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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碗盛雪:雪小禅原始森林访古茶树

 
银碗盛雪:雪小禅原始森林访古茶树
 



 
编者按:

一片茶叶,在与时光的对峙中通了灵着了道,等待着沉寂千年岁月的默然相认。而她,在路上寻梦,与时光相遇,与古树茶一起,银碗盛雪。水能洗茶,茶能洗心,心以不变应万变,便是茶中真味。——总编 春天
 
“如果我有一款小禅私房茶,这款茶应该叫“银碗盛雪”。”这是我文章《普洱》中的一句话。
 
乙未羊年,正月十一,飞往西双版纳。茶人延延、老柴已在等我,去寻茶问道。
西双版纳,在北回归线上。北回归线是热带和北温带的分界线,浓集了一切宜茶的最佳条件。那里的原始森林中,有茂盛的野生古茶树,古茶树做出的普洱茶,香气沉郁深远,纯高锐亮,回甘淳甜,这是山水的供养,是自然的恩赐。它的茶树千年不老,在时光的力量中,成了精,成了道,成了那款叫做普洱的茶。而我的这款茶,茶人延延说:“必须用原始森林中的古茶树做,才配得上叫银碗盛雪。”
 
延延29岁。怀中孩儿“小普洱”,刚刚14个月。老柴26岁,新婚不久,妻子怀孕四个月。但二人都是茶疯子。做茶却已七八年,黝黑的脸上,一脉苍老的天真,神情格外郑重、肃穆,倒映了普洱的那份敦厚、朴素。
 
两个人谈起茶仿佛裴艳玲说起戏,可通宵达旦,对茶的痴情与狂恋仿佛一种信仰与皈依,我忆及自身,对写作的归属感亦是如此——对一件事物的热爱,唯有扬起宗教般的热忱方能精神明亮与永恒持久。
 
千年之前,茶农在惊蛰前三天,凌晨三四更便起,然后一起去茶山喊山:茶发芽,茶发芽。而我们抵达原始森林那一天,恰恰是惊蛰前三天。此谓天意。我要去喊山,去喊一声震天动地三个字:茶发芽。这是我的先春喊茶。
 
先去新六大茶山。探访老班章之路最是难忘——土路上尽是沟坎,一路尘土飞扬,“夏天到来时,这条路便消失了,雨水太大便成为河流了......”老柴说,我抱怨太颠簸了。脑袋一次次磕到车顶,小皮卡上蹿下跳,延延和老柴说这是好走的路。“那难走的路什么样?”他们俩相视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说实话,我对老班章觉得感觉一般。至少,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而且亲眼所见台地茶的生长环境,那杂草丛生和尘土飞扬......很多做茶的大厂家所用之料均是台地茶。人工所种,再施以化肥,怎能和几百年古树茶相比?但老班章名气冲天,“新六”中亦算翘楚。
 
次日去古六大茶山。云南好多地方的名字有生猛、野蛮之气。不知其意,但意味深远幽古,令人动容。云南亦是充满了一种野蛮性味道的地方,又邪恶又纯真。一进云南,我便想起前几年和中央十来拍纪录片《探秘蝴蝶谷》,那悬崖峭壁和原始森林至今在脑海中——我对云南充满了恋人一般的喜欢。也许我骨子里也有这份天生的野气和稚真吧?之前看云南作家雷平阳的散文《出云南记》,更是有深切的欢喜。
 
古六的名字更是一派天然。听听这些名字吧,易武、倚邦、攸乐、莽枝、蛮砖、革登。叫的那样鲁莽,却又叫得那么明烈。恰恰对应了普洱茶那种野蛮生长却又天地大净的辽阔清幽、静水流深。一款普洱,磅礴幽雅之外,自有一份静影沉壁和秋水长天的肃然。爱上普洱之后,我再也别无选择——多像终于爱上一个人,此生无悔,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从西双版纳出发,一路蜿蜒至易武,路边鸟语花香,虽然山路弯弯,但空气清澈到甜腻。两边的芭蕉林,热带雨林中的植物,散发难以说出的蛊惑之感。这是西双版纳的魅力,妖气荡漾,夹裹着最原始的野性,无意之间,打通了普洱茶的命脉。
 
