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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疾速穿透生命力的诗

这是疾速穿透生命力的诗
——评析诗人芦建伦(桃园晨笛)诗作

文/张联
   
第一感觉:看到“一颗子弹”的出现,整个气场就已经是一部荒诞的童话诞生。就是这样一个很温柔的题目《我不敢剥开外皮》的诗:


“其实你已经懂得,我要说的
是一颗子弹,他怀着
射落星星的野心”
 
  “你”懂得了吗?诗人芦建伦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一场战争将要发生和开始。好一个这样的“一颗子弹”的来世和他的出生,他的野心是如此可怕和博大,也是如此远大,就是一颗有志向的子弹吗。


“问题是,他命运不济,被扔进了
一个小女孩的玩具箱”
   
这样的转折和出场,又是多么真实和实际,戏剧性的一个独白之后,序幕是如此命运之神,在无影里完成一个小小的弧度。“扔”出来的子弹,多么荒诞和无奈,多么滑稽和搞笑,诗人在塑造怎样的一颗子弹。这样一个冷的意象,进入我们视线的时候,他代表了个人,他代表了战争,他代表了生命,他代表了穿透力。面对着整个宇宙,诗人不想疾速的力要发生,甚至永远不要发生,这样一个浓缩的人类历史剧,在诗人的思维里上演着。

   
为什么是一个小女孩呢?诗人多么要让一个母体来温暖一颗子弹的野心,变得温顺起来。现实,却又不是这样:


“削尖脑袋打扮了一整天,他仍旧发现
穿上美丽的外衣
也是不论不类的怪物”
   
这个哑剧在无声里进行着,一切的道具,都为他服务和陪衬,但是他自己非常明白,这是怎么了,他会发现,他会自救,那怕要削尖脑袋,如孙悟空般的变化魔力,达到突围。我们在注视中害怕着这个怪物的生化和褪变,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小丑的演出。


“但我不敢剥开他紫铜色的外皮
尽管,此刻他绝对安静
与温柔的玩具娃娃为伍”
   
诗人就是想制造一个安静和平的世界,同时也面临着危险和灾难的降临。一切都在这个微弱的童话里进行着,无形的进行着。第二个出场的人物,竟然是一个玩具娃娃。这个娃娃为我们代替了恐惧和伤害,甚至疼痛和流血,多么的荒唐的一次为伍,能永远的安静下去,这个世界才可能是太平的。


“我担心,一旦剥疼了他
他会跳进枪膛
轻轻扣动板机
旋转着,露出
嗜血的本性”
   
在这个童话里,诗人是无形无影的,尽管诗人是第三个人物出场,这样的内心独白,明知道的一个事情的结果反而在坚持,在不动声色地保持镇定,看着这个生命,看着这个要伤害生命的生命,会有一天如鸡儿破壳而出,也许他没有一个破壳的力,而这个力就掌握在诗人的手中。我是谁?我也许并不是诗人,而是一个上帝,还是谁。

   
他就是有一个紫铜色的外衣,他就是会跳进枪膛,他就是会轻轻扣动板机,因为这就是他的命运,旋转着,疯狂地旋转着,嗜血是他的本性。

   
可是,我只要不剥,绝对不剥,无论怎么都不会去剥,就是要让他和玩具娃娃为伍,诗人制造了世界,而又不能改变世界,所有这样的内心独白,在发
生和不发生之间呈现着、假设着、预测着,一场发生而没有发生的战争,一次疾速而又没有疾速的穿透的生命力,伤害生命而又爱护生命的全过程。

   
我们所有人一定在剧场外哑然沉默。

下面我们继续欣赏诗人另一首异曲同工之作《枪声与死亡是孪生兄弟》

“最后一点,最好
是靶心,酒瓶,硬币
而不是人”
   
这样一首诗“子弹”成了影子,我们看到的战争历史,置放在儿时的游戏里,好像是一场假的战争。诗人就是要把“人”这一牺牲的生命,生生拉离这个残酷的现实。好像一下要把从人类诞生开始所被牺牲的尸体和鲜血一下子拉完,变得活了过来,好像没有发生那样的历史和过程,我们是完整的,多么善良伟大的爱的诗人啊!我们会流出感激的泪!


是靶心,是酒瓶,是硬币要换回人类多少生命和鲜血,这一刻,我敢说,诗人就是我们美好未来的创造者、制造者、设计者。
“枪声与死亡是孪生兄弟,天生仇人
哥哥一喊,弟弟就得应声倒下
惊动鸟雀,呈惊弓之势
四处逃散”
   
历史是在游戏里回顾着,枪声与哥哥,死亡与弟弟的关系。那是儿时的小木枪持在哥哥手中,“啪”一声口声,弟弟立刻倒下。战争为什么从“小”渗进了我们的血液里,多么好玩的一件事情。可以说,小木枪、坷垃枪、笤帚枪、树枝枪、铁丝枪……只要类似手枪形状的,我们在童年里用遍了它,玩死了它,从来没有意识到人类发展史的残酷与血腥。


“疾速穿透生命
像穿透破棉絮
悼念广场,谁的眼眶
阳光已经发黑,谁的瞳孔
在放大胜利”
   
不忍目睹的现场,生命多么廉价,人类本是弟兄,弟弟一定如破棉絮,眼眶让阳光黑,世界灭亡了!哥哥一定是瞳孔圆睁,世界是他的,胜利的凯歌响彻了天空。诗人在诠释着战争的意义。


“葬礼和墓碑,都是做给后人看的
战争广场,躲在
和平雕像背后的,往往是
暗藏杀机的哥哥
一直保持,三点成一线的
瞄准姿势”
   
我们在诗人冷幽默的戏剧性中,让温柔的战争和战争的童年,一再地惊醒和沉思。人性的理念,道德和丛林法则,永远是不变的,诗人一定要揭示这样的丑陋和无聊,从而对人性和灵魂达到深深而冷峻的拷问。可是,诗性是在疾速地穿透了生命的底部,让人性的善良不停地回归,我在长久地欣赏着诗人芦建伦诗艺的精湛。

                         
2016.10.25晚


附:芦建伦原诗

◎《我不敢剥开外皮》



其实你已经懂得,我要说的
是一颗子弹,他怀着
射落星星的野心

问题是,他命运不济,被扔进了
一个小女孩的玩具箱

削尖脑袋打扮一整天,他仍旧发现
穿上美丽的外衣
也是不伦不类的怪物

但我不敢剥开他紫铜色的外皮
尽管,此刻他绝对安静
与温柔的玩具娃娃为伍

我担心,一旦剥疼了他
他会跳进枪膛
轻轻扣动扳机
旋转着,露出
嗜血本性


◎《枪声与死亡是孪生兄弟》

最后一点,最好
是靶心,酒瓶,硬币
而不是人

枪声与死亡是孪生兄弟,天生仇人
哥哥一喊
弟弟就得应声倒下
惊动鸟雀,呈惊弓之势
四处逃散

疾速穿透生命
象穿透破棉絮
悼念现场,谁的眼眶
阳光已经发黑,谁的瞳孔
在放大胜利

葬礼和墓碑,都是做给后人看的
战争广场,躲在
和平雕像背后的,往往是
暗藏杀机的哥哥

一直保持,三点成一线的
瞄准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