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小说)
文/党仲良
(1)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西北边城的xx监狱。
张峰仰面朝天努力的想着那把牌,是命运,还是劫数?诈金花,三张KKK撞鬼了,遇见了三张AAA。当桌面上的钱摞的像座小山一样,那个瘦弱的几乎一把能捏断他肋骨的老廖,这个新华书店的财务,还在下注,跟注……
旁边几个跟桩的散户,早就开溜,没溜的也只是在一旁扯着嗓子摇旗呐喊:下注,下注,开牌,开牌!
张峰屏住呼吸,瞪着通红的双眼盯着牌桌,用斯哑的声音高喊着我要继续加注。廖财务也豪气冲天紧随其后;我也再押上一注……
一把接一把的押注、开牌,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钱,只想着翻盘赢回来。此刻他翻遍全身没有一分钱了,无耐的他摸着口袋,长嘘一口气:“老廖,我实在没钱了,开牌吧。”
廖财务嘴角一撇轻蔑的哼了一声:“张科长,开牌可以,得拿十万元开底牌。”
“好!”他痛快得签应着并信心满满的说“先差你十万,开牌吧。”于是他缓缓地把牌摊开,三个KKK,好牌,看你还能比我牌好?这把我肯定赢了。他正暗自窃喜,抬眼朝廖财务那边看去,这一看不打紧,眼珠顿时像钉了钉子一样僵在那里。真是活见鬼,廖财务出的三张牌竟然是三张AAA。张峰的脑袋轰的一下像炸了一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他面如死灰,目光呆滞。随后一声长叹:“天灭我也!狗日的,你 你 你……你这牌真的是三个A?”“愿赌服输,怎么,你还怀疑?”廖财务拉着脸硬气的回怼了一句。”张峰哭丧着脸无力地说道:“你, 你赢了,我,我服输。”廖财务嘿嘿一笑:“我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狗屎运。”说着把桌面上的钱一扫而空装进他随身携带的一个大口袋里,并对身边的一众赌客豪爽的挥挥手“在座的今儿个跟我去天龙大酒楼吃大餐,喝茅台,潇洒一回,我请客。大伙今天一醉方休,我不醉不归。”说完还抽出三沓钱,随手给了张峰两沓,又把剩下的一沓钱分给了众赌客。
一众赌鬼猜拳喝酒,有的大块朵颐着菜肴,有的喷着酒气打着饱嗝,有的吐着烟雾剔着牙,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好不热闹。个个喝的如同在仙境一般晕晕乎乎,晃晃悠悠。只有他,张峰低着头慢慢地品着,细细地嚼着,默不作声。这不是在喝酒,好像喝的是他身体里汩汩流淌的鲜红的血液,他的心象刀扎一样的疼痛。
张峰强扭着似醉非醉的麻花步,在漆黑的暗夜中毫无目标的走着。他喃喃自语:怎么办!该去哪里?回家吧?怎么面对舒适温暖的爱巢?怎么面对岳父的栽培?更没法面对那温柔体贴的妻子,十多万的大团结呀!夫妻二人就是奋斗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挣不回来!还有朋友的欠款怎么还?如果妻子知道输了那么多钱她会怎样……
(2)
鬼使神差,他来到了一个曾经熟悉的地方;小俪的家。看着一脸沮丧,醉意朦胧的张峰,小俪稍一楞神,随即激动地说道:“张峰是你吗?真是你呀!外面风大快进屋吧!”面对昔日的恋人,张峰的酒意瞬间惊醒,进退失据的他被小俪温柔的手热情地拉进屋内。
这一刻没有虚与委蛇,他突兀的抱住小俪狂吻起来,这是他们分手后的第一次接触,小俪也动情的回吻着他,喃喃地说道:“峰,我好想你……”
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没有一点羞涩的掩饰,只有心灵的呼应。他们疯狂的撕脱着对方的衣服,拥吻着滚到了床上。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激情过后,他喘息着,两手抚摸着小俪的双肩,把头埋在小俪丰满的乳沟里,用脸来回摩擦着、动情地说道:“小俪我太想你了,想死你了,见到你让我忘掉一切,就象回到了从前。”
那是他刚参加银行工作的数月后的一天,主任通知他行长找他谈话。他便去见行长现在妻子的老爸。在宽大的行长办公室,他忐忑不安的坐在了曾行长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虔诚的、虚心的、聚精会神地聆听着行长的教诲。“小张呀,你刚来行里工作,有什么不适应的吗?工作还顺手吗?”“挺好的行长,工作很顺手,没什么不适应。”“那就好。如果工作上有什么棘手的事一定要跟我说呀。”紧接着行长慢悠悠的说道:“我闺女燕子你们都是一批毕业到岗的新人,学的又都是金融专业,是我们基层银行的重点培养对象。你们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工作上多向老同志学习请教,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共同成长,共同进步!”听了曾行长的话张峰急忙回答说:“行长我一定和同事们搞好关係,虚心向行里老前辈们学习,和新人共同进步,积极向上。”
“另外,听燕子说你工作踏实,肯干,为人处事深得大家喜爱。她对你映象不错,有意与你的关係进一步发展,我也很看好你,不知小张你意下如何?当然了你也不要立刻回答我,你先考虑一下。怎么把握机会,能不能把握好机会?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感情的事吗要慎行哦!”