通往刮风寨的路上小皮卡开始疯狂颠簸了,没有路,全是石子,我心里觉得苦,嘴上没说。早晨八点出发,至刮风寨已经下午四点。
 
“我们做茶的古茶树在哪儿?”延延说:“先坐摩托车进山,一小时,然后再徒步,两小时。”老柴说:“古茶树在原始森林里,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老柴是虔诚的基督徒,眼神干净清澈。虽然刚刚26,但自少年做茶,已然七八年。


 
在寨子里找来4辆摩托车,刮风寨全是瑶族人,我眼睁睁看瑶族人用雪碧瓶子装了汽油直接倒进摩托车,其他人悠闲说笑。中间我去了趟所谓厕所,简陋到只有两块砖,且紧挨着猪圈,猪在我后边哼哼着......寨子在偏远的山区,很多人不会说汉语,延延每年春天来做茶会在寨子里住上两个月。那个简陋的瑶族人家,婆婆在阳光下缝衣,手上全是皲裂,指甲上全是泥垢,衣服上全是褶皱和泥土的孩子们,羞怯地站在我面前,脏脏的小手上托着用芭蕉叶子裹着的饭团,用小手直接抓了吃。我把旅行包里的巧克力、饼干、汉堡分给他们吃,他们走近我,小心翼翼,拿了食物迅速离开。不敢再看我一眼。四岁的女孩儿学着做针线,照顾两岁的弟弟......一时无语,悲欣交集,我答应了易武小学的高校长,明年来给孩子们上课。我的学生慧说,“雪老师,明年我跟着你来,给孩子们上音乐课。”
延延带我去看她住的房间——破床板上搭了一张简易床,窗户没有玻璃,挂了一块布,去年连电也没有,今年挂了一只灯泡,“每次凌晨从山上回来再给茶叶杀了青,累得动弹不得,床上有虱子、跳蚤、老鼠,也顾不得了,直接躺了睡......”她梳了麻花辫子,素面,从不涂脂抹粉。平静地诉说,仿佛与己无关。“我热爱茶,茶有灵性,茶给了我很多,古茶树成了精,是我的保护神,我只做古树茶,一生只做古树茶。”
 
小李,25岁,瑶族小伙子。因为他技术最好,派他用摩托车带着我。真正的寻茶之路刚刚开始,我们飞奔在石子路上,石子飞起来,砸在我的脸上。摩托车的颠簸超过我的想象,腰部倍感不适,尘土飞扬,那天还穿了件白衣衫,几乎瞬间成了“土猴”。
 
上坡下坡极陡峭,几近无路。我和小李开玩笑:“小李,你比韩寒帅多了,你应该去开F1方程式赛车。”小李不知韩寒是谁,问他去过北京么?没有。他最远到过易武镇,去读小学,小学毕业后没再读。但小李身上有极干净的东西,眼神清亮……在大山里呆久了,朴素厚道。开始上山寻茶,进入原始森林时开始充满了恐惧,依然坐在摩托车上,只有唯一一条小径,一米左右宽,杂叶、乱石,不能叫路。而下面,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就是说,稍有闪失,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我开始害怕,并且后悔上来。“小李,姐的命交到你手上了。”我听得出自己声音有些异样。“姐,你相信我......”我再也不开玩笑,死死抱住小李的腰,他瘦得只剩骨头,却充满了一股力量。
 
原始森林中的树木、花朵、空气、动物,以及那种说不出的复杂气场极其性感跌宕,让人几近颤栗。那绽放的芭蕉花和叫不出名字的千年老树让我起了敬重——人在自然面前如此渺小无力。
 
