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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成雪(外二十六首)

光阴成雪(外二十六首)

 

作者:罗龙

 

光阴成雪

 

厚厚的雪,埋葬内心的苍凉

童年的笑语浮出

我以为一地的白,就是辽阔的江山

 

在世俗的眼中,瘦下的诗歌

每一个词都瘦成,坚硬的骨头

我始终不敢托出春天

山峦,草地,河流

它们内心的汹涌,掩盖在

雪静寂的光芒下

 

我的洁白始终是多余的

她的内心始终有那么一些尘洉

让我不敢痛恨,当初许下的誓言

 

就让光阴成雪吧,在一片落叶的背后

风雨阳光始终是铺垫

在时间的缝隙,你有你,用泪磨出的悲伤

我有我,用光阴打造出坚韧的考量

 

水杯里的月色

 

月亮落进水杯,怯怯的

我们的爱逐一被罗列,都有印迹

 

如今,月亮走了,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心被放逐,像南山落单的马匹

啃着自己的孤独,一地的心事

铺满青草的山坡,偶尔的花朵

调侃过往的云

 

那些留在水杯的月色

她们并不落单,与天空遥相呼应

醉倒异乡的人

 

我是被月色醉倒的梦

不为来生,只为今生与你为伴

从天涯越过天涯

越过你跳动的小心思

不知这水杯的月色会不会发芽

 

掉落的第二颗梨

 

钓弯的秋天,被天空误判

鸟鸣滴落,飞翔的姿势

被欲望的沟壑挟持

饱满的躯体,再也承受不住

大地的诱惑

 

躺平不是最好的方式

最多可以取悦泥土的芬芳

看着枝头,在憔悴的目光

渐渐瘦下

 

被春意闹过的梨花

风走过,雨走过,一树烟云

抵不过淡淡的黄昏

 

至于第一颗梨是怎样想的

毕竟成为第一,很不容易

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以致把后来的第三第四

交给大自然去猜想,他并不轻松

 

致天籁

 

晚霞落尽的天空

黄昏送走的,是最后一批归鸟

用你的影子守候在,最后一个秋天

远去的背影,收割了我一生最后的恋情

 

在海天,目光触摸不到的地方

被天空牵引

一群飞鸟,渐渐淡出小小的辽阔

就像你的背影淡出我的世界

 

你眼里,载满一滴水

一汪明月,成了永远的疼

在摇晃的人间,你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而你却不知道,会有人为你,痛不欲生

 

时光凝固

一个文字无法抢渡经幡

但她可以刻进骨头

成你永恒的图腾,或者天籁

 

云的心事

 

有时很轻,二两重的云

比不过一只鸟的飞翔

一片羽毛从天空落下

就散在

妈妈的微笑,女儿的小心思

 

有时挺重,将天空钓弯

贴着大地

从乌云滚滚到电闪雷鸣

像老父亲生气的样子

所有草木都不敢吭声

 

云的心善变

在小学语文课本里

以各种不同姿态,抚摸我们

从那时开始读云的心事

童心依旧,读着读着

云的心事就老了

 

依然钟情于云,她像一朵小水花

在润滑的肌肤里不断游走

 

一滴水,偷窥我的夜晚

 

从梦里出走

一滴水,成功地成为一滴水

绝对不是眼泪,他比眼泪要单纯得多

多少含有些悲悯

 

天空是辽阔的

月亮画个大饼,星星指指点点

在鬼鬼祟祟的人间,光明磊落

只是个暗含羞涩的词

黎明始终很贴近,就离那么几步

却比诗和远方更远

 

在不该醒的时候醒来

一个忙字

把一个人的一生,熬成夜的黑

那么多亲人,都在远方赶路

我一直被孤独,熬成秋天的模样

许多兄弟,昂首阔步赴死

多余的部分,仍无法删除

 

在一滴水的监控中

把一生照亮,直到春暖花开

 

梦见桃花源

 

在时光隐喻

抓住一缕神性的光芒

一千年,以梦为证

又一次陷入自己的梦

 

一个桃花盛开的村落

泛着淡淡的炊烟

溪流在自己的山水,自由流淌

一些笑语,偶尔滑落在鸟鸣

 