听着领导诿婉又无法抗拒,商量又象是命令的教诲,张峰吃惊地瞪大眼睛,局促地搓着双手,两只脚在地上机械的、来回地摩擦着。此刻他的大脑以每秒百圈的速度飞快地转动着,他迅速的思考着、衡量着。他明白,为了前途,为了今后能更好得发展他要重新规化自己的人生,他不能抗拒,只能服从。他必须要做出明确表态,不能有一丝含糊,否则他的前途……于是,他不加思索的、堑钉截铁地说道:“行长,通过数月来工作上的接触,我对燕子映象也非常好,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和燕子能比翼双飞进一步相处没什么问题。只要燕子同意,我会全力以赴和她齐肩并行,共同进步的。”行长带着满意地笑容点点头,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久,他和燕子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成为行长的乘龙快婿。他的事业随之而来也顺风顺水,扶摇直上,很快便进入了领导岗位,成了永泉建行的信贷科长。而他那个同期毕业爱的死去活来的初恋秦小俪,却到了农商行的最基层池峰镇农信社,当了名普通的营业员。
“小俪,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现在刚刚调回县城农商行,担任总稽核。”
“太好了!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你和她过得还好吗?自从分手后,我们各奔东西,未能再见,今天能见到你太让我意外和兴奋了。”
“小俪,我很对不起你”张峰发自内心的自责地说道。
“峰:我已看开。人生的选择,有时候真的是很无奈,不是你我所能把控的。”
“你 ,你还怨恨我吗!”
“谈不上怨恨,当初只是很失落,很伤感,也很理解,你也是无耐的选择。对于我们之间的那段感情我非常留恋,也很惋惜,我只能把它珍藏在心里。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你能来找我,就知道你没把我忘记,心里一直有我。”
看着天色大亮,小俪对张峰说“不早了,你快上班去吧!别影响了你的工作。”
他起床穿好衣服,面对曾经的爱人他很尴尬,更有深深的歉疚。他再次深情地拥吻着小俪说:“多年过去了我依然爱着你,做梦都在想你。”说完他看着小俪满含泪花的眼睛,依依不舍地松开小俪的手,匆忙离开了小俪的家。
(3)
办公室里,他无精打采的坐在办公桌前,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一点活力。满脑子想的是那十几万赌债的巨大窟窿。怎么办?用什么办法偿还?他内心深处油煎似的让他坐卧不宁,打不起一点精神,更没有一点好情绪。
叮铃铃……一阵电话声响起,他慢吞吞地拿起电话:有气无力地问道:“喂!哪位呀?”
“张科长,是我,陈婧,”
“哦!是陈总会计师,”他一激灵,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无法在继续胡思乱想,强打起精神,急切地问道:“陈会计师您有什么指示吗?”
“接行长指示,上级领导组织储蓄、信贷、财会三部门领导检查金库库存现金。”
“几点开始检查?”
“上午十点,你准备一下。”
“好 好 好的!”
