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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票”

 “逃票”
                                     
海蓝蓝/文

每到节假日,特别是春运期间,对北漂人来说,乘车回家是件烦心事。不是回家本身烦心,而是无票乘车的烦恼。

正月十五前一天,正好周末,学校常规双休。中午一点,我乘坐公交车到达前门地铁站。爱人来电说,南站短途车春节期间停运,没往张家口的列车。
我转身乘地铁到西直门,步行到长途汽车站已是下午四点多。原想:这时段买汽车票绝对没问题。即使赶末班长途车,离晚七点还早呢!
我兴冲冲直奔售票口,将钱递过进去,谁知里面的人头也不抬说:没票!

才几点,咋没票呢?
里面没人理我,只好跑到站外去看。呵,有车!乘务员主动招呼问去哪儿?
我先问票价多少?
60!
怎么能60?我一直坐这段路票价都是20,怎么成60了?
那是平时,现在过年就这价!
我又不到张家口,干嘛全程票?
你要坐车,就少拉一个到终点的,全程高速,你半道下车,我们空座少一个人就少了一份收入。
我不再和她争持。这种看似合理的宰客方式,司空见惯。反正汽车站离北站不远,晚七点半有趟开往张家口的列车,你宰客,我还不坐你的车呢!我的“牛脾气”上来,转身背着行李乘公交到北站去。

到站一看,除了人还是人。排队到窗口,一问,售票员又冷冷地说:“这趟车不定什么时间到呢!”
我再没别的办法,心想:管它呢!爱多会儿到多会儿到,身体要紧,先吃饱再说。
我扭头找饭馆吃饭去了。 
   
约莫七点半,我又到售票口,这回不用排队,问清再说。谁知这一问我刚才还淡定的心情一下全没了。售票员不光告诉我车晚点到夜里十点半,还告诉我因超员,车站不再售票。我说买张站台票行吗?只要我能进站,上车一定再补张票。
窗口里甩出一句,“站台票也不买!”
我的心像十五的烟花抛到夜空,刚还五彩缤纷,瞬间漆黑无影,感觉口中含着冰块儿,浑身透凉穿风!
怎么办?我静静地望着进进出出的旅客,让心定一定,我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只有一个“等”!总会有办法。回家的心,什么也挡不住! 
   
我走到进站口,仔细观察排队旅客,考虑进站策略。几个带皮箱的男孩子围在一起说着什么,看样子像大学生。我主动上前问他们去什么地方。
一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小伙子说:“我们去大同。”
“你们是在那儿读大学吧?”
“是。”另一个戴格子围巾的男孩儿说。
我跟他们攀谈,问他们所学专业。我没去过大同,那儿好不好?我们渐渐不再陌生。我说自己在北京一所学校工作,周末回家过元宵节,可几个地方都没买到车票,站台票也没有,能不能假扮亲人送站,上车补票。戴眼镜男孩儿让了一下,我站到队里面。
有人聊天过得快,等到十点半,车站喇叭响起来。我跟着人群进站。看到列车停稳,人群蜂拥而上,可这趟是从海拉尔到包头的列车,前边卧铺,短途硬座在后边。我和几个大学生早已走散,各找车门。我自责没帮他们拿行李,不过,这么混乱的人群,孩子们是不可能将行李交给我这样的陌生人。
每个车门都堆着好多人,下车上车分不清,我没行李,钻到前边。乘务员押开一条门缝,我抬腿跨上门板,整个人竟被推了上去。
还没站稳,列车员就使劲把门关上。

周围的乘客都是带着大包行李,一身灰尘,一脸疲惫的靠在行李上,看样子,这些都是从东北到西北打工的人。我想挪动一下没站好的脚,可抽也抽不动,脚下堆得东西,上边坐着困乏不堪的旅客。哪还有一点儿空隙。

补票,哼,人多的过不来过不去。反正不怨我,谁让车上这么多人呢!两个小时,煎熬吧!我心安理得的钉在那儿一动不动。脑海里忽然冒出小说《陈焕成进城》的主人公,觉得自己跟他住旅店时的心理极为相似。过去我总嘲笑小农意识的人像陈焕成,可现在,自己也不外乎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市民。
“嘿嘿---!”我不禁自嘲起来。周围刚眯眼准备睡觉的人被吵醒了,斜着眼看着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抿着嘴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