恐惧占了上风,浑身已经湿透。终于无语,摩托再也开不下去,到处是倒下的树木挡住那条窄窄的路。车停在原始森林里,开始徒步。延延和老柴的车链子掉了三次了,延延一次次跳车,用手撑着腰——她原本有腰伤。
 
荆棘满地,寸步难行。小李在前面,为我拨开树枝和藤蔓,仍然是一米左右宽的小路,侧面还是万丈深渊,我心里对自己已说了一句话:“如果能活着出去,此生一次足矣。”后来听延延的公婆心疼她说,“别的茶人都是倒茶、贩茶,看着人家又赚钱又轻松,到茶山拍个照片就回去炫耀到过六大茶山,你说为什么延延和立新(她丈夫)这么玩命?他们简直是拿命来做茶呀,多让我担惊受怕,又多让我们心疼……。”我后来才知道,延延和立新每年要上几百万的人身保险,下来后我和他们俩开玩笑:“你们这是让我玩老命来了,你们俩上了几百万的保险,我上你们当了......”但我知道,这一次去原始森林之行不仅是我的茶马古道,更是一次永远难忘的精神苦旅,足以自渡彼岸。
 
生平最怕蛇,但恐怕死亡的心理超过了怕蛇。蛇从脚下爬过,松鼠窜过去,还有小鹿。体力透支到极限。小李却和猴子一样跳来跳去,“姐,你累了我给你爬个树看。”他蹭蹭几下便爬到几十米高的古树上,而下面是悬崖。“你快下来......”“我们习惯了,天天这样,姐,你渴吗?”我以为他带了矿泉水,于是点头,“当然渴了。”他跳下树,取了芭蕉叶,走到山泉边, 叠了漏斗形状,装了水递给我:“姐,你喝水......”那芭蕉叶装的山泉水,是我有生以来喝过的最甜的水,极端之美在极端的恐惧和透支下幻化出来,直径一米的古树成片成片烧掉在原始森林里,腐烂的芭蕉,茂密的物种,野蛮生长的成千上万种植物,光线透过森林打到我脸上,金碧辉煌。我突然有一种宗教的皈依感。在林木杂陈、草叶纷飞和虫蛇爬行、路泥扬尘中,内心一片澄澈。终无言。
 
见到古树茶的那一刻起,我扑了过去,是的,扑!它们好像等了我一千年,好像我失散已久的亲人,又似久别重逢的知己,一时间,哽咽难言。它们活成了精活成了传说,活成了一种精神上的华枝春满——也终于理解了茶人延延说为什么只做古树茶的普洱,在某种意义上讲,那更是一种宗教般的皈依。


 
我躺在古树茶中间,闻着茶香,看着茶的新芽,手捧白色的山茶花,瞬间有一种肃然起敬——天地之间原本应该有一款茶是我的,它必经了万转千回,有了灵魂的惊蛰,这一个刹那,被一种神奇的物质叫醒,在渐次修行的过程中,把所有时光赐熔于一炉,慈悲喜舍、无量悲欣,这一炉雪叫银碗盛雪。
 
摄影师到时,天已黑了下来。我坐在月光下讲这一路的感受。我慢慢地说啊说,古茶树在听我说,月光在听我说,森林在听我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华枝春满的月光,从来没有这样平静又这样有力量的叙述。悄然间,我落泪了,为这一路艰辛,为茶人,为古树茶,为乙未年正月十三晚上的月亮。
 
我说:“这一款茶,只能叫银碗盛雪,也命中注定叫银碗盛雪。”延延说,“多少年后,它会是普洱界的一个传说。也是一款绝对经得起时间推敲的老茶。而且,越放越会呈现出它独有的光芒和味道。”老柴亦动情了:“月光之下,天地为证,把这款“银碗盛雪”做一辈子,直到我们老去......”
 