十点左右,在总会计师陈婧的带领下,一行五人进入金库,在核对库存现金和来往账款,账平款对,核查工作很快接近尾声。这时一捆叠放在金库门旁的墙角边上的现金,引起了张峰的注意,真是天赐良机!在几人还在聚精会神交谈着查库的工作记录时,张峰乘几人不备顺势一脚把这捆现金踢到金库门口,紧张地环顾四周后见没人注意,便迅速把那捆现金塞进门旁边装灭火器的箱子里。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踱回原地。由于过度紧张,他的心突突直跳,生怕被别人发现,他轻轻地长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便跟在陈总会计师的身后,随查库的工作人员走出金库。
时钟滴答滴答转个不停。
一样的工作时间,同样的时间点下班。今天他却觉得时钟走的很慢很慢,怎么走也走不到下班的点。他满头大汗心跳加速,那颗心脏紧张的马上就要蹦出来。他捂住胸口,喝了几口水压了压,又做了个深呼吸,狂跳的心脏才逐渐平复下来。终于等到下班时间,他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拖着由于过度紧张而显得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家。
妻子已把饭菜做好而且很丰盛,有猪蹄烧黄豆,青椒土豆丝。他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和妻子打了个招呼,便坐到饭桌前吃起饭来。一口、两口,吃到嘴里的饭菜如同嚼腊一般,什么味道也没有。妻子瞥了他几眼,看他无精打采,神色凝重,脸色腊黄便问道:“张峰,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工作太忙,压力太大呀?要不吃完饭我陪你上医院检查检查?别因为工作太紧张把身体搞垮了。”
面对妻子的体贴关心,张峰愧疚地、强装笑颜地打趣道;“谢谢老婆大人的关心,我没事,只是昨晚加班,忙着起草那个城建集团的贷款评估报告,没睡好觉而已。” 他信口雌黄,脱口而出。妻子嗔怪地道:“别太辛苦啦,工作吗,要合理安排。先吃饭吧,吃完饭早点洗漱早点睡觉。”
“嗯,好的。”
吃完饭,他去了书房,关紧了房门,开始仔细研究起他盗取脏款的行动计划。怎样潜入到银行金库门口?怎样才能不被发现?怎样才能悄无声息的安全地拿到那梱钱?从什么方位进去?又如何出来?需要准备什么样的作案工具?他仔细地想着、规划着。他务必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准确、快速地拿到这笔钱,有了这笔钱,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还清了大部分赌债,不在有太大的精神压力。从此告别赌友,远离赌场,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踏踏实实地工作,继续做他的信贷科长。
他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想了无数个方案又一一推翻,最后终于想出一个绝妙的、神不知鬼不觉得办法。于是他哄骗妻子道:“燕子,今晚上我还要加班,而且要去省行,火车票都定好了。去省行上报评估报告,争取在一个星期之内促成城建集团公司的贷款。他们老总都催我好几次了。”
“好吧!工作为重,注意保重身体,你忙吧!我先去睡了。”燕子失落的回到卧室。等燕子睡着后,张峰开始实施他的行动计划。为防止别人认出他来,他做了简单的化妆。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裤,脚蹬一双轻便的黑布鞋,又戴上一大口罩,头上再戴了一顶鸭舌帽,帽沿压得低低的,看着自己的装束,他满意的、轻手轻脚地走出家门,很快便消失在漆黑的夜暮中。
(4)
建行的金库是在征收土地时,和村里达成了一个协议,几排农舍不得拆迁,待整体开发。这几排农舍刚好紧挨银行,便成了银行的围墙,这就给张峰创造了进入银行的机会,只要在农舍上搭个梯子,就可以直达金库的门口。金库是进不去的,也没必要进。他准备盗取的那捆大团结,藏匿在金库门口的灭火器箱子里,所以不用进金库。
九十年代科技还不太发达,没有高科技安保设施。安保手段非常落后没有监控,重点部门全凭人工值守保卫。
守卫的经警,只是在外面的值班室值守,基本上不会去金库门口,毕竟金库大门厚实而沉重,机关重重非一般人所能打开,打开金库门还得内部负责人员两人合力开锁解码才能打开。所以经警只是偶尔巡查个一两次。
他趁着夜暮,搬来一个木梯,爬上紧挨金库的民房,趁经警在值班室里的空档,悄悄潜入到金库门口,轻手轻脚打开灭火器的箱盖,看到了那捆他梦寐以求,能救他命的大团结纹丝不动的躺在那里,然后用随身携带的背包装好那捆钱,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攀墙而去。临走也不忘顺手把作案工具木梯也一并搬走。离开银行金库后他找了个没人的黑影地,开始卸妆。取下帽子,摘下口罩,脱去黑色外套,刻意地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并时不时的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我准备上火车站坐车去省城出差,后天回来。”而后他来到火车站订了去省城的往返票,9.26永泉到长安,9.28长安到永泉以此证明自己已出差,不在本地没有作案时间。随后坐车到了省城,找了几家小银行分别把钱存了进去。接着又找了个小旅馆住下。这一番操作下来,无疑给后续的侦查工作增加了难度。
做完这一切,一丝得意地笑容爬上嘴角。
(5)
三天后,张峰回到了单位,汇报了省里之行的工作,(其实他的评估报告已经上报,批复这几天就要下传),因为这是业务线的职责,别人也不关注。再下一步就是等着审核贷款的批复。刚到办公室,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是城建集团的蒋总:“喂!张科长,在哪儿呢?哥想你了,今天没什么安排吧?中午12点去天龙山庄喝几杯怎样?”
