉重的霜

 

我给门前那株刚种下的高不过膝的小罗汉松

浇了一盆水  放盆出来

一株苍劲挺拔的罗汉松下几个小孩在跪着玩弹珠

 

我在长江这头往长江那头的我招手

长江那头的我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开了

背影还是那样  清晰  决绝又文弱

 

我站在山的这边向山的那边的我高声呼唤

呼唤声瞬间在我面前垒起一座珠穆朗玛峰 

我又返身融入八百里洞庭九万里风

 

夜幕下十字路口的礼花

 

一束束礼花在夜幕降临的十字路口绽放  又绽放

密集的花瓣擦身四散而去  形色匆匆又炫烂

 

家里的吊灯被一声声“吱呀”开启  点亮

炫烂得像那夜幕降临下的十字路口的礼花

 

叮铃铛啷声  叽叽喳喳声  追逐打闹声

比夜幕降临下的十字路口的礼花更美炒  更醉人

 

十字路口载着心的礼花飞向四面八方  万户千家

睁着昏黄困顿的眼睛与那弯镰月进入了梦的故乡

 

割草不拔根

 

独吞了这一大桌美味

没有留下一个鸡屁股

你把自己吞噬了

 

皇帝们占尽天下美色

把自己雕凿成了

枯蒿  朽木

 

掘尽山前山后的宝

焚毁后人前行的桥

你大腹便便  它们饥肠辘辘

 

砍前山之柴  留后山之竹

船到码头  就轻装上岸

只有残缺初三  才能圆满十五

 

割草不拔根

养活了今天的牲畜

养活了明天的山鹿

 

奢侈品

 

在一些破铜烂铁上

喷上五彩漆  绘上几朵牡丹

打上国际名牌标签  

一件件盖世无双的奢侈品诞生了

它们被请进古玩城  珠宝店

在人的耳朵上  颈脖上  服装上  光芒四射

破铜烂铁  摇身一变  黄金羞涩

 

有钱人疯狂地追寻奢侈品 

有的人疯狂地打造奢侈品

梦中的我  挥汗如雨  废寝忘食  可是

我打出的  是一声声十指的叹息

我忍不住高呼:“奢侈品制造者,万岁!”

您愚弄  忽悠了不少的有钱人

变废为宝  心系环保  地球的功臣

 

我和狗的区别

 

我走路甚怕踩死蚂蚁

甚怕动物王国的国王  不问青红皂白

把我关进蚁穴  让蚂蚁们蚕食我的肉体

没有人来营救我

 

我在路摊买小菜都小心翼翼

小老板短斤少两  我屁都不敢放

怕被对方打倒在地  或谩骂羞辱一番

无人为我仗义执言

一个堂堂七尺男人好没面子

 

我一走出家门就提心吊胆

总怕有人往我后脑勺打闷棍

我不敢转身去看  怕他

被我发现后  半夜来灭口

没有人为我伸冤

 

我看见一只小黄狗惊恐万状

穿过密集的车流

它那小尾巴不知去向  难道

狗可以随意卸装自已的尾巴

 

狗把变色龙的伎俩学得十分到位

我书桌上的那块泰山石  如我般冥顽不化

狗活得潇潇洒洒  我活得窝窝囊囊

 

人的欲望

 

我不相信报应  

善良的田蛙  也常常被丢进油锅

 

我更不相信老师的谎言

理想有多大成就就有多大  皇帝有几个

 

我相信月亮  因为它

每天都在圆圆缺缺中快活

 

我相信物极必反是真理

席上酒杯都是八分满

 

圣贤老至  引路宓羲  寄情于山水

庸者百岁  一双枯爪拼命刨着地下珠宝

 

圣贤留着云雾山的宝藏让后辈们去发掘

庸者把后辈们的双手退回生者的子宫

 

太阳再强势  也独吞不了整个地球

夜来了  月亮把太阳赶下了山

 

有一种鱼

 

我这一辈子吃过很多种魚

草鱼  鲤鱼  桂花鱼  泥鳅鱼

扁鱼  鲢鱼   鲫鱼  荷花鱼……

 

有一种鱼

它在人们的嘴巴上跳跃

在人们的心海里打挺

我至今既不认识它

也不知道它的滋味

它总是喜欢约我梦中见面

多美的梦呀   好想抱住它不放

 

鱼钩  像我一样可怜

它在水里打坐  没有一丝风

我在岸上生火  吓呆了柳枝

一个美好的心愿从唇齿划过

 

有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鱼塘钓干了  钓泥巴

您看那满头的雪花

 

题一朵花

 

每天早晨我都要经过这里

用心看上您几眼  您也一样吧

 

在这个繁华似锦的季节  我叫不上您的名字

唯您来得最朴实  最低调

 

今天的早晨  您留给我一段残余的

溢着翡翠浆液的断面  地上也不见您的芳容

 

您去了远方  被他人捧在手心

我天天来这里  凝视您的过去

 

断章滑落晨露的眸子  书海茫茫

我在惊天巨浪中  找不到您  也找不到我

 

狗尾草就是牡丹

 

百姓心目中的

植物族谱中的

狗尾草

硬被一两个人说成牡丹

当作牡丹精心伺候着

种在光芒四射的金盆里

 

狗尾草坐在金盆里

形象和待遇翻天覆地

一个山里妹子  做了皇后

一句话  可以震落满天星辰

 

小孩手中的棍棍是金箍棒

他自己就是孙悟空

大人手中的木棍就是木棍

自己是个凡人

 

凡人与仙人的区别

褐衣百姓一清二楚  遗憾

他们比风还轻  没有神笔

修正四季的涂鸦

 

落叶的际遇

 

与其悬在空中  成天提心吊胆

不如断其手臂  来到颤栗的大地

 

它们发现地上也冷  于是

就用练操  打滚来驱寒

午夜的流星揭开了天地一气的秘密

 

风不停  漫天的空中舞蹈不休

季节的扫帚像旋转的陀螺

 

在车轮  人的脚步下

“咔嚓”一声  这是它们留给这个世界的

最后语言  一生的总结词

 

走进公园的冬

 

这把扫帚  身子骨要散架了

感觉不到皮肤的温度

一丝眉毛  将它

弹进无名树上仅剩的一片绿叶

六合之大  它愧疚的泪水漫天飘舞

 

若不是它

我会跌入砚池  去会那位大师

一幅画

在风吹雨打的破墙上“啪啦““啪啦”

窗外的芭蕉听得厌倦了

 

这公园的柳条  一缕一缕  舞姿婀娜

穿过记忆的岁月

穿过一个紧缩的形容词  在

故土的门前  山上  田间地头  阡陌小巷

纷纷舞姿婀娜起来

 

耳畔传来穿着戴着柳条的牧童

踏着夕阳回家的歌声  还有那

一声声急促又沉重的喘息 

 

一枝粉红的荷进入透明的玻璃瓶

怀揣那首一点即燃的情诗

一部残缺不齐的古书被缓缓补齐

补齐了一座神似的地狱城堡  

 

脚步踩着战栗的心音  趔趔趄趄地

屈子也麻木了楚辞的灵性 

一尊尊丢了魂的石膏塑像

一对对情侣疯狂地拥抱  接吻

 

季节树起一支支锋利的矛

等着太阳  月亮  懵懂的星星

坠落

上面空空如也却火光冲天

蝴蝶们不知躲在何处

 

在这个唯有我和那把扫帚的公园

没有风刺痛我的双手   

进入无底洞的不可描述的心

留下一路刺耳的闲言碎语

 

作者简介:李康耀,湖南省永州市道县人,对诗歌情有独钟。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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