阳光柔软,轻抚每一寸草木

小院悠闲,安宁,祥和

什么魏晋,南北朝,权力争夺

利益欺诈,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在尘世之外完美自己的生活

 

我与他们的距离,有时在千里之外

有时近在咫尺,无法迈过梦的门槛

 

用什么来替你疗伤

 

那些草木,时刻都在关注

排队而立,时刻准备入药

 

医治肉身,也医治灵魂

李时珍给他们搭了间小屋

叫《本草纲目》

有时遮风挡雨,有时建功立业

 

这一生的伤痛

除了三七,当归,白芷,半夏

还有叫碧的,叫春的,叫云的

他们疗效各有不同

从不同方位,替你疗伤

 

哪怕是半滴雨露

都该用一泉的春水回报

可我一直被伤痛磨着

总是腾不出半只手掌

去抚慰,终将是一生的禅

 

今夜,我住在时光漫步

 

以致每一秒身体燥热

几乎把自己熬成粥

 

光阴已经把我们熬成夕阳了

还不够吗

骨髓里每个词都很疼

以致和别人谈起爱情的时候

无法开口

 

无法把那些翻开的伤疤复原

开始修复自己

就像蚯蚓修复自己折断的肋骨

拆了斗,斗了拆

它们遵循严重的逻辑错误

导致一些旧思想,让我们的身体

布满许多裂缝

 

亲爱的,天亮了

趁月亮还没晕倒

太阳还没滴血

赶快缝补那些无法愈合的伤

 

假如不写诗

 

一万亩樱桃花

每一朵花瓣都是诗歌的词汇

无处落脚的,生命的光芒

找不到灵魂皈依

所有滚烫的激情无处安放

 

一蓑烟雨任平生,拿什么来表达

一生的爱,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诗歌的风雨

以及景秀河山,安然无恙就好

 

假如不写诗

今生的痛,用什么来医治

拿什么来陪伴远方和江山

还有爱人,以及故乡和土地

一寸一寸的相思

无法修复那些哀婉的情歌

 

春分,为孩子写首诗

 

她从春天心房走出

就成了新娘

与春天一同出嫁

突然上涨的泪,漫过举案齐眉

 

一句话,迟到了二十五年

光阴露出的破绽,春天知晓

在时间缝隙

被偷走的东南风

他的笑容始终无法掩盖

 

她一直躲避阳光,她属冰雪

其实她是阳光的宠儿

有些话,始终不敢说出口

要不,哪个不想活成春天的模样

 

我是把泪藏在花蕊的人

有花蕊的芳香不断溢出

许多故事,像花朵和鸟鸣

竟相在草绿,迈出原野的步伐

在季节深处,久久回响

 

宁静的另一面

 

风不说话,停下脚步

四周的山冷着面孔

水在山的怀里

把所有的心事放平

 

尘世的喧嚣越来越远

这是黄昏后她们最后的醒着

 

她们都希望带我入梦

就像我也希望带她们入梦一样

把一首诗翻来覆去在黄昏烘烤

 

都说我的诗歌

可惜被世俗的雨点淋湿

要不足够滋养她们受伤的灵魂

 

借你的午夜走走

 

路灯并排地执行使命

他在认为对的地方,开始迷途

多少有些坚决,像一只鸭子

一头扎进,熟悉的陌生城市

 

一只阳雀,不停地喊着“后悔了”

她的口号,与他走错的路途有关

在宁静的夜晚,用这样的方式沟通

她始终是艰难的

 

路途很长,错的也是对的

他可以把自己的思想交出来

分享给朋友,亲人,爱人也好

那些离他远去的

让他们自己给自己买单

 

月亮,坚守在陈旧的位置

像一把生锈的镰刀

用锈迹斑斑的思想,关注他的动向

其实,他并非无动于衷

许多美好的思想,正在生根发芽

 

倾听黑暗

 

倾听黑暗有时,像倾听自己内心

遥不可及的迷茫

倾听苦难的童年以及悲伤的生活

 

就像倾听海

黑色的波浪涌来,淹没一切

那时你在何方,总找不到方向

黑色的幽灵,游荡在心痛的海岸

 

其实有时,像倾听星星的低语

月亮的呢喃,花开的声音

大地的心跳,以及远山的召唤

 