“好啊,这几天不是忙着你的事吗?好在已报上,省审贷会马上就会批下来,过不了几天就可以给你放款了。” “太好了!为了感谢你的劳苦功告,今天一定聚聚,让你喝个痛快,以表我的谢意!”
中午,张峰踌志满怀的迈着八字步哼着小曲走出办公室,蒋总来接他的黑色豪华大奔,已停在银行门口,蒋总满脸堆笑地躬身相迎,他满面春风的上了蒋总的豪华骄车,一路风驰电掣般地开到了天龙山庄。一进大厅,便受到天龙山庄老板和礼仪小姐们的热烈欢迎,几个礼仪小姐个个面容娇好,满脸含笑摩肩擦背地簇拥着张峰进了餐厅,在蒋总的坚持下他坐上首位。在一番觥筹交错的气氛中,他喝的满脸通红,舌头有点僵硬,酒后在蒋总的盛情邀约下,又上了八楼的桑拿房,尽情的享受了一番按摩女的特殊服务。接着又被蒋总拉上赌桌。正要昏天黑地大显身手,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不行,不能再赌了
,前一个窟窿未平,不能再添新的窟窿。何况在这不平常的时期,不能被别人发现因为赌博而欠下的巨额债务。他假装头疼地推脱说:“我喝的有点多了,头疼的厉害实在撑不下去,只想睡觉休息,再说下午还要上班,我就不奉陪了。”
(6)
因为案情重大,怕引起社会恐慌 。公安部门专门成立了一个专案组。
刑侦科来银行调查取证的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秘密有序地进行着,勘查测量拍照不放过一丝珠丝马迹。但,还是不太顺利,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迫使案件无法进展。侦察科的同志夜以继日的工作,得到的线索还是非常有限。
银行内部除了库管和行长知道外,无其它人知晓。银行的工作看上去一切如旧,风平浪静没什么异常,失窃的现金也无人提及,好像银行没发生过失窃。只是前几天有俩人来银行想办一笔大的贷款,问东问西,问银行有没有贷款指标?重大贷款要走什么程序?还夸赞他这个职务好,是个肥缺,总之啰啰嗦嗦问了一大堆没用的。行长还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这是两个重要客户,不管他们办不办贷款问什么问题都要积极配合。”他不敢怠慢,全程陪同如实回答所有问题。除此以外银行没什么例外的情况发生。不过谁来贷款都理应配合,何况是行长按排的大客户。如此看来银行失窃的事真的无人知晓,无人怀疑。他坚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无比完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抖抖手臂,转动了几下脖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他要打起精神彻底放松一下。
他想起小俪,好多天没敢和她见面了,此刻他多么渴望见到她,心里有许多话想对她说。何况她对他的那份感情实在让他难以割舍,他太想她了。他想那包含泪花让人憐悯又含情脉脉的大眼晴,他想她笑起来时脸上露出的两个浅浅的酒窝,他想她那水嫩的、滑滑的肌肤散发出的体香,他想抚摸她那高高隆起、柔软、诱人的一对肉粉色尤物,把脸贴着它们蹭来蹭去的惬意时光,还有激发起他荷尔蒙迸发,凸显男人阳刚之气的那片茂密的芳草地,象强大的磁场一样吸引着他,令他神魂颠倒。他想迫切的得到她,占有她。
张峰天降似的站在小俪面前。她好激动,一把抱住眼前朝思暮想付于她灵魂的男人,热烈地亲吻着。她太爱他了,为了这份爱,这几年她默默得坚守着等待着,为此她失去了多年的青春年华,但她一点也不后悔。她愿把自己的一切,包括最宝贵的珍操都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他。
不用解释,无需多言,干柴烈火的他们迫不急待地合二为一,尽情地享受着人世间的男欢女爱。一阵炮轰枪击后,小俪整个人麻酥酥地躺在张峰怀里,她摸着张锋的身体,柔情地低声对张峰说:“峰,我有身孕了,是我们的血脉。”
“真的吗?”张峰一屁股坐了起来,他是又喜又惊又怕。他和燕子结婚几年了,燕子的肚子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动静。可小俪却在这非常时期竟然有了身孕。
“确定了吗?”