天黑透了,路更陡了。月亮在我们头上,悬崖在我们脚下......体力到极限时,反而一身轻松了。来时的恐惧害怕荡然无存,我居然还哼唱了一段戏。月亮做证:这个夜晚的极端之美那么危险那么诱惑,却又那么终生难忘——光阴阅历如此沉重,却又这样一派苍老的天真。这是普洱,这是古茶树,这,又是人生的修行。
 
其实那时脚脖子已经在流血,但居然不觉得了。因为不知何时划破的。当我们走出原始森林,重新踏上了满是石子的小路时,当我们回到刮风寨看到婆婆在月光下纺线,篝火还在燃着,瑶族人给我们做了一桌子菜在等我们,当我捧起那碗白米饭,又喝下今春第一泡头春茶,除了幸福、知足、感恩,别无他求。人生已经足够好:我还求什么,还要什么?上天已经足够厚待我。
 
而延延告诉我,这只是她们的日常。当她们亲自把采好的头春茶(一芽两叶或三叶)背回来,委凋之后摊凉,然后是连夜杀青,瑶族茶人要在锅里炒啊炒,此时,延延、老柴亲自盯着,严格火候——差一分钟便差之千里。“不亲自盯着不行,本来一锅炒六公斤,有人一偷懒想炒八公斤,那么好的茶叶,不能炒坏了,每个秩序稍有闪失便会降低这款茶的味道......我们还想做百年老字号的“蘭草堂”呢,一点都不能差......”然后是手工揉捻,西双版纳的紫外线强,晒青必须保证24小时,然后是人工剔拣毛茶拉到西双版纳,纯手工压饼。每一道工序的细微决定一款茶的成败。“往往在凌晨三四点才能上床睡觉,整个人累瘫了,也顾不得虱子老鼠了......”延延说。
 
深夜十一点,开始往回返。延延还有吃奶的孩子,必须回去。上了车后觉得脚疼,低头一看惊叫一声,半只袜子被血染红了——刚才在原始森林太紧张居然不知道脚破了!
停下车用矿泉水冲洗了,贴上创可贴,那只带血的袜子,留在了大山里。
 
他们常常跑原始森林,确定不是被蛇咬的。如果被蛇咬了,的确有生命危险。这是原始森林留给我的记号。
 
老柴开着车,车窗开着,我伸出手去接月亮,月亮又大又圆又亮,风吹进来,吹着我的发......我渐渐在有月亮的晚上睡去。在梦中,我梦见自己坐在一棵开满了山茶花的古茶树下,身着白衣,我的手里,捧着一饼自己的私房茶,那上面,是我自己手绘的梅花,那四个字,是我自己写在上面的,小楷、毛笔,端正清丽、风日洒然的四个字:银碗盛雪。
佛经中,有僧问巴陵:如何是提婆宗?巴陵说:银碗里盛雪。白马入芦花,银碗里盛雪是佛之高境。而我坐在千年古茶树下,清凉而真意,素美对素祥,银碗盛雪,落处孤胆深情,深情背后,是人生的山高水远繁花不惊。
 
临沧的佤族人说:你喝了普洱茶,就能看到自己的灵魂。因茶通灵,茶接引了天地日月,接引了岁月长河。
 


 
 “银碗盛雪”“禅园听雪” “小禅茶”均由『百年蘭草堂』出品并全国发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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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碗盛雪”为乙未头春,树龄400年的古树茶单株单采,“禅园听雪”为乙未头春,树龄400年的古树定株定采,“小禅茶”为古树纯料头春茶,3月23日开始预售,4月1日压饼,清明节假期后发货。登陆淘宝搜索店铺:百年蘭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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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雪小禅,作家,知名文化学者,中国作协会员,河北文学院签约作家。迷恋戏曲,曾任教于中国戏曲学院,被称为“大学生心中的作家女神”。
 
对传统文化、戏曲、美术、书法、收藏、音乐、茶道均有自己独到的审美与研究。


来源:雪小禅微信
作者:雪小禅