在黑暗久了的人们

他们总是把眼泪埋在风中

埋在墓碑的边缘

 

在人间,一个囚徒只能倾听

形而上的生死

他们总是无法静下来倾听黎明

倾听太阳爬上山峦的脚步

 

山里人家

 

世界睁开眼

太阳就挂到了天上

山里人家的美梦,依山傍水

草木守候在岸

 

一束光从彼岸跨过此岸

心是透明的,天空很纯净

树叶,草木,从青绿到成熟

生命完善的过程

可以把风雨通通隐匿

 

把爱许诺给山水

满山遍野挂满果实与思想

鸟鸣站在枝头,与风景结伴而行

就这样牵着岁月的手

把所有沧桑,一遍遍更新

 

冬天里的春天

 

水安静下来

树叶在枝头不说话

或者贴近土地,鸟保持缄默

它们的歌声始终被冷收走

冰雪,作为冬天的外衣

怎么也掩盖不住春潮涌动

 

那些不安份的心,百花齐放

该怎么开就怎么开

他们不受世俗的约束

譬如二胡,大鼓,唢呐

譬如那些狂欢

他们怎么也同悲伤挨不上边

就像一粒尘埃,爬不上佛祖的庄严

 

烈酒的温度同样上涨

他们面容上的春天

怎么也看不到冬的影子

 

掰开孤独,看到春天躺着雪的遗体

 

不会走得太远

只会离雪更近些

 

看到春天躺着雪的遗体

土地默不着声,一些鸟雀的赞歌

透出些许凄凉,太阳是懒散的

甚至懒得看上我一眼

 

许多人和我一样

把一地的忧伤,随同埋进

就算替雪送行吧

 

一些词语,在苍茫长出洁白

整个冬天,渐行渐远

额际,又多出几条沟壑

极像一首苍凉的诗行

 

躺在一片雪花里,思念春天

 

作为冬天的缩小版

一片雪花,也是天籁的使臣

也可以作为灵魂的暂时栖居

 

我是这样住进去的

就像蜗牛住在自己的房屋

可以像顶天立地的汉子站立

可以像温柔的少女躺下

 

而我躺下的时候,春天的气息

足够让思念生根,发芽

草木,山川蠢蠢欲动

那些鸟雀的叫声

在欢快的溪流反复酝酿

直至在温暖的阳光醒来

 

躺在一片雪花里思念春天

我的目光在大地越来越嘹亮

 

初冬,雪与菊各自绽放

 

此刻,我的内心只有雪与菊

没有天下

 

雪在北,菊在南

她们自己有自己的季节

自己有自己绽放的方式

 

而在我的一截岁月

她们都把爱开成茂盛

那时正值春天

她们说绽放就绽放了

把我绽放成她们想要的花朵

 

这些我都不用去给鸟鸣解释

不用去给流水解释

甚至不用去给光阴和距离解释

幸福和快乐是她们给的

疼痛和悲伤是她们给的

老去的岁月是她们给的

 

现在已是初冬

她们一个在北,一个在南

把老去的岁月绽放成我的模样

而我的花朵在人间,绽放一世的芬芳

 

折枝腊梅,滋润流年的渴盼

 

冰的眼睛注视着

雪在岁月深处乍暖还寒

那时,梅把寂寞开在闺中

 

谁来滋润我的流年

遇见梅的时候

梅把冰雪开成爱情的模样

 

那时,阳光在山那边独自展开

春天开始启程

封冻已久的心正待萌芽

徒步沙漠的骆驼找到了水源

 

从冬天肩上折下的腊梅

她用开放的沧桑,滋润我的流年

我的流年,是沾满红尘的一只蚂蚁

他驮着光阴,爬向岁月的纵深

 

不管怎样,这个冬天有腊梅的绽放

冬天应该是灿烂的

 

抵达生活的欢愉

 

褪去冬的外衣,不从天上落

从树的血脉升起,立在枝头

蝴蝶醒过来

一片靓丽的景色,悄悄穿过河流

抵达村庄,田野,山峦

抵达眼眸深处;抵达生活的欢愉

 