“嗯!已去医院检查过。”
“太好了,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小俪,只是我未离婚,不能公开你的身份,有点太委屈你了。”
“我不觉得委屈,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结果。我想了很久很久,不管你怎样想,我都要把我们的爱情结晶生下来,把他抚养长大。”
“好!我会好好照顾你和肚里的孩子,我要努力给你娘俩一个好的生活!”张峰嘴上誓言铿锵,心中却泛起苦涩的波澜。他有资格当爸爸吗?一但东窗事发,他还有未来吗?该不该把自己做的事给小俪一个交代呢?他绉着眉头痛苦的思索着。看着张峰突然眉头紧蹙为难的样子,小俪善解地说“峰,你感到为难的话,我可以独自抚养我们的孩子。只要你心里有我们,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是,小俪,你误解我了……只是我、我真的有难言之隐,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资格去爱你,爱我们的孩子,我不知道我人生的路是否还能走下去?”说完,张峰抱头痛哭起来。
“峰,怎么啦?”
“我,……”他欲言又止。小俪见状莫名紧张起来。她安慰他说“峰,天大的事,让我们一起来面对!但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不能有半点隐瞒。”张峰在小俪的逼问下,终于憋不住了,声泪俱下的说出了那晚让他追悔莫及的盗窃金库的事。小俪听了他的述说,如遭晴天霹雳,她呆呆地捧着张峰的头,泪如雨下。颤抖着手抚摸着张峰满是泪水的脸颊,轻声说:“张峰你好糊涂!盗窃金库是重罪呀!”说完她猛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片刻,她下决心要挽救他,不能让他一错再错,继续在错误的路上走下去。他拉起张峰,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必须主动投案自首,自我救赎。别存有任何侥幸,犯了法,就要用生命和自由为代价去面对,去担当,这就是犯罪的成本。投案自首可以获得政府的宽大处理。我秦小俪虽然爱你入骨,但绝不纵容你,包弊你犯罪,希望你勇敢面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这样才有机会获得减刑。”小俪说完,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张峰。看着她那期待的眼神,张峰明白他不能在错了,为了小俪和肚里的孩子,他要求得保命,不能让孩子还没出生就失去父亲。想到这张峰浑身象散了架一样,无力地说:“小俪,我听你的明天就去自首……”
(7)
随着9.26金库盗窃案的告破,一桩悬在专案组的疑云,也渐渐散去,但,坊间传闻却离奇古怪,有说是专案组有省里来了一个神探,也有人说曾行长探查了张峰的蛛丝马迹,大义灭亲向专案组举报了。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悬疑案告破了,总是皆大欢喜。张峰在向专案组投案自首前就和妻子曾燕签了离婚协议,几个月后在张峰判刑后送去大西北服刑的囚车上,他见到了前来送别的秦小俪,看着小俪微微隆起的肚子,张峰歉疚的拉着小俪的手,忐忑不安的说,“小俪,对不起!”小俪洒脱的嫣然一笑,指着肚子说,“好好服刑,我和他等你。能将你从低谷中拔出来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你发自内心的释怀。”
(8)
20年后的永泉县火车站,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身边跟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孩儿(已是清华大学的三年级学生)在等待着火车进站,等待着她们二十多年的期待,等待着服刑归来的亲人……
写于2024一9一2
修改于2024一10一03日
【作者简介】党仲良,男,陕西人,已退休,现居广东省中山市。系广东省小小说学会、中山市作家协会会员。爱好文学创作,有诗歌、散文、小说在《中山日报》《香山文学》《青年文学家》《激流》等报刊及《白河诗刊》《秦川诗歌文学天地》《南粤作家》《齐鲁晚报·齐鲁壹点》《作家网》等平台发表。
注:本文已获作者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