一个叫北碚的地方,绿水青山

不止占领赏心悦目的高地

清香来的时候,一份惊喜

守望河畔,守每一寸春天

以春天的名义命名的时候

夏天娇滴滴的热情,可以品尝

 

她来了,门敞开着

一树春色,就是一个春天

在大地,那只是辽阔的半张脸

与我擦肩而过的,一定有许多美好

当我转身的时候,那片景致

像一个梦,贴在那片沉默的土地

与我紧凑的表情对峙

 

冬天叫不醒她的肉身

 

蛇,鼠或者狐狸,赫尔墨斯或阿帕忒

原来是为金钱做铺垫

她的肉身是用这些词语

熬出来的,冬天叫不醒她的名字

 

被烈酒的温度,榨干的灵魂

始终不设防,简单地图片沦陷

她期待太久的预谋

 

一种痛,痛彻心扉的痛

反复地发作

强奸无法清洗的灵魂

而她却以强奸的罪名

起诉整个春天

 

在冬天垂死挣扎的人们

通常都会自己给自己立墓碑

等春暖花开,在摇晃的人间

摇摇晃晃地出走

 

弯曲,然后向上

 

故乡的小路弯曲

母亲用缝补我的童年

故乡的山峰弯曲

父亲用托起我的人生

 

我们在弯曲中走过曲曲弯弯

一代又一代,然后向上

一弹,弹到诗和远方

 

我们是被弹出去的子弹

而且最终失去抵抗

像八月的雁,在目光尽头

越走越远

剩下一个人的坚持

始终不说话,然后就是想哭

 

父亲和路

 

小时候,和父亲走过的路

如今依稀模糊

不知道出发和归期

一路的汗水与艰辛

湿透弯弯曲曲的一生

 

如今我是父亲

父亲却走在另一条路

没有我的陪伴

他的孤独总找不到安放之处

 

而我的儿子与我始终不同路

我始终在奔忙的路上

他始终在灯红酒绿

 

影的第二张脸

 

谁是影的第二张脸

影是我们的第二张脸

总是说不清楚

 

影拿我们示人

不管疼不疼,都好像与她无关

我们是影的虚妄,影是我们的虚妄

他们一开始就学会了辩证法

 

冰雪是冬天的第二张脸

桃花是三月的第二张脸

太阳是夏的第二张脸

果实是秋的第二张脸

她们都是影的第二张脸

在敲碎一些猜疑的情况下。我信

 

逃不出生命的烟火。在人间

我们一次又一次被生活折腾

包括第二张脸。模糊的是非

那些皮囊,拿什么理由傲视

老去的青春,都是烟尘

影的第二张脸也好,第三张脸也罢

都是世界在一次次脱胎换骨

 

XJ

 

鸟儿呼唤你的名字

山泉喊着你的声音

这是一个多么亲切的清晨

它们纷纷把梦叫醒

 

在忙碌中,站在你柔情边缘

用阳光打磨你的笑容

踹进心里带走

 

这是夏季,雪不来

君不来,出走的孤独

无法找到回家的路

我只能在自己的世界

揉碎白云,大雪纷飞

那一定是,对你磅礴的思恋

 

作者简介: 

罗龙,生于1972年2月,贵州纳雍人,中学高级教师;1990年开始文学创作,曾任毕节师范校刊《晨钟报》主编;《燕京诗刊》编辑;半朵中文网专栏作家;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天津诗人》教师诗歌档案主持人。作品散见:《诗选刊》《中国诗歌》《绿风诗刊》《贵州作家》《贵州日报》《现代青年》《散文诗》等,出版诗集《玫瑰园的秋天》《罗龙作品选》《时光上的苍凉》等。入选《中国汉诗年鉴》《新世纪诗选》《贵州诗人四十年》《21世纪贵州诗歌档案》《高中语文课外读物》等。获中国作家协会、解放军文化部举办的“军旅情.强军梦”全国诗歌大赛优秀奖;中国作协“诗刊”社主办的“礼赞祖国.诗韵乡村”全国诗歌大赛三等奖;贵州电视台、贵州诗人协会主办的“龙宫诗会”全国诗歌大赛三等奖等。在毕节电视台播出个人专访:一个乡村教师的诗意人生。

 

本文由史映红推荐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